《悉听尊便》
第一章
“狗男女!”拍案三下,又狂饮一口酒,蓝杉恨恨地咬牙。
袭咏尊先瞧了挨骂的新郎新娘,继而饶富兴味的转视蓝杉——
“蓝兄,令尊若是狗,那你是什么?”狗崽子?
“我和他早断绝关系了!”心灵受了莫大创伤的蓝杉恨瞪着新娘,低声指责:“欺骗我的感情,辜负我的痴心该死,闹场的人迟到了!”
“你请谁来破坏婚礼?”袭咏尊丢一颗淡紫色葡萄进嘴里。
“”蓝杉在袭咏尊耳边道出一个名,再问:“你听过没?”
“那一伙有钱什么事都肯办的人?”袭咏尊道。
“正是。”蓝杉左盼右望,每一处入口皆没有他期盼的人出现,害他心情愈加恶劣。“居然迟到,我要扣他们工钱!”
“一拜天地——”
年龄相差一半的新郎新娘开始拜堂,众人静声观礼。
“咏尊,给我力量!”蓝杉急红了眼,愤怒难抑的握住袭咏尊的手腕。
“啊啊啊——”尖叫声突然降临!
蓝杉惊奇的正视袭咏尊。“我又没使劲,你干嘛叫得那么惨?”
“你总算正眼看我了。”袭咏尊雪白的容颜一片晴朗。“瞧清楚,喊叫之人不是我。”
“啊——女儿啊——”喜堂门口飘飘然走进一道披麻带孝的矮小身影。“yin乱的女儿——娘来找-了——”还伴随着耸动的形容词。
众人错愕,纷纷投以好奇的注视。
“哈哈哈!”蓝杉见状大笑三声,拍拍袭咏尊的肩膀,低语:“我重金聘请的人来了!”
四周的宾客,因蓝杉的怪笑声加倍疑惑。
“女儿!”矮小的身子陡地拔腿一飞冲天,势不可挡的扑向新娘。“-再嫁怎不知会家中一声?”
新娘吃惊过度,用力推开怀中小矮人。“什么东西,快滚开!”
“-没天良、没贞洁、没羞耻心!”小矮人一脚踩住新娘的凤头红鞋。“怎么能叫-娘滚呢?!”
新郎不知所措的问新娘:“-不是说-娘已去世了?”
“确实死了啊!”新娘气急败坏的向两边宾客吼。“我不是-女儿!”
“呜呜呜居然不认我!”小矮人一张脸全埋在新娘腰侧,哭腔很是扭曲,使人听不出她的年纪。“-九岁还没断奶,十四岁就风骚得到处勾引男人,十七岁生下第三胎,十九岁”
“胡言乱语!”新娘愤怒伸掌朝她天灵盖拍下。
小矮人浑身大震,音调发抖:“往事历历在目”
新娘边踹开她边扯掉喜帕,严正澄清:“我不认识-!”
“-不认我?”矮人儿泪眼凄迷。“-居然不认我!”她痛心疾首的摇头,让人看了都担心她把头给摇断。
“这位夫人。”新郎在众人面前不得不遵守礼法,冷静求证:“有何证据证明她是-女儿?”
“她左臀有个胎记!”矮小女人抬起布满皱纹的老脸。“夜晚睡觉会磨牙!性格恶劣!喜新厌旧!得陇望蜀!人生最大的愿望是嫁给家底颇丰又行将就木的老头子以便接收财产!”
“-怎么晓得?!”新娘惊呼——此人简直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我是-老母啊!”小矮人深情款款。
“我根本——”她娘不知死了几百年了!
“女儿——yin乱的女儿——”小矮人似乎吼叫得很爽?
新娘掐住不可理喻的老女人,正欲掐断她的脖子泄愤,一阵粗糙的笑声突兀的传入耳畔。
新娘转眼,见到席间开怀大笑的蓝杉,当下明了。手劲微微松动,新娘眼底掠过一丝幽暗,曾与她有过肌肤之亲的蓝杉,对她的特征自然十分了解。
“我明白了,有人指使-破坏我的婚礼!谁派-来捣乱的,说!”新娘改而揪起老女人逼供!
“-说!”新娘怒视小矮人,边不忘猛烈摇晃。“告诉所有人,是谁指使-闹事的,是谁——”
“啊!”小人发出一声凄惨的厉叫,截断了新娘的质问。
新娘愣住,来不及眨眼,转瞬间对方迅疾如电的做出惊人之举——
众人骇然:“杀人了!”
只见矮小女人的胸口插了一把短刀,握住刀柄的双手却属于一脸莫名的新娘。
“-!-杀-亲娘”老女人喘息奄奄。
新娘张口结舌,无从辩驳。
众目睽睽,两个疑似母女的女人紧密纠缠,忽然一方中刀,一方握着刀柄。谁也没瞧清楚过程,但结果不容抹杀,是非显而易见!
“杀人了!”小矮人彷佛回光返照,满面红光的乱叫,全身抽搐,蓦然倒地不起,紧闭的双眼看似与世长辞。
新娘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混乱的心绪未定,又闯进一帮不速之客。
“官府!”一群男人扮成朝廷命官,堂皇现身,见人就道:“替天行道!”
众宾客叹为观止:“来得这么快又这么迅速?”
差役直接走到矮小老女人旁,伸手探测她的鼻息脉搏,立即宣布:“死了!拖走!”
官差们行动迅速,边走边喊:“威——武——”
“喊错啦!”应是尸体的人发出轻微的纠正声,责备抬她离开的差役。“那是升堂的口号!笨蛋喔!”
这一幕,全落入专心观赏的袭咏尊眼里。
尸变——尸体会说话?
在尸体与可疑官差路过时,袭咏尊伪装有东西掉到地上,俯身对装死的小矮人赞美道:“您的演技火候十足,无懈可击。”
“噢喔?”该死之人一听,全忘了身分与情势,张开双眼笑得璀璨。“谢谢你的赏识!”
嘻,有人夸奖她呢!
小矮人面带喜悦的被人抬走。
袭咏尊一见她不符外表年纪的稚气笑容,心口猛地悸动。等她人去无踪,那双星子般的明眸仍嵌在他脑中,闪烁不已。
喜堂中一片鸦雀无声。
众人尚未从虎头蛇尾的巨变中恢复意识,席间偏有一人,毫不给情面的放声嘲笑。
“哈!炳!炳!”
“蓝——杉!”新娘目光杀向他,如抓狂的鼯鼠般猛地扑去!“你不要命了还给我笑,你再笑!”
“啊,咏尊兄弟,打算留宿几日?”蓝杉单手拨开新娘的攻击,轻松的问袭咏尊。
“最近心情欠佳,原因昨夜已说过。明日我就走,嗯——小心!”
袭咏尊的话因新郎的突袭而停顿。
蓝杉单脚抵挡新郎的攻击,分心为袭咏尊解忧:“人生苦短,我知你孝敬高堂的程度几乎百依百顺,但凡事得有个底线不能任由霸权操纵,委屈自己!”
袭咏尊想着强迫自己成婚的娘亲,无奈摇头。“正面冲突,怕伤了她的心。”
“我明白。”新郎新娘联手攻击,迫使蓝杉手脚并用,然而他依旧分神继续与袭咏尊谈话:“摸我裤裆!”
袭咏尊瞄了蓝杉的胯部一眼,拒绝:“不妥。”
就算男男之间也不该授受而亲。
“里面有刚才那帮人的优惠贵宾-折扣牌!”
“好兄弟,我明白了。”袭咏尊笑看挚友。一些坏事的确可以置身事外,交给外人去做。
蓝杉一边战得如火如荼,一边催促:“你还不掏?”
袭咏尊迟疑片刻,腼腆道:“等你打完,自己掏给我,顺便洗干净。”
一旁的客人听见袭咏尊的最后一句话,无不发出抽气声——
“你们听,真龌龊,这对年轻人!”
“看不出来他们的外表”
“真是人面兽心!”
大庭广众之下,竟有胆量且面不改色的讲着“从裤裆掏出”等等的不良举动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
金陵,颠峰客栈。
许采心伫立在客栈三楼外的走廊尽头,攫住疾飞而来的信鸽,抽出卷纸浏览。
接应者已在颠峰客栈,男,新人,年轻,外貌端秀
“看什么?”一道询问声悠缓飘近她。
采心不动声色的揉掉纸片,转身看向来人。
“香香!”见到朋友,她没表情的脸忽然喜出望外。
“我好想-啊!”拥抱对方,施展热情,冀望待会算帐时对方会优惠点。
“-要的闻人悠然生平记载,巨细靡遗。”司寇香香挣开采心的激烈拥抱,丢出写满情报的书册。“拿去,工本费加跑腿费一共银两三百四,交钱。”
“这么贵?”采心惊叫,竖起眉表现不满。“我们不是好姊妹吗?”
“我姓司寇,-姓许,推到五百年前也不是同一家。”
“二百五!”杀价!
“那这些撕掉。”香香扯著书册的纸页。“-出什么价格,我交什么差。”
“不要!”采心握住香香的手腕,深情道:“我是那么的喜欢-、爱-!”不算她便宜点,她绝不放过香香!
“-从不曾主动联络,我飞信问候,-也不回应,有需要才来亲热这叫喜欢我,爱我?”
“爱的最高点!”采心郑重点头,晓以大义:“需要-才爱-,不需要-就不爱-,收放自如不给彼此压力!”
“别再眨眼了。”香香被她一双星光闪闪的眸子刺得眼睛发疼。
“我一直把-放在心底,为了不造成-的负担,只能假装毫不在意-”紧抱住香香,采心决定纠缠到底,直到好友退让!
“别喷口水了!”香香擦着喷上脸颊的口沫,擦到快破皮。
“全是为-设想让-在远方不要太挂念我,过-正常的生活”
“二百五啦!”香香投降了!
“我最喜欢香香了!”采心终止了滔滔不绝,灿烂的笑开颜。“改天请-吃茶叶蛋!”
“茶叶蛋我自己会煮!”
“一颗蛋的钱又省下了,呜-真是好人!”不愧是她有需要时才记得的好姊妹!
采心付了银子,心痛的吻着扁扁的钱袋。
“你们家接生意,越接难度越高,做的事情也越古怪。上次破坏别人婚礼,这一回又要破坏闻人悠然的好事?”
采心眼神一闪,不便透露太多内情,随即神情哀痛含泪看着香香。“这一切,全是为了全国百姓对我们的期许呀!”
“在说什么啊,狡猾的丫头!”香香回给她一个探究的眼色,采心老一副避实就虚的态度,让人摸不着头脑。“-难道不晓得,你们许家是公认的武林败类?”
“-说话好直接。”采心双唇抖动,委屈的模样和眼底熠熠生辉的精光显得格格不入。“我家的行业是奇特了一点,但还不算恶劣,如果有些做法不堪入目,绝对是底下人手的素质问题”
香香痛苦的发现,她擦脸的袖口都湿了。“拜托-,节省银子以外,顺便学着节省口水。”
采心闭起嘴,愉悦地欣赏香香头痛的脸色,乖巧地跟她走下楼。“-帮我评估一下,破坏闻人悠然和袭家公子的婚事,难度大不大?”
“袭咏尊嘛,虽然是商家,在江湖上的人脉却很广,三教九流都有交情,不好对付。”
“我倒不怕袭咏尊,反而是闻人家有些棘手。”采心目光流转,瞥见厅里坐着一不凡之人——
“瞧什么?”香香见采心停顿不动,拉了拉她的手。
“我见到伙伴啦。”采心喜悦的双眼凝定某人。
“什么伙伴?”香香随之望去,眼前一黑。“-、-不知那人是谁吗?”香香的话未完,身边人已奔向前。“采心——回来!”
这个糊涂蛋香香挽留不及,苦恼的转过身,不忍看接下来的惨剧。
客栈的客人中有一位少年十分醒目,他约莫弱冠,如画眉目含着柔和的笑意。
采心的眼底兴起潋滟之光。
少年眼中有种倨傲的光彩,浑身充斥着完美无缺的防御之气,略谙气功之人,哪怕层次再浅也能轻易感受到他超凡的内力修为。
年轻,外貌端秀信笺中所说的同行新人,准是他没错!
采心口中发出欣赏的喟叹——这个新手,有前途!
少年单桌独坐,剑眉星眸,唇畔浅笑。
采心落坐在他正对面,笑问:“公子,刚到?”
“不。”少年毫无心机的神色十分单纯。
“公子落脚处在哪?”嗯连声音都好听,这个对象她太满意了!不知卖到男娼馆值多少钱?
“请问,有何指教?”少年反问。
采心一顿。少年的言语有防备之意,是信不过她吗?
“我需要公子的协助。”采心意有所指的送个秋波。
“呵呵,姑娘真是傻瓜!”少年骂人的脸还是很清纯。
采心眉一紧,咋舌。
“阁下是何意思?”以为她笑脸迎人,就是好欺负的草包?
少年掀起动人的笑容。“姑娘艺高胆大教人佩服,接下与我有关的差事,却连我的相貌也不清楚,如此冒失,不是对自己有十足的自信,就是蠢了。”
“你是谁?”采心暗自巡视周围,发现客人均已悄悄离去,只剩香香以唇语告诉她——
危险,保重!说完也随即溜走。
哎呀——采心暗叫不好,她丰富的江湖经验与深沉的城府告诉她,出错了!
“呃,打扰了!”当即起身开溜。“临时有事,告辞!”
“姑娘不是有事要和本人详谈?”一支筷子按向采心的手掌。
她无法起步,感觉他的内力源源不绝的从筷子流至,压住了她。
“呵呵,公子。我记性差,忽然忘了想说什么。”遇到和自己一样表里不一的人,难对付了。
“本人倒是有许多话,等着和姑娘慢慢谈。”筷子迅速点了采心臂上的穴道,使她不能移动。
“你究竟是谁?”她的面色一寸一寸灰白。
“袭家咏尊。”少年说出四个字。
答案,阻断了采心最后一丝逃生的希望。
袭咏尊,貌若少年,却已是而立之年,世代从商采心脑中掠过关于袭咏尊的描述,悔恨晚矣!
当初,她真该先调查清楚袭咏尊的长相!
“袭公子,你绑架我是何道理?”采心咬牙,质问掷地有声。
高踞马背的袭咏尊手执缰绳,回头瞥了双手受缚的她一眼。
“没想到能在歇脚的客栈遇见闹事狂人。”他说得庆幸。
“光天化日,抢夺民女,有失体面啊!袭公子,请放开我!”采心周围环绕着十多名护卫,步调整齐的押送她前往袭家华宅。
“呵,”-也算民女?“江湖中什么人都有,但像姑娘家那种为了钱什么事都做的行业——即使是破坏他人喜事——倒是颇为稀罕。”
他的话暗喻什么?难道他晓得她的任务,决定对付她?“你见识浅陋,我不想理你。”
袭咏尊笑吟吟的端详她。“姑娘此行,可有什么罪大恶极的事要执行?”
采心嘴唇微抖好死不死,她这回要破坏的正是袭咏尊的婚事。“你问这话有什么凭据?”
袭咏尊一定听到风声,她不能否认也不能承认该如何脱身呢?
“没凭据,只是发现姑娘偶尔-在我家附近徘徊,十分好奇。”
原来是她行踪不慎,被他发现了!
“你心机太重,做人太不宽厚了!”采心狡辩道:“我这些天经过你家,纯粹是观光,不涉及任何公事!”
袭咏尊笑意悠长。“那好,入了寒舍,担保姑娘宾至如归。”
“我不要宾至如归,我要自由!”她扭动身子,言语、表情、行动三位一体,努力做到表里如一,像是非常无辜。
“为了我的幸福,我必须限制姑娘的行动。”
袭咏尊说得高深莫测,采心却看出他笑意下暗藏的阴谋。
袭咏尊先入宅门。“姑娘如此喜爱我家的风景,我自然得招待-留宿几日,以便姑娘观察得更细致。”
他挥手,指示护卫们架着采心入门。“请——”
“我不要!”采心扯着受缚的手腕,高声宣告:“我要回家!”她没闲工夫和他比深沉,这家伙不是善类,她得尽快逃离!
“来去匆匆岂不可惜?”袭咏尊示意护卫强行拖走她。“等本人婚事完毕,一定护送姑娘回家。”
“不!”她岂能让他的婚事有结果!“我现在就要走!”
“我舍不得-走。”袭咏尊说得彷佛热恋中的情人。
采心鸡皮疙瘩掉满地,等她恢复意识,人已被护卫拖远了。
“喂——你们强人所难,你们目无法纪,放开我”她的控诉声随着距离愈渐细微。
袭咏尊眼底的笑意真切了几分。又见面了尽管,她并不记得他。
采心,她的真实面貌,可爱得像精雕细琢的玉娃娃。
第二章
袭夫人略带风霜的容颜有一丝难以放松的审慎。她看了看亡夫的牌位,然后面向儿子。
“你的婚事进展如何?”
袭咏尊神色平板道:“孩儿已送去聘礼,月末迎娶闻人悠然。”
“离月末只剩七天。”袭夫人面无喜色,眉目之间反而隐含了些疑虑。
“娘还不高兴?”袭咏尊观察着母亲异常的表情。“要我娶闻人姑娘,可是娘的旨意。”
“你年纪到了,应该成婚,怎么说得好像我逼你的。”袭夫人闪烁道。“悠然的娘是我表姐,你们这门亲事,你父亲在世前就提过了。”
“那娘有什么不满?”他同意娶闻人悠然,母亲该欢喜才是,袭咏尊却觉得母亲似有心结,隐瞒了他一些事。
“没什么,先迎娶悠然吧,有事再说。”
“娘?”母亲怪异的反应与含糊的言辞,撩起袭咏尊的猜忌。
袭夫人忽然想到什么,向儿子正色道:“听说你无故抓了个陌生姑娘回家?”
“她叫采心。”袭咏尊提起她,嘴角便出现笑痕。
袭夫人怕采心被儿子扣着,影响了婚事,命令道:“赶出门去,别让闻人家听见风言风语!”
“娘不必担忧。”袭咏尊另有心机。“男子三妻四妾再平常不过,娶了闻人悠然,我再纳二房也不是什么丑事。”
袭夫人面色一变,盯着儿子,怀疑他是否知道了什么。
“你和那个女人已经好到这地步了?”她不可置信地问儿子。
“那倒没有,不过,比起不曾相识的闻人姑娘,我更喜欢这位许姑娘。”
袭夫人听不出儿子话中有无抱怨她的意味。“我也不想逼你娶自己不喜欢的女子为妻,但这门婚事早已订下,不能无故反悔。”
“娘。”袭咏尊甜道:“您的命令孩儿一定完成,其余的就别说了。”
儿子格外粲然的笑容,摇动袭夫人的笃定。“别笑得像只黄鼠狼,我知道你从不是言听计从的孩子。”
“啧,怎么把自己孩子说得那么难听。”袭咏尊摇头叹气,带笑的眼角高扬。
他会当个孝顺的孩子,绝不忤逆长辈。倘若有别人破坏他与闻人家的婚事,责任——与他这个孝顺儿子无关。
“呼——这些都是真的咩?”采心猛地睁大双眼,不相信袭咏尊会给她如此惊人的待遇。
“蒸的没有,煮的有,许姑娘饿了?”袭咏尊拍了拍桌,一迭银票立即飞了起来。
采心赶紧抓住银票,生怕飞掉了。尽管袭咏尊很可疑,但能占的便宜,她不打算放弃。
袭咏尊见状,笑着取出一个匣子打开,眼前一片珠光宝气,璀璨夺目。
“你这是什么意思?”采心彷佛见到陷阱,小心端详微笑如常的袭咏尊,却对诱饵心动不已,无力抗拒。
“像-这般漂亮的姑娘,不应该装扮得精致秀丽些吗?”他执起一只手环,牵过采心的手套入。“若是饿了,我叫人准备饭菜。”
“你抓我到你家,只为了献宝,顺便说些肉麻话?”敛起惊喜之色,采心要笑不笑地问。
袭咏尊扣着她的手把玩,轻问:“-可知蓝杉为何请-破坏我的婚事?”
“你又知道指使我的是蓝家公子?”果然,袭咏尊已掌握了部分线索,就不知他了解多少事?
“他是我朋友。”
“莫非你们最近友情破裂?”
“是我叫蓝杉这么做的。”袭咏尊的目光突然冷厉。“我得到消息,-同时接了闻人家的委托。”
“”讶异的叹口气,采心掩饰慌乱,垂头不语。
“呵呵,一边接蓝杉的生意,答应他破坏我的婚事,一边又接闻人家的委托,闻人家委托-做什么?”袭咏尊松开采心的手。“许姑娘?”
她低眼一瞄,手腕被他握出薄汗,微痒,痒到心尖去,却不想把汗抹去。
“呵呵。”采心学袭咏尊无意义的笑了两声。
他一本正经凝视她,凝视得她背脊一片发凉。
“我是收了闻人家的钱,可你如何晓得,闻人家委托我办的事与你有关?”采心问。
“-找司寇香香买情报,她难道没告诉-,我和她哥哥司寇飞烟是至交?”袭咏尊手执茶杯,用杯沿摩挲着唇瓣。
“原来如此。”她的目光集中在他不点而朱的薄唇上,粉红柔嫩,引人去触摸的嘴唇。“你也找司寇家买情报,难怪”
为何有男人的嘴唇那么水嫩诱人?
“坦白和-说,是我叫蓝杉找-破坏我的婚事。”袭咏尊察觉采心盯着他的古怪目光,眼底的笑意加深。
采心回过神,有些错愕。“你不想娶闻人小姐?”
“我必须娶。”袭咏尊无奈道,忽然像个怕受伤的孩子问采心:“-说,会有人来破坏我的婚事吗?”
“怎么会!”她笑得很勉强。
“没有吗?”他目露凶光。
采心面容抽搐。“有啦既然你知道我的目的,我也不再瞒你,我会尽力破坏你的婚事。”
“我希望许姑娘能做得漂亮些。”袭咏尊把匣子推到采心眼皮下。“譬如有人爱慕我,不愿我成婚,又譬如新娘临时失踪”-
,这家伙在教她怎么破坏他的婚事吗?不想娶闻人悠然何不公开拒绝呢?暗地里找她坏事,算什么男人!
采心不屑地撇嘴。
“这一回,许姑娘不能扮成我娘,她老人家在场。”袭咏尊笑咪咪的,不介意她的藐视。
他提这个做什么?采心不解。她假装别人娘亲只有一回,该不会那一回正巧被他看见了?
袭咏尊目不交睫的盯着她。“若有需求,尽管找我。”
“你抓我来只是交代这些?”她有点招架不住他明亮的目光,抱着装满珠宝的匣子转过身。“没事了,我走了?”
“慢。”袭咏尊握住她的肩膀。“我要知道,闻人家托-什么任务?”
“哈哈,看来司寇家的情报给的不清楚嘛!”采心扬眉吐气,袭咏尊终究有不晓得的事!
“这匣子似乎太重,我拿走了。”袭咏尊不客气地抢走送出去的珠宝。
“不要——不要——我说!”采心死命抱着匣子,不让他夺去。“闻人家也是叫我破坏婚事!”
袭咏尊一愣。“别撒谎。闻人家若不想女儿嫁我,必定会直接说明,怎么可能做出如此阴险的勾当?”
“嘿嘿,袭公子也知道你很阴险喔?”同样找她破坏婚事,他有资格批评别人吗?
“-连银票也不想要了?”袭咏尊不-嗦,接着抢银票。
“啊,我说,我说!”采心不再挖苦他,看在金银珠宝的份上招供:“委托我的是闻人小姐,她不想嫁你!”
原来,是准新娘与准新郎都不肯成婚
袭咏尊感到好笑又好玩,问采心:“-拿了三份酬劳,我与闻人悠然,-必定要得罪一个。”
采心干笑。“闻人小姐不像袭公子这般知礼识趣,如有万一,我自然与闻人小姐反目。”她拍了拍装满珠宝的匣子。
瞧她一脸奸笑,实在难令人信服。“许姑娘先说个计画给我听。”
呸,你当你在开凿运河咩!“暂无计画,我刚向司寇家买了闻人小姐的情报,正欲研究呢。”
“为何没买我的情报?”袭咏尊发现疑点。
采心流下一滴冷汗。这家伙真细心,不能随便敷衍过去,怕无法脱身啊。
“闻人小姐养在深闺,情况难以探听,可袭公子您在外经商,声名远扬,我只差没见你一面,你的事我已能倒背如流啊!”“是吗,请随便背一段?”
“”还有抽查,他当他是教学夫子临场测试?采心哑了半天才道:“我突然头昏眼花,可否先让我休息片刻?”
“呵呵!”
“呵呵!”笑你个大头!她可以回去了吧?
袭咏尊刻意忽略采心眼中的疑问,邀请:“晚上一起用膳。”
“”不放她走?“好啊,我先离开,晚上再来。”
“谁说-能走了?”袭咏尊拿起茶杯往地上丢。
四个茶杯分别落在采心脚边四角,制住她的行动。
“你还有何吩咐?”她傻笑回头,压下怒气。
“-在我身边待着,行动更方便,省得别路人马捣乱,影响-的行动。”
“你仇家很多?”有人与她竞争破坏袭咏尊的婚事?
“仇家这东西很难估算,谁也不知道,好端端的会不会有个疯子冒出来砍你一刀。我已在外面布置了天罗地网,防止仇家寻衅,但近期婚事忙碌,出入人流难以控制,急需眼明心细的能人坐镇。”
能人——这两个字打动了采心,即使她知道袭咏尊笑里藏刀。“别人找你麻烦与我无关,请你不要增加我的困扰。”
“别这么见外,互相帮助不好吗?”
“的确,混入你家,届时下手更便利,不必担心进不来。”采心说完,也觉得留在他身边不赖。
“许姑娘真是聪明伶俐。”不枉他提点得如此清楚。
“唉——看情形,我不帮你也不行了!”啊哈哈哈!博取他的信任,潜伏在他身边,等时机来临再给他一击——高手呀!
其实,托她破坏这次婚事的,不止蓝杉、袭咏尊、闻人悠然三个。采心掩嘴偷笑。
“只是如此劳累许姑娘,真不好意思”袭咏尊扫过采心可疑的笑容。
“——”采心豪迈道。“江湖儿女,何必拘束小节!”
“姑娘助人为乐的精神值得嘉勉!”
“呵呵”两人笑得有如花朵一般灿烂。
“谁叫我有侠士的铮铮铁骨呢?”
她的双眸一眨一闭,流泄出炫惑人心的光彩,比彩虹还动人。
“-的眼睛真美。”袭咏尊低声呢喃。
“你嘀咕什么,大声点!”采心没听清楚。“男人说话要有魄力!”
她这一吼,吼散了袭咏尊从前累积至今的枯燥。这姑娘真有意思,有她参与这场婚事,必定热闹又有趣。
他开始期待拜堂的那一天。“我说,许姑娘实在有节操、有仁义。”
“呵呵哈哈——这是我的优点啦!”等她成功闹完他的婚事,她会让他知道,她还很有实力、很有智慧呢!
“咚——”暗夜里一声响!
半睡半醒的采心倏地睁眼。
“咚!”像是敲打声,在房内回旋。
“采心——”从屋顶飘下一声呼唤。
有人在叫她?
采心跪坐起来,仰头向上看。“香香?”
她惊喜的见到司寇香香翻开房顶的瓦盖,露出半张脸。
“快爬上来,我带-离开!”香香丢下绳子。
采心感动得颤抖不已。“呜香香,我好喜欢-喔!”
这句话她说得由衷,连爹娘都很少担忧她的安危,香香是第一个在意她,怕她出事冒险来搭救她的人。
“-快跟我走,少发痴!”
“可是”
采心的犹豫引起香香的讶异。
“-不想离开?该不是想节省住客栈的钱吧?”
“呀,我怎么没想到,住在这能省下这笔花费!”采心受启发,笑开脸。“不过,这不是我的意图。”
“-不是要破坏袭咏尊的婚事?留在他身旁,不是绑手绑脚,难以行动?”
“哎呀,-不晓得,这是——”采心打算引经据典,溜一段含义深远的话,但她张开嘴支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个屁。“总而言之,我潜伏在他身边是有好处的,等他对我撤去防备,我的行动不是更方便?”
“我劝-少接近他,袭咏尊看似和善,实则”
“别提他了。”采心截断香香的话,抱怨道:“忘了和-追究,那时-怎么不先知会我一声?”害她被抓,好丢脸喔!
“我有机会吗?”香香收回绳子。“-做事一向剑及履及。”
“罢了,事情已发生。”采心挥手。“而且我在他这又赚了不少,我还是有收获的嘛。”
“他给了-好处?”香香益发觉得不对劲。袭咏尊一向不做亏本生意!
“没错。原来蓝杉委托我破坏他的婚事,也是他的主意-晓得吗?”等香香点头,采心又问:“为何-没告诉我?”
“我刚准备说,-却被他抓走。况且袭咏尊认识我哥,有些线索我哥会替他掩护,我查探不出来。”
“那,-哥知不知道,委托我破坏婚事的不止三人呢?”
“除了蓝杉、闻人悠然和袭咏尊,还有谁?”香香讶异了。
“连香香也不晓得啊。”采心自满地笑。“嘿嘿,秘密!”破坏一次婚事,即可赚取五人的酬劳,哇啊,赚翻了!
这次的行动,好幸福喔!
因筹备婚事,整个袭府忙得人仰马翻。袭咏尊却事事推给母亲打理,自己则不时偷闲躲进采心房中。
“不对呀!”采心纳闷着,问袭咏尊:“你整天把我关在房里很奇怪啊,为何不让我行动?”
她歪着嘴角,苦恼的模样宛如一个要不到怜爱的娃娃;然而心里却一阵冷笑,表面上处处受到袭咏尊的限制,其实早已有门路自由出入袭府。
“-不喜欢悠闲的生活吗?”袭咏尊只见到她特意流露出来的神色,涌起了抱她在怀里摇晃安抚的冲动。
“这个”采心的人生从未如此轻松,成天只需吃和睡,不需顾虑家计,不必藏头缩尾,实在美得像梦。
她抓起一把珍珠,让它们慢慢从指间落入白玉碗内,听着两者相撞的清亮声。
“袭家公子,你是不是有阴谋?”采心边问边照镜子。
镜中的自己,穿的是镶有银丝线的绣衣,盘发的是花样金钗,耳环是两颗名贵的夜明珠全身的行头,都是袭咏尊的馈赠。
如果他只送她一次珠宝,算是委托她的酬劳,她必须说他识相。可他不断送礼物,送得源源不绝,她只能说他有阴谋了!
“我不会害-的,采心。”袭咏尊甜甜地说,见她一双美眸映着自己的身影,一股满足感潜入他心窝。
“采心?”恶对看似温和善良,时而冷厉严肃的袭咏尊,采心实在没什么好感,不过他的家产她倒十分喜爱。“你以前不是叫我许姑娘?”
“以前我们生疏,如今不是熟悉了?”他凝视她的目光,犹如看豢养的宠物。
采心无端想到,这几天自己真像只被豢养的金丝雀,关在房里,只有送饭菜时见得到外人,不然就得等袭咏尊来找她,她才有伴。
“请你叫我许姑娘,我比较不会起鸡皮疙瘩。再说,我这些天根本没帮上你的忙,我很不习惯也很汗颜,所以请你别再送我贵重东西了。”她一个人也搬不走啊!
“采心,我当-是朋友,-不要拒人于千里之外。”袭咏尊掏出一对耳环凑向采心,用翡翠取代夜明珠。
采心让他抚着双耳,想抗拒,感觉到他手指柔暖无比,一失神就忘了。“你对每个朋友都这么照顾?”
“那倒没有。”他看她的目光更炽热了。“-有一双动人的眸子。”
他的视线使她口干舌燥。这家伙在诱惑她?新招数吗?
袭咏尊慢慢附向她耳边道:“我一直想用最名贵的珠宝妆饰-,才能配得上-这双璀璨的眼睛。”
采心听得心慌,没法回应,袭咏尊的话,让她有一种随时会被他挖出眼睛的恐惧。
“你太多礼了。”她不知如何回应才得当,只好拉出距离,以弱者的姿态阻挡他的攻势。
“因为我希望-接受我。”袭咏尊相信,即使此刻他们永别,采心也将永远记得他——使她忐忑得表情不自然的人。
“我不要当你的朋友!”采心躲避似的跑到窗前。
“我可是有求必应,-的需求,找我就能得偿所愿,保证没人比得上我。”袭咏尊起了收藏赏玩的念头。豢养采心,必定美妙。
“我也是!”有益无害、有求必应的朋友,她也有一个。“香香就可以!”一旦香香出事,她绝对会挺身而出,无论有没有回报。这种千金不易的情意她也有,只是得看对象。
“司寇家的人是为了钱才配合。”
采心不喜欢他讽刺的口吻,用力摇头。“我不必付钱也没求助,香香自然会救我!”
袭咏尊心念一动,猜测:“她曾经潜入,想带走-?”
采心目光一闪,开始紧张。看来她言行必须万分谨慎,否则一个不注意,说漏半个字,多做什么举动,都会令袭咏尊警觉。
袭咏尊走到她身后。“除了司寇香香,-还有多少朋友?”
“嗄?”她垂头。“似乎只有她一个。”
袭咏尊抽出她的发钗,换新的。“加我一个,-不愿意?”
采心张大嘴。“我会有负担。”
她即将大肆破坏他的婚事,有计画伤害他,哪有颜面与他结交。再说他风评虽不差,却不曾听他广结善缘,喜爱随便交朋友。
“过两天,便是你的婚宴了。”她赶紧转移话题。
“-有疑问?”他察觉出她的无措。
“呵呵你盛情招待,我却要坏你喜事,我过意不去!”这家伙总是限制她出门,究竟有什么阴谋,为何要讨好她种种疑点,还有待查探。
“采心真是善良。”袭咏尊明白,自己的殷勤令采心困惑,她左右为难的表情教他愉快。“我的婚事不是我所希望的,-不必介意,尽管破坏,我很期待-的表现。”
“我问你一个问题好吗?”她移动步伐,小声道。
袭咏尊握住她的肩,不让她离太远,一边抽掉她所有钗饰。“直说无妨。”
“假如你的朋友伤害了你,你会如何?”反正她一定会伤他,如果和他成为朋友他不会寻仇,她与他结拜都没问题!
“视情况而定。”袭咏尊思索,她的态度预示着她说的情况很可能发生,并且与他有关。“采心?”
他盯住她的眼,不容她说谎的正色问她。
采心缩缩脖子。他的目光令她害怕,她讨厌这种受人压制的感觉。
“她想让你知道厉害但不是用伤害人的手段。”她保留的回答。
“她能这么想,已经很厉害了。”袭咏尊带她走向梳妆台。“我为-挑了些新的发饰。”
采心摸了摸头,一头青丝已顺畅直落。“又换?已换过四套了!”
“我说了,要给-最好的东西。”
他的柔情一笑令她觉得肉麻这家伙对她太好了,好到像一只黄鼠狼正在给她拜年。
第三章
大婚前最后一夜,采心为了袭咏尊日益热情的讨好而烦恼,袭夫人则因某些原因不能开怀。
“你最近形迹不定,听下人说你又在积极的切磋琢磨了?”袭夫人在玉器房中找到儿子。
满屋的珠玉琳琅,是孩童时期的袭咏尊最常待的地方。
“做些小礼物而已。”袭咏尊心不在焉的回答,边编着新式的珍珠发钗。
“给谁的礼物?”袭夫人停在门口。“你这些天挑选珠宝,是为了送给悠然?你的聘礼不都送过去了?”
袭咏尊沉默片刻,不答反问:“我还能送给别人吗?”
怀疑儿子另有情人,袭夫人有些担忧。“娘记得你曾有一心爱之物”
旧事重提,酸甜混杂的滋味掠过袭咏尊胸口。
“你古怪的坏习惯就在当时发生。”袭夫人抚额,回忆着痛苦的往事。“天天与他沐浴同床,专门为他作衣裳,更离谱的是切磋珠玉、琢磨成饰物给他配戴。”疯狂的为他打扮。“他死后,你整整一个月心神恍惚。”
“娘,呵护心爱之物,何罪之有。”袭咏尊替自己辩护。
“你若是呵护人,娘没话说,但一只猪?”真不知儿子怎么办到的,竟然能帮猪戴珠宝首饰!
“一只粉嫩的小鲍猪,娘,您该这么形容。”袭咏尊纠正。“还有,-名叫袭永恒,如我亲兄弟一般。”
“你给我住口!猪是你兄弟,你娘成什么了!”袭夫人全身颤抖。“笨猪死了未见你再失常,娘以为你正常了。如今瞧你这势头,故态复萌你又看中意了哪只畜牲?”
“这回彻头彻尾是个人。”
袭夫人一顿,心里忐忑。“你有喜欢的姑娘?”
袭咏尊静止不动。采心的笑颜在脑中闪过,他欲提起她的趣事,话到嘴边又有顾忌。
一旦道出采心,娘亲必会干涉。
“孩儿即将成婚,心里只有闻人姑娘。”袭咏尊改口。首要之务——破坏娘亲策画的婚事,其余的暂且隐瞒。
“可是”
“娘。”袭咏尊打断她,安抚道:“孩儿不是听从了您的安排,还有何事值得您忧虑?”
袭夫人语塞。对于这桩婚事,她实在费尽了苦心那些不能泄露的秘密,以及儿子的古怪顺从,还有那个采心的存在,都令她为明天发生的一切感到焦虑。
夜半的月光,将房间染上柔和的色彩,采心打开门。
“袭公子,你明日就要迎接新娘拜堂了,今晚不早点休息?”见他又来找她,采心拧起了眉。
她得赶走袭咏尊,免得今晚的“任务”出差错。
“采心,-的心跳乱了。”袭咏尊举起一个亲手做的铃铛在她眼前摇晃,摇出的叮咚声响,快得与她的心跳声一样。
采心暗暗吃惊于他的观察力,总能准确判断出她的情绪。
她端详着袭咏尊友善的面孔,他的举止眼神,一再散发出温和的力量。
“-在想什么呢?”袭咏尊摸上她的面孔,这张似晚霞撩人的脸儿,和她的双眼一样令他着迷。
“哈哈,天气好热!”采心迅速挥开他的手。
“现在是深秋,还会热?”
采心无法面对他充满兴味的眼神,逃避地走向窗口,却见窗外的走廊冒出一名黑衣人。
“呀”怎么找到这了?
采心慌张地转头,看了袭咏尊一眼,生怕他发觉。
他意识到她面色不对,望向窗口,惊见一名黑衣人带刀逼近。“盼了几天一直没出现,今晚倒现身了。”
黑衣人蒙着半张脸,察觉到袭咏尊与采心的注视,双方你望我、我望你,愣了半晌。
“采心,退开。”袭咏尊将她从窗户前拉开。
黑衣人取出一个小竹筒,打开塞子,迅速把散发烟雾的筒子丢进窗内。
“屏息!”袭咏尊捂住采心的口鼻。
在碰到他手指时,她像着了火一样,从脸蛋热到脚趾。
浓烟在室内弥漫开来。
采心被他带出房,呼吸才顺畅,耳边立时响起打斗声,估计是黑衣人与袭咏尊开战了。
采心擦了擦被烟雾熏红的眼,一看——
袭咏尊身形如鬼魅,封锁了黑衣人的攻击,逗弄似的与之对峙,消磨黑衣人的体力。
采心磨着牙,黑衣人不是袭咏尊的对手,若没有帮手,很快会落败。为了她的交易,她狠下心抽出配剑闯入战局。
“袭公子,我来帮忙了——”一声高喊,她勇猛地砍向袭咏尊。
他闻声,挪出注意力转视采心,然而却见她手举利剑,笔直地攻击他——攻击他?
“别过来!-做什么?”
他们所在的走廊没有烟雾,采心却闭着眼睛,嘴里说支援他,反而更像是在加害他。
“我在帮你啊!”砍了个空,采心张眼,发现他躲过了——她强掩懊恼,微微跺脚。
袭咏尊瞪她一眼。黑衣人偷了个空,发动猛烈攻势。
“你瞪我干嘛,我做错什么?”她假装不小心地挡在袭咏尊与黑衣人之间,还拉住他握着兵器的手。“我们快逃吧,这个黑衣人看起来很厉害!”
“-走!”袭咏尊唯恐伤及她,手脚放不开。“别拉着我!”
采心无视他明确的拒绝,强行拉着他走,身体移动间,经常将他防备不了的部位空给黑衣人偷袭。
“采心!”袭咏尊大叫。
因她从中作梗,使得黑衣人简单的攻击变得异常复杂。尽管他反应及时,避开许多意外之灾,仍不免因她的胡来而伤痕累累。
采心定眼瞧了瞧袭咏尊,笨笨地问:“你怎么转眼间全身挂满伤口?”
“全是-的杰作,装什么傻?”袭咏尊终于忍不住甩开她。“够了!”
采心顺着被他甩开的动作,手里的剑扬起,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剑身扫过袭咏尊。
四周倏地陷入寂静。
袭咏尊简直无法相信,盯着她故做迷茫的双眼,他的左肩被她砍了一刀,鲜血淋漓。
“啊袭公子,对不起”采心先看他的伤势,再不可思议的看看手中利剑。“怎么会这样?”
她一脸无辜。
“-是来害我的吗?”袭咏尊被她气得快得内伤。
她不敢正视他,突然察觉黑衣人欲袭击袭咏尊,她心一拧,忘情提醒:“小心后面!”
“受死吧!”黑衣人发动攻击,听到采心提示,很不高兴的瞪着她。
采心难得呆在原地。刚才怎么会失去理智,提醒袭咏尊躲开攻击呢?
袭咏尊挡住,反攻,压制住黑衣人。
在他撕开黑衣人的面罩时,她眼中掠过犹豫该不该阻止袭咏尊?他快拿住黑衣人了,不阻止不行黑衣人是她的雇主!
“袭公子!”采心趁他打败黑衣人放松的空档,拉住袭咏尊,一双手状似不经意的拍上他周身的穴道,将他拉得远远的,给黑衣人逃脱的机会。
“-做什么,回去!”被她这一闹,袭咏尊的脾气都上来了!“-不让我捉拿他,那人会跑的——采心!”
“是吗?”她把他手放下,乖巧道:“那你在这待着,我去帮你捉他!”说完她往回跑,心底打着帮黑衣人逃离的主意。
“等一等,采心!-还没解穴,-刚才碰到我的穴道了,许采心——”
她没听到,她没听到采心捂着耳朵越跑越远。她先接了黑衣人的委托,不得不处理。
“呜袭公子,你好惨啊”“我还没死,-不用哭得那么哀戚。”边替自己包扎伤口,袭咏尊边用眼白瞄采心。
晨光洒进袭咏尊的寝房。
采心擦擦根本没有泪水的眼角,一脸悲痛地问着坐在床上的袭咏尊:“你这样可以去迎亲吗?”
他低头瞧瞧身上大小伤痕,抬头问采心:“-把我丢下不管,自己去捉人,却还是让人跑了?”
“对不起。”其实是她把人放了。
采心紧张地咬起手指,袭咏尊轻柔的语调像鞭子打着她的良心她第一次知道自己还有良心。
“别把这件事告诉别人。”袭咏尊意识到什么,面无表情道:“我看见黑衣人的脸了。”
“谁?”采心正襟危坐。
“闻人家公子——闻人悠然的弟弟。”
她眼珠乱转,忐忑问:“你可知,闻人悠然的弟弟为何行刺你?”
“我想”-会知道。袭咏尊咽下后半句话,笑了笑。“听说此人非常保护姊姊,也许是认为我没资格当他姊夫。”
采心脸色凝重问:“你会找闻人家问个明白吗?”
“今天就要拜堂了,与其追究他们的过错,我更期待-的行动。”袭咏尊轻揉着她白里透红的脸蛋。
心事重重的她长叹一口气,没意识到他的手指在她脸上徘徊。
“我失手伤了你,真是过意不去。”她的歉意只有七八分真心。
“-又不是存心的,别在意。”他淡淡一笑。
采心听了,胸口一阵抽搐原本只有七八分的歉疚,又增添了一分。
廊外,和风吹拂着扶疏的花草婆娑起舞。
“你该出发了。”挣扎了半晌,采心恢复了平静。
她接的任务,她一定得完成。一向有钱好办事的她,不会为袭咏尊破例。
婚宴当天,宾客盈门。袭夫人气色不佳,强颜欢笑主持婚礼。
“一拜天地——”
一对新人开始拜堂,众人闭气观礼。
“暂停!”
二拜高堂的关头,一阵尖利的叫声飘进喜堂。
众人转头看去——
“不准拜堂成亲!”一名矮小的姑娘杀进门。“所有人统统不许动!”
新郎朝小矮人温柔一笑,看她光芒四射的吵闹,他毫不阻扰,反而笑得欢喜。
“姑娘是谁?”袭夫人原本不佳的气色突然好转。
新娘半掀起喜帕,望见阻止拜堂的采心,不禁松了一口气。
“我是新来的捕快!”采心拍拍胸脯,很有气魄地走到堂中央。
“姑娘”有人起疑:“-没穿官服。”
她抬起鼻子,拿出信物向众人展示——
“这是我的腰牌!”没等人看清楚她又收了起来,宣称:“昨夜城外发生了一起奸杀案,我一路追捕嫌犯,查到嫌犯就是袭公子,现在我要逮捕他归案!”
“什么!”众人哗然,惊疑声起伏不定。
早有预感这丫头片子会拿他开刀,袭咏尊不惊不怒。
“姑娘可有证据?”袭夫人皱起眉头,表情复杂难言。
采心回首,不敢正视袭咏尊,手却指着他的肩膀:“昨夜我缉凶,曾与他恶斗一场,并在他肩上砍了一剑,谁不信,可检验他的伤口!”
她把事情闹大,坏了他的声誉,她对得起他吗?袭咏尊仍是一副轻闲样,等着看她如何收场。
这一切突然令他想到,也许她破坏婚事,不仅是阻止他与闻人悠然拜堂,还另有企图?
“你们看——他的肩膀果然有伤口!”一只手突如其来扯开袭咏尊的衣襟,并撕开绑伤口的白布。
此人是新娘的弟弟,他找到袭咏尊的伤口,证实采心所言不假。
“把手放开!”挥开那只手,袭咏尊一掌将他击出喜堂。“你太放肆了,闻人卓然!”
此刻他确定,昨夜暗杀他的黑衣人——闻人卓然,与采心有勾结!
“卓然!”见弟弟被打倒,新娘着急地追到门外。
“-昨晚是故意伤我的?”袭咏尊不再和颜悦色,目光含冰地质问采心。
“罪犯人人得而诛之。”她吞了吞口水,假装强势举起长剑。“今天,我就要抓你回衙门!”
“我也来帮忙——”闻人卓然挨了袭咏尊一掌,十分气愤地推开姊姊,重新杀向袭咏尊。
袭咏尊失望又迷惘地看了采心一眼,她心虚地别开视线,生怕他受伤的眼神也伤了她的心。
闻人卓然先出招。“你这禽兽,不配娶我姊姊!”
“事情尚未查明,亲家快制止卓然!”袭夫人见状,迟疑了片刻,才决定出声劝阻。
袭咏尊直立着不动,眼见闻人卓然手里的刀就快朝他砍下。
采心困惑紧张地注视袭咏尊,他整个人散发出如深渊般阴沉难测的气息,那双平时含情的眼睛黑暗无光地盯住她,彷佛完全不在意身边的人与事,只想要她的解释。
她胸口泛开轻微的刺痛,赶在闻人卓然挥刀的瞬间扑向袭咏尊,出剑架住刀。
“别杀他,我还要抓他审问!”她替袭咏尊挡了一刀,没有勇气再研究他的神色。
“滚开!”闻人卓然发动新的攻击,一边悄声提醒采心:“既然收了钱,就别反悔!”
“-和他?”被两人夹住的袭咏尊还是不移动,听见他们的话,他也只是淡漠地问采心:“-瞒了我多少事?”
“你快躲开!”欺近他身前,为他化解攻击的采心因他消极不肯对抗闻人卓然而焦虑。“袭咏尊!”
“-不是要杀我吗?”他索性攫住她的手,不再接受她的保护。
霎时间,采心看见闻人卓然的刀没入袭咏尊后背!
她愣住了,早有准备伤袭咏尊,但是真的伤了他,她却没有完成任务的喜悦。“你为何不躲?”
他明明有能力避开!难道他是故意受伤给她看——博取她的同情,令她愧疚?
“我为何要躲?”袭咏尊没有痛呼,而是微笑地问她:“我死了,-不是得偿所愿了?”
这句话彷佛无形的利器,重击采心。
“我成全你!”闻人卓然闻言,讥笑地抽出刀子,又要砍他。
鲜血在她眼里泼洒开来。
“住手!”她迅速取出两颗弹丸往地下一丢,随即戴起不透气的面罩,等毒雾扩散。
她不要袭咏尊死!
虽然接了闻人卓然的买卖,答应杀害袭咏尊,不过身为卑鄙狡诈的许家人,她一定能找到法子,两头赚钱又两边都不得罪!
第四章
袭咏尊抵不住迷雾的毒素,又因受伤失血,浑身无力。采心趁烟雾弥漫、伸手不见五指,拖着袭咏尊离开。
“-带我去哪?”袭咏尊还剩一丝清醒,努力不让毒雾侵蚀他的意识。
“你也看见了,闻人卓然要杀你,我先带你到安全的地方躲一躲。”她抱扶他走下石阶,找寻马匹.
“他杀了我,不是正合-意?”
“我是在认识你之前接下他的买卖。”采心一脸尴尬,却不认为自己有错。“方才我阻扰他杀你,已违反了职业道德。”
袭咏尊冷声一笑。“冤枉我是采花贼,又联合别人行刺我,许采心,-瞒了我多少事?”
“你不是叫我采心的吗,怎么又连名带姓了?”此时握有掌控他的权力,她以处于上风的口吻道:“听得好不习惯。”
“放开我,我要回去收拾善后。”听见她的调侃,袭咏尊停住不肯走。
“别闹别扭了,我们先逃吧,免得真有人相信我说的话,以为你是采花贼,你就糟糕了。”
“这是谁害的啊!”他气息一断,因她无辜的口吻而几欲昏厥。
“别再废话,乖!”采心挑了匹快马,推袭咏尊上去。
他尽力推拒,不配合。“少自作主张!”
“袭咏尊——你别逃!”石阶上方传来一道大喝,闻人卓然追来了。
采心当机立断强把袭咏尊按到马背上,不让他-嗦,狠踢马肚。
马儿霎时如流星飞驰而出。
“采心!”未坐稳的袭咏尊,很不幸地也如流星飞坠——落地。
“啊!真不小心啊!”采心勒住缰绳跳下马。
“谁教你不好好配合,一个劲的乱动。”
袭咏尊正正撞到伤口,肩膀与地面剧烈的冲击,引发空前的痛楚,加之迷雾中的毒素发作,把他一张俏如少年的脸扭曲得变形。
“对不起啊”她的道歉不含诚意,慢条斯理的扶他坐好。
“-是故意的?”他看见她眼里狡黠的光芒。
她耸耸肩。“你笨手笨脚的从马背上跌下去,怎么怪起我来了?”
“呕——”他吐血了。分明是她随便将他丢上马,居然有脸怪他?
“袭公子,你怎么不说话?”被她气得半死了吗?
哈哈!原来玩弄人的感觉如此爽快,她真是个变态的姑娘!不过欺负袭咏尊,却令她愉悦的同时又有点舍不得。
舍不得?看来她很善良嘛?
不堪再受折磨的男人终于昏噘,耳边响起她无奈的感叹声。
拚命奔波,出了金陵,采心在无人的驿站歇息。
“咏尊,你没事吧?”她喝了几口水,下马观看昏迷的他,见他背后的伤口还在流血,她有些内疚。
环顾四周,荒郊野外,哪里找大夫为他疗伤?
忽然听见一阵马蹄声接近,她眺望远方!
“香香!”好友与一名男子正朝她接近,采心戒慎地问:“那人是谁?”
“她哥哥。”男子答话间已策马到了采心跟前,看见袭咏尊趴在马背上昏死的惨状,男子不悦地出掌拍晕采心。
猝不及防的采心倒在地上,香香急忙扶住她,边向哥哥抱怨:“别下那么重的手啊。”
“我下手重?”男子走向袭咏尊检查伤势,回妹妹一句:“她害我朋友的手段更狠。”
“那是交易嘛,何况采心是接了任务之后才认识袭咏尊的。”
“行了,行了。”男子挥了挥手。“-把许采心带走吧。”
香香一动也不动,男子困惑地回头:“-还愣着做什么?”
“我跟你来,本就不是为了怕你对采心下手。”
“那-跟来做什么?”
香香指着袭咏尊。
“听说他常去太湖附近做买卖,我有些事想拜托他。”
男子晓得妹妹喜欢的人就关在在太湖一带,皱了皱眉,犹豫了半天才开口:“咏尊,别装死了。”
“你发现了?”趴在马背上状似凄惨的袭咏尊抬起头,视线扫向香香怀里的采心,然后慢腾腾地落地。
“你敢让闻人卓然捅一刀,就证明你已有准备,而不是你无惧死亡。”男子太了解袭咏尊了。
他感叹地从背后撕下一层皮,丢到地上。
香香一瞧,发现那精致如人皮的假皮,面积可覆盖袭咏尊整个背部,外层被刀子戳了个洞,内层黏着刀枪不入的软甲,软甲和假皮之间有血液流出,很显然,中间放了血包。
“你不是真的受伤!”香香对袭咏尊欺骗大众的行为深感不齿。
袭咏尊上前从她手中抢过采心。
“我人虽没事,但我的心受到伤害,这样的答复,司寇姑娘可满意?”
“你想对采心怎样?”
“不怎样,如果司寇姑娘肯帮忙,也许我会不计较她对我做的一切。”
“帮忙?”香香看不透袭咏尊没表情的面孔下藏着什么念头。
袭咏尊俯视采心昏迷的容颜,深思片刻,有了决定。“我要离开一段时间,跟在她身边。”
睡意朦胧的采心徐徐回复意识,昏厥前的景象涌入脑海,她大喝一声,惊醒过来。
“香香?袭咏尊?你们在哪?”没注意到自己睡在马车内,她拨开锦被,急于找人。
“他在这!”香香掀开帘子安抚道:“别担心,我哥走了。”
“香香!”采心连滚带爬的凑过去,看见坐在马车外熟睡的人。
“他没事吧?”
她双眼只关注着袭咏尊的伤势。
香香面色沉重的说:“他仍在昏迷,我哥哥发现闻人卓然那一刀涂有剧毒。”
采心闻言愕然,不自觉的摸向袭咏尊温暖的脸庞,心里想着,万一他就此昏迷不醒
“他的毒解了吗?”她皱眉,身子颤抖。她从未做过令自己悔恨的事,如今,还是头一回尝到后悔的滋味。
她不想为了一点钱,害死袭咏尊。
“他的毒怕是解不开了。”
“严重吗?”听到香香惆怅的话,采心思绪紊乱。
“我哥哥去找解药了,-先看顾他一段日子,免得闻人卓然再找人伤他。”
“我是应该保护他。”采心拉着状似昏迷的袭咏尊躺入马车。“他会受伤都是我害的”
他顺势倒向她的怀抱,半睁眸,直视他脸旁的柔软酥胸太诱惑人了,他很想叫她不要做出如此危害人的举动。
“假如,他的毒永远解不开呢?”香香背对着采心,吐了吐舌。
“那毒药很厉害?”
袭咏尊因采心担忧的语气张开了双眼,采心光顾着和香香交谈,没看见。
“他中的毒十分特别,会使入神智衰弱,心性退化成孩童。”
“没听过这种毒啊?”采心困惑不已。
“-没见识过的东西多着。我哥瞧-似乎颇重视他,才安排我帮你们离开。他清醒后八成是个烫手麻烦,-若不想照顾他,趁早说啊。”
“不,我会照顾他。”她怕麻烦,但袭咏尊是因她受伤,她忘不了,他得知她与闻人卓然勾结时失望的表情。若不弥补,她一定会被记忆中他失望的脸色纠缠得永不安宁。
“即使和闻人卓然为敌,失去信用,违反交易规矩,-也要保护他?”香香回头看见采心凝视袭咏尊的目光蕴着关切,那象征着情感正在凝结。
“我没失去信用。我确实帮闻人卓然伤了袭咏尊,令他无法娶闻人悠然,至于我救走袭咏尊,又是另一回事。”
骏马奔驰,风吹发悄,路旁的景色流逝。
香香放下帘子。她帮袭咏尊骗采心,是否不妥?
采心静坐在车内,手指似乎迷恋上袭咏尊的肌肤,从他的双颊到额心,不断地流连。
一次次触碰,和着暖暖的温度融人袭咏尊身体,稍微消减了他的怨气。
“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算足弥补我对你的伤害吧。”她望着他,喃喃自语,接着高声道:“香香,送我回家!”
“-要带他回家?”
“对!直到解药找到以前,我要把他藏在家里。”
这句承诺,足够消弭袭咏尊的怒意吧?
香香含笑,探头进车厢,伸手揉揉采心的脸。
“-真可爱!”
她很高兴,采心不是无情无义之人。
突地,一道尖锐的寒光杀来!
香香寒毛直立,见袭咏尊正赖在采心酥胸前,眼神仿佛在警告她不准随便摸他的人。
你不是在装死,嚣张什么!香香瞪了回去。
袭咏尊不甘愿的闭起眼睛,依偎着采心胸口,轻轻磨赠,忽然觉得被她伤害也值得了。
采心告别香香后,不分昼夜的赶路,终于带着袭咏尊抵达家门。连日来袭咏尊毫无动静,像睡死了一般。
采心进入车厢,推了推他。
“咏尊,我家到了,你快醒醒,总不能叫柔弱的我抱你进门吧?”她的体力不济,连日的奔波实在累坏她了。
正当地烦恼不知如何把他弄进门之际,昏迷的袭咏尊缓缓张开迷蒙的双眼。
“醒啦?”她大喜过望。
他迷糊的撑起身,雪白的脸颊有淡淡的粉红色,恍惚的神情如同不知世事的纯真孩童,整个人散发着无瑕的甜美。
采心见状,心里直喊:好可爱!好可爱!
如果就这样把我见犹怜的他摆在门口让人又摸又抱来赚钱,她一定很快就会变成富婆啊!
袭咏尊用手背擦了擦眼眶。连续数日装昏迷的他,其实专注内力的提升,早已运行气息疏通全身筋骨,因此虽无舒展身体,亦不觉酸痛。
“你还记得我吗?”她低声询问,紧张得心怦怦乱跳。
他看她一眼,露出一个能融化千年冰霜的笑容,忽地一扑,将她扑倒。
“嘻!姊姊,饿饿!”
采心眨了眨眼,仰躺着,他俯视她的目光是毫无修饰的天真单纯他真的傻了?
“咏尊,你不记得我了吗?”采心紧张了,照顾一个傻瓜很费力气的啊!
“饿!”袭咏尊说着,用力咬了她的脸蛋一口。
“啊!别别别咬!”她大声痛叫,连忙推开他。
没防护的袭咏尊自然地倒向一边,撞疼了肩膀,他半歪半斜努力坐稳了,泪水盈眶的盯着采心,随即!
“哇啊呜!饿、饿、饿!”边挥舞手脚一哭不可收拾。
采心无措的看着他哭闹的模样整片上地似乎都在晃动。
“你别哭,别哭,我给你找吃的。”
一向滑头的采心失去冷静,头绪大乱。尽管早有准备应付他变痴呆,但真正面对他的时候,她却十分难过。
好好一个人被她害成这样,她死后会不会下地狱啊?现在担心自己下地狱也太早了,她该先烦恼如何找到解药吧?
“吃、吃!”傻小子又在哭饿。
她东摸西找寻不到干粮,恍然记起,食物已在路途中自己全享用完了。
耳边大江奔腾似的哭啼闹得她心乱不已,采心受不了,只有忍痛送上自己的脸蛋,凑到袭咏尊嘴前。
“你继续咬吧,别哭了!”
他眼底掠过一抹波光,瞅了瞅采心蜜桃般的脸颊,他心痒难耐的张口,轻轻的含住她半边脸,柔柔的舔了舔。
“呃——”并非预期中的疼痛,反而是撩人酥麻的湿濡,采心全身骨头瘫成烂泥。“不,不可以这样!”
袭咏尊悄然奸笑,假装不明白的啄了啄她的嘴儿,然后拦腰抱住她。“嘻嘻嘻嘻!”
当个傻瓜也不坏嘛!
采心连驱带哄,使出浑身解数让不肯配合的袭咏尊走出马车。
“今后,你就住在这。”她握着他的手走入家门。“平时你待在我屋里,不能随便出门,知道吗?”
袭咏尊死命抱住她的腰,两人移动的样子宛如螃蟹横行。
“咏尊,别这样抱着我。”让一个大男人紧抱着不放,再厚脸皮的女孩儿也会害羞。
他傻笑地跟着她念:“咏尊,咏尊。”
“那是你的名字呀。”采心叹息不断。他实在缠人,她又不能推开他,因为随之而来的哭闹必定震天裂地。“你连你的名字都忘记了吗?”
以前那个稳重从容的袭咏尊完全消失了,采心有点想哭揽这个麻烦上身,往后不知要还他多少债?
“姊姊,姊姊!”
“你不能叫我姊姊。”采心避开家人平时出入的路线,鬼祟的领着他进入她的闺房。“我是采心,你在人前必须叫我许姑娘!”
“菜心、菜心!”他折个衷。
“那念做采,不是菜!”
“菜菜菜!”
“算了,叫许姑娘就好!”“菜心!”
“许姑娘!”她忍不住对他大吼.
“呜”他立刻泪眼汪汪。
“哈哈,菜心就菜心,你别哭。”她拿笨蛋和小孩完全没辙。“呵呵,咏尊真乖,不哭不哭喔。”呜真为自己的低声下气感到悲哀。
“饿,饿!”听见采心示弱的安抚,袭咏尊心一软,不再闹她。
“我马上给你弄吃的,可是有几点,我得先和你说明。”
要求?袭咏尊暗中窃笑。
“我先问你,你多大了?”她引回他的思绪。
袭咏尊伸出手指,一根一根的掰着,嘴里念着:“一、二、三、四、五”
“够了,够了!”截断无止境的重复,她换个问题:“我再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菜心!”
“那是我的名字啊!”人变笨了怎么连自己姓名都忘了?“你叫袭咏尊,跟我说一遍,咏——尊。”
“说了亲亲!”他看着她,手指比了比她的嘴唇。
“哎呀,你脑子里到底装什么!”
男人即使变傻了,色心却不会退化。
“菜心!菜心!”
“咏尊!”别逼她揍人。
“亲亲?”
“”沉默片刻,她怀疑这家伙懂得条件交换,应该不笨。
“菜心?”见她不说话,他揪着她的衣袖摇晃。
“你是真傻,还是”采心-眼打量他。
袭咏尊双眸立即无光,傻傻露出痴呆的笑容。
“还是有点聪明呢?”她很相信香香的话,只是觉得,他应该不会笨得太彻底。
采心一直没反应,袭咏尊不耐烦地掐住她的鼻子,拧了拧。
“哎呀,别对我不规矩。”她回手捏他的脸。
袭咏尊也不反抗,直接大喊大叫:“呜!哇!”
“好好好,我给你掐。”她没脾气了。“你高兴怎么玩怎么弄,随便你啦!”
“嘻嘻。”纯真的容颜泛开愉悦。
凝视着袭咏尊的笑,尽管他现在又蠢又烦又不正常她却一点也不讨厌他。
第五章
爹娘若晓得她带了个男人回家——而且是个傻子,又被她害得失智,还是知名人物,更是她破坏交易救回来的目标
采心相信自己绝对会成为众矢之的!
“咏尊乖,待在房里别乱跑,别哭也别大声喧哗”她谆谆叮嘱着他遵守规矩。
“饿、饿。”他抓起她的手指咬了一口。
“不要乱咬,我去给你拿吃的,但你要听话喔。”得不到他“理性”回应,她实在放不下心。
“吃、吃。”袭咏尊抓起采心的手,把她的五指逐一啃了一遍,将她每个指头吮得红肿。
从她的手指窜过一阵电流,激得她全身发麻。
“袭咏尊,别咬了!”她抽手,吼了他一声。
他眼睛一瞪,如心爱的玩具被抢走,不甘地哇哇大哭。
“小声点,小祖宗!”采心忙凑近他,双手合十地拜托:“我偷带你回来的,求你配合一点。”
“饿!”袭咏尊止住哭闹,倏地咬她的唇。
“袭咏尊!”她满面通红。
他嘻嘻笑笑,自顾自在她闺房里打转,边跑边叫:“菜心好吃,菜心好吃!”
她快晕了
“采心!”一阵呼唤从房外传来。
“采心,-是不是回来了?”
采心闻声哀叫:“糟,是我爹娘!”
她不能让双亲看见他啊,他们定会把咏尊丢出门,或卖给闻人卓然!
“咏尊,你在房里别出声,知道吗?”采心推着他到床上藏好。
他睁着纯净的双眼,收入她严肃的表情。
在脚步声进门之前,采心飞快冲出门迎接家人。
“采心!”她爹瞧见奔出闺房的女儿,学壁虎的姿势贴在门上,背向他老人家,真是没礼貌!
“-那是什么姿势?”
“爹爹,呵呵”她傻笑两声,关紧房门。
“采心,-是不是又出岔子了?”她娘跟进,使力扳过女儿。
她迫不得已面向双亲,一抬头便看到爹爹奚落的眼色。
“锻羽而归了?”
“我是那么没用的人咩?”采心拍胸脯得意地宣布:“我成功破坏了袭咏尊的婚事!”声势忽然却减弱。“只不过”
“只不过-没完成最后一项使命,将袭咏尊伤至残废。”
爹娘的消息真灵通啊“哎呀,闻人卓然的目的是要袭咏尊娶不了他姊姊,如今袭咏尊身负恶名,闻人家定然不会把女儿嫁给他,我已经达成目的了!”
“-冤枉袭咏尊那点小计谋,随便调查就知道是假的,还是尽快把袭咏尊打成残废吧!”
她辩不过爹娘,只好拖延:“我刚回家,有点累,不想再出门,能不能让我休息几天?”
“何必出门?”爹娘一同冷笑,猫捉老鼠似的盯着女儿。
“我们刚才看-抱着一个人,是袭咏尊吧?”
采心摇头如旋风,灵感一来谎道:“我在颠峰客栈接到你们的飞鸽传信,叫我去联系接头的同伙,我带回来的正是那家伙!”
“”爹娘互看一眼,茫然道:“我们没给-传信啊。”
“啊?”采心楞住。那是谁,安排她去找一个外貌年纪和袭咏尊相似之人?莫非是袭咏尊使的技俩?
“人在何处?”她爹急忙追问。“我去见识见识。”
“这个”她有所顾虑,不敢多言。
爹娘发现她面色不佳的护住彪房大门,随即一人一手拉开她。
“闪边去!”
“慢着!我们久别重逢,爹娘不表示一下对女儿的思念和关切吗?”采心大力阻饶父母的寻人行动。
“采心啊,总算把-盼回来啦!”爹爹给她抱抱,阿娘温柔的摸摸她的头。
“爹——娘——”她刚要诉说离家后遭遇的风波!
“好了,快滚!”爹娘迅速敛起温情推开她。
“厚!你们、你们!”她脆弱的心受了伤,不由得放松了防护。
这时门-无声开启,一位容貌纯真、无瑕无邪的美少年微笑走出采心闺房。
采心的爹娘顿觉眼前大亮!
“两位前辈,打扰了。”袭咏尊不卑不亢的拱手示礼,模样很正常。
“啊?”采心定神望去,愕然的指着一点也不傻的袭咏尊。“他是谁?”
“人不是-带回家的吗?”娘亲曲指敲了她一记。“-还敢问我们!”
“采心就爱说笑,呵呵。”袭咏尊意味深长的调侃道。“瞧她装疯卖傻的还别有一番韵味呢。”——
采心像散落的枯叶倒在地上,她那变笨、变呆、变蠢的袭咏尊到哪里去啦7.
“请问公子是?”
迎着许家双亲质疑的目光,袭咏尊脸不红、气不喘的谎称道:“在下是蓝杉的表兄。”
他说谎——采心半趴在地上怒视袭咏尊。
“蓝杉是金陵赌坊的少主啊!”两位老人热情一笑,蓝杉的表兄家世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久闻公子大名!”
“爹”她正欲揭穿袭咏尊的谎言。
她爹一点也不理会她,兀自热诚的与袭咏尊套交情。
“江湖出了你这号大名鼎鼎的人物,老夫一直想瞻仰公子的风采”老人住口片刻,用目光询问妻子,见妻子摇头,只得硬着头皮讨教:“请问,公子高姓大名?”
袭咏尊瞄瞄趴在门外,魂魄飘荡不能归位的采心道:“何不问采心呢?”
她张大嘴巴,咿唔半天答不出话,唯一明白的是她被袭咏尊骗了,不止他,连香香也骗她!
“采心,-带这人回家做什么?”她娘俯身,捏着她的耳朵小声问。
“我”也是被骗的采心无言以对。
“呵呵,”袭咏尊陷害完她,又装模仿样的解围:“许大爷,许大娘,请不要见怪,是我拜托采心带我来拜会您俩。其实,假借你们名义传飞鸽骗采心接近我,也是我的主意。”
“哦?”一家三口诧异地望着笑呵呵的袭咏尊。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采心无暇生气,一脸勤奋好学的追问。
“我喜欢——”
“喜欢我”她没等他回答完毕就接着说。
“喜欢-的行业。”袭咏尊也打断她的话,然后转向许家爹娘。“请两位前辈收我入门。”
“啊?”一家三口又同时呆住了。
“我们家不缺人手。”首先回神的是采心的爹,他明确拒绝。
袭咏尊谦虚地取出一块玉交给老人。“我顾免费为你们服务,只求学得前辈半点精髓。”
老人疑惑地接过玉,忽然玉裂开了,逐渐散成粉。老人脸色大变,好惊人的内力——他看了袭咏尊一眼,说不出拒绝的话。
袭咏尊笑意不减,诚恳道:“我对两位前辈仰慕已久,为两位前辈效力是一生的愿望”
他先是显示身手,再大灌迷汤,使得两老无从抗拒!
“既然你这么崇拜我们,这么渴望为这行业,”最后三个字说得特别小声。“做出点贡献,我们也不好再推辞了,呵呵!”
“呵呵!”袭咏尊也回以干笑。
“那,采心,-负责招待这位公子吧。”丢开烫手人物,夫妇俩走时不忘弯腰低头,向那个呆在门口依然没动静的姑娘警告——
“赶走他,不计代价!”爹爹和气的告退。
“办不到,小心脑袋!”娘亲和煦的告别。
采心在连番胁迫之下,神魂回体了。
“呜”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她抓着头发。
“呀,眼泪快掉出眼眶了。”袭咏尊假意怜悯的扶她人房,擦拭她的脸颊。“为何呜呼哀哉?”
“你还敢问我!”采心满腹怨气的打量袭咏尊,既高兴他不是真的傻了,又不高兴他的欺骗。
她用力捏他的腰,扭呀扭的始终听不到期盼中的惨叫,她的手指反因他坚硬的肌肉而酸痛。
“袭咏尊你说,为什么耍诈?”
“-我之间,谁先对不起谁?”他反问了一句。
她哑了。
袭咏尊轻声一叹,吩咐:“没事了就去给我倒茶水,备糕点。”
“”她又不是他的下人!
“不愿意?”他刮着她鼻子。“这就是-的待客之道?”
“你不知道我还在生气?”
“-从不反省自己的过失?”
“嘿!玩弄我,居然还要我反省?”采心举起拳头,手隐隐颤动。“我长途奔波,受尽悔恨煎熬,还为你痛苦得寝食难安!”
“真是感、人、肺、腑!”袭咏尊翻了翻白眼。“可我记得这一路上,我们两人份的干粮分明全被-侵吞了,-以为我没睁眼就不知情吗?还寝食难安咧,-骗谁啊?”
气头上又被浇了一桶油,让她全身烧起来了。
“我是真的焦虑啊,我都想过你若不能好,我要照顾你一辈子!”她咬牙切齿的喊。
“真舍不得我受苦,当初为何要害我?”袭咏尊一手将她牢固地圈在怀里。
采心难以脱身,半怒半理亏的脸蛋各种表情混杂,好不精彩。“认识你以前,我已接下了破坏你婚事的任务。”
“闻人卓然这么恨我,只为了不让他姊姊嫁我?”
“你不知道闻人姊弟有染?”
“他们是亲姊弟吧!”袭咏尊诧异。
她半抬起头,嘴角上弯,因说出令他惊讶的内幕而得意。
“所以他们家急着把人嫁你,你娘虽晓得此事,却碍着两家情分不好解决婚约,请我来破坏。”
“慢着。”袭咏尊揉了揉发疼的头。“-说我娘也有请-?”
采心点头。“哎呀,你别伤心嘛。”
她伸出小手,对待宠物似的摸摸他受伤的肩,随后又想摸摸他的背,然而他凝视她的眼神变得专心,像即将逮捕猎物的狡猾野兽,使她不敢再动。
“往后,不准-再因别人伤我,若是我对-不好,-可以伤我,但不能为了不相关的人,我会生气,不理-了。”
他说得认真,一句“不理-”让她一阵心慌。
“你不理我,我有损失吗?”为了压抑混乱的心情,不被他几句话影响,她故意表现得漫不经心。
“凭我的能力,至少能够让全武林将-家列入拒绝往来户,顺便开一门同样性质的店和-家竞争。”
他威胁的话使采心怒气萌生,但她知道袭咏尊说得到也做得到,她不愿和他赌气,影响自家的收入。
她挤出僵硬的笑脸,揪住他甜声保证:“袭公子,您这么说就伤感情了。我若是再伤你,便遭天打雷劈!”
“轰隆!”屋外立时风云变色,传来雷声。
“”袭咏尊和采心默默相视。
半晌,袭咏尊爆出大笑:“-还是别随口发誓的好!”她很没面子的打了他一记。
袭咏尊拉住她的手,捏捏揉揉不愿放开。
“咏尊,香香为何帮你骗我?”她问出最介意的事。
“-对我太无情了,她看不过去,于是贡献计策让我伸张正义。”袭咏尊真诚的陷害别人。“装疯卖傻是她建议的,和我无关。”
“伸张正义?”什么说法?!
她张口欲骂,袭咏尊及时捏住她的下颔,逼她抬头。
“我若真被-害残废,-怎么赔?”查案逼供的语气。
“我——”唉,又在算帐了,理亏的她词穷不敢接话。
“严重一点,我恐怕让-害死也不一定。”他定罪,不给她辩解的余地。“如今我却肯原谅如此阴险的-,-准备如何感激我的宽宏大量?”
“我、我你怎能说我阴险!”她已经后悔了,向他道歉认错了,他怎么还在穷追猛打!
他不知道,她一向拿钱办事从不手软的,生平第一回反叛委托者,自砸招牌全是为了他,她已经牺牲很多了啊!
“-以前做过多少缺德事?”袭咏尊虽原谅采心对他的伤害,对于她的行业却开始有所不满。再让她从事这门买卖,她将得罪多少人?
这太危险了,他得想办法让她洗手不干!
“除了我,-必定害了不少人,-不会良心不安吗?”
采心因他严词厉色的数落而心生烦闷。“我家就是做这行买卖,爹娘只有我这个女儿,我不继承家业,谁继承呀?”
“只要委托者肯给钱,叫你们做什么损人利己的事都成,假如我拿钱买下-糟蹋-呢,-是否同样接受?”
采心抿起嘴,他的话有点伤到她了。“我才不会作践自己。”
“当然-可以作践别人,例如我”
她听得不舒服极了。别人这么责备她,她不会痛也不会痒,可袭咏尊在她心里有了分量,他轻蔑的话语,字字像针刺着她。
“我知道你还在记恨,你明说嘛!为什么把话讲得那么难听?”为了阻止他的批评,采心装可怜地发出啜泣声。
他装傻时的胡搅蛮缠,她决定学个七八成好回报他!
“-这是哭什么?”袭咏尊无所适从的把泪娃儿抱到膝盖上。
本来想贬低她的行业,再叫无可辩驳的她放弃,但她一哭,他满腔的话立时消散。
“别哭了,算我说错话。”他口吐真气,吹干她的泪水。
采心见状,忘了继续捏自己大腿,逼自己痛得流泪,双手改捧住被他一吹而冻结的泪珠,已颗颗凝结成冰。
“好——好神奇,这门功夫叫什么?”
“哪有什么,不过是吹冶气的功夫。”见她不再流泪,袭咏尊笑了。“-乖,听话,我就教。”
她瞄瞄他,双唇高噘。“那,你能不能别再提我伤你的事了,一说我就心疼,我真的好后悔。”
她可怜号兮的委屈模样,销魂无比。
袭咏尊不自觉的点头,低头便往她微启的唇盖去。
“停!”采心一悸,手覆住他的双唇。“你这样亲我,我也会难受。”趁他停顿的时候,她整理脑中翻腾不定的思绪。“你喜欢我吗?”
“这还要问?”袭咏尊软了声调,为她娇羞的神态朦胧了眼。
“我那样对你,你还是喜欢我?”她笑得很妩媚,存心诱惑他。
他对她有情足以让她有恃无恐了。
“-仔细感受我的举动,便可了解。”袭咏尊捧住她的脸,封住她沾有泪水咸涩的小嘴。
“呜呜呜”舌翻搅着,体内燃起逐渐炽热的火。
采心无力抵抗,分不清假意献媚的她为何那么快沉沦,只是被他亲了一口,便骨头松软,肌肉酥麻,口齿不清。
“我没告诉过-”袭咏尊放开她,着迷地看着她薄红的脸颊:“第一次看见-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了。”
“在客栈吗?”她涣散的目光在听了他的表白后闪过奇异的光。“当时你对我毫不客气呢。”
“那不是我们第一次相遇。”
果然,她算的没错,袭咏尊早已认识她,并为了结识她,安排了一连串真假参半的事件。他的真正目的只是!喜欢她而已?
“在客栈之前,我见过你?”采心傻傻地问,继而肯定的摇头。“我不信,你长得如此好看,我若是见过,绝对不会忘记。”
她笃定的说法令袭咏尊不知该喜该悲。
“我好看?”
采心不住点头。“国色天香都比不过你。”
她双目含情的凝望他,害他有些把持不了,直想将她从头到脚吃干净。
“可是,咏尊”采心见他满面柔情,确实有些动容,只是对他的心思,她了解得太少,没有勇气接受他的感情。
“嗯?”他声音有些沙哑。
采心吸了一口气,扬起下巴。“你也骗了我。”
敢情小骗子也要算帐了?
袭咏尊不再多说,封住她的口,吻得她昏天暗地,无法计较才松口。
“-家人给-安排婚事了吗?”再出声,他把话题转得老远。
“还没呢。”她顺着他的方向转。“你不知道全武林都讨厌我们这种行业的人吗?”
“我喜欢。”
他不知重复过几遍同样的话了,她却第一次有了心动的感觉。
两人笑看彼此,只是互相凝视,也让他们快乐无比,曾有的怨怒也彻底平息。
“你为何让香香暗示我带你回家?”她状似不经意的问袭咏尊,想知道他更多秘密。
“自然是因为-协助了我,闻人卓然必不甘心,我家人也会因-捣乱我的婚宴而去调查,一旦发现-的身分,必会劝我找-报仇。”他若消失一段时间,不仅可以舒缓此事造成的冲突,也可以贴身保护采心。
“咏尊”她一脸感动:心底却对他的话打个折扣。
“我、我我承受不了良心的谴责,我愿意和你回去澄清,若要惩罚我,我绝对接受!”
“我会舍下得呀。”有她一句话,他已感到欣慰了。
他的感情不是单方面的,她愿意回应,为此付出一点皮肉伤和声誉当代价,他认为值得。
知道你会拒绝,我才这样说的她心中偷笑。
袭咏尊这么喜爱她?
第一次遇到喜欢自己的人,她很得意,却又不敢相信他是认真的,而且不想回报他等量的情感。谁先动情,谁先吃亏,她不愿轻易付出。
“什么惩罚的,别想了。那都是我甘愿的,我不会蓑别人卖怪。乙羹咏尊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每说一个字就像释出一滴蜜,把她的心都染甜了。
采心艳红着一张脸,一颗心随他起舞,她使劲全力才维持平静。
“在你身边,不知为何,我觉得很轻松快乐。”不回应他似乎显得太冶淡,她半勉强半由衷地说。
“决定以身相许了?”
“说什么啊!”采心假装羞涩地轻敲他的肩。
“你骗我爹娘,若被他们发现了该如何是好?”
袭咏尊不答腔,凝视着她红如枫叶的脸,轻含住她的嘴,缠起她的小舌,吸走了她所有的力气。
“咏尊,正经点,我在为你担心呢!”她不情愿地醉倒在他怀里。
“-爹娘还能杀了我不成?”他舔着她的唇办笑道。“时机一到,我们便去向他们坦白-我的奸情。”
“什么奸情,好难听!”
“那纠葛好了?”
“有没和平点的辞汇?”
“阴谋?明枪暗箭?”
“”
第六章
陪着采心走到栏杆前,袭咏尊放眼观望她家的格局。
采心的家在高山上,浓厚的烟云环绕左右,给人置身云间的错觉,低头亦看不见地面。
“-家附近环境真是美妙。”
“我们家只剩这座楼房了。”采心撇嘴。
“你们不是接了许多见不得人的生意,赚了不少钱吗?”
当袭咏尊说出“见不得人”四字,采心明显有点不快。
“你不晓得我爹娘最爱赌”
“我从朋友那听说过。”
“司寇家的人告诉你的吧。”采心不想掩饰脸上的苦笑。“我爹娘早把家产输光了还负债累累,为了还债,不得不做些违背良心的买卖。”
“”袭咏尊擦了擦她额头的冷汗。“-不喜欢做坏事吧?”
“谁喜欢被人怨恨啊。”若能赚很多钱,被无关紧要的人怨恨也没关系啦。
采心揪着袭咏尊的衣袖,她家一向不把世俗道德放在眼里,爹娘从小就教她,要当一个可以托付重任的人,有本事以自己的能力换取生存的机会最重要。至于会不会招人憎恨,不用管。
“如果债务还清了,-是否愿意金盆洗手,不再接委托?”他伸手贴上她的手背。
“这个”她想甩开他的手,又怕惹他不高兴,正如心中明明想着不可能放弃自己经营已久的行业,口头上她却半推半就:“可我没有别的营生之道了。即使我肯,家里也没人手帮忙我爹娘呀。”
“没人手?”袭咏尊起疑。“-帮蓝杉闹事之时,不是有一群帮手?”
“他们是临时戏子,工钱按每刻钟计算。怪了,你怎么晓得我有帮手?”采心也起疑了。
“我亲眼看见的”
她因得意而忘形的笑,她为获得别人信任而献媚的脸她隐藏狡黠与心机的眼,深深映在袭咏尊心里。
从不知一个女子可以虚伪至此,采心的特别使袭咏尊感到有趣。他好想揭开她所有的面具,看清楚她真实的情绪。
“当时你在场?”她眨了眨眼。
袭咏尊微笑,神秘道:“对-一见钟情。”
他的表白那么直接,他对她的好也无可挑剔,但她始终怀疑他别有目的。
“倘若-能放弃-目前的职业”
“咏尊,我爹娘是不会改行换业的,”采心打断他的劝说。“他们也不会允许我这个传人抽身。”
“可-不喜欢害人,不是吗?”他专注的目光令人很难说谎,心里只有他的话是清楚的。“我们想法子纠正-爹娘的观念。”
这家伙想说服她回头是岸,重新做人吗?“我们许家,三代前就是武林祸害,不继续走这条路,也没别的立足之处。”
“整个武林拒绝你们没关系,我会站在-这边。”
“为什么你要这么帮我?”她知道,他肯定又要回答什么喜欢她啊、为她好之类的废话,但她不能不问。
袭咏尊吻吻她的脸。“我要-嫁给我,不再做危险的事了。”
他的答案吓到她了。
“哇啊?”采心不知是惊是喜,一脸错愕。“你你你敢娶我?”
他是不是中毒还没复原啊?
“我可是心胸狭窄的人,-伤我一剑,非要-一生偿还不可!”他举起她的手按住他的胸口。
“可是,”她从未承诺过他什么,他为何认定了她似的?“我一身臭名会影响你的声誉。”
看着她星光闪闪的眸子里只有自己,现在她的心思一定全绕着他打转。袭咏尊如身处明媚青光中,快意地笑了。
“管别人说什么,我只要-全心全意看着我”他垂首,说话时的气息喷上她的脸。
“别这么看着我,我会难为情。”她别开脸,大皱其眉。
每一次想更深入研究他的心思,他就会用些肉麻死的甜言蜜语回她。
采心有些乏力,他看似对她十分痴情,其实除了承受他腻死人的情话以外,根本掌握不了他的心思!
“抬起头来。”不让采心躲避,袭咏尊贴着她的唇,再次以吻撩拨她。
被他占尽便宜,她一定要得到同等的回报!采心整个身体酥软之时,仍不忘计较这点。
“你们——在做什么啊啊啊?”忽然一道震惊的质问插入。
“娘!”采心转头一看,尖叫着推开袭咏尊。
袭咏尊瞄一眼快步走近的女人,环抱采心的双臂不曾松动。
“成何体统!你们快分开,分开!”
袭咏尊依然搂着采心,不时亲着她的耳垂。
“许夫人,既然-看见了,我也不再隐瞒,我和采心——”
“住嘴!”采心赶紧拧着他的脸要求:“先别说!”
她娘却急着问:“你和采心如何?”
“没什么啦!”采心红着脸命令袭咏尊:“你快放开我!”
“我不放。”他少有的固执。“我有那么见不得人吗?”
“咏尊——”拿他没办法的采心大叫。
她娘一听,脸色不善地喊:“-叫他什么?他是袭咏尊吗?”
说漏嘴的采心后悔莫及地捂住嘴,听到娘亲加大声量大吼——
“难怪我查不到蓝杉有什么亲戚,原来你们联合起来骗我们!”
“娘”就知道她没完成任务,爹娘会生气,采心满脸忧烦。
“袭咏尊,你想对我女儿做什么?”她娘在乎的不是采心违反了规矩,而是袭咏尊的目的。“委托我们害你的是闻人卓然,你若有怨,找我们算帐,但不要伤及我女儿。”
“娘”采心轻喊,但这一次带着感动,没想到娘亲如此维护她。
“呵呵,前辈过虑了。”袭咏尊很高兴采心她娘那么关心她。他靠近采心的耳畔道:“真可惜-娘来了,害我没办法早点把-吃掉。”
“别说了。”她娘正看着呢,他想见她害羞到如冰融化,没力气站稳吗?
“采心,-好可爱。”捏着她的脸,袭咏尊顾不得旁边有长辈,心动地偷了一口香。
“袭咏尊,你敢非礼我女儿!”她娘尖声大叫。
采心重重地叹口气,可以预见一场争斗即将爆发她却不想推开袭咏尊。
一道曲线玲珑的矮小身影,在袭咏尊寝房外徘徊,巡视周遭的动静。
袭咏尊走到窗口,探出头,很想问她累不累?
正在四下环顾的采心若有所觉,立时跳到窗前伸手捂住他的嘴,星光灿灿的眸子请求他别发出声响。
不能说话?袭咏尊神色不解的等她解答,咬了咬她的手指头。
采心不觉得痛,却瞪圆了眼表示不满,刚想反口咬他,眼前忽地一暗,袭咏韩无预警的低头啄她的小嘴。
采心身子软下,感觉有双手臂紧紧扶住她,不禁闭起双眼。她越来越无法抗拒他的掠夺了。
“干嘛鬼鬼祟祟的?”袭咏尊带她上了屋顶。
“我怕爹娘发现。”她沉浸在方才的情潮中尚未完全清醒。“他们叫我不要亲近你”“夜里是不该亲近我。”袭咏尊追逐着采心的红唇,眷恋不已。
“别闹了,他们还说明天要想办法将你交给闻人卓然。”采心难得如此牵挂外人,他却不正经的缠着她又亲又吻的,让她既气又有些不舍。
“我怕他们给你下药,你快点离开吧。”
当他离去,她也许很难再见到他了意识到自己舍不得与他分别,采心沉默了。
“我虽不想和-独处,”一见她便像发情似的,想摸她、抱她、亲吻她,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吃掉她。“却不能离开。”
采心拍着他环住她腰际的手臂。
“你的话自相矛盾,害怕与我独处就别抱着我干不放啊。”
夜空月色柔媚,两人坐在高耸入云的屋顶上,头顶满是耀眼的星子。
“既然-主动找我幽会,我怎么好意思拒绝?”揉着采心的耳垂,看着她迷乱的脸,袭咏尊的欲念有扩大的趋势。
“我才没有!”采心的手心微有热汗。“你别不正经了!”
“没有?”他故意凑近她鼻尖,让自己的气息拂过她的唇。
如此诱惑,青涩的采心难以抵御。
“咏尊,我不和你闹了,你若不走,我爹娘可是什么手段部使得出来,等他们把你卖了,我才不会去救你!”
她藏着关怀的娇嗔,撩起他愉悦的笑容。
“-没发现,-越来越关心我了?”话一出口,驱散了紧张的气氛。“我等着有一天,-心里只有我,好像耕田等候收成一样,-不会让我失望。”
“你讲到哪里去了!”采心烦躁地吼。“我叫你快离开啊!”“不,走了就看不到-担心我的样子了。”他痞痞笑着。
采心沉重地叹气——
“换做平常,见到这么无赖的人,我早巳踹他好几脚,还会和你好言好语?”采心不得不承认,认识袭咏尊之后,她不一样了。
“采心。”听懂了她话中的暗示,袭咏尊轻扬嘴角,笑得格外明朗。
“你别笑得那么古怪。”采心露出不轻易展现的羞涩之情,柔柔地说:“我也不想离开你,不过事态紧急,你先回家去,好不?”
袭咏尊打量她片刻,点点头,等她差点欢呼时,他却一脸严肃地表示:“我发现,-这丫头片子很不擅长装娇羞。”
采心脸上的羞涩之情顿时瓦解。
“你若不想走,届时吃亏的是你自己!”
她懒得再劝他了!
爹娘认为袭咏尊接近她是怀有恶意,尽管她也觉得他另有企图,然而她相信,他的情意有一部分绝对真挚。
“我爹娘的刁难你若承接不下,倒楣的是你自己。你若敢反抗,就是不尊重他们。”她目不转睛的盯住他声明:“我可不会和你同进退,言尽于此,你不走,我先走了。”
“别生气呀,采心,我都没发脾气了,-气什么?”他手掌按下,揉着她僵硬的肩头。
“你不是笨蛋,你会猜不出来?”甩开他的手,但是他再缠上来时,她没有抗拒。
“-不希望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爹娘若要害我,-不会帮他们,更不想见他们害我,势必会与他们对立-希望我走,避免这样的情况出现。”
“知道就好,还不快滚!”
袭咏尊从容道:“-怎么不和他们说,我钟情于-,绝对不会害-?”
“谁相信啊!”话虽那么说,但听他轻吐出“钟情”两字,她的一颗心还是七上八下。
“噢,原来连-也不信,所以以前-都是在敷衍我了?”龚咏尊执着她的下巴深思道:“我该如伺取信于-?”
采心欲闪避,他不让,以唇轻触她的唇瓣。
“-好甜,像朵花。”袭咏尊吻着她。“-闭起眼睛也一样在发光,比星光还灿烂-不知道-有多么耀眼,为什么我不可能喜欢-?”
花言巧语,不可靠,不可靠!她没那么容易动心!
采心强迫自己摇头,一股热气从脚底火速往上钻,在她体内乱窜。
“你们在做什么!”突如其来的厉声一吼,犹如棒打鸳鸯。
“爹!”采心赶紧从袭咏尊身边跳开。
“深更半夜的不睡觉,跑到屋顶做什么!”采心的爹先朝女儿开火,再转攻袭咏尊。“袭公子,夜深了,请尽早休息。”说完,抓起采心离开。
袭咏尊一人待在原位,回味着刚刚温润甜蜜的滋味,眼底的笑意逐渐加深。
“只要我待在-身边,-一定会为了我与-爹娘的对抗而烦恼吧?”所以,会有场有趣又解闷的好戏了。
那厢,采心被父亲拎回房,劈头盖脑的教训一顿。
“-敢违背爹娘的话!”谴责的意味浓重。
“我有事和咏尊商量。”她偷翻白眼。
“商量到他怀里?”爹打断女儿的辩词。“还咏尊哩,你们几时好到可以互叫名字的地步?”
“他家大业大,我和他套好交情,有益无害啊!”采心说得理直气壮。
“袭咏尊是什么人,-以为凭-那点姿色技俩能蒙得了他?”
亲爹的话有轻视她的嫌疑,采心自尊受损,非常不服气地喊:“谁说不行!他亲口承认他喜欢我啊!”“无故献殷勤,肯定有诡计!总之没爹的同意,不准-亲近任何男人!”
“爹你不是男人?”她都几岁了,爹还这么霸道的控制她,采心不爽了。
“我是-亲人!”戳了女儿眉心一记。“姑娘家要洁身自爱,别动不动就对男人投怀送抱!”
“我哪有”明明是袭咏尊死缠烂打,硬抱着她不放啊!
“再顶嘴!”改成敲打女儿的脑袋。“出阁前,给我严守清白!”
她怒了。
“我们许家本来就是武林败类,有什么清白可言!”
“-再还嘴,我打-喔!”亮出拳头!
“呜——我的家庭不温暖啦!”过分,打她又恐吓她,她脆弱的心受伤了!
采心忽然思念起袭咏尊的宠爱,就算他有阴谋,至少他任她予取予求。
“去睡觉!明天有新的任务派给-!”
“新任务?”采心悬着泪珠的眼升起疑惑。“我才刚回家,休息一阵子都不行吗?”
“-休息,谁赚钱养家?”
“”啊呜!她快气坏了。
“我的家庭不温暖”
看来,袭咏尊再不可靠,也比她爹娘疼爱她1
朝露散,天边泛开煦阳金光,照入袭咏尊房内。
采心蹑手蹑脚的进屋,摸到他床边道:“你收拾收拾,我们快走!”
“又发生什么事?”袭咏尊手一伸,把她带进怀。“昨晚,-爹为难-了?”
“他们要我接生意,还叫我别见你,大概想除掉你。”采心拉着他起身,帮他整好衣裳。“我们先离开一阵子。”
他握着她的手,悄然出门。“这算不算私奔?”
采心没心情回他,懒散道:“你领路的样子像大人带小孩。”
袭咏尊笑看她受宠而娇的神色,戏谑道:“因为采心和我家永恒很像,我经常这样带-散步。”
“永恒?”采心的好奇心冒出头。“你弟弟还是远亲,为何我从未听过?”
“-是公的,自然像弟弟了。”他边说边捏了她的脸蛋一把。“你们同样粉粉嫩嫩的真可爱。”
“公的?”采心皱着鼻子。“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是呀,永恒是只讨人喜欢的小鲍猪。”袭咏尊逗她。
“”啊呸,她和一只猪很像?!
“-瞪着我咬牙切齿有何意图?”
“表示你讨人厌!”采心怒竖双眉。
“嘘,”握住她打来的手,袭咏尊低道:“还没走远呢,不怕-爹娘发现?”
她赶紧捂住嘴巴,和他快步跑远!然而跑出家门外才发现,她爹娘早已守株待免站在前方。
“采心,-长大了,不听话了!”娘亲等她一出现,立刻叱责!
“娘”她吓得六神无主,拉了拉袭咏尊的衣袖。
纵使采心有天大的胆子,爹娘却是她万万不敢得罪的,因为这两个老家伙可是从小“磨练”她的恶人。
“两位前辈久等了。”袭咏尊轻抚她的手背。
“不知咏尊哪里冒犯了两位,使得两位如此排斥我?”
“你骗我们说你是蓝杉的什么表兄弟,足以证明你为人不老实!”采心的爹说歪了嘴。
“采心,离开他!”她娘接着命令:“快去接这案子,袭咏尊就交给爹娘!”
“爹娘,不如我和他一起执行任务?”采心躲在袭咏尊身后建议。
“自家的事何必外人插手!况且此人诡计多端,-别轻信他的花言巧语,他.定是要找机会报复-破坏他的婚事!”采心的娘上前拉她。
采心推拒着:气他要报复我也不会为了这个理由,找我破坏婚事,他自己也有份啊!”袭咏尊上前维护采心,声明:“两位前辈请放心,我以性命担保,不会伤害采”分毫,也不会袭别人伤她。”
“爹娘,请你们观察一段时日好吗?”采心挽起袭咏尊的手,向父母哀求.“不要现在就对他下手若他真的害了我,你们再替我报仇也不迟。”
“等-真出了事,一切都迟了!”夫妇俩摇头叹气。
袭咏尊再度抓紧机会,放低身段恳求。“这次任务请让我随行,说不定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采心爹娘的表情很困扰——
“好吧,既然袭公子表现得如此恳切,我们姑且让你陪着采心。”犹豫片刻,两位老人家做工让步。“反正日久见人心。”
采心喘口气,总算说服爹娘先别插手。
袭咏尊揽她入怀,当着她爹娘的面安抚地吻她的额头。
这小子采心的父母-起眼,盯着袭咏尊,如果他有心欺骗采心的感情,即使他们出面,恐怕也无法将采心拉出深渊。
第七章
远离许家的两人,在城外的凉亭歇脚。
“-这次又要做什么坏事?”袭咏尊轻声问着若有所思的采心。
“你是说,我这次的交易?”她依然有点担心爹娘反悔,找袭咏尊麻烦,她可不愿自己不忍心害死的人死在爹娘手里。“你记得蓝杉家吗?”
“和他有关?”若是如此,他得阻止采心了。
“有人委托我们去砸他家赌场。”采心想到了什么,正襟危坐问:“咏尊,你和蓝杉是至交?”
“-怕这次的行动,影响我和他的交情?”
她的点头取悦了他。
“-能惦记着我,我就很开心了。”至于朋友,暂时踢一边去。
离开凉亭,两人边说边走进城中市集,蓝杉家的赌坊就在街市尽头。
袭咏尊掏出一袋银两交给采心,手指着远处的瓜果摊说:“-去买点果子解渴好吗?”
“嗯,你到后边的客栈等我。”她点头交代,不觉得自己被差遣,反而有种照顾人的满足感。
“咏尊兄弟。”
一道身影在采心走后出现在袭咏尊身后。
“蓝兄。”袭咏尊面向那人。“进去吧,别让采心瞧见了。”
“采心把姑娘的闺名叫得那么顺口,你们关系匪浅?”
两人交换个眼神,一同步入客栈。
“我正意外你的婚宴被破坏后,不知失踪到哪去了,原来是陪着许家姑娘到处乱转。”
“何必装得那么意外?”袭咏尊挑起眉。
“当初你委托我找采心坏你婚事,我还没发现你另有所图。”
“你笑啊!她刚接了一个任务,要去砸你家赌场,我可是帮亲不帮理,看看待会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蓝杉乐呵呵地道:“我爹的财产我也不屑要,随你们砸吧。”
“当真不屑?”袭咏尊脑海冒出一个主意。
“那,顺便帮我一回。”
“你要对付采心?”
袭咏尊思考了一会儿,坦诚:“我不想她继续做这行买卖了,太危险,不如藉此让她彻底放弃。”
“你说怎么办,我配合你。”
两人相视一笑,交头接耳,直到蓝杉瞧见采心走向客栈。
“啊,你家采心来了。”面朝门口的他及时提醒。“我先走了。”
“下次再聊。j袭咏尊做个手势,目送蓝杉从后门离开。
“咏尊”采心步入客栈,目光一凛,似乎瞧见蓝杉的身影,她假装若无其事,愉悦地叫着他的名。
“这么快就买好了。”他含笑凝望手里捧满瓜果的她。
“这橘子好甜呀,分你。”采心扒开橘皮,取出一瓣亲密地塞进袭咏尊嘴里,看他配合着咬住,她笑了。“刚才我似乎见到蓝杉了。”
袭咏尊不停吃着橘子,像是没听清楚她的话,过了半天才道:“啊,-刚才说蓝杉怎么了?”
“呵呵,没什么。”这家伙一定有事瞒着她!
“-也吃啊,怎么全塞给我?”
袭咏尊听着客栈外人声鼎沸,再看采心假笑的脸,她总是笑得不真诚,再开心也带有几许防卫,他很想看见她真心的笑容。
“我喜欢看你吃,也喜欢喂你吃”采心甜道,扫视他的眼神却带着戒备与疑惑。袭咏尊回避的态度令她确信,蓝杉方才出现过!
“如果我不吃橘子,想吃别的,-也愿意?”他问,目光锁定她嫩滑可口的粉颊。
“那当然,我怎么会阻止你呢!”她大力点头。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袭咏尊凑近她,含住她的唇。
“呜在外面不行啦!”她吓了一跳别开脸。真是不知羞啊,他越来越爱做这些教人脸红心跳的举动,更让她惊讶的是,她竟不觉厌恶。
“没人的地方就可以对-为所欲为?”袭咏尊抓住她的语病。
“讨厌!”她睁大眼瞪他,瞪到自己反而在他注视下酥麻。
“咏尊”猛地甩头,甩开满腔的黏腻,试着正经说话。
“你,真要帮我去砸蓝杉家的赌场?”
“-怕我下不了手?”袭咏尊拾起她低垂的脸。
“我不要你为难”她的睫毛遮住了双眼,眸中是有别于温顺口吻的凌厉光芒。
他的手掌包住她整张脸,却看不见她隐蔽的目光。“-只需奖励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奖励?”采心面色微变。
他突然把最后一瓣橘子放进她嘴里:“比如,吃下这个。”
采心有些迷茫,直觉认为他要她付出她给不了的东西。“只剩这一瓣了,你喜欢我再去买”
“我要-的。”袭咏尊捧起她的脸,吻住她的嘴,舌一勾,掏走了她口中那办橘子。
“呜!你你你!”
一直心有困惑的人儿脸蛋发红,注意着客栈内众人投来的侧目,采心无地自容。
袭咏尊不仅严重影响她的心情,连她的行为也被他操纵着,无法抗拒。
正午时分,采心与袭咏尊混入蓝家赌坊。
“-要如何着手?”袭咏尊环顾四方,其中不乏一些武林中人,若他们联合,采心一人必定敌不过。
“呵呵,我有迷烟。”她得意地取出一节带塞子的短小竹筒。
“熏掉他们半条命,再把场厂弄得乱七八糟!”
“-那小竹筒我似曾相识。”他没忘掉,她也曾用这个东西对付他。
“嘿嘿”采心不好意思一笑。
“这种迷烟的效果之强烈,我在你家示范过了。除非先服解药,否则无论什么前辈宗师的,闻了它!照样得倒地不起,任人宰割!”
袭咏尊讪道:“那么,请-先分我一颗解药。”
采心闻言,停住险些拉开塞子的手指,惊道:“啊,我忘了带!”
“”袭咏尊半信半疑地看她。
“咏尊,幸亏你提醒了我!”采心忙不迭握紧小竹筒。“迷烟不能用了,我们找别的东西。”
“”他觉得她不寻常的迷糊,似乎藏有玄机?
正当袭咏尊与采心相对无语之时,旁边飞来一颗骰子敲中采心的手,使得小竹筒落地。
“糟糕”采心着急地蹲下去捡,又一颗骰子砸中小竹筒,一阵白烟随着竹筒破裂,泄了出来。
采心脸一转,左右张望。“是谁?”
“采心,-来做什么?”出手之人从暗处走出,审视着被他打碎的小竹筒,质问采心:“这是什么?”
“蓝杉!”见到他,采心像老鼠见到猫,再看迷烟已开始蔓延,她急忙挽着一言不发的袭咏尊:“我们快走!”
“站住——”蓝杉挡住两人,趁采心不备敲晕了她。
采心吃痛地惊呼一声,慢慢合上双眼,掩盖住眼中的冷光。
“别敲那么用力。”袭咏尊伸手接住晕倒的采心,见她头上肿了一个小包,十分不舍。
迷烟迅速发作,蓝杉赶紧递给袭咏尊解药。“客人全晕了,我把门关上了,可以行动了。”
“谢了。”袭咏尊服下解药后,将采心放到一边的牌桌上,接着取出一些扮伤患用的物品给蓝杉。“帮我上妆吧。”
蓝杉点头,瞄了一无所知的采心一眼,不由感叹:“她也真可怜,被你这种人看上。”
他的话传进采心耳里,应该昏迷的她,却在无人注意时微皱起了眉。
耳边是万蜂振翅般的哭号声,但他很有耐心,听了半个时辰才假装清醒。
“呜咏尊,你好惨啊”采心边喊,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往可怜男人的衣袍上擦。
“采心”躺在地牢里的袭咏尊假装虚弱地张开眼。
“咏尊,你醒了!”采心惊喜地抱住他。“我们被蓝杉关在罕里!”
“对不起,-被他敲晕了之后,我本想带走-,可是迷烟发作,我失手被他所伤。”看见她伤心欲绝的神情,他的心像是铁石化成灰,全身无力。
“你不要道歉,是我不好!”见他能说会动,采心高兴得又哭又笑。
“你伤得好惨啊蓝杉不是你朋友吗,怎么能对你下此毒手?”
“他识破了-闹场的意图,又见我处处维护-,心里十分不平”袭咏尊语重心长道。
“若非我被他敲晕了,你我联手一定可以打败他!”采心忍住气,顺着袭咏尊的话叹道:“我一醒来就见发现我们在牢中,他为何要拘禁我们?”
“大概是防止我们砸他的生意吧。”
啧,你谎话倒是讲得挺顺口的嘛!
“啊,原来如此。”采心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水润的双眸倏地蓄满悲哀,向袭咏尊低头认错:“是我不好,我不该带你来的。”
“-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怎么可能不管?”袭咏尊深情道:“别说蓝杉这个朋友,即使-要毁了我家业,我也不会对-有半点恨意。”
“呜咏尊”采心感动得继续号啕大哭,若不是早知道他和蓝杉合谋,她一定会继续死心塌地喜欢他!“你说,我该怎么补偿你?”
他究竟想要什么,她等着他回答。
“-只要别再做这些会危害到-的事,我就放心了。”
这家伙想限制她的行动吗?“什么是危险的事,我不懂。”
采心可怜的语气,使得袭咏尊的嘴角微微上扬。
“-懂得分辨也没用啊。”他忍住快意叹道:“-家从事这门行业,出得起钱就为人效力,由不得-挑选任务。j
“那,我洗手不干了!”她试探地表示。
袭咏尊双目闪过精光。“-爹娘不允许,怎么办?”
没有劝止她,看来,他打着要她脱离家门的主意!
“我会据理力争!”让她离家无依无靠,只能跟随他吗?
采心半点不露她的怀疑,仍是一副全心全意为他拚搏的架势。
“采心,-对我真好我一定会帮-!”脱离家门!“现在,我们想办法离开地牢吧。”
“你的伤不要紧吗?”采心下让他起身,端详他的伤势。
呸,居然装得这么逼真。
“需要休息吗?”
“为了-,我伤得再重也没关系。”望着她含忧的容颜,袭咏尊险些忍不住说出实话,咕哝了半天,最终仍是吞下去了。
蓝杉说得对他真不是个好东西。两人难得有默契地冒出同样的想法。
黄昏时分,袭咏尊装虚弱地随着采心逃出牢房。
“蓝家的地牢怎么那么不牢?”采心因脱逃过程太顺利,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栅栏一打就破,还没人看守。”
如此明显,即使她事先不晓得袭咏尊和蓝杉的计画,也会怀疑!
袭咏尊干笑:“大概都在收拾赌坊的烂摊子。”
“先回我家?”采心召了马车。
袭咏尊让她服侍着坐好。“-任务没完成,-爹娘会生气吗?”
采心很有担当:“那是我的错,我不再执行任务了,你别在意。”
车轮转动,很快就回到许家。
“你休息,我去帮你找大夫!”采心搀扶着袭咏尊进她寝房。
“不用、不用!”大夫一来就会穿郴!
“不让大夫看你的伤怎么行呢?”她满面忧虑。你再装啊!
“没事,我自己调理即可。”袭咏尊平静拒绝,顺便要求:“-煮碗粥给我,我饿了。”
“好,我这就去。”她匆忙地帮他躺下,体贴的为他脱去靴子。
先放他一马,待会儿再和他斗法!
袭咏尊眼中充满了享受以外的窝心感最好永远都这样,把她家人放后面,全心只对他好。
她说去熬粥,却过了一两个时辰还没回来。过了许久,紧闭的门才被打开。
听她脚步声接近,袭咏尊悬在半空的心缓缓落下。
“咏尊,你睡了吗?”采心走到床边,见他睡容宁静,但气息不似沉睡时的平隐。
啧,装睡啊!她装做不知,坐在床边,面带悲伤轻声道:“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袭咏尊突然睁开眼。“-做了什么事?”
“啊!你醒着?”采心捂住嘴唇,露出心虚的表情好引他上钩。
“我在等。”袭咏尊不经意瞧见采心的双手缠满了白纱布。“手怎么了?”
“没事。”她急忙把手藏在身后。
“过来!”袭咏尊半起身,强行拉过采心的手腕,审视她异常肿胀的手掌。“这些伤是怎么回事,谁打-?”
他拆开布条,面色凛冽的问她。
采心恍惚地摇头。哇,不是只有他会扮伤患,她也会!
袭咏尊微-眼,厉色闪过瞳孔。“-爹娘打-?”
“你怎么晓得”——,她好惊讶喔!
“我去找他们谈一谈。”袭咏尊欲下床榻。
“别去!是我不敬,说了些放肆话!”采心拦住他,偏头靠着他的胸口,撒娇道:“只是小伤,你吹一吹,我就不痛了。”
她的娇柔拉住了袭咏尊,他轻捧着采心的双手。“是因为我?”
采心点头。“他们不同意我脱手,还说,你和蓝杉肯定使了什么计谋,叫我别轻信你。”
“”不愧是老江湖,没见识也有常识。
怎么不反驳啊?采心暗暗吐舌,随即正色道:“他们对你误解太深了。”
她忧愁的语气拉回袭咏尊的思绪,凝望她的目光变得疼惜,他有些自责,为了控制她而欺骗她。
“反正你也被蓝杉打伤了。”采心举起手晃了晃,傻笑道:“就当我陪你一起痛嘛!”
“傻瓜!”袭咏尊握紧了拳头,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打动他的心,令他难以平静,整个人全被她掌握了。
“只是我被爹娘打得好痛,没办法为你做饭,家里也没剩饭,你会饿吗?”采心介意地问。
她真把他放在心里惦着,唯恐不够周到。袭咏尊笑了。“我记得-也是空着肚子,我们一起出去吃饭?”
“我”采心吞吞吐吐。
袭咏尊轻拧她脸蛋一把,催促:“-想说什么?”
她顺水推舟地叹口气。
“我爹娘不同意我不做了,他们威胁我,一旦跟了你,就与我断绝关系”采心满脸失落。
“这事不急,我们慢慢来。”袭咏尊亲着她紧锁的眉头。“暂时别再和他们提及此事。”
“可我怕了。”她惶恐的眸子映入他的眼。“倘若我得罪过的人找我报仇,知道我在乎你,伤了你,我会伤心死的”-
花言巧语真是难以启齿啊,她好佩服他没事能把话讲得这么肉麻,这技术,她自叹弗如。
“-打算甜死我?”
“我是真的害怕呀!”她摸着他脸上不褪色的伤痕。“你看——蓝杉把你的脸都打青了。”呸,居然想用这点技俩骗倒-!
袭咏尊愧疚得不敢正视采心。
“是我不谨慎,是我太大意让蓝杉得手,别去想是-牵连我的。”
“呜咏尊,你这么说更教我憎恨自己了,为什么你对我那么好?”为什么要骗她,这个混蛋!
怜爱之情将袭咏尊的眼神烧成一汪温水。
“男人为心爱的女人受伤,是非常光荣的事。”
“心、心爱?”她难辨他话中真伪,虽然整个人像沉入温泉,身心柔暖。
“没错,不过-得答应我不再让别人伤-,包括-爹娘,他们若再打-,-必须躲避.”袭咏尊执起采心的手腕柔道:“否则,我就不喜欢-了。”
“好!我听你的,全听你的”她防得了别人的伤害,却防不了他施展阴谋诡计。
袭咏尊满意一笑,吻着采心可口的唇。
她来不及阻止,力气被他的唇舌席卷一空,娇柔地依在他怀里。
“咏尊,你千万别”背叛我啊!
“别什么?”他抱着她,身体某部分痛得很,脑里充满爱护她、占据她、纵容她、挑逗她的各种念头
采心被放倒在床上,见到他眼中燃起炽热的火花,她惊醒地问:“你不出门用膳去?”
“我想先吃掉。”他用唇侵犯她每一寸肌肤。
“砰!砰!砰!”激烈的拍门声打断了他们的缠绵。
“袭咏尊,你快出来!”
“采心,我知道-在里面,-给我出来!”
采心闻声,慌忙撑起身。
“我爹娘”怎么这时候来,她还没探出他的企图呢!
“开门!”啪啦一响,大门被爹娘踢开。
“你们在做什么?”
两位老人家见女儿被男人关在屋里,一张俏脸红如晚霞,当下气血上冲,不再多说,立刻出手攻击!
“爹,别打他!”采心挡在袭咏尊身前,她和袭咏尊交手过,知道她爹不是袭咏尊的对手。
“让开,让开!-成何体统?!”她爹娘气急败坏。
“前辈,住手——”袭咏尊本欲阻拦她娘甩向采心的耳光,电光石火之间,却冒出个念头。
他迎向前,硬是让那巴掌拍过他的脸颊。
“啪啦!”一声,所有人都呆了。
“咏尊?”采心一愣,近前查看他红肿的脸,她心一紧,似乎在承受同样的痛楚。
这个经常戏弄她的人,偏偏有引发她情感的力量。
第八章
清晨,袭咏尊望着正收拾行囊的采心落寞的身影。昨晚,她与双亲为了他而争吵,今早就决定随他回家。
“不去和他们道别吗?”袭咏尊走到她身后抱住她。“去和他们说,-是随我去散散心,过段时目便回来,让他们心中有底,往后也好再劝他们接受我。”
你倒是会做人。采心瞄他一眼,笑了笑,不说话。
袭咏尊带着她坐到一边的凳子上。“-若一字不提就离开,他们会伤心,会更怨恨我。”
她眉头一动,像是认同了他的说法,点了点头。
袭咏尊愉快一笑。他说的话她愿意听,甚至能影响她的决定他的耕耘,开始有收获了。
采心离开不久,袭咏尊打住思绪,询问门外模糊的人影!
“我都把她骗走了,你还不现身?”
那道人影笑了两声,飞快钻入房内。“你的感觉很敏锐嘛。”
他正烦恼着怎么调开采心,没想到袭咏尊先行动了。
“蓝兄,采心以为你重伤了我,恨不得替我报仇血恨,你别让她瞧见我们在一起。”
“我是那么不知趣的人吗?”那道人影走向袭咏尊。
“你家里有急事找你呢,我来报信的。”
“我并没收到讯息啊?”
蓝杉突然一脸凝重。“你母亲出事了。”
袭咏尊狐疑道:“我走后,她都在帮我解决和闻人家的婚事,怎么会招惹别的是非?”
“我说的就是闻人家。”蓝杉取出一封密函交给袭咏尊。“你母亲安排闻人悠然远嫁东瀛,闻人卓然一怒之下抓走你娘,要胁家人若不把闻人悠然带回,便要处决你娘,期限三日。”
“几时发生的事?”
“不久之前,这消息是司寇家的人透露给我的,你再不赶去搭救,我怕你娘出了差错,你会后悔一辈子。”
“我立刻出发!”袭咏尊毫不犹豫的起身,踏出门口时却想到一件事。“我还得等采心”
“你再不走就来下及了,许采心的爹娘我认识,他们没那么容易让你把女儿带走。”蓝杉摇头一叹。
“你想想,从这赶到闻人家要好几天路程,再耽搁可能就见不到你娘了。况且你带着她,行动方便吗?”
袭咏尊略一考虑,觉得蓝杉言之有理。“我留个信,让她再待几天,等我救出我娘再来带她走。”
“你放心去救你娘吧,我会替你看好她,不让别的狂蜂浪蝶接近!”
什么?留书请他帮忙写?
“什么她反正没看过你的笔迹,谁写都一样真是麻烦,怎么写呢?”蓝杉看着空白的纸,一阵为难。“采心小心肝,我娘出了”草拟几句,他忍不住想吐。“真是肉麻该怎么叫她啊?”
“咏尊!”紧闭的门倏地被打开。
蓝杉躲避不及,看着采心跑进来。
“咦?”一个不修边幅的男人站在房中央,手拿一纸信笺,容貌体态都不是袭咏尊的模样。
“你是蓝杉!”采心认出他,心中掀起波澜。“咏尊呢?”她大眼睁得浑圆,观望四周。袭咏尊不见了,蓝杉却在这,她离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蓝杉不知如何说明,支支吾吾。
“你和他在搞什么把戏?”采心大步冲向他。“不要再玩花样了!”说完她腿风一扫,关起房门,摆开架势。
蓝杉的目光转了又转,早知刚才见她就跑,便不用应付她的逼问。
“我和咏尊能玩什么花样?”
“上次不就合谋扮伤患,一个当白脸,一个充黑脸,还不是为了说服我?”
“咏尊说了?”见情势不对,蓝杉找着可逃之机。
“你们那点小技俩想瞒我?还太嫩了!”
“采心——”门外又飘进两道身影。
采心爹娘的出现,彻底封杀了蓝杉的逃脱路线。
“采心,-真要和袭咏尊离开蓝公子,怎么你也在?”见女儿房中有别的男子,采心的爹楞住了。
“那是什么?”采心的娘眼尖地瞧见桌上有一迭东西,飞快上前取来一看。“是信落款人是袭咏尊?”
许家三口猜疑的凑上去端详!
“笔墨未干。”这信是刚刚写的。
“你冒充咏尊——”写信给她?采心脑中闪过各种不吉利的猜测。
“蓝杉,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她原本打算跟在袭咏尊身旁,假装让他驯服了,再暗中引诱他说溜嘴,没想到蓝杉又来搅局。
无路可选的蓝杉急忙摇手道:“误会、误会!”
采心一点也不信任他,威胁道:“你说清楚,咏尊躲哪去了?你来这又是为了什么?”
“他回家了!”
“我不信!”那家伙不是要带她一起走吗?
“是真的啊!”蓝杉欲哭无泪。“我们无冤无仇的,我骗-做什么?”
采心半-起眼。“别又回到老话题,上次你还不是”
“上次是他交代我骗-!”蓝杉一时着急,说漏了嘴。
采心冷笑两声:“总算泄底了?”
“采心,这袭咏尊和蓝公子是不是有事瞒着-啊?”采心的爹娘观察着女儿不悦的神色。
“蓝杉!听见我爹娘的疑问没?”采心摩拳擦掌。“你给我交代清楚!”
这一家子的兵器拳脚逼近他围攻,蓝杉支援不住,只好出卖朋友!
“住手!别打了,我说、我说!咏尊是假受伤,是我画的,他的目的是要逼许姑娘心有愧疚,洗手不再从事这行!”
“啊,我就知道袭咏尊是个卑鄙小人!”许家父母闻言暴怒。
“如此而已?”采心仍有疑虑。
“咏尊是诚心为-着想,许姑娘,别再疑神疑鬼了”
“采心,不要信蓝杉的话!爹娘行走江湖多年,听过的事比-吃过的米多,这袭咏尊不是个愿意吃亏的人,-曾害过他,他会善罢干休吗?”
爹娘的反驳搅乱了采心的思考能力没有袭咏尊在身旁,她竟有了撑不住的虚弱感!
“我去找他问清楚!”采心不假思索的冲出门外。她尚未解开他亲近她的谜底,怎能放他一走了之?
“等一等啊!”没等娘亲劝阻完,离开的采心又跑回来问蓝杉!
“咏尊去哪了?”
“回家去了”
“居然丢下我,他是什么意思。”不告而别,罪加一等!跺了跺脚,急性子的采心飞奔而出。
“慢着,许姑娘,他回家是有急事!”蓝杉追了出去。
阳光照耀大道,尘烟飞扬。
“许姑娘,-先停下听我解释啊!”蓝杉施展轻功,奈何采心先一步抢走他的坐骑。“-,我的马!”
她骑着桀惊的烈马,以驭风之速将他甩得远远的。
“许采心!”落后不止一大截,蓝杉见追上无望,悻悻然的停在路边喘气。
风烟迷蒙,前路茫茫.
采心握着缰绷的手心,勒出了鲜明的红痕。
“咏尊”在疾风中轻呼他的名,明知不会有人答应。焦虑的眉头深锁,采心感到害怕。
到底他是像蓝杉说的一心爱慕她,还是像爹娘说的有预谋的戏弄她,对她的感情也是假的,只为报复她?
辗转两个日夜,终于在一个霞光绚烂的黄昏,采心抵达了金陵。
在袭家找不到咏尊的她,苦恼的路过闻人府邸,却意外的在门外大树边,看见袭咏尊偕同一名女子走出府外。
那女子很是面熟,雍容华贵,是袭咏尊的前未婚妻,闻人悠然。
采心急忙躲起来。
他在笑,气色良好,似乎一切如常
她茫然的摸了摸脸颊和微乱的发丝,她笑不出来。
她的样子可能很颓丧,她忽然十分在意自己的外貌。惘然的看着袭咏尊和闻人悠然走向市集。采心迟缓的跟在他们俊方。
“悠然。”袭咏尊唤着身边女子。
采心清楚听见,还有自己心窝抽痛的声音。他为何那么亲昵的叫闻人悠然呢?
闻人悠然闻声收回视线,凑近袭咏尊。
“-可会累?”袭咏尊状似体贴的关照道。
闻人悠然腼腆一笑。“没事,我们先去见你母亲。”
“谢谢,这段日子,难为-了。”袭咏尊漫步行走。“-我既已确定,是该早点让-弟弟死心。”
在街道转角处,侧身转弯的袭咏尊,心中无由抽了一下。
他疑惑的悄悄转视周遭,竟瞥见一道念念不忘的身影。
她怎么来了?蓝杉替他留书,她看了还不放心,莫非是怕他与闻人悠然死灰复燃?
袭咏尊惊讶的看着采心走两步踩到路人、走五步撞到摊贩的窘态。
“袭公子?”闻人悠然察觉袭咏尊平静的态度在瞬间变得异常专注。
“何事?”他收心,回复平常清闲的神态。
“你那位姑娘,同意你的安排吗?”
“笨手笨脚。”见采心为了在拥挤的人群中追寻他的身影而跌跌碰碰的模样,袭咏尊又好笑又心疼。
她真是可爱,教他忍不住想逗得她手忙脚乱,为了他神魂颠倒。
“啊?”闻人悠然不明其意,怎么突然冒出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
袭咏尊微笑,目光不再往后瞄。
“她同意与否不重要,反正结果和我所预期的不会有差池。”语毕,满足的笑容在袭咏尊眉间唇边绽开。
闻人悠然看得心生怪异,发现袭咏尊放慢了脚步,有几次更停下不动,似在等待什么,或感受什么?
长夜未央,门窗大开。
袭咏尊安坐在案旁。“采心,-要躲到几时?”
他开口,震住了外面的人儿。
一直在监视他的采心慢慢出现,默默走入房里。
“你知道我在监视你?”跟踪了他一天,见到他去闻人家把母亲接了回来,她推测他与闻人家的婚事又恢复了吧?
他是不是故意让蓝杉出现,和她摊牌,让她知道他从头到尾都是在戏弄她?还是他决定回头迎娶闻人悠然,不要她了?
采心烦恼的脑子充满了伤神的疑问,但无论如何,她发现她不能忍受,袭咏尊对她以外的人好!
“我不是发现-,是感应到。”袭咏尊瞧她一眼,喜悦之情油然而生。心爱的人儿亦步亦趋的行径虽教他诧异,却也令他欣喜。
“你说话需要这么怪腔怪调吗?”采心任由他抱入怀中,触到他的体温,她对他的依恋彻底发酵。
这个人一开始就片刻不离的缠着她,数十天的相处,他把她宠坏了,令她越陷越深,无法离开他了!
“-不想我?”袭咏尊含笑地问。
“我们不过一天没腻在一起。”采心拧起眉,分不清他的话是得意还是真心?
他不解释离开她的原因,一派凡事尽在他控制中的神态采心却很焦虑。
“你不觉得,有些事应该告诉我?”她暗自着急,偏偏无从解决两人之间的难题。
“蓝杉和-说了?”以为自己骗她受伤的事被发现了,袭咏尊安抚的亲吻她郁闷不乐的脸蛋。“-别不高兴”
采心吹开脸旁的发丝,脸儿一阵白一阵红。
“我不仅不高兴你骗我!”
“还有什么?”袭咏尊伸手拉起采心两边嘴角。
“别捉弄我!”嬉皮笑脸的,她有满肚子的不爽准备找他发泄!
“好,好!”他摊开手。“别气了喔。”
“我、我、我看见你和闻人姑娘有说有笑,我很难受!”支吾了半晌,第一笔帐算的就是他不守节操,见了漂亮姑娘就对人家好!害她看得全身发痒直想抓破他的皮,让他没办法用那张纯真动人的笑脸继续招摇!
袭咏尊因她一番溢满醋意的话而开怀大笑。
“你还笑!”不向她赔礼道歉,敢情是吃定了她啊?“你几时和她那么熟了?难道你们”不敢再猜测,生怕答案是自己所不能负荷的,采心慌乱的捶打袭咏。
“怎么像孩子似的,胡乱打人。”这小傻瓜,看他对闻人悠然和颜悦色,就以为他变心了。
她吃醋的傻样子真不是一般的可爱!
袭咏尊抿了抿唇,他已非孩童了,却任性享受着采心的妒意,感受被她在乎的愉悦,不急着解释他与闻人悠然的清白。
“你还笑?”采心觉得心好像被人吊在高空中,极不安稳。
袭咏尊摇头不语。
起初发现采心之时,未想过她能令他空荡荡的一颗心完全涨满。而今,单单只是凝视着她,就感到源源不绝的爱意。
“你怎么不解释?”难道她爹娘说的都是真的,他只是在玩弄她?
无法理解袭咏尊的笑颜下藏着什么,采心急得眉头都打结了。
“有什么可解释的,-倒说说。”他依旧不正经。
采心一晃,脚底虚浮。他对她一直都是这么轻浮,那不是他的本性,而是一种敷衍的态度他是真的在玩弄她吧?
采心鼻子一阵酸,爹娘的劝告在她记忆里盘旋。
“戏弄我,你很高兴?”她镇定气息,稳住狂乱的心跳。
“别这么说,我只是太贪心了,想得到-的一切。”袭咏尊摸着采心的脸,一手抚着她的眉。
“贪心是什么意思?”她闭起眼,感觉他温柔的触摸。“闻人悠然怎么办?”
“她嫁她的,我娶我的”
这家伙,想一箭双雕?
采心被刺伤了,一把撕开袭咏尊的衣襟,扬起手想一招穿过他心窝!
“采心?”袭咏尊攫住她的手腕。“-的反应太热情了。”
即使她因无意义的嫉妒失去控制,也不必脱他衣服啊?
“热情?”一口怨气哽在采心喉咙,她气晕了头,张嘴咬向袭咏尊胸膛。
“咬我?”他惊呼,敏感处被碰到了。“-太超过了!”见她又有动作,他眼明手快的逮住她的双手,将她丢向床榻。
“你才过分呢!”玩弄她的感情,还要娶闻人悠然,更要得到她,少做梦了!她才不让他享齐人之福呢!
“骗-逗-是我不好”“知错就要改!”采心倒在软被上,慌张的敌视毫无悔意又大模大样逼近她的人。“你想干什么?”
“补偿-啊!”“什么——”可怜的采心,衣服遭他拉扯,两三下就全身光luo了。“这算什么报答啊!”“身心奉献啊!”够诚恳吧?
“我不要!”她悲惨地躲向床角,一手找东西遮蔽身躯,一面警告靠过来的坏人:“你——不要,啊!不要过来,呜呜呜过分,你好过分”
居然这样欺负她,夺走她的身心情感,而她至今仍不清楚他对她的心意,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你你别再舔我了”把她全身力气和愤怒都卷走了。
“-不喜欢?”他刻意用柔滑的舌在她颈边横行。
“谁会喜欢啊,我又不是狗!”她两手捂住红如艳阳的脸蛋。“闪远一点!”
“-好可爱。”他到达了她的耳朵。
“我不可爱!”可爱的话,他怎会只玩弄她不爱她呢?“不要继续舔我了,你的舔功为何如此了得,莫非你习武时曾锻炼过舌技?”
袭咏尊哈哈大笑。“敝人才疏学浅,从不知武学中有舌技!请问采心女侠,舌技学来何用?”
采心松开手,看着他嘻笑的脸。“不要欺负我”
她一双圆眼直瞅着他,所有的困惑都稀释不了眼里的眷恋。说又说不过他,生气也禁不住他逗弄就融化,无法讨厌他,控制不了受他牵引采心深感挫败,自己像是注定要败在他手里。
“不是欺负-,是疼爱。”
“咏尊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抓住自己喜欢的人!”采心一口气说完。
他会永远留在她身边吗?不可能的,他嫌弃她家!
他会只对她体贴吗?不可能的,他身边有太多人了!
采心不自觉地恨起袭咏尊,害她整颗心都牵挂着他!
“-究竟在烦恼什么,一会儿皱鼻子,一会儿噘嘴的。”袭咏尊轻拍采心的脸蛋。“有机会,我要敲开-的小脑袋,看看里面藏了哪些东西?”
采心无助的摇头。一般人应当不会宽恕存心玩弄的行为,袭咏尊欺瞒过她不止一次,她却无法憎恨他。
“我有感觉的,咏尊,你抱我的时候,你的每一个动作都在说你喜欢我。”采心惨澹一笑,纠结的思绪似乎解开了。
她喜欢这个人。没有办法再阻拦自己的情感,不为他波动了。
阁楼外,云烟浩渺,采心如雾里看花,万物无一清晰。
“女儿又在发呆?”老爹躲在柱子旁偷看女儿。“她从金陵回来后一直这副无欲无求的模样,可说她是在伤心难过又不像。”
采心的娘同意的点头。“她必定是遭受什么打击。”
“袭咏尊到底是辜负了她啊!”“我们去问个明白,再决定要不要找袭家臭小子报仇!”
“采心。”老爹走到女儿身边,观察她表情有无变化。“-怎么都不说话,不理睬爹娘呢?”
“我在想事情”
“-和袭咏尊怎么了?”
采心的目光游移在云烟之间,妩神应道:“我在等他选择”
“选择什么?”
“闻人悠然或是我,不过,我想他会要闻人悠然吧。毕竟她家世相貌都高我一等。”采心耸肩。她不想向袭咏尊乞怜,更不愿再流露出丑陋的妒忌模样。
她只能拾起尊严回家,等待袭咏尊的选择,若是他要闻人悠然,她便与他一刀两断,此生不再见。
采心的爹娘见女儿意兴阑珊,与正常的她判若两人,不由得担心起来。
“女儿,你别担心,袭咏尊没什么了不起的,我们还把蓝杉扣在家里呢!他娶闻人悠然,我们就让-嫁给蓝杉!”
一听这话,被人像小狈一样绑在柱子边的蓝杉惊慌失色。“许前辈,许姑娘,别冲动啊!”采心瞟他一眼。“你怎么还没走啊?”
“我被-爹娘联手绑架了!”
“真可怜。”
采心游魂般失常的模样,其实更教人伤神。
蓝杉牵挂地问:“咏尊他跟-解释过了?”
采心淡淡一笑,目视云烟,却从云朵上看见袭咏尊的脸。
“-为何闷闷不乐?”蓝衫不懂采心,越是疑惑,越是受她吸引。“难道他没解释清楚?”
“他不过是两个都想要罢了”采心忧郁地叹气。发现自己喜欢他以后,却要接受被他抛弃的结果,早知如此,她宁可永不开窍,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心情。
第九章
采心和蓝杉?
一个是他心爱的女人,一个是他信任的知己。他们可能联手背叛他吗?
袭咏尊难以置信的看向回报消息的司寇香香。
“-说,采心和蓝杉即将举办婚事?”
香香没等他说完话就点头。“根据我的手下传报,采心的双亲有意将她许配给蓝杉,换言之”
袭咏尊没等她说完话就摇头。
“蓝杉明知我心仪采心,他绝不会这么做!”
香香自顾自的报告:“蓝杉连日寄宿许家,与采心的爹娘结下了深厚的感情”
“有、问、题!”袭咏尊接下香香的话尾。
采心来去匆忙,神色不稳,似有心事的言谈举止无不透露着异常。全怪他,见了她一时高兴忘情,没追究她的反常,导致如今摸不着她的心思。
“备马!”袭咏尊当机立断,传唤下人。“我离开数日,家中事务暂时由代管。”
正在他点名分配任务之际,袭夫人循声赶到!
“咏尊,你要出门?”
“娘。”他安置好一切,准备上路。
袭夫人不悦的拦住儿子。“你刚回家不久又打算去何处?”
“去找蓝杉。”袭咏尊绕过母亲。
“为何?”袭夫人追着儿子,疑惑他三不五时往蓝杉那里跑的理由。
“找我心爱之人。”袭咏尊丢下一句,飞跃上马。
“什么——”夫人望着儿子策马奔去的背影。“咏尊!”
儿子离去的神态凝重,像是发生了大事。袭夫人看得蹊跷,带着一肚子疑窦回头找香香。
“司寇姑娘。”此女进门不知通报了什么消息,惹得儿子不顾一切狂奔离去,做母亲的有必要细细盘查一番。
“袭夫人万福。”香香微笑。
“-可知我儿去找谁?”袭夫人介意的问,一会说是找蓝杉,一会又说是找心爱之人,真可疑!
香香用心一想,袭咏尊临走前的气势凶猛,大概是去找情敌单挑。
“他确实是去找蓝杉!”她诚实回答。
“啊!”袭夫人惊骇无比。蓝杉不是咏尊的朋友吗?
儿子说是去寻心爱之人如此说来,他们之间
“他们之间”袭夫人惊慌的握住香香的手,怕违逆伦常之事发生在儿子身上。“我记得咏尊与蓝杉十分契合,经常在他家留宿,莫非这中间发生了我不知道的情事吗?”
“哦,是呀,您儿子认识了他心爱的人。”她的朋友,就是住蓝杉家附近的许家采心啊。
“心爱!”这两个字重重打击了袭夫人脆弱的心。
“夫人,凡事看开些。”香香见她紧张得七上八下,以为她不满袭咏尊弃闻人悠然而选择采心,基于自己和采心的友情,香香劝道:“爱恋一事还需两情相悦的好。”
“不!”袭夫人疯狂摇头:“我的儿啊!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不要女人要男人!
难怪儿子长年不近女色,原来他
“他不过是另有所爱而已,夫人何必激动呢?”香香有点不满老一辈凡事爱插手、违背他们心意就“起肖”的态度。“夫人,您比我更了解您儿子,假如您阻挠他的决定,他必然与您相持不下。”
“可是,我不能由他!”
“何苦呢!”香香自以为正义的再劝说:“家以和为重,只要他快乐,您就由他爱谁娶谁吧!”
“我”袭夫人动摇了。
“儿子的幸福不是做娘亲的最大快乐吗?”
“-说的不无道理,我唉!咏尊真要去找他,娶他?”蓝杉她曾见过,是十分硬朗的大男人呀!
她实在接受不了这样的“媳妇”啊!
“没错!”香香用力点头。
袭夫人一听,像老了十几岁般瘫倒。“这些天,我见咏尊有点不同以往,似乎快乐了许多,原来全是为了这事儿!”
“夫人,您见到的正是爱情对一个男人的影响!”
“正因亲眼所见,我更不忍心破坏。”儿子也曾为了这段爱恋暗自忧虑、无处诉苦吧?
袭夫人一想,不免牵肠挂肚起来。
“司寇姑娘,-帮我跑一趟,亲自转告咏尊今后,无论外面如何批评他,做娘的一定帮他,叫他早些带人回家,别在外受了委屈。”
如果迎娶蓝杉是儿子的心愿,儿子确认蓝杉是他今生挚爱,袭夫人愿意——放手成全,即使遭受全天下的耻笑!
他并不想娶一个交情不深,认识不多的姑娘啊。
蓝杉惘然凝望采心的身影,被许家夫妇囚禁的日子,因她而延长。
“你不回家吗?”采心转身盯住窥探她数日的人。“成天无所事事只会站在一旁看我,有何企图呀?”
“我不是说了我被-爹娘绑架!-没见我被绳子捆住吗?!”
“噢,我没注意。”她的心已失落在袭咏尊房里。“我代我爹娘向你道歉。”
采心松开蓝杉身上的绳子。
“我说,许姑娘,-和咏尊吵架了?”
“我和他也许结束了。”采心慢慢低头,眉间蒙上落寞。“我见过他和闻人悠然并立的样子,天造地设般完美,而我,又矮又不美又没才艺,我不行,没有权力阻止他喜欢别人。”
“-在说什么啊!”见佳人陷入悲伤,蓝杉心有不忍。“我相信咏尊是喜欢-的,-该对自己有信心。”
“他是喜欢我,可不止我,他也想要闻人悠然。”
“不可能吧?”他朋友会那么三心二意吗?“我带-去问他,他明明告诉过我,只要-一个!”
蓝杉抓起采心的手向前走。
“我不要”采心挣扎着。
“你们在做什么!”倏地,一道冰冷的质问插入。
习以为常的采心头也不回的叹口气,告诉身后之人:“爹,你无须在意,我和蓝杉没做什么!”
“咏尊?”蓝杉与来者面对面,惊讶叫道。
采心闻言,猛然回首。“咏尊?”
不是她爹,而是她以为再见不到的,她思念得难以开颜的心上人,他正冷着脸一步步走向她。
“蓝兄弟,你的手好兴致,我们该不该找个时间切磋切磋?”袭咏尊大步逼近蓝杉,扫开他牵着采心的手。
“袭兄弟”他是不是又被误会了?
“兄弟?”袭咏尊对他冷笑。
采心及时闯入两个男人之间。
“你怎么来了?”她盯住袭咏尊,眼底闪烁着眷恋。
袭咏尊揽住她的腰。“跟我走!”
“我不!”采心一手抓住蓝杉,不让袭咏尊顺利拖走她。
她少有的反抗令袭咏尊郁闷的心情更加恶劣。
“许采心。”他阴暗的目光在她拉住蓝杉的手上流连。“-敢不跟我走?”
“笑话,我为什么不敢?”
蓝杉感觉现场火药味浓重,劝道:“咏尊,你别强迫她!”
“这里轮不到你说话!”袭咏尊压抑已久的怒火立时爆发,收紧了放在采心腰侧的力道。
“痛!”采心吃痛大叫。“你放开我!”
袭咏尊不发一语,朝阻止他的蓝杉挥出一掌,趁蓝杉后退之际带走采心。
“你发什么脾气!”采心被袭咏尊粗鲁的举动激起了怒意,表情不再无神。
“-移情别恋的功夫练得真好,我离开没几天-就勾搭上蓝杉了?”袭咏尊出口不留情,本来纯真的脸经妒火焚烧后显出男人的霸气。
“我哪有!”采心全身不舒服。
“不仅与他拉拉扯扯,还要嫁给他,-忘了-属于我吗?”
“我不属于你!”采心气得乱跳。他都要娶别人了,却还来招惹她!
袭咏尊扣住她的腕。“不,-属于我!”
他危险的笑意与他纯真的容貌极不搭配,口中吐出寒气逼人的话,增添了他的邪恶气息。
她勉强抵挡住他鲜少展现的男性魅力。“滚开!”
袭咏尊粗暴的吻住采心,使出蛮劲吻着她,直到她浑身酥软。
“呜呜呜!”无力抵抗的人儿咽咽哎哎低叫,受困在男人怀抱中,衣裳被剥开了,头发披散。
袭咏尊带有惩罚意味的吻令采心觉得委屈。
他好过分,玩弄她不说,好不容易她决心成全他了,他还嫌不过瘾,竟跑回头撒野?!
“-哭什么!”见她面容湿濡,怜惜之情油然而生,将宣泄得差不多的妒意推到一旁。
“你欺负我”听他口气有些软,采心稍微安心。
只见她一张泪脸布满羞怯的红晕,眼中流淌的是柔如水的波光。
“-一定是妖精投的胎。”他不能自持,紧拥住她。
“别”采心抗拒着。
可是男人不理睬她的阻止,兀自火辣辣的吮遍她每一寸肌肤,势要融化她。
采心羞赧低眼,躺在袭咏尊怀里,不懂为何争执总因激情而弭平
“往后,-给我离蓝杉远一些。”欢爱过后的男人声音有点沙哑。
采心胸口微微起伏。“你找我只为做这事?”
她不快的瞪他,气愤的脸蛋涨得鼓鼓的。
袭咏尊长叹一口气,探身自地面捡起衣裳找出一张信笺。
“-祝福我什么,-说清楚!”他把信纸递给采心,大方的盘腿坐在床上。
她难忍的偷看他光luo的健躯,心里涌出邪恶的念头。
“我退让得还不够吗?”她瞧了瞧信笺,是她给他的诀别留言。“你还有什么不满?”
“多着呢!”袭咏尊抬起采心的下巴,严肃道:“我喜爱的姑娘,从头到尾只有-一个!”
她居然不知道,他能满意吗?
“啊?”她呆了。
“除了-,我谁都不要!”他告白却像在威胁。
“可是、可是”意外的惊喜震撼了采心。
“-仍不明白?”袭咏尊深吸一口气。“这样明白了没有?”他一问,便重重一吻。“明白了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哇啊啊,我的门牙!”采心终于被攻击得回过神。“你不是要娶闻人悠然了吗?”
“我几时说要娶她了?她已经嫁到东瀛去了,我不明白-是怎么想的,但我要的人只有-啊!”采心听得几乎快掉下床。
“你你你”她争不过他,又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自己可能误解了某些事,却又碍于颜面不好意思承认。“算你无赖,我佩服你!”
“不要偷笑!”袭咏尊拧了拧采心的笑颜。
“我哪有偷笑。”采心硬是挤出个眉结。
袭咏尊喜欢她!只喜欢她,他说他只要她一人——她感到前所未有的高兴!
“-还笑!背着我和蓝杉眉来眼去-很乐嘛?”说来说去,还是说到他最介意的那点。
“我没有!”采心拚命解释:心窝甜上加甜。
“没有?”
袭咏尊质疑的眼神让采心明白遭人误解的烦恼。她真后侮,没有弄清楚他的心意就以为他不坏好意!
“咏尊!”采心忘情的抱住他,用丰满的胸怀包容他阴郁的脸。“我也是只喜爱你一人!”她敞开心扉告白。
他随着她晃动而心神摇曳,待她语毕,他早巳臣服。
“往后,不许接近蓝杉!”臣服归臣服,重点仍得强调。
“啊,蓝杉是谁?”她已经忘了,满心只有他。
那对吵吵闹闹的情人消失了一段时间,再出现,竟又如胶似漆。
“你们和好了?”蓝杉善意的问,没见他们安然无恙,他还真不敢离开!
“蓝公子不必为我们担心了。”经过交谈,心情大好的采心笑得格外迷人。
袭咏尊没说什么,双手倒是积极的制止采心靠近蓝杉。
“我说,你是什么态度,一直防着我?”蓝杉审视他的举止,心里很不舒服。
“你们成婚的消息已传遍天下了,我能不防着你吗?”袭咏尊毫不客气。
“原来你是在嫉妒啊!”采心和蓝杉有默契的一同道,随即又同时笑了。
“我是被她爹娘威胁的啊!”“对呀,我心中只有你,就算你不要我,我也不可能那么快移情别恋!”采心郑重声明。
袭咏尊一笑,故意在蓝杉面前握住采心的拳头,放在嘴边亲了一口,采心当场脸红心跳骨头酥麻。
蓝杉见状,晓得袭咏尊是在宣示!
“我了解了,我知道了。”他主动告退。“算我多事,我走了。”
“蓝杉!”突然,门外一声焦躁的呼唤接近。
蓝杉离去的脚步又停了下来。
采心闻声望去。“娘,你别刁难他,让他走吧。”
采心的娘一脸惊疑,直视蓝杉,意外看见袭咏尊也在,更是惊讶。
“袭咏尊,你又来了?”
“与前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袭咏尊讨好道。
采心她娘阴郁的扫视袭咏尊与蓝杉。“听说你们两人要成婚了?”
“啊?”
她老人家一句话吓呆了一屋子人。
“谁和谁啊?”采心连日来已受到太多刺激,无法反应。
“外头传得可热闹了,袭家正在筹备蓝杉与袭咏尊的婚事!”
“什么?!”袭咏尊与蓝杉互瞪一眼。
“人在哪呀?”一声亲切的问句在楼阁外徘徊。“有人吗?有人在吗?”
问话的女孩寻到房门口,探头一看:“采心?”满屋都是熟人,可他们全在发呆。“耶,你们全在这。”
采心瞧去:“香香,-也来了?”
袭咏尊抢着间:“-从哪里来?”
香香走入屋内。“你家啊!”事件的来源地!
袭咏尊再问:“我的婚事是怎么回事?”
“喔。”香香笑了,察觉室内的人脸全绿了。
“你娘亲口答应的,说她支持你们。怎么,你不高兴吗?”
“哈哈哈哈!”采心夸张大笑。
“采心,我可怜的女儿”她娘见她受苦,动容的抱住她,接着指责蓝杉与袭咏尊:“想不到你们是这种人!”
“到底发生何事?”香香摸不着头脑。
人人脸色不一,集合起来足以开染坊了。
“我和你?”袭咏尊打量蓝杉。
蓝杉也打量着袭咏尊。“成婚?!”
“啊?”香香大吃一惊。
“难道不是?”众人质问。
“我兼程赶来,一路上没停留,不知竟出现这种消息?”她仔细思索。“恐怕是你娘误会了。”
一屋子乱哄哄。
“你和蓝杉有不可告人的关系?”采心杵在袭咏尊身旁,眨着眼调侃:“哎,那我怎么办?呜”
“不要闹了!”袭咏尊眉头一皱,不管旁边有人,把采心抱上膝,低头就吻到她昏茫茫再无大呼小叫的精力。
她呜呼半晌,在他怀中缩头不敢见人。
“我没有怀疑你啦”一个字比一个字轻。
“快跟我回去和我娘解释吧!”
她乖乖点头,心情平静后却觉得有趣。“呵呵你和蓝杉怎会凑在一起呢,真好笑!”
“不准笑!”
“喔呵呵呵啊哈哈哈”“唉!”看她乐呵呵的笑脸也不错。
“说真的”情绪化的人又止住笑间:“你和蓝杉真的没什么?”
“再问我拔光-的牙!”
“不、不,我相信你——”顿了片刻又不甘寂寞:“你和蓝”
“-找死!”
“哎呀,这里都是人啊,不要亲我啦呜呜呜”
“那可不行!”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想着如何得到她,然后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属于他。
全书完
后记
悔悟反省报告最终回夏晓衣
写这篇后记的时候,还有两个章节没修完。假如当初写稿子的时候考虑更详细点,把剧情安排得再合理一些,现在或许就不用修改得那么痛苦了吧?
换个立场想,凌晨还醒着的我痛苦修稿,天亮收到稿子的阿编,整天都得在假日加班痛苦地为我编辑稿子。
为了在有限的时间里,解决阿编提出的所有意见,思前想后,我使用改变女主角性格的方式,在不动原剧情的状态下,让不同个性的女主角在同一个事件中迥然的反应态度形成落差,达成阿编想看的一些效果。
本来,不应该先出这本书。
在迷踪寻觅后制时,我已在后记中表明要写一套两本奇形怪状书名不知所云的系列,连后记都分配好让别人去操劳。
遗憾的是,我又做了难为阿编的事导致先登场的是这本悉听尊便。
我想我已经没什么信用了,经常换系列、换书,写一半说不写,大纲都交了还耍赖以前没人管束,时常爱写不写的,中途频频换故事,造成如今不良的习惯根深柢固。
再给我几年时间,或许我会慢慢进步,更有定性,学会从一而终吧?
(阿编:要多少年咧?)
希望我的时常变卦,没给出版社带来太多麻烦合掌忏悔。
天快怠儿了实在挤不出多余的字了,编,我要去睡觉了。
zzzzzzzzzzzz~~
上面是星期六从半夜磨到清晨的时候写的,知道字数不够仍是赖皮地丢给阿编,果然还是收到阿编增加字数的要求。
现在已经是星期一的中午了,不晓得昨天、前天她如何编辑稿子滴?
(会巴会越看越恨我?)
我只知道,大半夜把稿子修完,头很晕,星期天整整睡了十几个小时,清醒后回想稿子,才想起有些细节没描述完整大概这些东西,苦命的阿编看了,会帮我补吧?
(如果阿编没帮我补无敌的读者们请不要怨恨我就当那些“精简”的叙述是某种“留白”手法吧,这也是艺术啊)
为了让我熬夜修稿子,我妈特地帮我煮咖啡,咖啡粉是朋友寄来的,很香,她到非洲出差时候买滴。
最近这个朋友经常说将来可能去非洲发展,说那里赚钱非常容易,居民老实又好欺负。
本来我想,假如那边有漂亮哥哥弟弟,我也跟着她去好了,可惜她说我在作梦,顺便告诉我那边三分之一的人死于aids想去非洲的念头只好打消了。
而且,当这本书上市的那天,我大概会随妈妈和她台南的朋友们前往新疆,而且走的是标准的古丝路路线,从西安出发。
编~~既然-说什么都不肯跟我去,还怕被我卖掉,那我也不逼-罢工了。不过,我还是准备好一堆瓶瓶罐罐,去收集天池的水、戈壁的沙、天山的花-要的话,我会很好心滴带一份给-喔!
字数差不多混完了吧?
本来还想不用加字数就能混过明恻,出书后再猖狂地笑几声:啊哈哈哈哈!写那么少字,-也拿我没办法啦啦啦~~
遗憾的是,人生总是充满了无奈滴
(这句话似乎在阿编叫我交系列稿,我却去写别的单行本,耍赖不交说好给她的稿子时,对她讲过了喔?)
我真是件可耻的衣服啊啊啊~~
字数快混完了,最后,我要讲一讲熬夜的秘方!经过实际体验后,我觉得喝咖啡没什么效!
因为我边熬夜边昏昏欲睡的时候,是看监禁系列提神滴滴滴!虽然不是传说中美型的监禁4,但是让我擦擦鼻血先,监禁6的小受长得不错啊啊啊,我修稿爱困时就瞧瞧监禁,啊就又回神了!
最后,给各位同社和不同社的伙伴们!
尽管-们常说bl的h戏太多,一点意思也没有、-们追求的是剧情的精彩而不是无意义的h、-们如何不欣赏从头h到尾只会h的bl故事啦啦啦
but,听说有监禁可以收藏的时候,-们一个一个速度冲得比我还快,实在叫我非常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