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流] 黑莲花在无限游戏钓前男友》 第1章   《【无限流】黑莲花在无限游戏钓前男友》作者：修勾的尾巴草【完结】
  简介:
  “来，帮我打团！”钓系美人勾唇一笑，对恶鬼们招了招手。
  【黑莲花钓系吃货美人受x偏执病娇疯逼忠犬攻】
  漂亮美人被蒙住双眼，绑在废弃工地的椅子上，白皙娇嫩的肌肤被勒出道道红印，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无助地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你、你是谁？”他带着呜咽的哭腔颤抖地出声。
  一分钟后。
  “哦对，我忘了，狗急了还会跳墙。”
  几个月后。
  “哐当”！
  他领着众鬼怪们一脚踹开了暗府的门。
  ——
  副本里。
  银发潮流青年在海底咬上他的脖颈并献上一吻：“对不起，我竟然……伤了你。”
  武将世家少爷给他包下了整条首饰街、带他看庙戏、陪他夜闯皇宫：“你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扮猪吃老虎的懦弱书生为了独占他而自愿成为“帮凶”，随后在昏暗的阁楼里俯身压在他的身上：“关起来！我要把无形中勾引他人的你关起来！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到和触碰！”
  （未完待续）
  第n次遇见的时候，楚怆然看着眼前的厉鬼，露出不寒而栗的微笑，“马甲真多！我看你还能怎么演？”
  陈念悠：老婆恢复记忆了？结婚！
  ——
  ps：高智商美人受，强强双疯逼，1v1双洁，年上，久别重逢，受前期失忆
  偏悬疑向，非传统无限游戏，副本内幻境包含古代、民国和现代等（中式恐怖，微恐）
  封面图源网络，侵权删！
  第1章 美人儿
  “电子城站到了——”
  随着报站声响起，地铁车门缓缓打开。
  楚怆然坐在座位上打着瞌睡，等待地铁重新启动。
  不料，他刚闭上眼，就伴着失重感摔进了一个白茫茫的虚无空间。
  “嘶！倒霉！哪个无限游戏又错乱了？”他站起身，揉了揉摔疼的屁股。
  一个机械音出现在他的脑海。
  【欢迎玩家进入《暗府灵异世界》！】
  【新人初始面板加载完毕——
  职业：驱鬼师（非暗府职业）
  身份：人类
  生命值：60（低）
  体力：40（低）
  特长：颜值爆表
  任务状态：新手任务未解锁
  （非暗府职业玩家完成6个副本任务，即可进入暗符）
  评价：除了美貌一无是处，“花瓶”就是你！】
  楚怆然听见游戏的名字一愣，半天才回过神来。
  暗府灵异世界？
  我没听错吧啊啊啊啊！太好了，终于找到了！父亲，你放心，我一定会弄清楚游戏事故的真相！
  他差点激动地喊出心里话，完全无视了自己悲惨的“花瓶”面板。
  【系统警告：玩家初始进程已被破坏！脱离系统控制！请将游戏作为真实世界看待，否则后果自负！】
  醒目的红字映入楚怆然的脑海，仿佛一桶水把他从头到脚浇个透心凉。
  连新手教程都变了吗？
  他预感不妙，朝游戏系统喊道：“初始技能呢？”
  【玩家当前拥有技能为“无常契”，所属职业是“冥使”……检测到系统故障……非玩家当前职业技能……技能内容无法使用……
  玩家所属职业是“驱鬼师”，新手状态下技能暂未解锁。
  系统提醒：使用技能会扣除部分体力值，体力值归“零”将无法发动技能！】
  下一刻，无尽的黑暗向楚怆然席卷而来。
  【初始场景加载完毕！预祝玩家体验愉快！】
  废弃的工地上，楚怆然被粗糙的麻绳绑在椅子上，眼睛蒙着黑布。
  破破烂烂的衣服只能勉强遮住他的身体，根本无法抵挡牢牢地缠绕着全身的麻绳。白皙娇嫩的肌肤被勒出道道红印，疼得他不禁眼角溢出泪水。
  面对完全陌生的黑暗环境，他心底深处的恐怖记忆被瞬间勾起，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突然，楚怆然听见前方传来动静，如受惊的猫儿般全身紧绷，勉强抬起了头。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带着呜咽的哭腔颤抖地出声：“你、你是谁？”
  男人走向自己的“猎物”，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唉呀，好久没遇见新人了，这种白板似的干净灵体肯定能卖个好价钱！但是，这只“猎物”实在太过漂亮了，直接杀了也太可惜啊！
  他取下蒙住楚怆然眼睛的黑布，不怀好意地探出手摸了摸眼前如洋娃娃般精致的脸蛋，弄得楚怆然的脸颊红扑扑的，连耳朵尖都烧了起来。
  男人满意地点了点头，“来了啊，徒弟。”
  徒弟？
  楚怆然眯起眼睛适应光亮，没有吱声。离开了黑暗的环境，他终于抑制住了身体的颤抖。
  然而，男人立刻拉下脸来，拿出一个小玻璃瓶举到他的面前。玻璃瓶里，几个蓝色的人形物体在不停地疯狂冲撞外壁。
  “美人儿，知道后果吗？”
  楚怆然被毫无遮掩的目光打量着，如待宰的猎物般任人处置。对方粗糙的大手顺着白皙水润的脸颊移到了他诱人锁骨上。
  楚怆然不禁蹙眉，小声开口道:“给、给钱吗？” 第2章   男人没料到他会这么问，神色放松下来，憋着笑说：“要钱还不好办？你拜我为师，等你学成本事，可以自己接委托。”
  他糟糟懂懂地点了点头，乖巧地说:“好的，谢谢师父。”
  【系统提示：恭喜两位玩家成功缔结契约！】
  一条系统提示同时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什么‘契约’？”男人一脸摸不着头脑。
  楚怆然默默看向飘在半空中的一条若隐若现的金色丝线，连接的两端恰好是男人和他。
  注意到他的视线，男人气得一把踹倒椅子，朝他吼道：“贱人，敢跟我耍小聪明！你什么时候干的！新手状态都没解除，你怎么会有技能？说！是不是暗府派来的？故意引我上钩啊！”
  楚怆然连带着椅子跌倒在地，呛了一脸灰，咳嗽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平复了气息。他眨着红通通的眸子看向男人，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白净的脸上沾了泥巴，一副要多委屈有多委屈的可怜模样。
  “对不起，师父，我不是故意的。”他小心翼翼地说。
  男人握紧拳头，准备接下来好好教训这个不知死活的“新人”。
  楚怆然故意顿了几秒才道：“这个契约叫‘无常契’。”
  听见这三个字，男人脸色剧变，赶紧跑去给他松绑，亲切地讨好道：“是我不对，徒弟，这次就原谅师父吧，好不好？”
  楚怆然从地上爬起来整理衣服，默不作声地弹掉身上的灰尘，然后扫了男人一眼，笑盈盈道：“反了吧？”
  男人忍着气，麻利地给了自己一巴掌，道歉道：“啊对对，罪过罪过，瞧我这记性。”
  “轻了吧？”他又道。
  “这、你别得寸进尺！别以为是暗府的人就敢在老子面前这么嚣张！”男人压不住性子，又暴躁起来。
  “哦对，我忘了，狗急了还会跳墙。”楚怆然脑子一转，冷冷地看向他，“你好好当我的师父，本冥使就不告诉暗府。至于你杀的那些新人嘛，听说还没来得及录入暗府的记录，但是保不准我仔细查查就查出来了。”
  “好好！但是这事不是我自愿的！”
  “谁？”他没想到这人吓一吓就自己抖出来了。
  “我、我不能说。”
  男人害怕地四处环顾，小心翼翼地在他的手心写下一个名字。
  曾志仁？
  这个名字好像在父亲的研究院见过。
  楚怆然暗暗记下了。
  第2章 新手委托
  两周后。
  夜市口，卖羊肉串的大嫂拿出一把新鲜的羊肉串放到铁质的烤架上，一边撒上调味品一边熟练地翻转竹签。
  看到烟雾逐渐弥漫上来，她赶紧拿着有些破旧的竹扇把烟雾扇开。为了躲避呛人的烟雾，她往入口处不经意地一抬眼，瞬间被走过来的少年吸引住了目光。
  少年身形瘦弱，干净清爽的白衬衫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稍长的柔软黑发随意垂落在白皙修长的脖颈上，卷翘的睫毛随着呼吸一阵阵轻颤，漂亮的桃花眼泛着朦胧的水雾。眼尾处那抹若有若无的嫣红无形中透着勾人的欲念，只看一眼就陷入其中。
  大嫂立刻亲切地朝他打招呼，“哟，小帅哥，晚上好！吃不吃羊肉串？”
  “谢谢，不用了。”楚怆然礼貌地微笑回应。
  他闻到混着孜然味的浓烈烤肉香，视线控制不住地移到香喷喷的羊肉串上又强行移开了。
  忍住！忍住！去那种阴气重的地方，要忌辛辣油腻生冷的食物。
  我可不想拉肚子！
  忙完了一波生意，这里小贩们都聚过来聊天，楚怆然也自然凑了过去。每天晚上，他都溜达出来买夜宵，便和周围的小摊贩逐渐混熟了。
  不知何时，话题跑到了“闹鬼”上。
  “哎！你们知道最近闹鬼的事吗？”
  “是唉，听说曾经在那值班的人都待不长，要么经常生病，要么家里走‘霉运’。”
  “那地方可邪门了，听说好久之前就是坟堆，撞见‘脏东西’的人多了去！”
  “听说以前那地方出过事，上新闻的，没了不少人！”
  “你还别说，真的！之前，我一个朋友家的亲戚喝醉酒进去，结果吓成精神病了，现在还在精神病院里待着呢。”
  “还有还有，我楼下邻居前段日子去扫墓，结果差点迷路，说是‘鬼打墙’。”
  “别说了，怎么又聊东门那晦气的事！”
  东门？
  楚怆然的脑海里闪过一个模糊的印象，插嘴道：“是灵禅寺吗？”
  “对对，好像叫什么寺的，听说已经开始搬了……”
  后面的话他没有继续听了，打了个招呼，急匆匆地离开了人堆。
  出了夜市，街上冷冷清清的。
  楚怆然跑到附近一个出租车司机的窝点，问了好多蹲在那等单的司机，都惨遭拒绝。
  他有些郁闷地翻出手机里接收的文件，又看了看内容。
  要不是这个委托，谁想大半夜跑墓地！文件也没提已经开始拆迁了啊！果然是混蛋师父的一贯作风！
  想到这里，他迅速拨通了师父的电话。
  “师父，委托——”
  “等等等等，我出！三带一！”
  还没说几个字，他的声音就被手机里传来的打牌声淹没了。
  “抱歉，乖徒弟，我额外给你一倍的委托费！”师父急匆匆地喊了一句，就挂了电话。 第3章   又去打牌了？这会儿就算天塌下来，他老人家都顾不上！还好“无常契”只是个假技能的事没被知道，不然那混蛋还要多嚣张！
  嗯……能不能拽着“无常契”的那跟“金线”把对方拉过来？
  “喂！小美人，我载你一程！”一个看上去刚工作没多久的年轻司机对愣神中的楚怆然喊道。
  楚怆然眼睛一亮，马上高兴地道谢，坐上了车。
  年轻司机边发动车子边随口问道:“这么晚了，小美人去那里什么事吗？”
  “……”
  “美人儿害羞呢？”年轻司机又问。
  “……”
  楚怆然还是没吱声，抬头看向后视镜，恰好与偷瞄的司机对视了一眼。
  那双漂亮迷人的眼睛带着乖巧的笑意，眼底流露出的深邃寒芒却像是已经看透了他的内心。
  年轻司机吓得一惊，立刻沉默着专心开车。
  大约过了半个钟头，车猛地一停。
  年轻司机把车停到山脚下的大门处，等了一会儿，才犹豫地瞅了瞅后视镜。
  “客人，到地方了。”
  “多谢，这个给你，保平安的。”楚怆然结清车钱，随手递给司机一张符纸。
  年轻司机把符纸放在一边，对这个奇怪的乘客更加起了疑心。
  长得又白又漂亮，像瓷娃娃似的，不会真的不是人吧？
  他在心里嘀咕，等对方刚下车就急忙开走了。
  四处雾气弥漫，年轻司机循着导航走了半天，都没找到过来的路口，急得破口大骂。
  “怎么回事？这破导航是缺德吧？开进来花了十分钟不到，现在都半小时了还在这绕！”
  “滴滴！你的新订单已接单，请尽快前往接客点。”
  收到了注册的打车平台的接客订单提醒，他急忙点开手机屏幕。
  “咦？500米远，好近！太好了，还赶得及！”
  年轻司机一脚油门开了过去。
  500……200……0！
  看着标记距离的数字显示到了“0”，他赶紧抬头寻找客人，诡异的是外面一个人都没有。
  难道客人下错单了？
  他在原地等了几分钟，然后用平台提供的联系号码打过去。
  “对不起，你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稍后再拨……”
  听到冰冷的机械女声在车内响起，他不禁打了个寒颤，抖着手握住方向盘，抬头看向周围。
  夜深了，车窗外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附近的路灯不知何时熄了，黑漆漆一片，只有他自己的车灯还亮着。车灯的光透过黑暗，射向远处，留下一道光带。
  他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些关于“灵禅寺”的传闻。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刚工作几年的司机，他连满足自己的温饱都成问题，自然把这些传闻当成了闲的没事干的产物。
  不就是墓地，谁死了不往里面送！怕什么！
  年轻司机在心里给自己壮胆。
  刚刚那个小美人……
  他忽然想起刚刚的乘客，后背冷汗直冒，特别是对方还莫名其妙地送了自己一张带着黑色墨汁的黄纸。
  纸、纸呢？怪事了，随手放在窗边的那张黄纸竟然不见了！
  他不甘心地在车里找了一阵，发现确实消失了。
  “咚咚咚！”
  一个长条状的不明物体从车顶上方悬挂下来，触碰到车前的挡风玻璃发出奇怪的声音。
  “哪来的声音？”年轻司机嘀咕着抬头，借着车前灯看了一眼。
  毛骨悚然的恐惧感本能地从心底涌出，他顿时吓得慌了神，心跳加速，血液直冲上脑门，坚定心理瞬间全无。他死死地握住方向盘，不管方向就踩着油门冲了出去。
  这次，年轻司机不一会儿就回到了来时的马路上。
  在他离开的地方，消失的那张符纸紧紧贴在地面上。符纸上的墨汁变成了血液般的暗红色，那个奇怪的物体被吸入其中。
  “喵呜！”
  一声诡异的猫叫骤然划破寂静的夜空。
  黑猫从路旁的树梢轻巧地跃下，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符纸旁。它眯起黑暗中幽绿发光的瞳孔，抬起前爪在符纸上拉出长长的爪印。
  那个物体立刻冲出破裂的符咒，被它吞入腹中。
  “真扫兴！不仅没吃成，还差点把我的‘玩具’弄坏了！”少年甜美可爱的声音从黑猫的喉咙里冒出，“嘻嘻，这笔帐我会让哥哥慢慢还！”
  它慢悠悠地伸了个懒腰，再次消失在黑暗中。
  第3章 哥哥，你好香啊
  即使到了夏初，这里的空气也依旧很冷。
  楚怆然深吸了口气，阴冷的味道立刻充斥鼻尖，侵入肺腑。他绕过大门口的拆迁围挡，从一侧的缺口进了墓地。
  墓地里大部分的墓都迁走了，留下一大片密密麻麻的坟坑，而这些无人问津的土坟早已杂草丛生。没了人烟，一股源自本能的敬畏和恐惧顿时压上心头。
  他缓缓闭上双眼。
  视野中，植被的轮廓消失了，只剩一个个蓝色物体悬浮在原本的位置。原本没有人的地方，也飘满了人形的蓝色物体。
  清冷的墓地一时变得热闹起来。
  “你是谁？怎么看上去没有灵？”
  “不可能吧，万物都有灵体啊。”
  “唉唉，这人类小帅哥真好看！” 第4章   “对啊对啊，是我的菜！”
  “好想附身到他身上呀！”
  “嘻嘻，看着就很好欺负的样子！”
  ……
  楚怆然听着众鬼七嘴八舌的议论，活脱脱成了动物园的珍稀物种。
  “那个，我还有事，打扰各位休息了。”他朝众鬼礼貌地打了个招呼，急匆匆地快步走过一个个坟坑，继续搜寻可疑之物。
  奇怪，这么重的怨气，怎么找不到恶鬼？
  他凝神放轻了气息，一股说不出的感觉让他一惊。
  “哇！我碰到稀有猎物了耶！”孩童的声音突然响起。
  瞬间出现的怨气如泥潭般牢牢定住楚怆然的双脚，向他的身体缠绕，却被他身上的符咒挡住了。
  “好麻烦，饿死了！”孩童的声音再次从怨气里传来，露出不满的情绪，“哥哥，你好香啊！可以让我尝一口吗？就一口！”
  楚怆然瞧了瞧身上的怨气，拿出装符纸的小包放在地上，嘴角上扬，亲切地邀请道：“可以啊，吃吧。”
  怨气开心地抖了抖，肆无忌惮地把美人连头带脚整个包裹得严严实实。感受到冰冷的怨气隔着薄薄的衣服在身上游走，楚怆然止不住地身子一颤。
  与此同时，在他装符纸的小包里，一张符咒诡异地燃烧起来，火焰是鬼火般的幽绿色。
  【检测到出师任务，判定由驱鬼师玩家开启幻境成功！】
  【幻境剧情正式开启——
  各位玩家已全部到位!
  人数：1/1
  提醒：由于驱鬼师开启幻境，无幻境提示。
  注意事项：禁止任何违背“驱鬼师”职业的行为！】
  楚怆然和那团怨气凭空消失，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山还是那座山，但是没有了坟墓和拆迁留下的废墟，取而代之的是郁郁葱葱的树林。雨细细密密地落下，打在山里的绿叶上，发出“啪嗒”的声响。空气里笼罩着淡淡的雾气，潮湿的泥土味扑面而来。
  这里是哪里？
  正准备享用送上门的美味，怨气突然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他们的脚下是一条简易的小路，泥土里混杂着绿色植物的残渣，像是很多人走过太多次而一步步踩出来的。
  “你叫什么名字？”楚怆然在一旁问道。
  怨气吓了一跳，要吞噬的人竟然完好无损地在旁边看着自己，害怕地没敢吱声。
  “啊，抱歉，”他继续说，“本人体质特殊，是吞不了的。”
  楚怆然看清了怨气原本的模样，是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
  男孩忽然不作声地打量着四周，然后定定地看向山里的某处，走了过去。
  五分钟后，他们来到了一处巨大的矿坑边。依据游戏对幻境的设定，这里是男孩生前记忆中的场景，是他成为恶鬼后怨气的源头。
  楚怆然想起了小摊贩们说的关于灵禅寺的事。
  那件事闹得还挺大，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有不少人记得，据说最初也是因为这事才修了灵禅寺。
  此刻，当年的景象仿佛重现。
  巨大的矿坑像是陨石坠落砸出的凹陷，吞噬了山坡将近一半的区域。站在矿坑边往下看，三十米的落差下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人流沿着固定的道路进入坑洞的最深处，搬运沉重的泥石出来。
  男孩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认出这里是爹娘工作的地方。
  “爹爹！娘亲！我在这！我在这啊！”他急切地大喊。
  男孩无论怎么前进还是在矿坑边，踩不到下去的木头台阶。他急了，“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楚怆然轻轻地把手搭在他的肩上。
  泪水瞬间糊住了男孩的双眼，但是他依旧固执地盯着坑底，带着哭腔嘟囔：“呜呜！为什么看不到？为什么过不去？”
  他一哭，怨气立刻从矿坑底涌上来。
  怨气笼罩住两人的身体，断断续续的人声从里面传出。
  “咒死的！这孩子是煞星！”
  “生下这么个祸害，真是造了孽！”
  “要不是因为你个小崽子，我儿子也不会干遭罪的活！养不活么，卖了一个就是！呜呜，儿啊儿媳啊！怎么就这么没了啊！”
  “哥啊！嫂子啊！你们命怎么那么苦啊！”
  “这一家干活的都走了，留下个没用的破小孩，我可不要！”
  “哎呀，真可怜！这么小没了爹妈，可惜我还有一家老小要养活，顾不上啊。”
  “妈，我真的不行，天天上班都没个假。哎呦，不说了不说了，老板安排工作，我先挂电话了！”
  “嫂子的娘家不是还有个妈在嘛，送到那边也有个照应，而且老人一个人多孤单啊。”
  ……
  杂乱的话语如纠缠一团的黑线梗在心头，惹得人烦躁不安。
  楚怆然伸手捂住男孩的耳朵，柔声说：“别听。”
  过了一会儿。
  怨气里终于浮现出一抹脆弱而温暖的亮光。
  阳光从枝桠间洒下来，形成一个个圆斑。年幼的男孩蹲在树荫下，拿树枝拨动着地上的蚂蚁。
  “快回家吃饭，乖孙！”
  男孩听见身后传来的呼唤，转头看去。
  “外婆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肉哦！”
  秋收的田地里，白发老人佝偻的背影静静地立在半人高的金黄浪潮里，望向男孩的眼中尽是温情。 第5章   “外婆，我马上来！”男孩嬉笑着跑向老人。
  “慢点！乖孙，别摔着！”
  远处。
  砖块搭建的瓦房上有一群嬉戏的麻雀。
  “啪嗒——”
  亮光灭了。
  怨气里的人声渐渐化为了男孩的心声。
  “又不是我的错！”
  “为什么我不能活下来？”
  “为什么偏偏是我被亲人抛弃？”
  “是我死了爹娘，而他还活得好好的？”
  “这么不公平！”
  ……
  群蛇般的怨气彼此纠缠，最终显现出一个肥胖扭曲的中年男人的脸，七窍不断翻涌出一团团黑色的血块。
  楚怆然勉强辨认出那是曾经的矿场老板。
  “所以我把他吃了！哈哈，我吃了！吃了！吃了！吃了！我厉害吧，哥哥！”
  原本安静的男孩突然疯狂大笑着咬住了楚怆然的手，竟咬出了血。
  【系统：玩家生命值下降至50/60】
  楚怆然疼得抽了口气，马上起身远离。
  男孩的眼白消失，黑黝黝的眼瞳里流出血水，身形也变得模糊，散出丝丝怨气。
  怨气像闻到血味的鲨鱼，一股脑地朝他受伤的左手冲来。伤口立刻被撑开撕裂，鲜血不断从裂口流出，沿着手心淌下来。
  【系统：玩家生命值下降至40/60】
  第4章 青烟燃，冥使来
  天上的雨势变大，宛如坚硬的小石子般打落不少绿叶，直直地砸入矿坑，掀起一阵泥沙。
  楚怆然感到强烈的震动——地震发生了！
  矿坑里骚动起来，人们匆忙收拾手里的工具，跟着领头的工长朝矿坑上方走去。
  山顶的泥沙裹挟着沿路的树木向矿坑冲来，倾泻而下的“瀑布”短短几分钟便填满了矿坑。
  一部分人还没来得及呼救，就被泥石流严严实实地埋进泥沙里，硬生生窒息而死。另一部分人被拍击着撞向山体，肉体在与坚硬石块触碰下粉碎，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怨气在矿坑上空聚集，越来越浓重。
  早已死去的人们从泥沙里一个个钻出，身体的关节以非人的姿势扭曲着，低垂着头佝偻着身子朝坑外爬。他们伸出一双双手抓向楚怆然的方向，想把他拉下去。
  无数双手的拉力一下子把楚怆然拽倒在坑边，干枯的指节像盘根错节的老树根牢牢钉住他的双脚，然后沿着小腿攀爬而上。
  他半个身子都悬在空中，只剩手臂岌岌可危地攀着坑边的泥土。
  “来吧。”
  “来吧，和我们一起。”
  “我们会让你开心幸福。”
  ……
  怨气化作的低喃在他的耳边不断回荡，如同诱人疯狂的诅咒，搅得脑海里一阵阵眩晕，意识里瞬间仅存“不让自己掉下去”这一个念头。
  那些手指从他衣服的缝隙里钻了进去，贴着后腰越抓越紧，娇嫩的肌肤上留下一道道红痕。
  冰冷的触感和轻微的刺痛感让惊醒的楚怆然感到一阵后怕。为了防止意识再次陷入混沌，他把娇嫩的下唇都咬出了血。铁锈味在口腔里弥漫，刺激着脑海稍稍清醒了些。
  “真是厉害的怨念啊。”楚怆然疼得微红了眼眶。
  他浑身都没了力气，被拖着往巨大的矿坑滑去。抓在地上的指尖被坚硬的碎石划破，在泥土上留下两道渗着血色的长长抓痕。
  那些干枯的手已经攀上了他的肩膀。
  楚怆然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凝神屏息，飞快地念出术法。
  【系统：驱鬼师技能“庇护·鸟”发动，体力值下降至20/40】
  左手流出的鲜血脱离了他的手心，在空中凝聚成一只鸟儿的模样。“鸟儿”张口鸣叫，声音化作波涛从它嘴里一层层涌出，把一切驱赶在外。
  站在坑外的男孩重新平静下来，恢复了正常的模样。
  逃脱后的楚怆然站起身，走近男孩，轻声安慰道：“没事的，有我在。来，全部交给我，所有让你难受的东西都交给我。”
  他蹲下身子，注视着男孩重新变得清澈的双眼。
  温柔的语气让男孩感到久违的温暖，他小心翼翼地问：“哥哥，我可以见到爹娘吗？”
  “……能。”
  “外婆也可以吗？”
  他忍住鼻子发酸的滋味，露出一丝微笑：“能，你的愿望都会实现。”
  “谢谢哥哥！”男孩开心极了，乖乖地照着他说的话做。
  整个空间宛如按下了暂停键，泥沙停止了流动，被泥沙包裹的人们也停在了原地。
  楚怆然驱散了“鸟儿”，然后操控着符咒形成一个透明的“薄膜”，罩住男孩的灵体。
  “你叫什么名字？”他再次问道。
  “元福，陆元福！”
  话音刚落，名字变成了“枷锁”。
  “陆元福”三个字不断重复，首尾相连，密密麻麻地爬满了包住小男孩的膜，一层又一层。直至覆盖住“薄膜”的每一个角落，名字的增长才停止，不再躁动不安。
  “后面要怎么处理就不是我能管的事了，等会儿自然有那边来接你。”
  男孩疑惑地看着他，听不懂眼前温柔的大哥哥在说什么。他把手组成喇叭状，朝楚怆然喊道：“谢谢哥哥，我会再来见你的！我喜欢你！”
  “好，我等你。”他微笑着和男孩挥手告别。 第6章   形成结界的符咒力量消失，周围的场景恢复到了原先的模样，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楚怆然捡起放在地上的小包，取出一张画好的符纸。
  这张符和送给司机的平安符不同，上面的图案是星星点点、大小不一的黑色圆斑，像是不小心泼上的墨汁。
  他轻呼出一口气，符纸立刻燃烧起来。
  青烟从符纸燃烧的地方冒出，却是飘往地下，没入土里。
  突然，“悉悉索索”的声音从不远处的草丛里传来。
  他急忙警惕地转头，余光里似乎看见一只黑猫灵巧地窜向远方。
  在他看不到的角落里，一抹怨气趁机从包裹小男孩的“薄膜”里跑出，钻进他的体内，瞬间变成了和灵体一样的颜色，根本察觉不出。
  青烟徐徐地飘着，附近的灵体都害怕得躲到远处。没了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夜深的山里更显得冷清。
  地下某处，一座名叫“暗府”的硕大建筑在鬼界威严屹立着。
  穿着旗袍的白发女子站在殿内，抬手接了飘来的青烟。
  【检测到冥使任务——
  任务内容：领恶鬼回府
  任务状态：已接取】
  女子朝殿内的深处恭敬地作揖行礼，朗声道：“府主，收到任务，属下出去一趟。”
  踏出大殿的一刻，她的身影从暗府消失了，出现在刚刚点烟的地方。
  --
  楚怆然没等冥使来，就独自一人离开了灵禅寺。
  他走到山脚的马路边，等着早班的公交。
  等委托的钱到了，一定要好好吃一顿犒劳自己！我已经一个星期都没有好好吃上一顿热乎饭了！
  这时，系统终于出了弹窗。
  【恭喜玩家新手任务结束！
  p.s. 结算奖励请自行向委托方领取。
  新人初始面板部分更新——
  生命值：60→70（低）
  体力：40→50（低）】
  “叮咚——”
  一条信息发到了楚怆然的手机上。
  听到提示音，他赶紧掏出手机，发现师父传来一个文件。
  【师父：里面有委托人的联系方式，是签的合同，收款留了你的卡，还有我那份补偿也打过去了。】
  【楚怆然：好。】
  他半信半疑地点开一看，卡里真多了1000个白币，顿时感到一夜的疲惫一扫而空。
  这个世界的白币比现实世界的钱还值钱，一桶泡面才2个白币。虽然新手任务的酬劳并不算多，但是可以回去下馆子了！
  作为资深美食爱好者，他心满意足地盘算着。
  恰好，车来了。
  楚怆然收了手机上车，随便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
  清晨的朝阳透过车窗玻璃照到他的身上，把整个人都晒得暖洋洋的。他懒懒地半眯着眼睛，窝在座位上打瞌睡。
  父亲，你们研发的游戏挺有趣的！
  他在心底喃喃。
  第5章 梦中人
  日上三更，楚怆然终于回到家。
  他忍着困意，胡乱地泡了一桶家里剩的红烧牛肉面，然后爬上床补觉。
  白天阳光灿烂，楼下经过的人络绎不绝。噪杂的汽笛声伴着断断续续的说话声，扰乱人的心神。
  若是在平时，楚怆然根本不可能安心地在床上睡着，但是这天他早早就陷入了梦乡，甚至手机都失去了以往强大无比的吸引力。
  【滴滴——嘶啦——警告！警告！系统故障！故障！】
  刺耳的电磁声回响在他的脑海。
  眩晕感猛然袭来，好似陷进了泥潭一般，有些喘不上气。
  他睁眼打量自己，却只看见淡淡的蓝色灵体。双脚悬浮在空中，像是一个虚拟的影像倒映在这个奇怪的场景里。
  熔岩覆盖的山谷里响着“咕噜噜”的气泡声，而四周都是烧红的山岩。在山谷的中心，无数条黑色的锁链自山谷的岩壁延伸到岩浆中。
  “哗啦——”
  岩浆里伸出一只遒劲有力的手。
  一只黑鸟从远处飞来，落入山谷，扇动着翅膀化作丝丝黑雾融进那只手里。
  黑雾散去，手心里出现了一枚小小的灵体碎片。
  “呵，总算有线索了。”男子低沉的声音从岩浆里传来。
  黑色的雾气又从他的手里涌出，包裹着灵体碎片，渐渐变成了成人的大小。
  他割破手指，把自己的血点在“黑雾”的眉心。“黑雾”立刻活了，漂浮在岩浆上方，幻化出人类的皮肤和容貌，从外表已经看不出区别。
  “虽然脆弱了点，不过这身体倒还能用。”
  “黑雾”仔细地查看束缚本体的锁链，确认没有动静后，从山谷消失来到了人间。
  人间恰是早高峰的时间。
  匆匆忙忙的人们赶着公交和地铁，无人注意街道边突然出现的身影。
  “黑雾”闪身去了趟附近的服装店，顺走了柜台上的一本关于流行服装和发型的杂志。
  “嗯，这款不错。”
  他翻着杂志走到无人的小巷里，再出来时已经换下了原先的服饰。
  上身一件黑色的连帽卫衣，下身一条深蓝色的破洞牛仔裤，原本的黑发则变成了亮眼的银灰色，和杂志那页的模特图几乎一模一样。
  突然，“黑雾”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头向某个方向望去。 第7章   一双血红色的眼眸骤然映入楚怆然的视线。
  嘶！好疼！
  他的双眼传来剧痛，像是有人用细小的银针密密地扎着，一下一个血洞。
  他猛地从睡梦中惊醒，赶紧翻身下床，去洗手间照镜子，然而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萦绕心头的恐惧感还未消散，急促的心跳声也时刻提醒着他刚刚那个梦境的可怕。
  果然是梦，但是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我梦见了什么？
  他努力地思索着，缓缓皱起眉头。
  “咚咚咚——”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对门的老夫妻俩来了。
  “小楚啊，我看你一个人也不怎么出门，年轻人要多出去走走。前些天，我家孩子非要给我们俩报个旅行团，说出门放松心情。哎哟，都一把年纪了还跑什么，还怕累出事来呢。”
  “所以啊，给，拿着！费用我家孩子都付过了，包吃住！记得喊上你家大人一起来！”
  身为npc的老两口热情地塞给楚怆然两张旅游团的团票。
  “谢谢爷爷奶奶！”他赶忙应着，专注地接任务。
  --
  几日后。
  天气晴朗，白云飘散在空中，遮住了有些强烈的阳光。虽然是夏天，但是气温仍旧保持着二十几度，天气预报也显示未来几天不会降雨。
  真是个出门旅游的好时机。
  楚怆然坐在靠窗的位置，偏头看了眼旁边闭目养神的青年。
  青年身材挺拔修长，模样十分俊朗帅气。张扬的银色短发，微微上挑的英气剑眉，再配上棱角分明的脸庞，格外显得放纵不羁。
  他还带着一股令楚怆然感到熟悉的气息，不免在他心中添了几分好感。
  有帅哥是挺养眼的，可是师父是咋回事？本以为那个一向抠门的混蛋听到“免费”两个字会毫不犹豫地答应，没想到居然把名额卖了换钱！他老人家到底在忙活什么？
  楚怆然越想越奇怪。
  “怎么了？”青年关切地看了过来。
  他猛得对上青年的目光，吓得一个激灵，心脏蹦蹦直跳。他的脑海里忽然闪过前几天梦镜的画面，可惜还是记不起内容。
  “咳，我没事。”他压着嗓子假装平静地回应，转头看向另一边窗外的风景。
  与此同时。
  变装成银发青年的厉鬼林枫盯着他不由嘴角上扬，觉得这个人类的反应很是有趣。
  过了一会儿，林枫瞧见对方因为注意到自己的视线而微红的耳尖，于是轻笑着收回目光，低头把玩着手里的玉佩。
  玉佩整体呈现通透的翠绿色，光滑无瑕，古朴淡雅，没有繁复的纹路装饰，正中间刻着一个“槐”字。上好的玉本应入手温润，这块玉佩却冰冷刺骨，像是失去了原有的灵气。
  “前方到站威海站，请需要下车的旅客带好随身物品……”机械的女声从车厢间的播音口传来。
  他们所在的莫离市离威海不远，两个小时便到了。
  林枫反手一收，玉佩便透过一层“黑雾”融进了他的手心。他起身收拾自己的行李，扭头就瞧见旁边的美人吃力地拖着一个大行李箱。
  “给我，我帮你拿行李。”
  “……谢谢。”楚怆然紧张地撇过视线，小声地礼貌回应。
  不知道是美人声音小还是音色好听的缘故，林枫感觉耳朵痒痒的。
  第6章 睡一起？
  下了高铁，楚怆然和林枫走进车站，老远就看见出站口立着“夕阳红”三个鲜红大字的招牌。
  接人的司机大概是从没见过老年旅行团出现大学生和一身潮牌的青年，有些迟疑地开口询问：“请问是宋女士订购的威海三日游吗？”
  “嗯对，宋阿姨帮我们订的。”楚怆然接道，为了避免误会他又补了一句，“这位是我表哥。”
  “好的，请留一下联系电话，你们是最后一批。”
  司机记完基本信息，领着楚怆然和林枫去了安排好的酒店。
  酒店外，女导游的手里举着导游专用的小旗子。
  看见车来，她立刻迎了过去。
  “阿——”见到楚怆然和林枫下车，她硬生生把“姨”字卡在了喉咙里，露出标准的灿烂微笑，“累了吧，辛苦一路奔波，房间安排好了。”
  女导游打开随身斜挎的小包，在一堆捆在一起的房卡里翻出一张递给他们。
  “这是房卡，赶紧进屋休息吧。”她又朝楚怆然多瞄了几眼，“小帅哥，有事随时找我。”
  楚怆然微笑应道：“好的，谢谢姐姐。”
  站在他身旁的林枫默默扫了一眼女导游。
  女导游感到一阵寒意，下意识避开楚怆然，把房卡交到了林枫的手里。
  “多谢。”林枫自然地接过房卡，拿上行李，和楚怆然一起上了电梯。
  “滴——五楼到了！”
  电梯门再次打开。
  楚怆然揣着忐忑的心情跟着林枫走出电梯。
  他刚刚在电梯里开了“灵视”，想看看是不是和鬼片里演的一样，电梯里是不是真的有“不好”的东西。
  结果，真的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身边的青年浑身冒着黑色的浓雾，只有胸口处浮着一块灵体碎片。
  【系统标注：厉鬼】
  得！身边这位就不是人！
  一起坐车就算了，还睡一起？ 第8章   想到两人同屋的危险画面，楚怆然急忙问道：“我们分开住吧？”
  “随你。”林枫拿着行李先一步走了进去。
  于是，他拨通了女导游的手机，但是得到的回应是只提供一间房，不然要额外付费。
  他看了看“1500白币/晚”的高价，比了比自己可怜的余额，只好硬着头皮走进房间。
  林枫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的表情，随后身体一歪斜靠着门框，缓和了语气道：“如果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把房间让给你。”
  “什么事？”
  “没想好，先留着。”
  楚怆然轻微地挑了下眉，“那好，不能触及我的个人安危。”
  旋即，他意念一动，对林枫用了“无常契”。
  反正也是个假技能，不用白不用。
  “成交。”林枫毫无察觉地把房卡递给他，转身下了楼。
  --
  夜幕降临。
  林枫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禁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定了定神，手心又浮现出那枚翠绿色的玉佩。感受到玉佩的凉意，他的饥饿感顿时缓解了大半。
  片刻后，林枫拐入一条无人的小巷。
  他抬起另一只手，聚集起丝丝黑雾，渐渐形成了一个“小人”的模样。
  “有什么吩咐，主人？”“小人”恭敬地对他行礼道。
  “帮我查查威海有关的民间传说。”
  “是，主人。”
  “还有……”林枫顿了下，看向连在自己身上的“无常契”，继续说，“打听一下暗府最近有没有新人。”
  “是，主人。”
  “小人”机械地回应，然后在空中消散了。
  林枫在外面转悠了半天，不知不觉又回到酒店楼下，望着楚怆然的房间发呆。
  这小子真是有趣。
  不仅外貌，脾气也像，特别是这吓唬人的手段！
  他的眼前又浮现出那个记忆深处的少年身影。
  不对，我应该明知他不会回来的！
  他忍着痛般轻轻皱眉。
  冰冷的玉佩在他的摩擦下，硬是捂热乎了。
  --
  房间里，楚怆然洗漱完躺在床上，随手翻出旅行团给的日程安排。
  他无聊得看着，渐渐激动起来，“晚饭是海鲜自助！烤鱿鱼、烤生蚝、清蒸扇贝、爆炒花蛤我来了！要是有大虾吃就更好了！”
  糟糕！越想越饿！
  发挥了极大的意志力把自己起身拿零食的念头压下去后，他排除杂念、无欲无求地躺平了玩手机。
  身为驱鬼师，他除得了鬼、画得了符，却戒不了“网瘾”。
  半个通宵过去，楚怆然果然没听见第二天早上的闹铃声。
  等到林枫进屋，无情地把空调调到零度，害得他被冻醒的时候，已经是早上6点50分了，距离发车只有10分钟。
  楚怆然飞速完成洗漱，前脚踏上车，车便开了。
  林枫举起他的手机，打开屏幕，指了指n条来自导游的未接来电。
  “你怎么睡那么死？”
  “对不起。”还没睡醒的楚怆然耷拉着脑袋，接过他手里的手机揣进口袋。
  人到齐后，女导游站在车里的过道上，一手扶着座椅后背，另一手拿着话筒，扯起了千篇一律的长篇大论。
  “早上好！各位亲朋好友、叔叔阿姨。俗话说，遇见是缘分……”
  楚怆然觉得颇像学校每次举行活动前的动员大会，条件反射地打了个哈欠。
  “吃吗？我买多了。”林枫突然递来一份热乎的“煎饼包油条”。
  “吃！多谢！”
  闻到食物的香气，他顿时心情大好。
  林枫坐在他的邻座，偏头看向别处。他的余光却仍然停留在吃得特别香的美人身上，露出浅浅的微笑。
  第7章 雕像活了
  大巴车停后，女导游领着团队进了景区大门。
  一段景区介绍的游戏弹窗出现在楚怆然的眼前。他扫了一眼，“快”、“准”、“狠”地点了“跳过”。
  虽然进了景区，入眼范围内却只有一条宽阔的石头大道。大道的两边是人走的道路，中间是一块块拼接在一起的巨大石板，上面刻着各种神兽祥瑞的图案，其中最显眼的是一条青龙，占据了整整五块大石板的长度。
  “大家跟上，从这里往前走，便能看到名为‘海蜃楼’的著名景点了。传说，几千年前……”
  女导游尽责地拿起话筒，介绍“海蜃楼”的由来。
  楚怆然耐不住性子听下去了，可惜这次没有“跳过”键，于是他赶忙朝导游打了个招呼，借口上厕所，先一步跑去了“海蜃楼”。
  走了大约一刻钟，大道消失，“海蜃楼”终于出现在眼前。和其他宏伟的建筑不同，“海蜃楼”整体占地和普通的四合院差不多，因此显得格外局促和拥挤。
  楚怆然进了正门，发现正中摆着一个小型的水缸。
  水缸里没有水，但是底部铺满了各种各样的游戏道具，什么“打火机”“驱邪盐巴”“黑狗血”“童子尿”等等。
  【系统提示：是否购买省心通关道具？单价5000～10000白币不等】
  他看了眼自己可怜的余额，怀疑系统就是来“内涵”自己的，立即摁了“否”，走向后面的屋子。
  这间屋子很空，只摆着四个雕像，分立两侧。 第9章   一回头，他发现原本跟在身后的林枫不见了，有些着急地四处张望。
  哎？可以白嫖的投喂帅哥可不能弄丢了！
  过了一会儿。
  楚怆然听见林枫远远地丢下一句，“我在前面等你！”
  他应了声，独自一人走近屋内。
  路过其中一个雕像时，他忽然瞥见雕像握着剑朝他袭来，于是立刻抽出了一张符纸。
  但是他再看时，那个雕像静静地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刚刚的画面只是他的错觉，并且周围参观的人也都没有反应。
  他走到屋外，一抬眼就望见林枫抱着双臂在外面等着。对方不知被什么事逗笑了，上扬的嘴角还未抹平。
  “走吧。”楚怆然淡淡道。
  他率先踏进了后面的主楼。
  “海蜃楼”的主楼穹顶比前面的屋子高上许多，正中摆着一尊巨大的雕像，下方是好几米高的红木底座。
  【系统标注：鬼王雕像】
  鬼王？
  他心里顿时有股不好的预感。
  “啧，麻烦！”
  楚怆然闻声转头，瞧见林枫的脸色阴沉下来。
  突然，一股劲风向他们的位置刮来。林枫侧身一闪，堪堪避过极速飞来的巨大物体。
  雕像竟然“活”了，活动着石头制成的身体，朝他们走来。周围三三两两的人们全都不见了，整个楼里空空荡荡，只剩他们和巨大的鬼王像。
  糟糕！进结界了！
  他瞬间抽出两张放在口袋里的符纸。
  “嗡——”
  两张符纸上的墨水浮起，在空中形成一道白色的屏障挡在他们面前。
  林枫愣了下，没料到这个新人居然是“驱鬼师”。趁着阵法护体，他朝楚怆然提醒道：“刚刚飞来的破东西是‘鬼镜’，当心别被照到！”
  楚怆然听说过“鬼镜”，不过实物倒是第一次见。普通人被照到就会受到不小的伤害，但是鬼怪这类被照到怕是直接魂飞魄散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瞄了眼林枫。
  好不容易逮到一只会投喂的帅哥，可不能就这么没了！
  他观察了下周围的环境，在心底默念“白昙”。
  【系统：玩家个人天赋技能发动，体力值下降至30/50。天赋技能发动期间会持续下降，请玩家注意自身体力消耗！】
  一朵巨大的雪白昙花凭空出现，一下子占据了楼里近四分之一的空间。雪白的昙花亭亭玉立、姿态绰约，自然又有生气，流露出高洁的气息。
  另一边，林枫正拼尽全力把自己的鬼气压制到极致，来稳定住这个留在人间的灵体分身。受到“鬼镜”的影响，他体内的灵体碎片不稳的波动着。
  看见白色昙花的刹那，复杂的神色在林枫的脸上一闪而过。
  楚怆然唤出“白昙”后，控制着昙花移到他和林枫的中间。
  他咬破指尖，挤出一滴鲜血滴落在花瓣上，沾血的昙花从花心泛起红光。
  眨眼间，他和林枫已经身处花心内的空间。整朵花变成了花苞的状态，白色的花瓣把花心一层层地包裹住。
  林枫随口夸赞道：“不错么，连这种级别的符咒都——”
  楚怆然突然晃了晃，险些没站稳。
  林枫急忙止住声，一把扶住美人的细腰。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对方略有急促的呼吸吹到他的脸上，让他不禁晃了神。
  “你立刻走！”林枫强行忍下杂绪，不由加快了语速。
  楚怆然有些无奈地看向他说：“那东西可能是来找我的。”
  结界不会随便出岔子乱圈人，毕竟除了自己和林枫外，别人都好好的没进来。
  拜这结界所赐，连不用符纸也能发动的“本命召唤”都控制得费劲！
  缓了缓神，楚怆然决定先把雕像困住。
  因为出来得太匆忙，只带了这两张符咒，他只好咬破指尖，用流出的鲜血画符。
  苍白的指尖染上血，在雪白的昙花上留下鲜艳的痕迹。
  林枫看着鲜血皱眉，忍不住盯着美人白皙纤细的脖颈吞了吞口水，连忙转移注意力问：“需不需要什么帮助？”
  听见这么乖巧的语气，楚怆然还以为旁边换了个人。他一挑眉，随口开玩笑道：“补灵。”
  谁知对方点了点头，居然还真应了。
  啥？这结界里可没有什么灵丹妙药，你一个没有灵体的厉鬼拿什么补灵？捉活人来吗？
  只见林枫操控着手心冒出一小团浓稠的黑雾，扭头对他说：“能开个小口吗？我叫点‘人’来。”
  楚怆然：“……”
  第8章 反噬
  鬼王像走下底座招了招手，“鬼镜”便飞回了他宽大的袖袍里。
  接着，它胡乱地甩出“鬼镜”。
  “轰——”
  “鬼镜”被“昙花”的花瓣弹飞，砸到墙壁上留下深深的沟壑。
  鬼王像又机械地甩出“鬼镜”，而镜子再次被弹飞，在墙上留下另一道沟壑，动静大得整个楼都抖了抖。
  听见一声声轰鸣，楚怆然急忙用“灵识”查看情况。
  还好这雕像傻傻的，动作也不快。
  他操控昙花的花瓣微微张开一条裂缝，对林枫说：“开了，在你右手边。”
  林枫马上把手里的黑雾散了出去，随即花瓣重新合上了。
  “还有，帮我拖5分钟。”楚怆然继续沉下心画符。 第10章   飘出的黑雾在空中膨胀炸裂，变成了无数个黑色的“小人”。
  鬼王像停下甩镜子的动作，在原地愣住了，朝“小人”们最多的地方迈出一步。在它即将碰到“小人”的时候，“小人”们忽地散了，飘到另一处。
  鬼王像走去那边，“小人”们立刻故技重施。
  其中一个“小人”快速地穿过鬼王像的脚边，跑到红木底座前，用黑雾一卷，把祭拜的烛火和香烟灭了。
  结界内没有阳光，失去了烛火，楼内顿时黑暗一片。
  鬼王像赶忙朝底座走去，甩出“鬼镜”砸向“小人”那张没有五官的脸。“小人”被镜子照到定住了身，硬生生被吞个一干二净。
  昙花内，林枫神情凝重地冒了句，“可叹可惜，吾家小弟已西去。”
  楚怆然被他吓得一抖，差点画错符。
  片刻后，他终于落下最后一笔。
  【系统：驱鬼师技能“控制·锁链”发动，体力值下降至10/50】
  血色的文字从花心飘起，变成一条连续不断的黑色锁链，迅速绕上雕像的双脚，绑在了一起。
  雕像还保持着向前迈步的姿势，一下子被绊住，重重地栽倒在地，站也站不起来。
  林枫收回放出的黑雾，扭头对楚怆然道：“把镜子困住。”
  “知道。”
  楚怆然控制着剩下的绳索小心避开镜面，把雕像的手和镜子捆在了一起。
  他心念一动，昙花立刻消散。
  【系统：玩家个人天赋技能结算，体力值下降至5/50，无法达到下一次发动技能所需体力值！】
  楚怆然直接无视了不能发动技能的系统提示，问道：“这个结界怎么办？”
  “先进密室。”
  林枫用黑雾点起一只烛火，走到底座的背面，叩手敲了敲第三层台阶。
  机关启动，整个红木底座反向折叠下沉，出现一个一人大小的入口。
  突然，变故发生。
  鬼王像狠狠咬住了缠住“鬼镜”的锁链，立刻被锁链烧破了脸，身上的石头碎末不断掉落，但是它的动作没停。
  “啪嗒——”
  锁链竟硬生生被咬断了。
  【系统：玩家生命值下降至40/70】
  猝不及防遭到反噬的楚怆然感到头痛欲裂，不得不用手扶着额头。与此同时，他的后勃颈遭到一记不轻不重的“手刃”，令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9章 公主抱
  林枫收回手，操控着黑雾托住楚怆然的身体。
  他环顾四周，不悦地喊道：“姓‘何’的，你跑哪去了？”
  “别急，附个镜子要费老大劲了！”
  “鬼镜”里传出一句话。
  它把镜面转向鬼王像，本就残破的雕像更加裂得粉碎，化为大大小小的石块砸到地上。
  这一次，林枫看到飘来的“鬼镜”，没有惊慌也没有躲。
  镜面上映出了林枫伪装前的原貌。一双赤红的眼瞳透着狠戾冰冷的目光，宛如潜伏在暗处的凶兽。
  “何辉，等你好久了。”
  “唉，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进了结界。兄弟啊，拿镜子做身体也太不体面了，你什么时候也找个灵体碎片给我？”
  林枫的语气透着寒意，然而何辉本就精神大条，丝毫没当回事。
  林枫轻蹙了下眉，要不是看在“发小”的份上，他真想让何辉干脆利落地滚蛋。
  何辉见他不理会，又道：“哉！还是不是兄弟！”
  “哦？我还惋惜你没被鬼王发现。”
  “靠！你还说，不就是因为他！”
  “你把人弄伤了，我还没怪你呢。”林枫看了眼昏迷的楚怆然，神色暗了暗，话语间的寒意把空气都要凝固了。
  何辉这才反应过来，平复下情绪，充满歉意地解释说：“抱歉，我没想到鬼王的法阵居然有那么强的残余力量，但是此结界属法阵的一部分，我动不了。”
  林枫闷着没接话。
  何辉有段时间没看见他这种脸色了，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又不好开口直接问，怕真得惹怒了对方。
  强烈的威压在两人之间弥漫，何辉吓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好一会儿，林枫才恢复了平时的样子，转身说道：“走吧。”
  何辉马上松了口气。
  他心想，一个人类而已，怎么像是碰了“逆鳞”似的？
  林枫来到楚怆然的身边，轻轻地抱起他，像是对待易碎的珍宝般，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用另一只手臂托着他的双腿。
  美人的身体比想象中还要柔软，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惹得他嗓子发痒，不禁吞了吞口水。
  公、公主抱！
  看到这一幕的何辉硬生生僵住了。
  “哎！等等我！”
  眼看着林枫抱着楚怆然走入洞口，他急忙运行起短路的大脑，跟着飘了进去。
  洞口里是一层层看不到尽头的台阶，通往漆黑的地下深处。
  刚开始的几级台阶阶面上还铺了层红木，像是修缮过，后面却来越简陋。最终的几十级甚至全都断裂缺损，留下几十米的落差让人下不了脚。
  林枫把手里的烛火扔了，抱着楚怆然纵身一跃，直接落到地底。
  台阶特别窄，一个人走的时候甚至都要侧身才能通过，但是到了这里，空间突然变大。
  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扇禁闭的大门，只露出一米宽左右，其余的部分依旧掩盖在黄土中，而门把是一个青铜做的龙头环扣。 第11章   林枫偏头看向何辉，不怀好意道：“能穿过去吗？”
  “我试试。”
  何辉想都没想，以灵体的状态从“鬼镜”里飘出，朝墙飞去。
  在触碰到墙面的刹那，一条青龙的虚影从青铜环扣里冒出，瞬间把它撞回了镜子里。
  “轰！”
  本就年久失修的台阶被震得又断了一截。
  第10章 搂搂抱抱
  楚怆然被这声巨响吓醒了。
  天！我不会又炸厨房了吧？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正好看见一面硕大的古铜色镜子被墙上的青龙虚影弹到了地上，并且镜子还在惨叫。
  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了什么？
  他顿时大脑死机。
  “醒了？”林枫的声音伴着温热的呼吸在他的耳边响起。
  “嗯……”
  楚怆然眨了眨刚睡醒还擒着水雾的双眼，含糊不清地回应了一声。
  愣了几秒，他发现自己竟然躺在林枫的怀里，耳朵立马从内到外都红透了，像受惊的猫儿般瞬间从对方的怀里跳下，留出一米远的安全距离。
  随后，他迅速拿出符咒，准备往地上那面奇怪的镜子扔去。
  林枫瞧着他“炸毛”的样子，不由勾起嘴角。
  “喂喂，手下留情！”何辉大喊着从地上飘起，急急飞出符咒范围。
  楚怆然闻声一顿。
  “没事，扔吧。”林枫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就差在那“拍手叫好”了。
  什么情况？
  楚怆然看了看林枫，又盯着镜子瞅了许久。
  鬼面木雕和黄铜底，确实和“鬼镜”的外形一模一样。可是，鬼王的武器会说话吗？
  何辉急忙开口解释：“我叫何辉，和你一样也是玩家，但不小心失去了肉身。”
  “哦，幸会。”楚怆然没有再追问下去，转移了话题，“这里是哪？”
  林枫走到角落里，捡起滚落的蜡烛。重新点燃后，他用烛火照向四周。
  “底座的下面，我们应该到密室入口了。”
  楚怆然感觉不对劲，低声问道：“点燃蜡烛前的光是哪来的？”
  “光？什么光？”何辉愣住了。
  突然，一阵阴风吹过，四周的墙壁整个晃动起来。
  林枫当即警觉地大喊一声，“快避开！”
  他立刻熄灭了蜡烛，把楚怆然牢牢地护在怀里，手心溢出大量的黑雾包裹住他们。
  “然然，憋个气。”林枫说着捂住了楚怆然的口鼻。
  然然？
  楚怆然垂眸看向捂住自己口鼻的手，卷翘的睫毛轻轻扫过林枫修长有力的指节，被对方触摸的地方传来热量。
  不知为何，他并不反感这个有些亲密的称呼。
  “哗啦——轰！”
  墙上被黄土覆盖的地方坍塌了，里面发着荧光的白色墙体显露出来，全是密密麻麻的白色蝴蝶。
  白色蝴蝶从墙里成片飞起，密布了整个空间。它们并没有触碰黑雾，反而全部涌入青铜环扣的青龙嘴里，像是被吸了进去。
  楚怅然努力地憋着气，心脏砰砰直跳。因为缺氧，他整个人都有些昏昏的，软软地窝在林枫的怀里。
  林枫似是无意地轻轻擦过美人嫣红娇嫩的唇瓣。
  楚怆然的脸颊顿时烧了起来，灼热的触感停留在他的唇上，让他不自然地想咬住下唇，但是露出的舌尖却不小心触碰到林枫的手指，使得他触电般的轻颤一下，好不容易冷却下来的耳朵又红透了。
  等到最后一只蝴蝶也飞进了青铜环扣，林枫才终于松开了手。
  唔……憋死了！
  楚怆然赶紧喘息几口气。
  林枫隔着单薄的衬衫搂着他的腰，托着他站起身。
  楚怆然还没缓过劲来处理摸着他腰侧的大手，手的主人就放开了他，弄得他也不好再去追究。
  蝴蝶一走，烛火一灭，这里顿时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何辉疑惑道：“此物不是鬼王养在暗府的吗？”
  他倒是方便了，没有口鼻，不会吸入粉末。
  “别忘了，我们还在结界里。”林枫回应道。
  还在结界里？这个结界的范围到底有多大？
  听见林枫的话，楚怆然不由皱眉。
  本来认为离开“海蜃楼”，就自然脱离了结界的覆盖区域，现在看来这个念头行不通。
  林枫看见他的表情，以为他还在想白色蝴蝶的事，解释道：“这种生物叫‘骨碟’，会分泌溶解灵体的粉末，口鼻容易吸入。”
  楚怆然偷偷瞄了林枫一眼。脸颊和嘴唇还在微微发烫，弄得他看向对方时都有些不自在。
  骨蝶？好像在哪听过？
  他努力回想着。
  【滋滋——培育实验……记忆……存储……滋滋——】
  楚怆然的脑海被突然响起的电磁声搅得生疼。
  林枫一把扶住站不稳的美人，担心地问:“你没事吧？”
  幸好这电磁声来的快去的也快，楚怆然缓了几秒就没事了。
  他对林枫说：“没事，我们走吧。”
  “吸入粉末了？”何辉冒了句，旋即受到林枫的几下敲击，害怕地赶紧改口，“抱歉，我嘴贱，欠抽。”
  “那个，我真的没事。”楚怆然重复着。
  林枫默默收回了搭在美人腰侧的手，放任他离开自己的怀抱，好似刚刚只是出于好心才抱住了他。 第12章   第11章 青铜环扣
  楚怆然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行。
  他想走到青铜环扣前，却被自己拌了一跤，差点摔到地上，幸好林枫及时用黑雾拖住他的身体。
  “多谢。”他不好意思道。
  林枫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发现他依旧倔得不肯喊别人帮忙，于是重新点燃了烛火。
  楚怆然被烛火亮起的光芒晃到了神，微微眯着双眼适应光亮。
  林枫抓着黄铜镜框，把何辉拉到青铜环扣前，“镜子，你来带路。”
  “我不叫‘镜子’！”
  “哦好，儿子。”
  有完没完？罢了，打不过，不计较！
  何辉气呼呼地想着，飘到青铜环扣前。
  靠得近了，青铜环扣的龙头显得越发精致和逼真。想起刚刚的疼痛感，他站在门前抽了口气，愣是不敢再碰。
  空气一瞬间静了片刻。
  “还是我来吧。”楚怆然率先打破了“僵局”。
  他总觉得这个青龙环扣有问题。
  他赶在何辉之前触摸到冰冷的青铜环扣，对它开了“灵识”。视野中，环扣变成了一条威严的青龙。
  盘踞着的青龙周身密布细密光滑的翠绿色鳞片，背部覆盖着金黄色的鬓毛，遒劲有力的鹿角下是金黄色的龙眸，以及长着獠牙的鳄嘴。
  和之前在大道上看见的石板雕刻一模一样！
  楚怆然感觉自己仿佛到了另一个空间，只有自己和这条龙。
  青龙盯着他，龙眸晦涩难懂。
  它吐出人言，“你是楚姜的孩子吧，还回来做什么？这个游戏世界早已偏离了原本的系统！”
  听到父亲的名字，楚怆然急急问道：“请问您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好意思，我帮不上忙。”青龙挪了挪庞大的身躯，“我的记忆被人为抹去了，这里存在的仅仅是我残存的灵体碎片，只能勉强依附在这个青铜环扣里。”
  它吐出一口龙息，伸出一只龙爪点在楚怆然的额头上。楚怆然还没来得及反抗，一只骨碟就沿着龙爪没入他的眉心。
  “这是损坏的安全程序的一部分，至于其他的东西只能由你慢慢摸索。不过，既然你是那个‘游戏疯子’的孩子，那么我相信你可以找到你想要的答案。”
  青龙说完，绕着楚怆然飞了一圈，身形渐渐变淡，最后消散在虚无中，唯有一片破损的灵体碎片从上方落下。
  “去暗府。”
  它最后的话语残留在楚怆然的耳边。
  “哗啦——”
  独立的空间霎那碎裂。
  【系统：恭喜玩家获得一枚破损的灵体碎片！玩家生命值恢复至70/70，体力值恢复至50/50】
  --
  “门开了！”
  何辉突兀的声音把楚怆然的意识拉了回来。
  他睁开眼，只见整个大门从上到下裂开了一条缝。随着地底传来的震动，大门向两侧缓缓打开。
  门上的青铜环扣变回了最普通的模样，原先的青龙虚影不见了。
  “嗡——”
  微弱的音波从门内扩散向外。
  一团团火光出现于黑漆漆的入口内，数量逐渐变多，距离也逐渐靠近。
  随着火光照亮了前方的路，一条悠长狭窄的走廊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走廊四壁是朱红色的砖墙，从入口开始向内收拢，宛如张开的巨口引人堕入深渊。
  楚怆然朝入口踏出一步，却感觉踩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
  他一低头，发现入口处铺满了一层黑呼呼的东西，还长着细细密密的毛发。
  “我天，什么东西？好恶心！”何辉好奇地飘过来看了一眼，立刻逃得远远的。
  楚怆然仔细盯了片刻，冷静地说：“是老鼠的尸体。”
  可是，这些老鼠是怎么死的？
  他看向幽深的走廊。
  因为是密闭的空间，所以缺氧窒息而死吗？
  他思索着，把手指含进嘴里，润湿后伸向门内。然而，凉凉的微风从他的指尖拂过。
  不对，这里面不是密闭的！
  刹那间，楚怆然感到喉咙隐隐作痛。
  空气有问题！
  第12章 逃出结界
  “空气……咳咳……”楚怆然张开了嘴却发不出声音，还把眼泪咳了出来。
  林枫马上把他拉远入口，递给他一个奇怪的东西。
  外形像是半面破损的面具，不过面具的夹层里还有一张黑色的纸，纸上有些看不懂的符文。
  “戴上它！”
  楚怆然第一次听到他近乎命令的口吻，于是半信半疑地戴上了。
  面具刚刚好遮住了他的下半张脸，隔绝了空气中弥漫的毒气，喉咙也不疼了。
  林枫见他没事，松了口气，率先走进大门内。
  “没想到他连此物都愿意拿出来。”何辉悄悄飘到楚怆然的面前小声道。
  难道这个东西很珍贵？
  他不安地猜想。
  给了我这么好的道具，不会想从我这捞点什么好处吧？
  他摸了摸面具，盯着林枫的背影。
  注意到楚怆然的视线，林枫停下脚步，一回头直直地撞进他的眼底。瞬间反客为主，把楚怆然盯得脸颊发烫，脑子里一片混乱。
  可恶，这时候谁移开视线谁心虚！
  林枫瞧见美人害羞倔强的模样，转身藏起笑容，对他喊道：“愣着干嘛？快跟上。” 第13章   “哦哦！”
  楚怆然赶紧回神跟了上去，暗自庆幸面具把他泛红的脸遮住了。
  --
  在走廊里呆着的时间越长，越能感受到一股带着咸腥味的潮气自下而上翻涌上来，轻而易举地透过初夏单薄的衣物蔓延到心里。
  明明是夏天，怎么这么冷？
  “到出口了吗？”楚怆然忍不住问。
  走在最前面的林枫转进一个拐角，无奈叹息道：“是个死胡同。”
  “悲哉！”何辉紧跟着感叹一声。
  死胡同？
  楚怆然不由加快步伐，跟着拐弯。
  不一会儿，他看见了一个小房间。房间也是用和走廊一样的朱红色砖块搭建，地面上覆盖着不少深绿色的青苔，但是比走廊矮下去一大截。
  入口处原本应该有一段下去的台阶，如今只剩下碎裂的石块堆在那里。
  林枫把烛火熄了，朝里面一扔。
  有这么嫌弃吗？好歹能照明，弄丢了怎么办？
  楚怆然无语地想。
  等等，这里需要照明的只有我一个！
  他赶忙看向林枫扔蜡烛的方向，盯着蜡烛滚下碎裂的石堆。
  下一秒他突然双脚离地，被林枫像提溜猫儿似的抱到房间里。
  “就不能正常点让我自己下来吗？”楚怆然不悦地皱眉对林枫抱怨。
  美人就算生气起来也漂漂亮亮的，嫣红的唇瓣紧紧抿成一条直线，瞪着双清亮的眸子，闷闷地不再出声，着实像只闹脾气的猫儿。
  林枫受到他烦躁的怒视，反而感觉心情不错。
  十几秒后，楚怆然自觉还欠着对方人情，便装出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默默移开视线，避开林枫去找掉到地上的蜡烛。
  这时，飘到房间中央的何辉激动道：“诸位，此处有把古剑！”
  “怎么？你想换个居所？”林枫随口接了话，回头发现楚怆然还在墙边摸索着捡蜡烛，强忍着笑意走了过去。
  他发现楚怆然一个劲地找蜡烛，完全没察觉到自己的靠近，便不怀好意地突然出声道：“你在干嘛？”
  楚怆然吓了一跳，心头不由浮现出在其他无限游戏里的惊悚画面，马上习惯性地咬紧下唇，平稳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冷静下来后，他要面子地辩解道：“根据一般游戏的套路，我认为蜡烛可能对后面的关卡有用处。”
  他平静的语调像是在认真讨论什么很重要的事，惹得林枫不由笑出了声，“嗯嗯，分析的对，小楚同学。”
  楚怆然别过脸去，不想同他一般计较。
  五分钟后，楚怆然终于找到了滚落到角落深处的蜡烛。他伸手去拿，却触碰到一面看不见的“屏障”。
  林枫见状也释放出黑雾查看。
  黑雾被“屏障”拦住，沿着“屏障”边缘显现出一面看不见的墙壁。
  是结界的边际！
  两人心意相通地对视一眼。
  这里应该存在某个逃出结界的“点”，而只要破坏那个“点”，他们就能到结界外面去。
  “去看看？”林枫朝那把插在整个房间正中央的铁剑指了指。
  楚怆然点点头，走近端详这把铁剑。铁剑的剑身三分之二都没入地下，露出的剑刃上锈迹斑斑。
  “此剑剑刃薄如蝉翼、锋芒逼人，剑脊中正流畅，定削铁如泥，上佳！上佳！”何辉还在盯着这把剑打量，见楚怆然和林枫过来，赶紧兴致勃勃地给他们介绍。
  楚怆然看了半天，没感觉出什么有趣的点，而且这把古剑看上去已经锈得不成样子了。
  他无聊地一抬头，发现林枫径直上前把剑拔了出来。
  “你——”
  他刚想说这么做可能有危险，注意力却全落在了“断剑”上。
  这把“绝世好剑”是把断剑，没入地下的三分之二都是空气！
  “悲哉！痛哉！这个容器还不如镜子！”何辉郁闷地大喊。
  林枫走到结界的边缘，随手甩了个剑花，朝“屏障”捅去。
  “屏障”在触碰到断口的一刻发出震动，紧接着整个空间都开始震荡，细细密密的水流从砖墙的缝隙里淌进来。
  一滴水珠从上方滴到楚怆然的脖子里，激得他一个哆嗦。
  “结界破了，快走！”林枫提醒道。
  他让黑雾填补上断剑的断口，然后劈空一斩，把结界完全破开。
  破开的刹那，楚怆然立刻唤出“白昙”，把他们保护在花心里。
  【系统：玩家个人天赋技能发动，体力值下降至30/50。天赋技能发动期间会持续下降，请玩家注意自身体力消耗！】
  与此同时，墙面轰然坍塌，海水涌进，覆盖了地下密室内的空间。
  第13章 海难
  “来！叔叔阿姨们，赶快跟上。这里是海蜃楼的主楼……”
  女导游领着旅行团来到楼外，转头正好看见楚怆然和林枫有些狼狈地从雕像的底座后面走出来。
  照面的刹那，林枫赶紧把镜子和断剑藏在身后。
  “哎，那个，我们团的！我还在找你们呢！手机也打不通！”
  “对不起，手机刚刚静音没听见。”楚怆然走过去和女导游道歉。
  何辉对林枫小声嘀咕道：“兄弟，你当真混到人堆里了。”
  “呵，我们曾经不也是人。”何辉的脑海里响起林枫的传音，带有警告的意味，“你可要小心点，别被发现，比如之前移动雕像手里那把剑的举动。” 第14章   被搓穿了之前的恶作剧，何辉吓得不敢吭声。
  “大家看！这尊雕像是鬼王，根据民间记载……”
  女导游举起小话筒继续介绍，领着旅行团在主楼里参观，而楚怆然和林枫在队伍的末尾跟着转悠。
  出了结界，这里还是原来的样子。
  威严硕大的鬼王像端端正正地立在红木底座上，下方的供桌上点燃着烛火，墙上也没有砸出的裂痕。
  楚怆然转头看了眼林枫，只见他不知从哪变了一个包，把断剑和镜子一股脑塞了进去。
  参观完“海蜃楼”，女导游把旅行团带到附近吃了饭，接着赶往下午的景点。
  回到大巴车上，林枫把镜子从包里拿出来，随手扔到旁边那排的座位上。
  因为某人之前的行为而提高了警惕的楚怆然本来想隔个过道，坐到同排的座位上，就见林枫已经把镜子扔了过去，像是故意把紧挨着的座位留给他似的。
  他顿时感到之前腰上被触碰的地方又隐隐有些发热，朝林枫挑了挑眉，隔着好远坐到大巴车的最后一排。
  一次人情而已，别想再占我便宜！
  唉，但是刚刚的旅行餐着实不太好吃，还不如某厉鬼给的早餐。
  楚怆然情绪不高地在座位上发呆。
  --
  两个小时过去，大巴车终于开到了威海的码头。
  下了车，感受到徐徐而来带着潮湿咸味的海风，楚怆然深深吸了口气。
  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感觉真好！
  威海的码头不大，但是停了不少各式各样的船只。从两人的快艇到上百人的客轮，挤挤挨挨地碰在一起。
  女导游领着旅行团下车集合，登上了一搜小型的观光客船。观光客船的船舱干净舒适，正中央摆着一张长桌，两旁是白色的座椅，座椅上方是一扇玻璃窗。
  进了船舱，女导游招呼大家穿上救生衣。
  船夫坐上后方的驾驶座，打开开关。螺旋桨快速旋转起来，带起一团团白色的水花，推着客船渐渐远离岸边，驶往广阔无垠的海面。
  浓烈的阳光被船棚挡住，伴着吹来的凉爽海风，众人十分惬意。
  “游客朋友们，欢迎来到威海观光……”
  船上的广播自动播放起景区介绍。
  女导游正好趁着这会儿歇一歇，和旅行团的大爷大妈们随意聊聊天。
  楚怆然从没见过大海，也很少坐船。唯一接触水的时候，还是小时候父亲教他在游泳池里游泳。
  此刻，新奇的经历让他不禁兴奋地拿出手机站在船头一顿乱拍。
  客船沿着路线行驶，在威海绕了个大圈。
  一个小时后，船夫准备回头，螺旋桨却突然熄火不转了，船只被惯性带着猛烈摇晃了一下。
  楚怆然还站在船头看海景，赶紧牢牢抓住手边的栏杆，差一点手机就脱手飞了出去。
  “怎么回事？”
  “不会出事吧，导游？”
  “导游，我晕船！”
  “哎呦，船坏了？那后面咋办啊？”
  “有没有危险啊？”
  ……
  船上骚动起来，不少大爷大妈都盯着女导游和船夫给说法。
  女导游起身安抚好众人，走过去找船夫。另一边，船夫一脸焦急地拨打求救电话，试着联系其他船只帮忙。
  坐在角落的林枫注视着深不见底的海水，突然起身走到船尾，把包里的镜子扔了下去。
  重见光明的何辉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哀嚎，就“咚”得一声掉到深不见底的海里。
  这声动静把站在船头的楚怆然吸引了过来。
  “你在干嘛？”
  “能张个结界吗？”林枫反问他。
  楚怆然意识到不对劲，抽出几张符纸，朝船内的四个面各贴了一张，随后双手掐了个诀。
  林枫看他做完这些事，才继续道：“我让镜子去查探了。”
  “什么？你果然把镜子扔海里了？”他无语地抽了抽嘴角。
  这样真的不会得罪人？啊不，鬼吗？
  第14章 玩家被操控
  片刻后，救援船很快就来了。
  众人远远看见救援船的影子，凑过去拼命喊话。
  救援船不大，但是一下来了两艘。
  众人一个接一个上了船，楚怆然和林枫则留在了最后一批。
  风云骤变，原本晴朗的天空霎时一片血红，海面波涛汹涌。
  船夫大喊一声:“暴风雨要来了！”
  越来越大的海浪冲撞着客船和救生船，弄得船体不停地摇晃。
  “快点！快点！两辆船卡一起就走不了！”救援人员着急地催促众人赶紧上船。
  前面一艘装满人的救援船急忙发动开走了。
  “哗啦——”
  毫无预兆的大雨倾盆而降，一瞬间糊住众人的视线。
  已经开走的救援船被一个大浪卷入，再没有浮上来。
  “砰——”
  留下的另一艘救援船和客船撞在了一起。
  巨大的震动让船上的众人不得不相互依靠着，拉住旁边的人。
  正在上船的大爷一个脚滑，连带着扶着他的救生员一起被海浪卷入水里。晕船的大妈“哇”的一声吐了，空气里弥漫起令人作呕的酸水味。
  天空红得像流出的鲜血，海水浑浊得像实质的黑暗，恐惧瞬间蔓延到每个人的心里。 第15章   “啧！”林枫暗骂一声，手里放出黑雾，把救援船猛地推到远方，转身对客船里的人说，“剩下的人老老实实呆在这搜船里。”
  船里剩下的五、六个人早被吓得动弹不得，差点昏过去。
  “你也呆在船上。”林枫转头看了眼楚怆然，话音未落就跳入水中。
  楚怆然跑到船尾，看了看深不可测的海水，决定老老实实呆在船上。
  毕竟他不会游泳，去了也是拖后腿。
  “啪嗒——”
  断剑从拉开的包里滚了出来，落到船板上。
  听到声响，楚怆然赶紧走过去捡了起来。握住剑柄的刹那，他的脑海像被人重重砸了一下，猛地失去了意识。
  灵体里，那抹伪装的怨气变成了一颗黑色的种子。
  【系统警告：玩家被操控！】
  鲜红的警告标志出现在他的眼前。
  “刷——”
  刀光闪过，鲜血洒落在船里，一具npc的尸体重重地摔在甲板上。
  留在船上的人们呆愣了几秒后，拼命扯着嗓子大声呼救。他们冲向船外，却被发光的结界拦住，于是疯狂地抓绕起坚固的结界，像是上岸的鱼拼尽全力维持着生命。
  可惜，一切皆是徒劳。
  楚怆然像变了一个人般，浑身都是鲜血，高举着断剑砍向这些手无寸铁、无力反抗的npc们。
  忽然间，一只黑猫凭空出现在结界里。
  它悠闲地舔着爪子，坐在船头，欣赏着面前如地狱般的景象。
  “哥哥，我可喜欢现在的你了。”少年稚嫩的声音从黑猫的嘴里发出，带着兴奋激动的情绪，“只可惜这些npc都是系统生成的数据，没办法融合进我的‘宠物’呢。”
  黑色的种子在他的灵体内不断膨胀扩大，吸取着死亡的味道。
  --
  不知过了多久。
  楚怆然终于重新恢复了意识，眼里的最后一幕是朝他袭来的巨大海浪。
  他完全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被海水一阵阵裹挟着越陷越深，根本使不上力，挣扎着想要呼吸，口鼻处却不断地涌入海水，耳朵也进了水，耳鸣得难受。
  接触到水，符纸全都失灵了，无力感刹那吞没了他。
  他艰难地睁开双眼，恍惚中看见从口袋里掉出的面具，于是冒着试一试的心态，抓到面具戴在自己的脸上。
  面具传来一阵温润的触感，楚怆然惊喜地发现自己可以正常呼吸了。
  海底深处被怨气严严实实地覆盖。整个海域一只活着的生物都看不见，一片死寂。
  他细嫩的皮肤不小心触碰到那些怨气，马上如刀割般裂开一道道口子。丝丝鲜血从划破的伤口溢出，飘散在海水里。
  怨气骚动起来，顺着血味靠近，逐渐包围了他。
  【系统：玩家生命值下降至60/70】
  楚怆然赶紧咬破自己的舌尖，含着血味念出咒语。
  金色的火焰在他的周围燃烧,稍稍逼退了怨气。
  【系统：驱鬼师技能“庇护·金火”发动，体力值下降至10/50！】
  糟糕！没法用技能了！都需要20体力值才能发动！
  他终于有些慌了神。
  退却的怨气聚集在一起，形成一只巨大“鲨鱼”的模样张口向他咬来。大量浓郁的怨气从布满利齿的深渊巨口里涌现，遮蔽了火焰的光芒。
  他闭上眼睛，凝神操控着火焰来推着自己逃脱巨口。因为辨不清方向，只能一个劲往“巨鲨”的反方向逃。
  怨气在水里的速度极快，像是晕开的墨水，紧紧追在后面，好几次都堪堪擦过楚怆然的鞋底。
  “轰——”
  不远处的海底传来一声巨响，厚重的怨气被震荡的海浪掀起。
  火焰完全被怨气吞噬殆尽。
  怨气形成的黑暗彻底覆盖住楚怆然的视野，追上的“巨鲨”一口将他吞入腹中。
  仅仅几秒钟的功夫，他浑身上下都是怨气划伤的口子。
  【系统：玩家生命值下降至10/70】
  第15章 脖颈被咬了
  半小时前。
  林枫锁定何辉的鬼气，来到一座巨大的海底陵墓前。
  水里的怨气一开始也朝他涌来，可是不一会儿发现吃到嘴里的都是黑色的雾气，还反被这诡异的黑雾同化了一部分，瞬间没了兴趣，远远地退到别处。
  陵墓的四周全部被水草覆盖得严严实实，像是一整块方方正正的巨大石砖。
  林枫释放出黑雾，猛地撞击陵墓，强行破开了一个洞口。
  “轰——”
  巨响声后，沙石从陵墓的一侧滑落，显露出一个凹槽。长方形的凹槽中间是一个裂缝，大小差不多能插入一截厚铁片。
  林枫立刻想到了“断剑”。
  他重新游回客船，去取断剑来打开入口，不料入眼是一片血腥的惨烈画面。
  一具具没有头颅的尸体倒挂在船蓬内，整齐地排成了两排，而割下的头颅被随意地推放在船头，累成了一座小山。血液从脖颈的光滑切割面不断涌出，滴落到船板上，彻底染红了整个船舱。
  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持续刺激着很久没有进食的厉鬼。
  他感到自己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脑海陷入混沌，浑身燥热，嘴里分泌出唾液，伪装的黑眸渐渐漫上血色，而随身携带的玉佩则完全失去了作用。 第16章   林枫强行忍耐着头痛，拿起沾血的断剑，狼狈地跌入海里，却又在水中闻见了浓烈的血腥味。
  那一刻，属于厉鬼的本能冲破了理智的制约！
  他冲向血腥味的来源，一把捞过被怨气包裹的楚怆然，托起美人纤细的腰肢，张口咬上那诱人的脖颈。
  厉鬼尖锐的牙齿轻松划破雪白娇嫩的皮肤，温热的血液从伤口涌出，致命的熟悉气息让他陷入极度的疯狂。
  溢出的鲜血在水里混成血雾弥漫开来，被周围的怨气吞噬。
  连接两人的“金线”显现，但是一秒都没撑到就“碎裂”了。
  【系统：玩家生命值下降至5/70……3/70……2/70……
  警告：生命值到达1失去肉体，小于0死亡！请玩家注意生命值消耗！】
  “嘶——”
  楚怆然不由痛呼出声。
  “放……放开……”他痛苦地喘息着，眼角溢出泪水。
  严重的失血使他的整个身体渐渐变得冰冷，意识也模糊不清。只有系统的警告声不断在脑海里回响，才让他勉强没有昏过去。
  陷入恍惚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陌生的名字，他用沙哑的声音艰难地念了出来：“陈……念……悠……”
  刹那间，真名组成的枷锁迫使厉鬼停住了动作。
  浑身伤痕的楚怆然实在无力支撑，昏了过去。
  “真的……是你吗？”
  林枫抚上他的脸，指尖微微颤抖，愤恨地咬破舌尖，可是没有血味，四散的都是黑雾。
  “对不起，我竟然……伤了你！”
  他紧紧地搂住怀里的人儿。
  美人卷翘的睫毛被泪水润湿，眼尾留着泪痕，鲜血从脖颈处的伤口一点点流出，染红了他身上穿着的白色衬衫。他全身都被笼罩在一片血雾之中，诡异地带着娇艳而破碎的美。
  自楚怆然说出那个名字起，林枫的视线就无法从他身上挪开，好似要把他的模样永远刻印在自己的心底深处。
  良久，他神色复杂地吻上美人柔软的唇，仅仅是轻柔的一触，像是害怕惊醒怀里昏迷的他。
  他喃喃道：“你不该回来。”
  下一秒，林枫把手伸向心脏的位置，透过黑雾做成的身体，取出唯一的灵体碎片，让它融入楚怆然的灵体。
  失去了灵体碎片来稳定“分身”，丝丝缕缕的黑雾不受控制地从他的体内飘散出来，厉鬼的气息一下子避无可避。
  牢狱某处，困住本体的黑色锁链感应到他的气息，开始缓缓移动，加强禁锢。
  时间不多了！
  他叹息口气，控制着黑雾把楚怆然送到海底墓地的入口边。
  “这么多年，它也该物归原主了。”林枫取出随身携带的玉佩，放在楚怆然的手里。
  走出几步，他又恋恋不舍地回头望了楚怆然一眼，然后咬了咬牙，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
  他来到陵墓的入口处，把断剑插入凹槽。
  “啪嗒——”
  墓地的机关运作起来，打开了通往里面的道路。
  第16章 海底墓
  入口外。
  玉佩接触到楚怆然残留在衣服上的血迹，散发出一阵温热，逼退了周围的怨气。
  【滴滴——认主成功！】
  一个机械音在楚怆然的脑海响起。
  他猛地从昏迷中惊醒，小声嘟囔着：“什么认主？”
  【系统：玩家生命值和体力值恢复！】
  【当前面板——
  生命值：70（低）
  体力：50（低）】
  听见系统的提示，他才发现林枫的玉佩不知何时到了自己手里，而且自己身上的伤口都已经愈合如初。
  林枫救了我？
  他四处张望，却没有找到林枫的身影，便把视线落到了打开的入口处。
  这座被水草和沙石覆盖的建筑宛如成眠的海底巨兽，透着古老又神秘的旋律，让人见了就挪不开眼。
  楚怆然收起玉佩，深吸口气，压下心中对黑暗的恐惧，紧张地走了进去。
  入口的通道带着坡度向下，因为常年浸泡在水中，墙壁上都是厚厚的水藻和发着微弱荧光的珊瑚，摸上去很扎手。
  他沿着一侧的墙壁，摸索着向前走。
  不一会儿，远处出现了模糊的亮光。
  亮光处是一个长方形的房间，正中央摆着一个青铜剑鞘。虽然在海水的侵蚀下已经锈迹斑斑，依旧能看到剑鞘上繁复的雕刻花纹。
  一盏巨大的玻璃灯放置在剑鞘的正上方，灯罩里不知放了什么物质，散发出深绿色的荧光。
  昏暗的房间里空无一人。
  楚怆然走近剑鞘，发现上面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旁边立着的一块碑文。文字被海水侵蚀地模糊不清，又被海藻覆盖了大半。
  “……国……将军统领四方……征战……于数年……获战功千万记……皇上封赏……佩剑……遇……勿进！”他艰难辨认出碑文上的文字。
  “真是不敬！”
  一个声音突然在房间里炸响。
  楚怆然开了“灵识”，果然看见一团实体般厚重的怨气飘在自己身边。他摸出湿得不能再湿的符纸，礼貌地朝怨气行了个礼，“得罪了，符咒潮了没法用。”
  话音未落，一道金色的火光穿透了怨气。
  怨气吓得退缩了下，然而它发现火光很快就被自己吞没，一点事都没有，顿时气急败坏地冲向这个人类。 第17章   “等等，你现在的样子很容易伤到人！”楚怆然赶紧喊出声。
  怨气疑惑地顿住了，旋即才发现自己竟然变成了一把寒光凛冽的长剑。
  “人类！你做了什么？”“长剑”移到楚怆然的脖子边逼问他，锋利的刀刃把雪白娇嫩的脖颈割出一条血线。
  楚怆然乖巧答道：“这是你被怨气侵蚀前的本来样子。”
  “本来的样子？本来？”“长剑”重复着他的话。
  楚怆然刚想趁机发动技能，没想到先一步被涌现的滔天怨气吞了进去。
  【检测到驱鬼师职业任务——
  判定由驱鬼师玩家开启幻境失败！判定由恶鬼开启幻境成功！
  幻境剧情正式开启——
  各位玩家已到位！
  玩家人数：3/3
  背景设定：古代
  通关条件：惩处分家
  提醒：由于是恶鬼开启幻境，幻境内一切凭恶鬼心情！系统不会介入！
  注意事项：禁止任何违背游戏规则的行为！】
  这？进幻境了？
  他心里冒出一连串问号。
  第17章 变成剑了？
  苏醒后，楚怆然发现自己处在一个特别狭窄的地方。
  周围黑漆漆一片，身体也动弹不得，黑暗的环境瞬间又勾起了他记忆中痛苦的画面。他害怕地咬住下唇，努力抑制住身体无意识地颤抖。
  “吱呀——”
  刺眼的阳光猛地从越来越大的缝隙里投进来。
  木盒前出现了一个意气风发的古装少年，他穿着白色的交领袍，披着一件黑色披风，伸手把楚怆然拿了起来。
  “别碰我！”楚怆然抖着哭腔对少年喊，发出的却是一声剑鸣，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什么？我变成剑了？
  “别怕，是我。”
  脑海里响起林枫温柔的声音，楚怆然抬头看向少年的脸，就见对方对他露出一个“有伤风雅”的坏笑。
  “你怎么也进幻境了？”
  又是一声剑鸣。
  算了，我还是别说话了，他郁闷地想。
  古色古香的前厅里坐满了人，不时有侍女穿梭其中，送来美味的佳肴。
  端坐在首位的秦家老爷身穿官服，虽至中年却依旧身形健硕，欣慰地看着自家儿子，轻轻摇动折扇。
  “云落，可还喜欢？”
  林枫收起剑，恭敬地跪谢道：“甚是心悦，谢过父亲大人。”
  老爷捧起家仆献上的茶，品了一口，然后看向大厅内的众人，大声道：“今日是犬子的成人礼，便让犬子给各位献一段吧。”
  “是，父亲。”
  喝彩声中，林枫舞起剑。
  长剑在他的手里宛如衍生出的一节手臂，一套剑法使得行云流水。
  “楚老爷，公子如此身手定是未来的一位大将！在下佩服啊！”
  “真有楚家的风范！不愧是多年的武将世家！”
  “殿下前几日听说楚家少爷举办成人礼，特意嘱咐我赠予薄礼，想必也很欣赏本家年轻一代！”
  其他人见郑王那边的人都发话了，立刻跟着撇清自己的立场。
  “本家真不愧是正统世家！”
  “分家这么一比，可是远远不如了！”
  “听说年轻一代里也就分家少爷懂事些，但是不仅身子骨不适合练武，也不是当才子的料。”
  “怪不得分家的人一个都没来，也许是怕了吧。”
  ……
  众人的夸赞声络绎不绝，有意无意地夹杂着拉拢本家、贬低分家的意味。
  待他舞完剑，本家的贴身侍从捧着装佩剑的木箱上去，恭恭敬敬地在一旁弯腰等候。
  林枫收回剑，朝老爷拜谢道：“此物孩儿甚是喜欢，可否放置身侧？”
  “无妨，云落的武艺又精进了不少啊。”老爷正高兴着，对刚刚的舞剑十分满意。
  “谢过父亲。”林枫又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
  他随着仆人的指引，坐在了首位下旁空缺的位置上。
  身为佩剑的楚怆然瞅了瞅厅内的其他人，但是怨气弥漫，令他看不真切。
  幻境必须和恶鬼自身的经历有关，所以接触到的一切都是从恶鬼的角度出发，而控制鬼怪的前提是知道它的真名。
  可是，怎么去说服一把剑告诉自己真名？剑的真名又是啥？
  他开始犯愁了。
  “下面请诸位慢慢品尝各色美食佳肴，预祝本家日后依旧风调雨顺！我代表秦家敬各位亲朋好友一杯！”
  本家老爷发话后，宴会上的来宾陆陆续续动起筷子。
  楚怆然被林枫放在身侧的软垫上，闻着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大餐，在心里直咽口水。
  林枫慢条斯理地享受美味佳肴，还顺便给他传音道：“可惜了，没有人形吃不到。”
  他气得又是一声剑鸣。
  突然，有个仆从倒酒时不小心把酒撒了出来。
  “你怎么干活的！”坐在桌前的人立刻愤怒地骂道。
  仆人吓得跪地磕头，连连道歉。
  “大家好好的，别伤了和气。”老爷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仆人，插嘴劝道，“这个仆人是个哑巴，公子也不要太过为难，我自会处置。”
  骂人的公子听见老爷开口，变脸似的陪笑道：“没事，不过一件衣服，真是抱歉，耽误了楚老爷和大家的兴致。” 第18章   老爷旋即吩咐身旁的仆人，把那个犯错的陌生仆人赶出了府邸，还留了口信。
  “你是分家派来的吧！告诉你的主子，这次的家族比试我们本家势在必得！”
  第18章 “哐哐——庙戏啊——看庙戏——”
  宴会结束后，宾客渐渐散去。
  林枫送完客，拿着剑四处溜达，走向马厩。
  举办成人礼的是前厅，后面是布满名贵盆景的中庭，再走过日常家里人用餐的大厅，后院里安置着一间马厩。
  不愧是大户人家！
  楚怆然看着和自家小破屋一样大的马厩顿觉羡慕。
  “这新容器怎么样？”林枫对马厩里的一匹小马驹说。
  小马生气地朝他撅蹄子。
  “哟，真烈！还不是怪你自己，居然被恶鬼给捉了。”
  这匹马是何辉？
  又是佩剑又是马的，就不能大家一起好好做人吗？着实摸不透这恶鬼的脾气！
  楚怆然在心里生闷气。
  马厩门口候着的小厮急匆匆跑来，对林枫低头拱手道：“少爷，老爷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后院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个小厮跟着老爷走了过来。
  林枫立刻恭敬道:“父亲。”
  “云落啊，”老爷摸了下胡子，用眼神避退身旁的小厮，“后天的家族比试要好好准备。身为本家，若是连个头筹都摘不到，枉费我一番心血，也配不上这把‘传家宝’。”
  老爷的眼神停在楚怆然附身的佩剑上。
  传家宝？
  楚怆然回想起墓室里的景象，心想怪不得这把断剑是唯一的陪葬品。
  林枫单膝跪地，拱手许诺道：“孩儿一定不负家父期望。”
  “好。”老爷满意地点点头，转身离开。
  一直等到老爷的身影消失在视野的尽头，林枫才从地上起身。
  “我试试能不能这样传音。”他对楚怆然和何辉说，“但是幻境的主导是那只恶鬼，因此我无法动用太多‘黑雾’。”
  林枫操作着手心出现两缕微弱的黑雾，其中一缕形成了一簇黑色的剑穗拴在剑柄上，另一缕则变成黑环套在了马耳上。
  “太好了。”楚怆然长舒口气，终于能说话了。
  何辉愤愤道：“这恶鬼怎么这么缺德？居然让我变成一匹马！”
  缺德+1！
  楚怆然内心无比赞同。
  “哎？我觉得你们正好试试不一样的生活嘛。”趁避退的小厮还没回来，林枫笑得一脸幸灾乐祸。
  楚怆然气鼓鼓地撇了他一眼，喊道：“滚！”
  见美人真生气了，林枫急忙收了笑意。
  “好了，我们先熟悉下环境。佩剑就算了，我总不能带着一匹马到处乱溜达。”
  “没事，兄弟你去吧。”何辉倒是爽快，大概知道不答应也不行。
  出了马厩，林枫和楚怆然回到中庭。
  他们商量了下，决定先从家仆开始打听，然而一番调查后，得到的回答都是“一问三不知”。
  楚怆然无奈道：“唉，如果恶鬼不想让我们知道，那么干什么都是白干。”
  “那好，不管这个。”林枫摸着剑柄，“庙会去不去？”
  “庙会？”楚怆然一时没跟上他的思路。
  “那些七大姑八大姨有聊到这个。”
  “呃，不，但是——”
  “反正干什么都没用，不如出门玩玩，”林枫笑眯眯地看向他，“不想看看吗？古代的庙会，有很多好吃的哦！”
  听见吃的，他马上来了兴趣。
  林枫立刻话锋一转，“可惜你也吃不到。”
  哈？
  他气得差点噎住了。
  要不是因为现在方便行动的只有他一个，我早就把这家伙的脖子架到刀刃上了！
  --
  微风吹拂，落花纷飞，恰是人间四月天。
  午后，庙会的街道行人稀少。
  小摊贩打了个哈欠，从小憩中醒来，支起铺子，挂出吸引客户的招牌。
  “哟，想买些什么？”
  他热情地招呼着停留在摊位前的身影，看见少年拿着佩剑，吓了一跳，连忙摆正了神色问道：“公子，有什么喜欢的吗？”
  “这些我都要了，”少年说完又指向别处，“还有这些、那些。”
  小摊贩眼睛一亮，心想这富贵少爷果然有钱。
  他假装为难道：“公子好眼光，这些都是小店的宝贝，因此这价格……”
  “这些够不够？”少年从腰侧解下鼓鼓囊囊的一大包钱袋，放到小摊贩手里。
  小摊贩立刻屁颠颠地拨算盘去了。
  “败家少爷，你买那么一堆干嘛？”楚怆然向林枫传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挑挑看，有什么喜欢的？”
  “算了，我才不稀罕，幻境结束了可都带不走。”嘴上说着，楚怆然还是忍不住瞄了一眼。
  “别这么说，带不带得走是一回事，现在拥有是另一回事。”
  “什么一回事一回事的？”
  林枫指挥跟着的家仆收起满满一箱“小玩意”，轻飘飘落下一句，“都是你的，我包下了整条街！”
  楚怆然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能遇上这家伙，难道我就是传说中的“大怨种”？这破游戏要是有幸运值，我一定要看看自己的运气是不是负的！ 第19章   一路上，林枫这买买、那看看的，不到两个时辰便花光了随身携带的“真金白银”，差点连身上的衣服都押出去。
  “够了吧，败家少爷。”楚怆然终于忍不住再次开口，“咱们该玩的也完了，该买的也买了，是不是要思考怎么破除幻境了？”
  “等等，就快开始了。”
  他话音未落，不远处的小巷里传来敲锣声和吆喝声。
  “哐哐——庙戏啊——看庙戏——”
  “走，我们去瞧瞧！”
  林枫招呼跟着的家仆把东西送回家，独自一人拐进小巷。
  巷子的尽头，闹哄哄地挤得全是人。
  庙戏还没开始，台子下的座位就已经坐满了，没钱买票的人们隔着围栏向里张望。
  “让让！让让！”
  “别挤！都别挤啊！”
  “有钱买票，没票别围着！”
  戏院门口，站在那儿收钱的伙计看着越围越多的人群大声吆喝。
  他点着钱抬手拱了拱一旁的同伴，小声道：“听说秦家少爷也来了。”
  “今天是秦家少爷的成人礼，门口停的马车把附近的街道都堵满了。”
  “哟，好大阵仗！不愧是本家少爷。”
  “可不是嘛，下一代当家呢，不过分家——”
  “不干活在这聊什么闲话！想不想要工钱了！”戏班班主从后台走了过来，给了两个伙计一记训斥。
  两伙计立马闭嘴了。
  提前收到消息的班主迎着林枫打了个招呼，引着他避开人群，从另一侧的后门上了二楼。
  二楼包厢的风光果然不差，屋内一面的木窗打开，正对着戏台。
  林枫找了个靠近窗户的椅子坐下，把佩剑放在窗沿边，确保楚怆然的视野能看清戏台。
  班主见了佩剑，脸色却忽然变了。
  他紧张地摸了摸长须，一脸歉意地对林枫拱手道：“少爷，小人并非有意，只是念在与您自幼相识的情分上想好心提醒。这柄剑不能留！”
  第19章 “然然，我们谈恋爱吧！”
  “为何不能留？”林枫扫了一眼班主。
  “少爷，此佩剑是秦家之物，小人不好明说。”
  班主喊手下送来一个红漆木盒。木盒里装着一根寺庙祭拜用的香烛，上面还包裹着红色的复杂符纸。
  “早年，小人带着戏班东奔西走，有幸得到一个高人的馈赠。依高人的话，点燃此物可以显灵。如今只剩一根了，小人送给少爷，感谢少爷赐予小人的一份情谊。那么，小人就不打扰少爷看戏曲了。”
  他把红漆木盒递到林枫手中，马上匆匆离开了。
  “没想到这位秦家少爷喜欢看戏，还真来对地方了。”楚怆然疑惑地轻蹙了下眉，却什么都没说，转而望向楼下的戏台。
  林枫收起木盒，随口回道：“是啊，真巧。”
  楚怆然静静地等待庙戏的开场，无聊地观察起窗外的麻雀。
  屋檐下，麻雀被吵闹的人群惊起，呼啦啦地离开了停留的窗沿。顺着麻雀飞离的方向，他看到了一面硕大的庙旗。
  红色的旗帜随风飘舞，不知怎么就让他联想到熊熊燃烧的火焰，思绪不禁随着舞动的庙旗飘向了远方。
  “然然，我们谈恋爱吧！”
  模糊不清的记忆中，有人对他说过这句话。
  他还记得，周围是一片火海。
  滚烫的热浪带着灼热的温度扑面而来，抽走了鼻尖刚吸进的空气。火苗从远处一路烧过来，如一只吞噬万物的巨大“火蛇”，最后只剩下他们身处的一小块空地。
  如果没有汹涌的烈火和从四面八方袭来的鬼怪，楚怆然真以为自己回到了熟悉的大学校园。
  “你不知道大学生和上班族有‘代沟’吗？”
  他听见自己轻笑着朝对方开玩笑。
  楚怆然坐在一块高高的石台上，悠闲地荡着双腿。
  不用他自己动手，那人就把妄图接近他的鬼怪全部毁了干净。
  “那么你想要什么？”那人在处理完几只鬼怪的空档里抬头望向他，“我的冥使大人。”
  “我？”楚怆然与他双目相对，眼底的狡猾之色一闪而过，“那要问你不是吗？你想对我做什么？”
  那人没有答话。
  浓烈的黑雾从他的手里奔涌而出，形成了一只巨大的“黑蛇”。
  “黑蛇”绕着楚怆然围了好几圈，把他笼罩进一个精心设计的“牢笼”中，冰凉的黑色鳞片紧紧贴着楚怆然温热的身体。
  鬼怪都被隔绝在了实体化的黑雾外，一旦触碰到“黑蛇”的蛇身便顷刻消散于空气中。
  “黑蛇”昂起蛇头，吐着芯子看着位于中心的美人。
  楚怆然招了招手。
  它立刻乖巧地凑了过去，挨着他露出的雪白肌肤，轻轻地蹭了蹭。
  “灵册上出现了你的名字。”
  楚怆然的语气平平淡淡，宛如在问人“吃饭了没”。
  他想召唤出“灵册”，但是被“黑蛇”小心翼翼地含住了手腕。红色的芯子舔过有些硌手的腕骨，刚刚好包住盈盈可握的纤细腕口。
  手腕里侧的青色血管毫无防备地暴露在尖锐的蛇牙之下。
  楚怆然不急不慢地伸出另一只手，弹了下“黑蛇”的头，冷声道：“放开！”
  那人几步跃上高台，眯了眯眼，操控着“黑蛇”松开口。 第20章   “你怎么对别人处处展露诱惑，对我就这么凉薄？”
  话音未落，楚怆然被那人压在身下，躺在冰冷的石台上。
  黑雾隔着衣服缠绕上他的四肢。
  冰冷的触感透过衣服浸润进心底，激得他轻微地哆嗦着。明明处于任人宰割的位置，他的脸上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好似这一切都是给予对方的无上奖赏。
  楚怆然任由黑雾溜进身后的空隙把他托离冰冷的台面，落入充斥着对方气息的包围圈。
  “然然，你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
  那人温热的呼吸声吹进他红得滴血的耳朵里，宛如一阵电流经过全身，让他整个人都软了下来。水雾不受控制地漫过他的双眸，令视野和意识都陷入一片虚无中。
  楚怆然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不由自主地伸手环住对方的脖颈。
  两人相触的肌肤烫得像是烧起来了。
  那人勾起嘴角，隔着单薄的衣料轻触身下之人的纤细腰肢。
  看到怀里的美人颤抖着蜷起的白嫩指尖，那人的神色不禁暗了暗，叹息一声道：“你是我的。”
  楚怆然透过他牢牢地注视着自己的眼睛，看见了深渊底如蛛丝般粘稠又细密的欲念，一点点地让“猎物”陷入麻痹神经的毒素，像是要把他的灵魂都深深地刻在心尖。
  那人的面容在他眼前不断放大，最终从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
  楚怆然骤然从纷飞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刚刚的模糊片段是第一次在游戏中的记忆吧，但是怎么总感觉自己好像真的被亲了？
  不是片段中那种虚无的触感，而是真真切切的温热残留！
  他躲在佩剑中，捂着自己羞红的耳尖，眼神飘忽不定。
  “框框——咚！”
  锣鼓声响起，庙戏终于开始了。
  楚怆然被楼下的动静吓了一跳，赶忙换了目标，望向戏台。
  帷幕拉开，一排排丫鬟举着灯笼，踏着小碎步从幕后走来，围着舞台散开。她们弯着腰，朝幕后望去，似乎在等待什么人。
  随后，一位身穿华贵衣裳、头戴贵冠的美丽女子舞动着曼妙的身姿从幕后走来，身后还跟着两位举着巨大蒲扇的丫鬟。
  她清了清嗓，先吟了段腔。
  空灵美妙的声音让全场顿时寂静无声，只余一双双眼睛盯着女子。
  什么叫天籁！什么叫开口跪！给姐姐打call！
  楚怆然感觉自己的耳朵受到了来自上天的洗礼。
  “尊上传旨命我今日摆席，宴请各位——”女子迈着步子，用扇子遮住半张脸，看着台下的观众吟唱，一甩水袖，又继续唱道，“诸位阖家欢乐又一年……”
  “真好听啊！”楚怆然忍不住赞叹。
  林枫托着下巴，侧头看他，“你要是喜欢，我有个朋友也唱得很好听。”
  “真的？”
  “不信？”他举起瓷杯抿了口茶，“我和你打个赌。”
  “好！输了请我喝奶茶！”
  “嗯，一言为定。”
  突然，一道寒光从二楼的位置射向戏台上的女子。
  中箭的女子向后倒去，鲜血像一朵牡丹花在华丽的衣服上晕开。
  红色的帷幕降下，整场庙戏匆匆收尾。
  观众的注意力都在表演上，骤然见到这么血腥的画面，顿时乱作一团。不少人被推搡着跌倒，还没爬起来又被带着向前拖。
  戏班的伙计早就不知被挤到何处，班主的声音也完全被淹没在人潮里。
  林枫走到窗边，瞧见下方慌张涌向出口的人群，赶紧拿起佩剑从二楼溜进戏班的后台。
  这里的房间全部房门紧闭，异常安静，唯有戏台前的吵闹声乱哄哄地透过木板传进来。
  转了一圈，林枫找到唯一开着的小门，走了出去，来到戏院另一边的小巷里。
  “有人！”楚怆然骤然提醒道。
  然而，林枫依旧毫无防备地继续向前走着。
  他刚想再次提醒，就瞥见兵器的寒光向他们袭来。
  第20章 差点就忍不住了
  黑雾瞬间在林枫的手心聚集，化为黑色的弹珠，赶在对方冲来的一刻射穿了他的喉咙。
  “啪嗒——咚——”
  杀手的尸体和刀一起摔到了地上。
  “你生气了？”楚怆然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
  “没能看完这么精彩的庙戏，太可惜了。”林枫周身散发着寒意，心里很是恼怒。
  楚怆然扫了眼躺在地上的尸体，“确实有点倒霉。”
  随后，林枫走入一处无人的角落。
  他拿出木盒里的香烛用火折子点燃香烛，把烛油淋在佩剑的刀面上。佩剑光亮的刀面被白色的烛油糊住，污秽不堪。
  楚怆然感觉浑身像覆盖了一层脏兮兮的烂泥，忍不住抱怨：“你在干什么？”
  “对不起，稍微忍耐一下。”林枫安慰道，接着点燃了佩剑上的烛油。
  楚怆然马上被一股大力推出了佩剑，化为灵体状态飘在空中，足足愣了两秒才回神。
  “我、我怎么出来了？这是什么东西？”
  “你听过‘鲲’吗？”林枫把佩剑收回腰侧。
  “哦哦知道，‘鲲之大一锅炖不下’。”身为吃货，楚怆然颇为得意地回答。
  林枫一时哭笑不得，解释道：“这个香烛是用‘鲲’的眼泪凝结而成。传说，鲲破除了时间的限制，所以它的“眼泪”既能重塑肉身，又能让灵体获得自由。” 第21章   我不想你在恶鬼的地盘获得肉身，灵体的话，反正碰不到摸不着。
  他在心里补上了后半句。
  “所以我不用困在剑里了吧？”楚怆然凑近走神的林枫，盯着他的眸子问道。
  林枫悄悄藏起眼底浓烈的情绪，微笑道：“对。”
  楚怆然顿时心情大好，但是下一秒，他就收到了一条系统提示。
  【系统提示：剧情修正中——由于真正的凶手被杀，你和同伴已成为庙会的杀人凶手。恭喜玩家获得“替罪羊”称号！成为幻境里所有npc（除特殊剧情人物外）的追捕对象！】
  这是值得恭喜的事吗？
  他觉得一口“大锅”莫名其妙地扣到了自己头上。
  恶鬼，你给我等着！
  幻境里，独属他们的“捉迷藏”开始了。
  好不容易又甩掉一波人后，林枫躲藏在小巷里的一个大板车下，对飘在外面的楚怆然传音道：“外面有人吗？”
  “有，多得是。”楚怆然小心翼翼地冒了个头，然后赶紧钻回佩剑里，“为什么灵体状态也不行？这幻境也太犯规了吧！”
  “怎么说？”林枫的手心聚起黑雾，准备强行突围。
  “等等，我有个想法。不过，咱们要先想办法逮着那位‘剧情人物’。”
  “剧情人物？”
  “对，请分家少爷喝喝茶。”
  “现在呢？”
  “嗯……”楚怆然犹豫了半天，“还是武力管用。”
  半个时辰后。
  他们一路东躲西藏，终于偷偷溜回了本家。
  林枫操控着黑雾不停地打昏前来堵截的npc们，累得额头都冒了汗，“好不容易当回少爷，回个家居然跟做贼似的。”
  “总比被捉住好。”楚怆然看向院子里被家仆五花大绑，抬出马厩的“何辉”。
  注意到美人眼底的一丝同情，林枫毫不留情地说：“不用管他。”
  趁家仆都在关注“何辉”，他们赶紧溜进少爷的寝室，锁好门窗。
  过了一会儿，一个灵体贴着门缝飘了进来。
  “你也出来了？”楚怆然有些惊讶地看向何辉。
  逃过一劫的何辉一时忘了形，炫耀地说：“这是我的能力，所以幻境的目标还是我附身的那匹马，对我没有影响，只是在幻境里没有办法附身其他物体。”
  楚怆然对何辉甜甜一笑，用悦耳的嗓音道：“懂了，帮我送个信。”
  一双水润好看的桃花眼闪着光，充满期待和依赖，任谁都拒绝不了。
  面对温柔乖巧的美人，何辉却有股自己被盯上的不安感。
  旁边的林枫阴沉着脸，寒意低得都要把空气凝固了。
  当天夜里。
  某处偏僻的小屋内，分家少爷秦云玺盯着摇曳的油灯出神。他有些不耐烦地用手敲着木桌，似乎在等待什么人。
  半柱香后，深夜的屋外终于响起了脚步声，一个带着斗笠、全身包裹在黑色斗篷里的人推门走了进来。
  “不愧是云落少爷，恭候多时了。”秦云玺打量着对方，直奔主题，“东西带了吗？想骗我绝对——”
  “庙会的事处理好了？”林枫打断他的话，把佩剑放到桌上，一个字都不想多交流。
  “好，我就喜欢爽快识趣的人！”秦云玺拿出一份官府的判决书，移到林枫面前，“不用担心，真正的凶手已经‘畏罪自杀’。”
  林枫检查完，认定这份判决书没有伪造。
  秦云玺等他看完判决书，才道：“交易自然是要公平公正。云落少爷，家族大会上多多包涵，分家就此谢过。”
  他麻利地起身，拿走佩剑，直接出门离开。
  【系统提示：由于分家放弃“替罪羊”计谋，追捕状态解除！】
  看见系统提示，楚怆然松了口气。
  他从屋内躲藏的角落里飘出，对林枫说：“我去跟了。”
  林枫顺着楚怆然的目光，看向秦云玺的背影，开玩笑道：“万事小心，若是计划失败，‘武力’也是挺管用的。”
  “嗯嗯，但是不知道恶鬼会如何操控幻境，先老老实实走剧情吧。”
  楚怆然偷偷飘到秦云玺的身后，钻回了佩剑里。
  林枫的视线立刻牢牢地落在秦云玺拿佩剑的手上。
  黑雾不受控制地从他的体内飘散出来。
  为了平息四散的黑雾，他又在屋里停留了一会儿。直到约莫着秦云玺已经到了家，他才走到屋外。站在漆黑的夜色中，他用黑雾把蜡烛轻轻一推，木质的小屋顿时化为一片火海。
  “不是玩笑，”火光的掩映下，林枫喃喃自语，“我差点就忍不住了。”
  --
  楚怆然躲在佩剑里，跟着秦云玺进了分家的大门。
  这里的院落布置和本家相似，只是规模小了些。
  路过的仆人对秦云玺一口一个“少爷”地招呼着，他却像没看见似的走进自己的房间。
  屋里，两个丫鬟早已备好了洗漱用品和衣物，上前接过秦云玺手里的佩剑，替他脱下外衣。
  “少爷，夜深了，注意休息，衣物都——”
  “别唠叨了！烦不烦！”秦云玺不耐烦地骂道。
  丫鬟吓得立刻从屋里退了出去。
  楚怆然四周环视了一眼，看见不少胡乱堆在一边的“奇珍异宝”。
  和林枫之前的“败家少爷”行为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第22章   秦云玺随便洗了把脸，就爬上了床。
  他把佩剑放到床上，俯身盯着，恶狠狠道：“别想逃！现在这把剑是我的，所以你是我的‘剑灵’！”
  嗯？他知道我的存在？
  楚怆然感到一阵恶寒，对方的目光就像透过佩剑看到了自己的灵体。
  第21章 被欺负哭
  “不管本家有什么阴谋诡计，但是明天就是家族大会了，今晚我必不可能让他坏了我的计划。”
  秦云玺一副与本家有深重仇怨的模样，像是本家成了名副其实的大恶人，而分家是一直饱受欺凌的小可怜。
  楚怆然强忍下不适，哼！落入网中的是谁还不一定呢！
  等秦云玺一睡着，他就赶忙从佩剑里飘了出来，离得远远的，独自一人在分家的院子里转悠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分家里里外外都热闹起来。红灯笼挂满了大门口和外墙，饭厅内也备好了丰盛的早点。
  秦云玺如往常一样，被丫鬟服侍着更衣洗漱。他穿着身金丝绣红袍，腰围绿宝石腰带，十分富贵气派。
  进了饭厅，秦云玺先去给父母请安，然后向围坐在桌边的家里长辈问好。
  “我们的玺儿可真是出息了，给我们长脸！”
  “是啊，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那些自称本家的人占了便宜！”
  “什么本家分家的，真是膈应！本来就是兄弟俩的事，闹得年年都是他们享福，我们遭殃！”
  “对啊对啊，自己内定自家继承，耍什么心机！”
  “玺儿可比他家优秀多了！”
  长辈的脸上都带着势在必得的喜悦，在饭桌上你一句我一句地为自己少爷打抱不平。
  秦云玺恭恭敬敬地坐在一旁听着，和昨天对仆人发火的模样判若两人。
  楚怆然懒得听他们说话，干脆躲在在佩剑里闭目养神。
  饭后，分家一行人出发去往家族大会的约定地点。
  这次的家族大会同往年一样约在“落日崖”，分家的人却是最后一批姗姗来迟。
  本家老爷板着脸无视分家毫无诚意的道歉，宣布大会正式开始。
  他按照家族大会的惯例走上前抽签，抽到一个“宝”字。
  管家双手捧着签盒，大声宣布道：“本次的大会比试方式是寻宝，本家和分家各派三人，从此刻到太阳下山为止，谁能在此山中找到‘最珍贵的宝物’并通过剑灵的认可，就可以成为下一任的当家继承人！”
  听着如此模棱两可的规则，躲在佩剑里的楚怆然心里一慌。
  “请家族灵剑——”
  管家故意拖长了尾音，用眼神示意仆人把佩剑捧到石台上。
  以中间的石台为界，本家居左，分家居右。
  楚怆然看向石台左侧的林枫，碰巧撞上他的目光。那双总是懒懒散散的眸子此刻却牢牢地注视着他，让他头一次被盯得感到心虚。
  不是挺顺利的吗？伪造的假佩剑也没有被发现。
  他想不通这家伙莫名其妙地生什么气。
  分家少爷秦云玺注意到秦云落的视线，很是得意地瞪了回去。
  林枫默默收回目光，手心却掐出了红痕。
  “在家族灵剑的见证下，请双方遵守公平友爱的原则，”管家顿了顿，提高了音量，“下面比试开始！”
  无论什么宝物，本家都无法让没有剑灵的假佩剑认可。
  楚怆然在心里盘算着。
  不能让本家知道此事的同时，还要对付分家，必定是一场血雨腥风。
  “能行吗？”他朝林枫传音道。
  “怎么？担心我？”
  楚怆然忽然一改平时的态度，毫不迟疑地“嗯”了一声。
  出了声他才反应过来。
  两人一瞬间都沉默了，空气静得可怕。
  察觉到不对劲的气氛，楚怆然赶忙补救，“咳咳，这是计划里很关键的一部分，还有小心分家用毒。”
  走神的林枫压根儿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那双深邃的黑瞳在眨眼间变回了骇人的红色，其中蕴藏着能把人吞没的汹涌暗流。
  半个时辰后。
  本家和分家安排好参与的人选，各自选了条不同的路进入山林。
  楚怆然继续躲在佩剑里，跟着秦云玺。
  一路上，秦云玺和两个肤白貌美的女子拉拉扯扯、有说有笑。
  “呀！少爷捉弄喜儿，真是讨厌！”
  “妹妹别生气呀，晚上请你吃点心。”
  “少爷，当了家族族长后，可不能忘了柳儿呢。”
  “我怎么忍心？柳儿这么好，喜儿也是。”
  “少爷，喜儿乖不乖？”
  “乖！来给我看看漂亮的小脸蛋儿。”
  楚怆然心底冷哼一声，逛自家后花园呢？
  他看向身后一话不说、默默跟着的另外两个分家参赛选手。那两人身强力壮、眼神凌厉，手里还提着锋利的大砍刀。
  秦云玺走了一个时辰，来到半山腰的一处亭子里休息。
  他朝其中一个“打手”招了招手，吩咐他前去埋伏另一边的秦云落等人，然后交给他一个小瓶。
  楚怆然先前在分家待了一晚，探听到他们的计划，知道那个小瓶里面装着“毒气”。他悄悄现出灵体，想偷偷跟上“打手”，不料反被等待时机的秦云玺给捉个正着。 第23章   秦云玺不知何时拿到了戏班班主给林枫的红漆木盒。
  他用原本裹着香烛的符咒定住了楚怆然的灵体，讥笑道：“没有肉身一定憋坏了吧，分家刚巧给‘剑灵大人’安排好了。”
  楚怆然的手腕和脚腕都被符咒困住，无法动弹，被迫跪在秦云玺的脚边。
  秦云玺命令“打手”擒住两个女子的喉咙，拽到自己的面前。
  他弯下腰，赤裸裸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美人气恼的眼神，一副上位者的姿态。
  “挑一个？”
  楚怆然瞧见林枫留下通信的黑雾逐渐消散不见，突然挑明了问道：“你是恶鬼？”
  “聪明！怪不得‘黑猫’费了心思让我来帮忙。”秦云玺夸赞道。
  “‘黑猫’是谁？”楚怆然又问。
  秦云玺避开他的问题，有些气恼自己差点说漏了嘴，转移了话题道：“拿这些人当肉身确实委屈美人了，不如我给你一个新的。”
  他的话语像恶魔的低语般传进楚怆然的内心，无力反抗的楚怆然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逐渐化为了实体，但是符咒还在牢牢束缚着他。
  “这破系统为了平衡难度，不让我知道你们随机化成了什么身份，幸好你自己暴露了！啊，对！你的同伴肯定会赶来救你，正好让他们亲眼目睹。”
  秦云玺捏住楚怆然的下巴，狠狠地把他推倒在地。撞击到坚硬的地面，疼得楚怆然瞬间红了眼眶。
  感觉到温热的液体滴落到自己的手上，秦云玺忽然起身放开了眼前的人儿。
  瞧见娇弱的漂亮美人哭得梨花带雨，他竟有些不忍心，放轻了声音问道：“你怎么随便欺负一下就哭了？”
  第22章 迟了
  真糟心！驱鬼师的技能和符纸都不能用！
  林枫和何辉应该收到最后的传音了，必须再拖延一点时间。
  楚怆然想着，哭得更厉害了，抽着气软软地呜咽道：“疼！”
  秦云玺觉得自己冤枉极了，啥都没干呢。
  他看到站在一旁仍掐着两个女子脖子的“打手”，马上气得对他吼道：“傻子吗？快放开！”
  “打手”听话地放开，两个女子立刻吓得跌跌撞撞地跑走了。
  “喂！你别哭了！”秦云玺有些烦躁地对楚怆然凶道，“你的另外两个同伴在哪？赶紧说出来！”
  楚怆然死命咬着下唇摇头。
  秦云玺大吼道：“你到底说不说！别以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样！”
  “我、我没有见到。”
  “不说是吧！那就拿你先开刀！”
  秦云玺用手伸向腰侧的佩剑，却发现佩剑已经不在那里了。
  “刷——”
  刀光一闪，楚怆然骤然举着佩剑刺向秦云玺，但是“打手”的速度更快，瞬间把他手里的佩剑打掉在地，拿着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秦云玺恶狠狠地瞪着楚怆然，眼底涌出杀机。
  “给我装是吧！亏我还怜香惜玉，觉得杀了你可惜！”
  楚怆然一改之前哭泣的软弱神情，丝毫不顾及贴着脖子的冰冷刀刃，静静地开口说：“迟了。”
  黑雾无声息地在秦云玺的身后炸开，暴虐地席卷向他。
  下一刻，佩剑已然穿透了他的胸膛。
  “你、你们！”秦云玺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穿透自己身体的利刃。
  林枫毫不留情地拔出佩剑，理都没理他。
  他躲过“打手”来自身后的攻击，又一刀刺穿“打手”的心脏。中剑的“打手”浑身抽搐着重重倒在地上，依然止了呼吸。
  林枫扔掉染血的佩剑，厌恶地看了眼飞溅到身上的血迹，扯过“打手”的衣摆擦了干净。
  “抱歉，我来迟了。”
  林枫温柔地望向楚怆然，疯狂的神色如冰雪般消融，眼底满是自责和愧疚。他单膝跪在楚怆然的面前，一把将心心念念的人儿拥进怀里。
  “原谅我好不好？”
  可怜巴巴的语气像是摇尾乞怜的家犬。
  楚怆然察觉到林枫不稳的气息，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他轻轻推开林枫，看着对方泛紫的嘴唇，紧张地皱眉道：“你中毒了？”
  “没事，我——”
  林枫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漫天的浓重怨气吞没，消失在楚怆然的眼前。
  【系统提示：根据恶鬼意愿，幻境重新调整。另外，恶鬼已无法再次变动幻境剧情。】
  转眼间，整个幻境怨气弥漫，变幻成另一个场景。
  --
  怨气消散，他们身处的场景变成了一大片尘土飞扬的戈壁滩。
  恢复意识后，楚怆然发现自己回到了佩剑里，马上四处寻找林枫的身影。
  “别急，我在。”
  听见头顶上方传来熟悉的声音，楚怆然抬头看向穿着盔甲的将士。
  他从少年变成了青年，眉眼依旧，但是褪去了青涩。
  何辉则成了林枫身旁的小兵。
  他急切地嚷嚷道：“那个恶鬼真是过分！打不过还换地？”
  突然，悠长响亮的号角声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林枫纵身上马，拉住缰绳，扭头朝后方看去。
  随着他的动作，楚怆然的视角也跟着转变，看到了他们身后的一支军队。
  军队大约百来人，都骑着骏马。黄铜色的铠甲装束整齐，身侧统一配备刀剑，为首一人举着标识国号的旗帜。旗帜上还有一个奇怪的阵营标志，正是楚怆然在海底墓里的青铜剑套上看到的符号。 第24章   “先走剧情吧，估计是场大战。”林枫朝他们传音道。
  旋即，他勒紧缰绳，朝后方的队伍举剑大喝，“冲！”
  身为将领的林枫率先向前方冲了出去，身后的百来人齐步紧随。
  马蹄踏过戈壁，掀起阵阵黄沙。
  过了一会儿，不远处出现了一个峡谷。
  林枫没有停下，拉着缰绳沿着斜坡俯冲下去，身后的士兵也陆续跟着朝峡谷内冲去。
  扑鼻的血腥味直面而来，楚怆然看到了前方血雨腥风的战场。
  【系统提示：剧情推进成功！欢迎加入“战场”，请玩家尽力存活！】
  整个战场混乱一片。
  对立双方的旗帜早不知道跑哪去了，根本分不清是敌是友。
  林枫挥舞着手中长剑迎上袭来的敌人，鲜血顿时染红了剑刃。
  附身在佩剑上的楚怆然觉得一阵难受，喉咙里呕吐感上涌，眼前都是模糊的血肉和死去的瞳孔。
  他的灵体里，怨气化成的种子蠢蠢欲动，无声地裂开一条缝隙。
  林枫的声音及时传来，打断了楚怆然的念头。
  “这里危险，你飘远点。”
  “好，你自己小心。”
  回过神来的楚怆然立即飘出佩剑，却没有离开太远。他找了一圈，把在战场上迷路的何辉指引过来。
  三人终于重新聚在一起。
  “放箭了！放——”
  他们前方的士兵突然骚动起来，无数的箭只从峡谷上方倾泻而下。
  林枫急忙大喊：“快举盾！隐蔽！”
  话音未落，他身下的马匹就中了几箭。他刚跳下马，架起盾牌，马就抽搐倒地不动了。
  何辉赶紧飘出小兵的身体，和楚怆然一起躲到岩壁的阴影里。下一秒，被他附身的小兵也被乱箭射死。
  【系统提示：玩家人数为2/3】
  【撕拉……出现故障……玩家……灵体……撕拉】
  【玩家人数为3/3】
  系统闪了会儿屏幕，终于还是改回了原本的人数。
  --
  幻境里的某处，“断剑”默默看着这一切。
  当了这么多年的恶鬼，它还是头一次体会到无话可说的尴尬场面。
  “哈哈哈！我说你怎么那么low啊！好半天还没搞定一个！哈哈哈！”窝在一旁看热闹的黑猫笑得异常猖狂。
  “哪知道会有两只厉鬼！你们的目标不是只有那个人类吗？”
  “哎哎哎？我们可是辛辛苦苦帮你从鬼王的结界里逃出来了。”黑猫露出锋利的爪子，伸了个懒腰。
  “断剑”知道这位是个不好惹的角色，不敢吭声。
  “好在你已经绕过系统的限制，知道了他们在幻境里的身份，不算太蠢。”黑猫眯起绿色的眸子，盯着幻境里的三人，“而我也差不多知道了他们的能力。”
  它起身围着“断剑”绕了个圈，用警告的口吻道：“答应你的事我们自然会做到，不过要平等兑换才行，否则你也会变成‘鬼蛊’的养料。”
  “断剑”的怨气都被吓得弱了几分，老老实实地继续观察幻境去了。
  第23章 “他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战场上，林枫还在应付密密麻麻的乱箭。
  他挥剑挡住身侧敌人的攻击，用另一只手举盾阻挡箭雨，朝后方喊道：“撤退！”
  可是，队伍早已在双重夹击下溃不成军。
  附近的敌军围上来，毫不留情地直取要害。他被团团围困，抽不开身，偏偏祸不单行，之前中的毒突然发作，视线变得模糊，瞬间站立不稳。
  敌军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压着他跪下。
  黑雾一下子被幻境里的怨气压制住了，顷刻间反被吞噬。
  楚怆然轻声呼唤道：“林枫？”
  “别担心。”林枫强行压抑下蔓延的毒素，语气平稳地说。
  这时，敌方跑来一名士兵传话。
  听完传话后，架着刀的人的脸色忽然变了。他举起刀，直直地朝林枫的脖子劈下。
  刹那间，楚怆然毫不犹豫地跑回佩剑里，操控着佩剑挡在林枫的身前。
  双刃相碰，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咔擦——”
  佩剑瞬间断成两截。
  林枫露出从未有过的慌乱神情，急切传音道:“然然！”
  可是没有人回应。
  他放弃压抑毒素，全身都化为了浓烈的黑雾，从秦云落的体内脱出。
  浓烈的黑雾轻而易举地把怨气重新压制回去。
  系统在幻境内弹出红色的警告框。
  【警告！检测到违规能量波动！警告！】
  怨气组成的幻境霎时出现无数的裂纹，里面的景象都变得不太稳定。
  何辉急得不管不顾地朝林枫吼道：“你疯了！暗府会马上派人找来的！你想永远困死在这破游戏里吗？”
  “是啊，如果为了他。他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除此之外，任何人都碰不得！”林枫的语气异常坚定。
  他在将士们惊恐的目光下，轻轻松松地操控黑雾把那个举刀的敌军吸成了“人干”。
  “你！你！”
  何辉觉得自己的兄弟真的疯了，气得说不出话。
  几分钟后，楚怆然恢复了神智。
  察觉到幻境里的异常，他急忙道：“唔，我没事。”
  听见楚怆然安然无恙的声音从断裂的半截佩剑里传来，林枫这才收起黑雾，再次回到附身的秦云落体内。 第25章   那股疯劲收敛地一干二净，像是饿狼变回了温顺的家犬。
  岌岌可危的幻境总算恢复了正常。
  不远处，姗姗来迟的援军奔驰而来，救走了他们。
  在长剑断成两截的时候，楚怆然看到了一段仅仅数十秒的景象片段。
  断头台上，戴着官帽的太监尖声宣读着双手捧着的圣旨。
  “……犯通敌之罪，帝下令当众斩首，连诛九族！”
  高达两米的断头刀下，是一个被折磨得不成人型、穿着破烂囚服的男子。
  “刷——”
  锋利的刀片直直坠下。
  画面一转。
  怨气缠绕的断剑被封印在暗无天日的密室里。
  --
  难道恶鬼的怨气源头在这？
  回军营的路上，楚怆然一直琢磨这件事。
  对了，还有，为什么刚刚自己会那么义无反顾地替别人挡刀？
  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一点也不像自己的作风啊！这要是多试几次，怕是几条命都不够活的！
  他照着网上搜索出的恋爱反应，回顾了一遍自己对林枫的特殊反应。
  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和亲切感？
  有。
  冲动行为？
  有。
  容易害羞脸红？
  ……有。
  触碰对方会心跳加快？
  ……有。
  下意识依赖对方？
  ……有点。
  不、不可能！
  我怎么会对一个刚遇见没多久的人有感觉？特别是对他的情况还一无所知！肯定是我自己想太多！碰巧罢了，网上说的大部分不都是错的！
  做为从小到大几乎天天被父亲拿来试验无限游戏的副本难度和安全性的男孩子，他的童年单调而危险，因此楚怆然在内心的斗争中轻而易举地选择了自己希望的那一边。
  --
  军营内。
  昏睡的林枫躺在病榻上。
  军营里的大夫已经给他诊了脉，喂过了解药。
  楚怆然目光躲躲闪闪地从林枫的身上移开，望向病榻上方飘着的何辉，“你是怎么进入这个游戏的？”
  “我记不清了，现实世界的事都很模糊。”何辉费力思索着。
  “那……完成任务了吗？”
  何辉沉默片刻，愤愤地说了一大堆，“我们进游戏的时候，这里还是古代的场景。初始角色是普通老百姓，完成一次任务可以升一级，但是并非按正规的等级设定，所以升级很快，第七个任务完成时我成了锦衣卫。说来，他当时还是我的首领。”
  他指了指躺着的林枫。
  怪不得这俩对古代的场景见怪不怪，没想到这个游戏还能出现时间线设定的大变动。
  楚怆然正想着，注意到林枫苏醒的动静，立即停止了与何辉的交谈。
  他摸不清自己对林枫的感觉，有点想了解他，又有点怕影响到他们之间的关系。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遇上他就会有些不知所措。
  林枫缓缓睁开眼睛，神色飘忽，似乎做了个不太好的噩梦。
  看到断剑的一刻，他回过了神，温柔地问道：“没事吧？”
  “嗯。”楚怆然躲回断剑里，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红着的耳尖。
  林枫的神色安定下来，半坐起身，懒懒散散地靠在床头，招呼外面等候的侍从进来。
  穿着铠甲的侍从掀开门帘，单膝跪地，询问他的吩咐。
  “打探点情报。”
  林枫正欲开口，听到楚怆然抢先一步对他传音。
  他心下了然地抚过放在手边的佩剑，对侍从吩咐道:“形势如何？把最近重大的军报都说给本将领听听。”
  侍从机械地汇报，让楚怆然等人终于摸清了大概的情况。
  青年时期的秦云落是刚刚获得资格来统帅一支军队的新人将领。然而，身为本家少爷，他一直处在本家和分家争斗的漩涡中心。这次失败的战役是分家想借机架空他的职权。为了让他因为战败而受到处罚，分家故意勾结副将，拖延了增派援军来支援的机会。
  林枫的眼神逐渐变得阴冷。
  虽然他还是随意地半躺着，给人的感觉却变了，弄得侍从也不由紧张起来。待到结束，还没等他开口，侍从就慌慌张张地跑走了。
  林枫语气冷淡道：“不管他的话是真是假，我们的处境都不太好。这么下去，只会是死路一条。”
  “我怀疑整个事情都是个圈套，从进入‘海蜃楼’开始就不太对劲。”楚怆然回想起经历的整件事。
  “我们不会已经被暗——”
  “别瞎想，先把眼前这个幻境解决。”林枫赶紧打断何辉的话，拿起一旁的茶碗喝了口水，恢复了之前轻松的模样。
  楚怆然思考了一会儿，对林枫和何辉说了自己的计划。
  第24章 最优秀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
  十分钟后，那个侍从被叫了回来，送来了一套普通将士的衣物。
  林枫下床换好衣服，走出营帐，没几步就遇见了过来问候的副将。
  副将异常亲切地询问道：“将领，身体可无碍？”
  “无事，毒已经解了。”林枫淡淡地回答。
  副将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嘴上却道：“幸好幸好，将军可是百年难遇之才，常人可都比不上你。若是有什么闪失，那是国之不幸啊！” 第26章   “阁下高赞了！近日刚打完战，将士们需要修整，加上局势变得复杂，我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应付不来，需要另请高明，所以我准备回去一趟，还要仰仗阁下帮我管理这些日子的军务。”
  副将的心又悬了起来，还未再开口，只见林枫已经先一步找借口离开了。
  他赶紧喊来随从，给分家偷偷通报有关秦云落的事。
  --
  三日后，几个穿着盔甲的士兵一路护送着林枫回到了本家。
  本家的众人立刻迎上前来，院落里非常热闹。
  夫人牢牢握住林枫的手，眼眶湿润道：“云落，回来就好啊，没有受伤吧？”
  “哼！打了败仗还灰头土脸地跑回来！”老爷愤怒的声音从大厅里传来，“滚远点！我不想见！”
  “夫君，都和你说了。算了，落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夫人边劝老爷，边拉着林枫走向大厅。
  林枫却不肯再往前迈开一步，跪在大厅的石阶上，对父亲道：“孩儿知罪，明日便进宫向郑王请罪。”
  “好！你就这么给我跪到明日！”老爷一甩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夫人心疼儿子，赶忙跟上前劝说老爷。
  何辉看到这场面，和站在旁边不敢出声的家仆一样，硬生生吓愣了。
  兄弟，你咋这么想不开？硬碰硬啊！
  楚怆然从林枫腰侧的断剑里飘出，对一同飘着的何辉解释道：“诸侯王也不是白当的，不下点‘苦肉计’，怎么保证分家平平安安地实施计划？”
  “哦哦。”何辉似懂非懂地回应。
  他忽然觉得楚怆然变了，但是具体哪变了，他也弄不明白。按照他的脑回路来说，好似“酒心巧克力”的甜美外壳融化后，露出了里面香醇的“烈酒”。
  林枫传音补充道：“本家就这么一个有正统继承权的少爷，不可能真的不管不顾。”
  听到这话，何辉又担心起了似乎已经被楚怆然迷惑而心甘情愿陷进去的好兄弟。
  这不？还在为他辩解。堂堂一只厉鬼，沦落到在屋子外头给人跪一晚上！
  他在内心感叹，果然美色不仅误人，也误鬼啊！
  两个时辰后。
  何辉实在忍不住打破了寂静，“我们需不需要去分家查看情况？”
  楚怆然瞄了他一眼，没有搭话，转而继续闭眼凝神。
  “我就是提议一下，没别的意思，不去就不去哈。”见楚怆然不搭理，何辉怂里怂气地给自己“圆话”。
  林枫忽然对楚怆然说：“放心，‘黑雾’不会被监听。”
  楚怆然这才松了口气。
  他睁开双眼，“嗯，怨气没有任何波动，但是这里用不了‘灵视’，所以我也不太确定。”
  何辉勉强跟上思路，疑惑地问：“什么监听？我们被恶鬼发现了？”
  “在家族大会，恶鬼就发现了我和林枫的身份。”楚怆然故意抛了个问题给何辉，“既然我们的身份都没变，为什么它到现在也没现身把我们一网打尽？”
  何辉摸了摸头，犹豫道：“可能想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不错，那么恶鬼如何确定什么是合适的时机？如何保证我们不会摸清事情的来龙去脉？毕竟上一个场景里，它为了杀我，急得连剧情都不走了。”
  何辉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涌上来，紧张地四处张望。
  “别看了，恶鬼能操控幻境，必然不会让我们找到它。”楚怆然道。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黑，夫人的两个贴身仆从急匆匆赶来，扶起林枫。
  “夫人劝过老爷了，少爷赶紧回房休息吧。”
  林枫在他们的搀扶下踉跄地站起身，揉了揉酸痛的双腿。
  楚怆然不禁也想上前，灵体状态下，他的手指穿过了林枫的身体。
  林枫悄悄地用“黑雾”回握他的手，传音道：“别担心，没事的。”
  一旁，化身“透明人”的何辉觉得自己在夜色中亮得格外光芒璀璨。
  --
  夏日飞雪，必有大祸。
  洁白的雪花从天空降下，飘过郑国重兵看守的古老城墙，落入郑王的宫殿里。
  “启禀王爷，秦家那位已经在外头跪了四个时辰了。”贴身太监小心翼翼地来到郑王的身旁，战战兢兢地低头说道。
  坐在高位的郑王合上奏折，抬头看了一眼跪在屋外的林枫。
  如柳絮般的飞雪落满林枫的肩头和膝盖，渐渐穿过衣服浸湿了全身，寒意透心刺骨。
  郑王心下犯难。
  碍于秦家有着武将世家的地位和身份，他不好为难秦家的本家独子，但是这场败仗又必须拿来“杀鸡儆猴”以稳定人心。近些日子，随着吴国的壮大，动摇的臣子越来越多，民众间也开始传起了模糊的谣言。
  “报——”探子带着寒意的消息让郑王不禁“愁上加愁”，“殿下，城内突发恶疾，众多百姓已经中了疾病。”
  文官茹兴致瞧见郑王的神色，上前一步献策道：“启禀殿下，臣建议不如派有学识又熟悉城内情况的秦将领来处理此事。”
  找到台阶下的郑王立刻舒展开紧皱的眉毛，大手一挥，“好一个‘戴罪立功’！恶疾一事就麻烦秦家多费心了。天寒又是雨雪，秦将领何必同本王这么‘客气’，快快扶去内厅休息片刻。”
  林枫强忍着浑身酸痛，弯腰跪谢道：“臣，谢过殿下。” 第27章   “疫病之事耽误不得，秦将领务必明日一早给本王一个答复！”
  “是，殿下。”
  随从收到郑王的指示，赶紧上前把林枫扶到大殿后的内厅。
  进了内厅，脸色苍白的林枫才缓过劲来。他辞退了随从，坐在椅子上，默默看着送来的一碗茶水，上面飘着薄薄的热气。
  参见郑王是个众目睽睽的“活儿”，为了防止产生变数，楚怆然和何辉并没有跟来。
  一个时辰后，林枫绕到前厅，正遇上刚刚下朝的茹兴致。
  擦肩而过时，林枫在他耳旁道：“感谢阁下援手，我一向欣赏‘聪明人’，衷心希望阁下多注意身体。”
  茹兴致愣在原地，被突然出现的茶叶残渣呛住了喉咙，剧烈咳嗽了好半天，差点就被茶叶渣送了命。
  他看向走远的林枫，眼底闪过一丝惊惧。
  这个举动分明是对他的“警告”！
  已经走远的林枫一甩衣袖，“黑雾”瞬间隐没不见。
  第25章 夜闯王宫
  林枫去找郑王的这段时间里，楚怆然和何辉把郑国翻了个底朝天。
  “第一个发病的人住在西郊，发病时间是今日卯时。根据他家人口述，这个人曾在天亮前出城去打水……”
  “密集爆发的地区大致在东郊一带，据统计已经有十六家集体感染……”
  “南门那也出现了零散的几个感染病例……”
  “还有北门……”
  他们一人一句地汇报着。
  旁边的林枫拿出一张郑国地图，把出现疾病的几个主要地区圈了出来。
  可是实在太过分散，没有规律可循。
  何辉犯愁道：“这个分家也太牛了！半天不到就让疫病传遍了。”
  楚怆然看着地图，思索了一会儿，“有河道图吗？”
  林枫马上猜到他的心思，出了房门，吩咐仆从找一份郑国的“街道规划图”。
  “什么河道？整个郑国连条河都没有，最近的也要出城走上三公里。”
  楚怆然颇为无奈地看了何辉一眼，“天然的地下河或者修建的供水管道。否则天天喊人从城外运水回来吗？况且三公里对古人来说，可是一大段路。”
  何辉这才反应过来，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旋即又问道：“但是西郊那个人不是出门打水吗？”。
  “那里有很多从别处逃难来的民众，又聚集了不少流浪汉，所以恐怕故意没在那块费心思。”楚怆然说着指向地图上的西郊，“瞧！出了西郊的城门，就是处理垃圾的焚烧场地。”
  此刻，林枫拿着“街道规划图”回来了。
  他把两张图叠放在一起，照在灯光下看了片刻。供水管道的主干和各个分支竟然恰好把图上圈出的疫病发生地连了起来。
  “确实是利用了供水管道。”林枫看向楚怆然道。
  楚怆然点了点头，看向窗外的天色，“天黑了，明日一早，我们去拜访一下接待过疫病患者的医师。”
  “不行，按照这个传染速度，必须给郑王一个答复。”
  “可是……”
  不等他说完，林枫便出了门。
  楚怆然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不高兴地在心里嘟囔。
  这么晚了还非要自己一个人折腾！
  气归气，他还是不放心地跟了上去。
  “我呢？”何辉赶紧对飘出房门的楚怆然喊道。
  楚怆然远远丢下一句，“自便！”
  出了本家的大门，楚怆然急忙追上林枫。
  “林枫，你冷静点！分家定不会让我们在明早前查到疫病的线索。”他拦住林枫，“不然他们就没有合适的‘棋子’来走下一步了。”
  “那我直接去找茹兴致，威胁一下总能套出些话。”林枫停下脚步。
  “不行！万一打草惊蛇，分家可能会临时改变计划。”
  “啧，还不如直接杀了郑王，一了百了！”想起上一个幻境场景，林枫又有些烦躁了。
  楚怆然抬手托着下巴，歪头想了一会儿，“用郑王的项上人头请功，从而在敌军处捞个不小的官职，听起来倒是个不错的主意。要不是在幻境里我也想这么干，但是恶鬼不可能让我们这么轻松地占了分家的位。”
  “可是明天交不了差，我又要受罚。”林枫长叹一声，委委屈屈道。
  楚怆然忽然觉得林枫眼巴巴的眼神活像一只向主人疯狂摇尾巴的狗子，不禁起了坏心思。
  “哎？之前不是说好按我的计划来的？”他眯眼笑了笑，“等明天的五十大板吧。”
  狡猾的神色出现在美人雌雄莫辨的脸上，越发有股“勾人”的味道，惹得林枫心痒痒地舔了舔后槽牙。
  “也罢，博美人对我一笑，怎么罚都值了。”
  “我什么时候说要你受罚，”楚怆然飘到林枫的耳边悄声道，“敢不敢跟我夜闯郑王的寝宫？”
  “好啊，我什么都听你的。”
  瞧见绝美的容颜近在咫尺，林枫骤然转头迎上楚怆然的目光，轻轻擦过他的鼻尖。虽然灵体状态下触碰不到实物，楚怆然还是微红了脸。
  他赶忙假装无事发生地飘到前方，背过身去，“赶紧走吧，时候不早了。”
  --
  郑王虽然只是一个诸侯王，寝宫却比本家和分家加起来还要大。主卧是郑王的居所，侧卧住的王妃，此外还有四间偏房。 第28章   油灯下，王妃胡氏正在桌前绣着一副刺绣。
  “夫人，门外不知何人递来一张字条。”屋内服侍的丫鬟捡起门缝塞进来的纸条，交给胡妃。
  纸条上写着：疫病人为，边境已乱。
  胡妃扫了眼纸条的内容，脸色一沉，赶紧将字条扔进油灯，烧个干净。她示意丫鬟逼退，才独自一人将屋外的人请了进来。
  “夫人好生胆识，”楚怆然飘进来，迅速查看了下屋内的情况，“一个护卫都不留就邀请我这个‘胡话连篇’的游魂。”
  胡妃放下刺绣，端庄地坐在椅子上，面上竟丝毫不惧，开玩笑道：“本就姓胡，怎会同自家人闹不愉快？”
  “夫人说笑了。”楚怆然恭恭敬敬地请安。
  他想，不愧是能稳居王妃之位的女人，遇到我这种外人看来是“鬼魂”的样子都沉稳不惊。
  “阁下的意思，本妃已明白。”胡妃的目光落在楚怆然的身上，“敢问阁下是否就是秦家的‘剑灵’？”
  楚怆然没想到一下就被猜中了身份，只好点了点头。
  “莫要吃惊，我若是不知阁下的身份，又怎会称呼阁下为‘自家人’。”胡妃看了眼窗外漆黑安静的夜色，“隔墙有耳，朝堂上的纷争我自然也知晓一二。秦家的本家和分家之争近十年愈演愈烈，夫君却一直碍着秦家多年的名声和地位。”
  她叹息一声，站起身走近楚怆然，压低了声音，“可惜，如若秦将领是个聪明人，就不应该派人来打扰本妃。身为一介女子，我可没有胆量过问朝堂的事。”
  “非也，夫人若是真不想过问，早把‘秦将领夜闯王妃居所’的事给传出去了。”楚怆然也跟着放轻了声音，但是语气毫不退让。
  “阁下想多了，本妃还没来及罢了。”
  “那么夫人为何要烧掉可以作为证据的字条呢？”
  胡妃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收起狠厉的眼神，微笑道：“不错，阁下倒是个聪明人，那么本妃姑且听一听秦家的家事吧。”
  “在下恳求夫人帮我一个小忙。”楚怆然诚恳地拱手道，“秦将领今日奉命去调查疫病，却遭到分家处处阻扰，夫人可否劝说郑王宽限几日。几日后，本家定会查清真相，保国安宁。”
  胡妃漫不经心地望向桌上的油灯，许久后才缓缓开口，“夫君的安排本妃自然插手不了，仅仅尽力而为。”
  “谢谢夫人，若是夫人有需要帮忙之处，在下定会出手帮忙。”
  “不用客气，身为‘剑灵’，你的身份比其他人方便不少。”胡妃说完，从床下隐蔽的抽屉里拿出一副完工的刺绣递给他。
  楚怆然接过仔细瞧了瞧，发现刺绣上的花纹好像隐藏着几个文字。
  第26章 娶妻
  “帮我捉几只‘苍蝇’，如果我没有猜错，此事于你们本家也是有利的。”胡妃坐回椅子上，缓缓开口道，“能当上一方之主，谁没有点手段？更何况这世上可没有不透风的墙。”
  楚怆然听着胡妃的话，联系隐藏的文字，果然看到了两个人名，其中一个就是茹兴致。
  “夫人的吩咐，我定会做到。”他对胡妃恭恭敬敬地拜谢。
  随后，楚怆然辞别胡妃，飘出寝宫。他来到寝宫的围墙外，朝待在外面放风的人吹了个口哨。
  林枫掐灭手里剩余的烟草，扔过了墙，和楚怆然一起迅速离开。
  回到街上，楚怆然才问道：“点烟草干嘛？”
  “给分家上上香。”
  “当心给别人留把柄。”他没想到林枫这么记仇。
  “没事，我特意留了点头发作物证。”
  “你拔了秦云玺的头发？”
  “幻境变化之前我为了防止他逃脱，用黑雾缠住了他。结果幻境一变，黑雾上只留下几缕头发丝。”
  这也太绝了！
  林枫敏锐地看见了楚怆然脸上一闪而逝的笑容，故意逗道：“要不下次遇见我再拔点？”
  “算了算了，太损了。”他止住笑意，惋惜地叹了口气，“不过，我突然觉得不找恶鬼有点可惜。”
  “怎么了？”
  “我还挺想看看秦云玺会露出什么表情。”
  林枫瞧见楚怆然满脑子鬼点子的坏坏模样，流露出宠溺的目光。
  一个时辰的功夫，楚怆然和林枫干净利落地把名单上的人统一“打包”送到胡妃派来接应的人手中。
  回到本家后，他们却瞧见何辉可怜兮兮地窝在墙角，一副犯错的模样。
  “你怕不是去分家送‘人头’了吧？”林枫无奈地扶额，一眼就看透了他这个发小。
  “抱歉。”何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但是还好，我躲得快，没被发现。”
  “你看到什么了？”楚怆然问。
  何辉老老实实地回答道：“秦云玺好像半夜见了什么人，然后我在他们呆过的地方发现了些白色的沙子。”
  楚怆然听到“白沙”，和林枫对视了一眼。
  林枫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抓紧时间睡会儿吧，我明天去问问城门的看守。”
  “注意西门，那里离河最近。”楚怆然补充道。
  接着，两人默契地无视何辉，进屋休息去了，独留他一个人内疚地在院子里反思了一晚上。
  第二天，天色蒙蒙亮。
  一缕朝阳透过窗户投射进来，照进屋内。 第29章   睡梦中的楚怆然眉心紧锁，嘴唇紧闭，额头冒出薄薄的细汗。他宛如梦游般突然起身，双眼无神地看向佩剑锋利的断面，伸手要拿。
  然而，在灵体状态下，佩剑轻松地穿透了他的手掌。
  “对不起，父亲，对不起……”他异常害怕地低垂下头，颤抖的双唇轻触间发出蚊子哼的怯懦私语，“请您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查清的……快了快了……”
  他坐在床上，掀起衣物，触摸着右腿上的伤痕，长长的疤痕在雪白无瑕的肌肤上格外扎眼。
  虽然游戏里受的伤可以治愈，但是这道疤痕是他进入游戏之前留下的。细长狰狞的疤痕从膝盖一直延伸到大腿根，直到没入衣物的遮挡里。
  楚怆然紧紧地抱着双腿，努力把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如同落入陷阱无法逃脱的“猎物”，眼底满是惊慌失措。
  “怎么了？”
  林枫轻柔的声音骤然闯入他的脑海，宛如微风在心头拂过。
  楚怆然瞬间回神，如梦初醒般看向不知何时来到自己身边的林枫。
  他鼻子酸酸的，如水的眸子闪着泪光，却倔强地不让泪珠滑落，眼尾红得像是抹了胭脂。忍住的泪水全都咽进了喉咙里，嗓子像发炎似的难受。
  林枫从未见过他这般脆弱的模样，不禁想伸手安慰他。在看到楚怆然眼中还未散尽的无助情绪后，他又怕吓到他而收回了手。
  注意到林枫关切的视线，楚怆然别扭地转过脸去，喃喃道：“我没事，只是昨晚没睡好。”
  他的眼前仍是一片朦胧，水雾还未褪去，但是心底偏偏不想让林枫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
  随意散落在脖颈处的黑发随着他的动作不经意地扫过林枫的指尖，虽然触碰不到实物，却还是惹得对方心头痒痒的。
  美人通红的耳尖也沾着几缕黑色的发丝，让林枫回想起刚刚的大好春光。蜷缩的脚趾扣住床单，紧绷的玉足青筋暴起，衣物从泛红的膝盖上滑落，显露出光滑白嫩的大腿，还有一闪而过的两腿之间。
  想弄哭他！让他在自己的身下哭！
  “咳，我出去走走。”林枫被内心的强烈欲望吓得一惊，哑着声逃也似的走出屋子，跑进浴室冲了把冷水澡。
  --
  屋外，何辉呆在外面反思了一晚上。
  他绞尽脑汁好不容易凑出了几百字的反悔词，正准备去赔罪，恰好撞见林枫换了身衣服，从浴室急匆匆地走出来。
  “兄弟，没事吧？大早上洗澡？”何辉关切地问。
  一提起这事，林枫脸就黑了，嘱咐道：“说出去你就完了！”
  何辉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他继续吩咐道：“走，跟我看看十八大轿到了没？不能耽误我娶妻！”
  十八大轿？娶、娶妻？
  “你说啥？娶妻？娶啥妻？不对，谁娶妻？”何辉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哐哐哐！”
  外面突然传来震天动地的锣鼓声，伴随着一声响亮的唢呐声。
  何辉目瞪口呆地看着大门外排成长龙的嫁娶队伍，
  为首的太监拿着一封盖了王印的大红色婚书，尖声宣读道：“奉天承运陛下诏曰：秦家乃武将世家，为本王立下赫赫战功……如今国家太平昌盛，百姓安居乐业，而国兴关乎家兴……”
  何辉听着冗长的婚书，抹了把汗。
  他心想，赶紧找个借口，离这两位远远的，不然等会儿打起来绝对会殃及无辜！
  “趁今日良辰佳时，赐婚秦家本家少爷秦、”太监一顿，眉头疑惑地皱成一团。由于是郑王亲笔写下的文字，他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读下去，“秦家本家少爷陈念悠与其剑灵楚怆然，预祝二位喜结良缘、白头偕老。”
  林枫满意地点了点头，对十八大轿的娶妻队伍说道：“再等半个时辰吧，新娘子还没有准备好。”
  “祝大人幸福美满，小人回去复命了。”太监见对方接过婚书，立刻马不停蹄地跑走了，生怕会摊上什么事。
  何辉见势不妙，嘴快道：“兄弟，我去街上看看聘礼是不是还少点啥。”
  话音未落，他已经溜得没了影。
  林枫春光得意地拿出早已备好的一套婚服，转身走向楚怆然所在的屋子。
  “然然，嫁给我吧！”
  “呵，这位仁兄，你怕不是脑袋被门夹了！”楚怆然靠在门框上等着他，脸色阴沉的像阴雨天的乌云，暗藏着狠戾的杀机。
  林枫温柔地微笑道：“然然，你看郑王都赐婚了，怎么说也不能不给面子啊，况且已经写上了我们的名字。而且，虽然昨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但是我们也算同床共枕过了，不是吗？”
  “喏，它也叫楚怆然，我刚取的名。”楚怆然指向飞进院子里的一只喜鹊，“你和它结吧，多好，还吉利。”
  说完，他毫不迟疑地回房，“哐当”一声锁上了门。被林枫这么一搅合，他也没有心思再去回想刚刚的噩梦了。
  “然然，你可不能不要我啊！”林枫乖乖站在门外，委屈巴巴地朝楚怆然喊道，可惜对方并没有理会。
  唉，路还长着啊！然然果然不好骗唉！可是，这下精神应该恢复了吧。
  林枫静静地等了半个时辰，最终无奈地走到大门外。
  他吩咐娶妻的队伍撤了伪装。 第30章   红布一掀，围满整条街的队伍竟变成了一支精良的近卫队，而那所谓的十八大轿则是装满武器的箱子。
  “郑王信物在手，即刻起暗中彻查与分家勾结的全部势力，一个都不能放出城！做好伪装，切勿打扫惊蛇！”林枫举起刻有“王”字的玉佩，面朝士兵，神情严肃地命令道。
  第27章 收网
  第二天清晨，秦云玺听见外面吵闹的声音连忙走出大门。
  “传殿下旨意——”郑王派来的官员举着“奉书”，宣读着下达的命令，“分家家主秦云玺因涉嫌‘夜闯王宫’之事，从今日起停其国子监执教一职，并严查分家上下！”
  官员顿了顿，对秦云玺做了个请的手势，“请秦家主随我等前去官府配合调查此案。”
  秦云玺脸都黑了，压下火气，恭敬地答复道：“臣奉命自愿前去。”
  官兵从两旁围上来，一边一个把他的双臂扣住，像重犯游街似的压着他向前走。
  “不好意思，秦家主，这闯王宫可是大罪，委屈您了。”官员歉意道。
  秦云玺气得把自己的舌头都咬破了，怒火直冲脑海，但是因为系统规则，他不能直接违抗幻境内合理的剧情发展。
  真厉害啊，把我堂堂恶鬼逼到这种地位！既然如此，有的是苦头让你们吃！
  他在心里愤愤地想。
  一个时辰后，秦云玺被带到了官府专门用于审讯的大堂内。
  他被官兵压着跪在地上，抬头看向高坐在上方的李廷尉。
  李廷尉皱着眉头把官兵遣散，满眼痛惜地看向秦云玺，“唉，年轻人啊，太冲动容易犯错。今日清晨，有人在郑王寝宫的内墙处发现了你的踪迹。”
  他拿出一把装在木盒的头发丝，走下高台，放到秦云玺的面前。
  秦云玺看着头发丝，冷笑道：“大人办案怎么这么马虎？不分青红皂白就抓人，还查了家！区区头发丝能证明是我的吗？去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人过来都行吧！”
  “不仅如此，还有其他的证据。”李廷尉摸了把胡子，招呼待命的官兵，“请证人来！”
  秦云玺扭头看向堂内的偏门，只见一个衣着破旧的年老仆人被带了上来。
  老仆人“扑通”一声跪在屋内，俯身低着头不肯起来，大声喊道：“求大人严明！求大人严明啊！老奴句句属实，请大人相信！”
  “上证物！”李廷尉无视老仆人的话，又向候着的官兵道。
  官兵捧上了一把细细的白沙。
  秦云玺牢牢盯着官兵手里放在红布上刺眼的白沙，眼底闪过一声不安和怨恨。
  李廷尉用命令的严肃口吻对老仆人说：“今早你和我说过的话，再重复一遍。”
  面对如此大的场面，老仆人心底越来越害怕，抖着声音说：“这沙子……也是老奴早上扫地时一起发现的。”
  “你确定这些沙子不是原本就有的吗？是和头发丝同一个时间的？”李廷尉追问道。
  “是、是的。”
  “那么，你怎么知道这些东西是属于这位秦家主的？”
  “有人，对，有人和老奴这么说的，因为秦家主的花园里也有这种一模一样的白沙。”
  “这白沙又不是什么天下独一无二的宝物，你确定就是秦家的吗？”
  “这……我……”老仆人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了。
  秦云玺立刻会了意，也揪着这点不放，“口说无凭，算什么证据，这抓人判罪也不能随随便便的吧？殿下可是最看中办案的公正性了！”
  “来人，判处这信口雌黄的老仆人污蔑罪，罚一百大板！”李廷尉当即举起案板，要拍下去。
  一百大板下去，怕是连命都没了！
  老仆人吓得蜷伏在地上哆嗦。
  “李大人，等等！”
  林枫穿着上朝的官服急匆匆地从外面赶了过来，身后还跟着灵体状态的楚怆然和何辉。
  秦云玺扭头瞪视他们，嘲讽道：“秦将领不是还在查疫病的事吗？怎么有功夫来管我这个被冤枉的罪人了？“
  楚怆然冷淡地撇了眼跪在地上的秦云玺，对李廷尉说道：“打扰大人办案，实在抱歉，但是让老仆人指认分家家主的人是我。”
  “哦？那你们有什么证据？”李廷尉责备地看了眼没有拦住他们的官兵。
  “这些白沙来自城外的白河。因为疫病的原因，城里的水暂时都不能喝了，所以郑王殿下吩咐专人从白河运送水源，更是怕有人借此谋财而派亲兵看守白河。”楚怆然冷静地诉说。
  “确有此事。”李廷尉放回了举起的案板，看向秦云玺，“这些天秦家主到过白河吗？”
  “自然没有，去过的人都会被亲兵登记在册，大人不放心的话——”
  林枫打断秦云玺的话道：“不用劳烦李大人，我已经派人查过了，确实没有秦家主的名字。”
  他自从踏进屋里，就看都没看秦云玺，仿佛地上跪着的不过是个没有生命的死物。
  “哎呦，看吧！恐怕秦将领有意栽赃陷害我！”秦云玺怨恨地勾起嘴角，冷笑道。
  要不是跪在地上，他早就指着楚怆然他们破口大骂了。
  “诸位莫急。据调查，范威齐阁下昨日才去过，随后他又在半夜去分家见了秦家主。”林枫故意顿了顿，“但是范官员不应该忙于城内供水管道的治理吗？因为疫病，供水的水质可出了大问题。” 第31章   “好笑！难道我会分身不成！”秦云玺像是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大破绽，激动地大声说道，“如果我见了范威齐，又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在郑王的寝宫？”
  “所以秦家主到底是见了人，还是去了寝宫？”楚怆然笑眯眯地问。
  “我……”秦云玺感觉自己跌入了提前设计好的陷阱，骑虎难下，“我昨夜见了人。”
  “秦家主见了范威齐？奇怪，这供水的事又和秦家主有什么关系呢？”楚怆然反手把他之前说的话送了回去，“说不清楚可谈不上证据！”
  “好了！本案是关于夜闯寝宫一事，其他无关的事情不要讨论！”李廷尉大声制止道。
  “因为秦家主有当晚不在场的证据，所以没有嫌疑，当场释放，恢复官职。老仆人和秦将领等人因为污蔑罪，各自领罚。秦将领因为在调查疫病，处罚暂时推迟。”
  “啪！”
  他举起案板快速拍下，不等旁人插话就立刻宣布结案。
  楚怆然意味深长地看向李廷尉说：“既然此案已结，便可以开始下个案子了，大人。”
  “李大人莫慌，这里有封郑王殿下亲自留的口信。”林枫走上名堂，把一封书信递给李廷尉。
  李廷尉看着信封上的王家印章，脸上留下一滴冷汗。
  信里写道：秦家以秦云玺为首的分家等人蓄意阻扰疫病调查，犯下大罪！送入监牢，禁闭三个月！另，夜闯寝宫的是秦云落将领，昨晚本王因要事紧急召见，未曾通报王家护卫，导致了一场误会，望李廷尉三思。
  李廷尉读完信，低头看向秦云玺。
  他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第28章 这个人类才是真正的恶鬼
  “根据郑王殿下的口信，夜闯寝宫一事就此撤案！”李廷尉宣读道，“秦家的分家家主秦云玺因蓄意阻挠疫病调查，送入监牢，禁闭三个月！”
  秦云玺一脸不可置信，额角青筋直跳，大喊着被官兵拽出了屋子。
  “李大人！你身为我母亲的娘家人，竟然眼睁睁地送你的侄子去监牢！有没有天理！有没有天理啊！”
  “哦？有没有天理，秦家主自己不知道吗？”楚怆然皱眉注视着秦云玺，觉得他特别聒噪，“秦家主还是省点力气吧！范威齐和茹兴致可比你识趣多了，为了减轻罪行全都招了。分家的招高明归高明，可是你们忘了，这里终归是郑国而不是分家的后花园！”
  “你、你们！”秦云玺被呛得说不出话，无力反抗地被官兵拖远了。
  林枫朝李廷尉拱手拜谢，“谢李大人明辨！秦某等人先行告退，不打扰李大人处理公事。”
  辛好有郑王的信物在身，所以他们没有因为“擅闯名堂阻扰判案”这个罪名被处罚，顺利走出了官府。
  何辉愣愣地看完整场“头脑风暴”，一拍脑门，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么说，我昨天溜到分家是帮了大忙？哎呦我的天，我白在那反思一晚上了！还有，你们之前对我说的话都是故意的，对不对？”
  “那倒没有，当时我也不确定恶鬼能不能监控我们，所以夜闯寝宫一方面也是想赌赌看。”楚怆然解释道，“如果是真的，恶鬼不可能让我们和王妃见上面。”
  他回望身后的官府，看向屋檐上飞过的鸟雀，“虽然恶鬼可以自由改变幻境，但是游戏系统为了平衡性和可控性，一定有制约它的规则。比如，这个幻境内的剧情很大程度上是必须遵守的，连身为幻境主人的恶鬼都不例外。”
  “那我们是不是算通关了？分家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何辉奇怪地四处环顾着毫无变化的幻境。
  楚怆然差点忘了他们三个中只有自己算正常玩家，能看到系统给的副本界面。现在的他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通关信息还是要分享的，毕竟不是个人战的副本模式。
  他赶紧答道：“不算，通关条件是惩处分家。”
  何辉马上颓废地叹了口气，“唉，我一刻都不想在这个破幻境里呆着了。”
  一旁的林枫没有作声，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
  --
  没了分家的阻碍，楚怆然他们调查得十分顺利。
  郑王原本宽限了三日处理疫病的时间，但是他们在第二日下午就将调查结果完完整整地呈了上去。
  分家在水里下毒来制造疫病的罪行瞬间暴露，以秦云玺为首的分家势力被彻查得一干二净。涉及的相关人员，包括茹兴致和范威齐都被送入监牢，高则监禁终身，低则禁闭数年。
  直接参与并负责所有计划实施的秦云玺被判处死刑，当众问斩！
  死刑前一晚。
  楚怆然悄悄溜进关押秦云玺的监牢。
  他飘到铁栅栏外，对狱中穿着囚衣、疲惫不堪的秦云玺缓缓开口，“我已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秦云落，等明日执行完死刑，这个幻境就会消失吧？”
  瞪视着他的秦云玺骤然变了神色，“你叫我什么？”
  “秦云落，你的本名不是吗？做了千年的恶鬼，真的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恶鬼沉默片刻，突然疯狂大笑起来，“哈哈哈哈……竟然真的有人能猜到……哈哈哈……”
  随着他的动作，绑在手脚上的锁链叮当作响。
  楚怆然看着眼前像是精神错乱的恶鬼，犹豫了下解释道：“根据游戏设定，幻境必须和恶鬼的身前记忆，还有死亡原因有关，但是剧情却是围绕本家少爷发展的，所以你理所当然是秦云落。” 第32章   “不错，我是秦云落，即你同伴扮演的本家少爷。”恶鬼冷静下来，脸上的笑意眨眼间消失地干干净净，“你说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是因为触发了什么系统奖励，得知了我生前的结局吧。”
  “嗯对。”
  “那么，你找我做什么？等幻境结束，用驱鬼师的身份把我送到冥使手里？”恶鬼说着望向监牢的入口。
  “不是，我需要你帮忙。”楚怆然摇了摇头，“我虽然能靠“真名”把你困住，然后送给暗府的人交差，但是这样仅仅算又通关了一个副本而已，有点亏。”
  他的语气像是已经认认真真地把游戏规则研究透了。
  恶鬼一瞬间感觉美人那双黑色的眸子深邃得像是能把自己吃了，但是对方明明只是一个刚进入游戏不久的新人玩家。
  “你要干什么？”
  “从我进入游戏起，一共遇见两只恶鬼。第一只比你可爱多了，而且出于人道主义，我在非必要的时候不想麻烦小孩子。”楚怆然勾唇，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微笑，“我呀，要找的就是你这类恶鬼。仇也帮你报了，气也帮你出了，有来有往，对不对？”
  恶鬼冷汗直冒。
  他一直关注着另外两只无意间放进来的厉鬼，却完全忽视了这个娇弱漂亮的人类，而现在，眼前的美人似乎才是最可怕的。
  “没事，你慢慢想，幻境消失前给我答复就行，距离明天的处刑还有一个晚上的时间。”
  话音刚落，楚怆然听见监牢入口传来巡逻的脚步声，借着灵体的优势迅速从铁窗外飘了出去。
  恶鬼坐在冰冷的地上，望见巡逻的官兵朝这里走来。
  他回味着对方的话，心道，这个人类才是真正的恶鬼吧！
  --
  第二天下午。
  阴森恐怖的处刑场外，围满了一层层看热闹的百姓。周围气氛压抑，沉闷的死亡气息引来几只乌鸦“嘎嘎”的叫声。
  秦云玺等人双手双脚都拷着木枷，被官兵从铁门里押送进处刑场。
  处刑场的木台上，硕大的断头刀闪着刺眼的寒光，如同一个悬在罪人头顶的倒计时。
  秦云玺，不，应该说是秦云落，他在低沉阴郁的环境中，是唯一笑着的人，眼底充斥着喜悦的光芒。
  面对着围观的百姓，他高高兴兴地走向断头台。因为步伐过快，脚踝被坚硬粗糙的笨重木枷割出了血。
  不等官兵踹向他的膝盖内侧，他就自己跪在了断头刀下，自觉地把头放在处刑台的凹糟上，等待着罪责的降临。
  “刷——”
  刀片落下，他沉寂了千年的心结终是解开了。这次，秦云落终于不再是分家的“替罪羊”！
  演了那么多次“秦云玺”的角色身份，他几乎忘了自己的幻境为何是这样。
  人群上方，楚怆然飘在空中默默地看着，腿上的伤疤隐隐作痛。
  怨气再次密布整个幻境。
  第29章 发烧
  转眼间，楚怆然又回到了海底陵墓里。
  恶鬼不在，林枫和何辉也不在，只有一只黑猫半睁着圆溜溜的绿眼睛看着他。
  “没想到哥哥这么厉害，”黑猫叹了口气，“只能麻烦哥哥睡一会儿了。”
  楚怆然精神紧绷地盯着会说人话的黑猫，直觉告诉他这只猫很危险。
  “啊对了，游戏的系统被主人那边屏蔽了，所以现在的你是使用不了技能的。”
  他心里一惊，发现玩家的系统界面确实出不来了。
  “你们是不是知道三年前的游戏事故？”
  黑猫懒散地伸了个懒腰，忽视了他的问题，兴奋地说：“虽然还想和哥哥多聊会天，不过外面还有三只鬼等着呢。哥哥一下子就有了三个帮手，好棒啊！”
  楚怆然的注意力全放在黑猫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到悄悄弥漫开来的一股淡淡的花香，瞬间失去了意识。
  灵体内，黑色种子的裂缝迅速扩大，从中释放出巨大的吸力，把整个海底的怨气全吞了进去。
  楚怆然浑身发热，无意识地蜷起身子，发出痛苦地闷哼。
  黑猫满意地看着终于发芽的黑色种子，在楚怆然的耳边低语，“好啦，哥哥真乖，养这么大了呢。”
  --
  过了好一会儿。
  楚怆然难受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整个房间内都刷满了一层惨白的油漆，干净地一尘不染，却越发渗人。他完全感受不到生活的气息，像是冰冷的死物，怎么看都觉得刺眼。
  【系统：欢迎玩家来到“游戏管理中心”！】
  死寂的系统终于又有了动静。
  “我是怎么过来的？”他问系统。
  【系统：对不起，玩家权限无法访问！】
  系统直接了当地拒绝了他。
  楚怆然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脑袋还是晕沉沉的。他扶着墙站起身，强行打起精神观察身处的环境。
  房间很小，只有一张皮革制的沙发和一套木头桌椅，唯一的光源来自天花板中央的一盏普通白织灯。除了房门，另外三面都是密闭的墙壁，一扇窗户都没有。
  与其说是房间，倒更像是“禁闭室”。
  他四处溜达了几步，站到房门口。
  “欢迎，玩家编号1077。”系统的机械音传来，房门缓缓打开。
  编号1077？ 第33章   他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系统：出于保护机制，玩家在这里不会使用真名】
  “但是，进入游戏的玩家名都是真名吧？”他试探着问。
  【系统：对不起，玩家权限无法访问！】
  系统用同一招保持了沉默。
  房间外是一个扇形的空间，半圆型的墙壁上是一扇扇和楚怆然所呆的房间完全一样的房门。
  整个扇形空间的顶部被一个巨大的屏幕占据，屏幕黑着屏，看不出用途，宛如一大片乌云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管理人员注意到他，立刻朝他走了过来。他的脸上挂着完美的“招牌笑容”，好似被人用刻刀“1：1”镌刻在脸上。
  管理人员在楚怆然的房门外站定，双手交叉放在腹部的位置，轻微地前倾着身子，礼貌地问：“请问玩家有什么需要吗？”
  难道是游戏程序的具像化？
  留意到那些让人别扭的违和感，楚怆然在心中有了猜测。
  “那个是用来做什么的？”他指着黑色的屏幕，留意着对方的反应。
  管理人员依旧保持着永恒不变的微笑，冷冰冰地回答：“对不起，面对玩家的问题，无可奉告。”
  “那边能看到我们吗？”他继续追问。
  “请玩家回到自己的休息室！”管理人员静默片刻，发出严厉的警告。
  楚怆然的目光盯着屏幕看了几秒，随后老老实实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房门自动在他身后关上了。
  黑色的屏幕悄无声息地闪了一下，然后恢复成原样。
  管理人员注意到屏幕的动静，给楚怆然的房间强行上了锁。这种锁是从系统终端输入的指令，无影无形，好似某种无法破解的封印。
  房间内，楚怆然猜到自己会被系统关禁闭，索性保存体力，好好休息。
  他托着晕乎乎的脑袋，摸索着走向休息室唯一可以躺着睡觉的沙发，猫儿似的蜷成一团陷进柔软的皮革里，沉沉睡去。
  半梦半醒间，一只手贴上了他滚烫的额头。
  “你发烧了。”楚怆然听见青年说。
  他脑袋还晕着，分辨不出青年的声音，迷迷糊糊地皱着眉头，嘴上喃喃道：“冷。”
  下一秒，一条薄薄的毯子落在了他的身上。
  “走，我带你回去。”林枫把他裹进毯子里，抱离了房间。
  楚怆然蔫蔫地窝在他的怀里，又睡了过去。
  出了管理中心的大门，林枫对站在外面放风的秦云落道了声谢。
  “谢谢，这份人情我日后会还。”
  “他现在是我的新雇主，帮忙是应该的。”秦云落说着，把嘴里的烟吐到地上，用脚踩灭上面燃着的火星。
  “不，我自会记上一笔，加上灵体碎片，欠你两个人情。”
  秦云落心想，这一板一眼地态度，很是想同他划清界限啊。
  他若有所思地看向对方怀里睡着的人。
  美人卷翘的睫毛随着呼吸轻颤，黑色的发丝遮住了发热通红的耳朵，隐约露出的耳垂却显得更加诱人。红彤彤的脸蛋上出着薄汗，微张的红唇随着呼吸轻颤。
  卸下防备的样子乖得像是收起爪子、露出肚皮朝你撒娇的小奶猫，无形中散发着勾人的意味。
  秦云落再抬眼时，对上了林枫警告的目光。
  “看得真紧。”他笑着走去车后座，帮他们拉开车门。
  林枫沉默地没有接话。
  他抱着楚怆然上了车，对驾驶座的何辉道：“开慢点。”
  “好嘞，兄弟你放心，我曾经被人叫‘车神’——”
  何辉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枫拍了下肩膀，带着寒意的语气在他身后响起，“再多嘴，我就把你新得到的灵体碎片毁了！”
  他吓得赶紧板直身子，拉上安全带，端端正正地握住方向盘。
  --
  楚怆然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一觉睡到隔天下午。
  啊，真爽！舒服多了，头也不晕了！
  他缓缓睁开眼，一下子蒙住了，懵懵地看着天花板上华丽的水晶大吊灯。
  我又又又到哪了？
  是酒店吗？
  电视机、镜子、桌椅、沙发、落地窗……嗯，差不多齐了！
  他从柔软的大床上坐起身，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却突然被身旁的人拽住了手腕。
  低哑的嗓音从大床的另一侧传来，“穿衣服，别又冻着了。”
  这？这场景！
  楚怆然肉眼可见地脸色泛红，当即扒开衣服，里里外外把自己检查了一遍。
  还好，整整齐齐的！
  林枫瞧见他不知所措的样子，轻笑道：“昨天你发烧了，所以赶紧把你接过来休息。”
  “不早说，我还以为遇上那种副本了！”他转头瞪了对方一眼。
  听到他的话，林枫眼底闪过一丝不悦，抓着他的手腕使了力。
  他坐起身，不怀好意地从楚怆然的背后贴了上来，呼出的热气都喷到了对方通红的耳朵里。
  “那种副本你遇上过？”林枫说出的话语让整个空气都冷了下来。
  黑雾从床底蔓延开来，一寸寸地缠绕上楚怆然垂在床沿边的脚腕。灵活的黑雾轻柔地抚摸着白皙的玉足，颇像给他带上了一个精致的脚链。
  第30章 酒店套房（1）
  唔！好痒！ 第34章   楚怆然局促不安地挪动着臀部，想避开那些黑雾，但是他腰身一动，手腕上的力度就变大了几分。
  他被勒红了手腕，疼得轻蹙了下眉。
  “放开！”
  关你什么事？
  他扭头看到林枫因为情绪激动而渐渐浮现的红眸，急忙收回了卡在嗓子眼的话。
  那双眸子里蕴含的浓烈情绪宛如能把人拆穿入腹、吞得连骨头渣都不剩的深渊。
  “你是不是认识我？我不是第一次来到这个游戏，对不对？”
  话音未落，楚怆然看到对方的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似乎被他的话刺痛了。
  黑雾转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林枫松开他的手腕，背过身去，把一推新衣服朝他扔了过来。
  “随便挑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
  楚怆然被衣服埋住了脸，正当他一件件地拿下来的时候，听见房间的门“吧嗒”一声关上了。
  “换好衣服，赶紧出来吃饭。”林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吃饭？
  啊对，大事要紧！
  他的肚子适时发出了“咕噜噜”的叫唤。
  楚怆然五秒内穿好衣服，推门而出。
  门外是一个豪华的大客厅。
  一排排的水晶灯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八十五寸的超高清大彩电像个微型电影屏幕似的占据了整整一面墙。
  何辉半躺在皮质沙发里，翘着二郎腿，看着前几年在现实世界超火的某部电影。前面的玻璃茶几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零食，他一只手拿着汽水，一直手拿着薯片往嘴里塞。
  这浓浓的“地主家傻儿子”即视感是怎么回事？
  楚怆然挑了下眉，没有打扰他，拐去另一边的餐厅。
  餐厅里放着一张木质大长桌，上面放了一盆娇艳欲滴的鲜花和……一份“干干净净”的白稀饭。
  林枫从厨房走出，递给他一杯热水。
  楚怆然怀着不详的预感开口道：“你们定了酒店套房？”
  “对对！超舒服！还别说，用这个电视看电影和在电影院看差不多，好爽！”何辉关小音量，瞄了眼他们又急忙盯着电视了。
  他兴奋的语气更像是“地主家的傻儿子”，还是一夜暴富的那种。
  “你们……咳咳！”楚怆然被窗外灌进来的风呛到，咳嗽了几声。
  林枫立刻喊道：“何辉，关窗！”
  何辉虽然不舍得他的电影，可他显然明白哪边的后果更严重，身体先于思考地冲去阳台关窗。
  “别又着凉了，你烧才退。”林枫担心地轻拍他的后背，给他披上一件外套。
  楚怆然止了咳，喝了几口热水暖暖身体，问道：“你们是从‘游戏管理中心’把我带回来的？”
  哪里不是只有玩家才能进吗？难道和普通人类玩家敌对的厉鬼也是玩家？
  况且，系统似乎对那里管得特别严！
  不等林枫开口，秦云落从厨房探了个头，“那里确实是个麻烦地。”
  楚怆然看着穿着大红围裙、熟练做饭的贤惠恶鬼，一时间世界观都受到了不小的冲击，激动地差点眼含热泪。
  “你、你会做饭？”
  “略懂。”秦云落谦虚地回道。
  他心想，幻境里生死一线的时候，这个人类都没反应这么剧烈过！
  “但是，你不是少爷吗？”
  秦云落转身把火关小了些，“少爷只是个身份，我曾经还经常做饭给那帮唱庙戏的戏子，充当门票费。”
  好耶！有厨子了！
  终于解决了“吃饭”这个人生的终极目标！
  楚怆然在心底呐喊。
  林枫看见他欣喜的神情，面色一沉，对秦云落的敌意又加深了几分。
  为了把楚怆然的注意力拉回来，他马上插嘴道：“咳，我从管理中心救你出来的时候，秦叔叔帮忙把系统黑了。”
  “谢谢，很有诚意啊，那么之前的债我就暂时放下了。”楚怆然对秦云落使了个眼色。
  他忽然才意识到“叔叔”两个字，疑惑地转头看向林枫，“你叫他什么？”
  “面对千年的古人，我当然要表现一下现代人的礼貌和尊敬。这么看来，‘叔叔’都有些不合适，应该称呼‘老祖宗’才对。”林枫的话泛起醋意。
  秦云落淡定笑道：“‘老祖宗’的辈分有些高了，不然阿楚身为我的‘剑灵’，岂不是成了要被人上供的神仙。”
  “你的‘剑灵’？”林枫讥笑道，“你不是叫‘秦云玺’吗？正好这笔账在幻境里没来及算！”
  妈耶！修罗场！
  楚怆然闻见餐厅里剑拔弩张的硝烟气息，在心里掂量了下两只鬼的可控程度。一只抓住了真名的弱点，但是有可能“反水”，而另一只虽然试探了这么多次都挺“忠心”的，但是不了解的底细太多。
  他无奈地端起了水，打圆场道：“叫‘叔叔’也挺好，熟男多有魅力。”
  “好，听阿楚的。”
  秦云落皮笑肉不笑地把四盘硬菜端上了桌，对林枫伸出手道：“吃饭给钱，天经地义！”
  楚怆然继续闷头喝着白稀饭，然后指了指桌上的菜，“不关我事，谁吃谁付钱。”
  喝完粥后，他溜得比谁都快。
  林枫拿出一把白币递给秦云落，“给！一万白币算一个人情，剩下的日后再还！” 第35章   等楚怆然进了房间，他神情一变，操控着黑雾隔绝了声音，同时封死了秦云落的退路。
  何辉的注意力从电视上跑了过来，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但是因为害怕好兄弟把焦点转移到他身上，悄悄装作没看见。
  他看着对方严肃道：“你是不是还和‘他们’保持着联系。”
  赤红的双眸牢牢盯着对方，属于厉鬼的威压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不是问句的语气。
  来自上层鬼怪的压迫感让秦云落的眼神不禁瑟缩了下，不敢与他对视，转而看向别处。
  林枫不认为他会老实回答，继续说道：“‘他们’已经告诉你了吧，你不是真人而是系统生成的数据，俗称npc，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秦云落自嘲地笑了笑，“不错，所以我的需求很简单，要不干干脆脆地把系统毁灭，当我从未存在，要不……”
  他顿住了，没有说下去，林枫却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第二个选择很大可能已经被“他们”答应了，而楚怆然则答应了第一个。
  林枫收起黑雾，威压顷刻间消散得干干净净。
  他望向楚怆然关上的房门，满眼心疼，忽然明白了他的少年为什么会回来。
  第31章 酒店套房（2）
  虽然是酒店套房，可是房间数还是有限。秦云落一间，何辉一间，而林枫因为之前一直守着发烧的楚怆然，自然和他睡在一间。
  楚怆然因为林枫照顾自己的事，暂且默许了自己同他睡一张床。
  夜深了。
  他洗了个澡，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玩手机。
  这时，林枫推开门走了进来。
  楚怆然立刻闻到一股酒气，皱眉道：“你喝酒了？”
  林枫没有作声，只盯着他看，直到看得他耳尖泛红得别过脸去。
  “你真的……不记得了？”
  他的语气没来由地让楚怆然的内心一阵抽痛。
  “如果你真的不记得，为什么会喊出我的真名？”
  真名？
  我知道他的真名吗？
  楚怆然努力地回想，然而他对海底昏迷时发生的事只剩下模糊不清的印象。
  林枫凑了过来，靠着他坐在床边，低语道：“然然。”
  他的嗓音因为喝多了酒变得更加沙哑低沉。
  楚怆然脸颊发烫，渐渐漫上诱人的红晕，大脑一片空白，徒留下急促而剧烈的心跳声。酒气萦绕在周围的空气里，仿佛让他也一起醉了。
  他猛地想起三年前的某天，从游戏世界回到现实的那个泪流满面的自己。
  当时还觉得奇怪。
  自刚满十二岁的那天起，我就成为了父亲每次开发的无限游戏的“体验员”。按理说，自己不应该被副本里的恐怖鬼怪吓到，更是不可能害怕死亡到那个程度。
  是因为你吗？
  他在心里默默地问。
  身旁的林枫沉默片刻，随后紧紧地把楚怆然搂进怀里。他小心地控制力道，不让怀里的人感到难受。
  “……对不起。”
  这声温柔的道歉如冬日的暖阳般洒进楚怆然的内心深处，轻而易举地摧毁了他好不容易构建起的坚固“壁垒”。
  他鼻子发酸，眼眶也红了，悄悄回抱住对方的肩膀。
  林枫趁机隔着单薄的衣服动起手来，有一下没一下地磨擦着对方纤细的腰肢。他的手指一寸寸碾过美人娇嫩的肌肤，留下浅淡的红印，接着一点点滑入下方。
  这家伙肯定没醉！亏我白感动了！
  楚怆然咬牙切齿地想，恨恨地按住那只乱动的手。
  “然然。”
  带着蛊惑味道的烟嗓又在楚怆然的耳旁响起，声音的主人还故意朝他敏感的耳朵里吹着热气。
  “别，好痒！”
  他指尖微颤，呢喃出声，殊不知话语更挑起了对方的兴趣。
  林枫轻而易举地击破他的阻扰，指尖穿过他手指间的空隙，牢牢地扣在了一起。他偏头贴近楚怆然的耳畔，伸出舌头，含住对方红透了的耳垂。
  楚怆然一下子浑身泛起热浪，麻酥酥的痒意传遍全身。
  “唔，停、停下！好痒！”
  他被迫仰起头，躲避对方灵活的舌尖。白皙的脖颈呈现出一条漂亮的曲线，毫无防备地暴露在林枫的眼前。
  林枫眯了眯眼，细碎的吻尽数落在他的脖颈上，不放过任何一处。
  脆弱部位被肆意触碰，让楚怆然莫名享受到一股令人着迷的怪异感。他不甘心地想要对方停下，嘴上却说不出口，徒有细碎的吱唔声从齿间溢出。
  “叫老公。”林枫得寸进尺道。
  这个词骤然勾起楚怆然记忆中那次“娶妻”的事来，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丝清明，恼火地咬住下唇，瞪向这个一肚子坏水的家伙。
  林枫见状立马收敛道：“好好，不叫不叫。”
  他们褪去衣物，在床上睡到一起。
  水润娇嫩的嫣红双唇随着呼吸轻颤，充满魅惑。
  林枫盯了片刻，猛得将自己的唇贴了上去。他越吻越用力，撬开红肿的唇瓣，肆意侵略口腔里的每一处空间。
  窒息感涌上楚怆然的脑海，让他失去了思考的力气，任由对方的舌头把嘴里搅得阵阵酥麻。
  “求、求你……哈……啊……”他断断续续地说不出完整的话，发出的声音尽数被吞进对方的嘴里。 第36章   过了一会儿，林枫终于离开了他的唇。
  白色的唾液从楚怆然的嘴角留下，他像溺水般无力地喘息着，水雾化作泪珠从眼角滑落。
  林枫小心翼翼地舔去他微咸的泪水。
  “然然，你真好看。”
  --
  楚怆然隔天早上就下不来床了。
  腰好痛！干嘛要说舒服，好后悔！
  还好某只“色鬼”挺有良心，没有睡完就跑！
  楚怆然怒气冲冲地拒绝林枫想要帮忙的好意，自己给肿了的地方上药，然后半躺在床上品尝着对方买回来的各色美食。
  为了保护好自己的腰，在后面几天里，楚怆然连睡觉都带着一把符咒。虽说威力不大，只是电一电对方，但还是能有效“防狼”的，至少不会又无知无觉地被占了便宜。
  一周的日子很快过去，楚怆然被林枫宠上了天，天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要啥有啥”，而自己咸鱼似的躺在床上玩手机，像是哪家的富二代小少爷。
  某天早上，楚怆然趁三只鬼都赶去菜场买食材，又偷偷去了“游戏管理中心”。
  前几天，系统给楚怆然发了一条通知，喊他去管理中心更新副本信息。
  严格来说，威海副本的通关方式并不符合玩家身份要求。“驱鬼师”不仅要成功逃脱幻境，还必须抓到恶鬼才行。不过，他的情况实在特殊，因为恶鬼连带副本整个从系统可查询的范围内消失了。
  游戏管理中心有一个专门处理这类问题的地方，叫“服务间”。
  此刻，楚怆然坐在桌子的一侧，对面坐着一个管理人员，桌子上还摆着一个台式笔记本电脑和一台打印机。
  管理人员的脸上依旧挂着“非人”的笑容，机械地问道：“请解释威海副本未捉拿的恶鬼情况。”
  楚怆然熟练地反问：“我是不是有权保持沉默？”
  “是的，如果您保持沉默，那么这次的结果将完全按照独立系统意识决定。”
  “什么是独立系统意识？”他敏锐地抓到了重点。
  “不好意思，无可奉告！”
  几乎相同的系统说辞又把楚怆然的问题堵住了。
  管理人员坐在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输入着内容，随后说道：“感谢配合，玩家可以离开了。”
  “好的，谢谢，辛苦了。”他习惯性地朝管理人员礼貌地鞠了一躬。
  【系统任务更新：任务进度2/6】
  【玩家初始面板部分更新——
  生命值：70→80（低）
  体力：50→60（低）】
  【恭喜玩家获得500白币的奖励！玩家当前总累计白币数为800币】
  这个独立意识居然算我通关了？
  楚怆然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的气息。
  第32章 “阴河是人间的说法，我们不这么叫”
  回去的路上，楚怆然被硕大的广告词吸引了注意。
  “夏日炎炎，酷暑难耐，唯有一杯奶茶可以抵消心中的痛苦！没有另一半，找奶茶！不快乐，找奶茶！”
  奶茶店的门口还放着招揽客人的大喇叭。
  楚怆然排了十分钟的队，好不容易挤进店里。他按惯例点了杯人气第一的黑糖珍珠奶茶，熟练地搓破封皮，把吸管插进去，吸了一口。
  啊！美味！啊！美好的人生！
  楚怆然不禁露出满足的微笑。
  店员小姐姐突然喊住他道：“客人您好，实在抱歉，店里人手不够，可以帮忙给附近的那个顾客带杯奶茶吗？下次再来免费送您一杯原味奶茶。”
  难道是派发任务的npc
  楚怆然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接了再说。
  “没问题。”他接过店员手里做好的奶茶，查看订单上的地址。
  十分钟后，楚怆然走到了地址所在的地方。
  河边的长椅上，坐着一位女子。
  女子穿着纯白色的旗袍，长发束成高高的马尾辫垂在脑后，脸上却戴着一副和服装不符的黑色墨镜。
  “你好，这是你的奶茶，店员喊我帮忙交给你。”他走到女子面前，把奶茶递了过去。
  “谢谢。”女子微笑地说，手上却并没有动作。
  楚怆然迟疑着又重复了一遍：“那个，你的奶茶。”
  “不好意思。”女子歉意一笑，摸索着接过他手里的奶茶。
  “没关系，我先走了。”
  女子抓住他的手腕，恳求道：“可以麻烦你把我送到河对岸吗？”
  河对岸？
  楚怆然抬头看了眼，发现一座横跨河流的拱桥。
  他莫名起了好奇心，想看看这位“失明”的奇怪女子到底想干什么，于是答应了对方的请求。
  他礼貌地牵着对方的手腕，一步步走到拱桥上。
  “我之前有幸听说这里的传说，曾经有一位绝美的舞姬命损于此。”
  “嗯嗯。”楚怆然无趣地回应。
  女子勾起艳丽的红唇，“可是，阴河是人间的说法，我们不这么叫。”
  “我们？”楚怆然心下一沉，“你是谁？”
  他背靠桥栏，注意力全放在了女子身上。
  突然，一股巨大的吸力从桥下袭来，楚怆然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拖入水中。
  怎么又落水？我和水犯冲吗？
  他略感无语地想。
  “刷——”
  一条黑色的锁链从楚怆然的袖口甩出，瞬间跃出水面缠上了女子的手臂。 第37章   【系统：驱鬼师技能“控制·锁链”发动，体力值下降至40/60】
  女子微微有些吃惊。
  她秀手一挥，锁链立刻断裂，落回水中。
  “啧，区区一个‘驱鬼师’而已，怎么会这种术法？”她冷哼一声，“不过，厉害点也好，不然还愁你解决不了这破事呢。”
  --
  【检测到额外玩家进入已开启的恶鬼主导幻境——
  玩家总人数变动至11人！
  玩家人数：8/11
  背景设定：民国
  通关条件：不被抓住的前提下，找到真正的凶手并让剩余玩家一致认同
  玩家身份：哑巴（隐藏身份：头牌歌姬——“假凶手”）
  提醒：由于是恶鬼开启幻境，幻境内一切凭恶鬼心情！系统不会介入！
  注意事项：禁止任何违背游戏规则的行为！】
  红栏、屏风、酒香。
  又是一处恶鬼的幻境。
  感应到技能失败，楚怆然挽起袖子，发现手臂上预先画出的符咒果然消失了。
  唉，这些技能还是威力太弱了。
  他暗叹一声。
  辛亏提前画了符咒，不然用自己的血又要遭到反噬。
  “傻站着干什么呢！哑巴，快去给人拿酒！”
  楚怆然被一声惊天狮吼吓得一个激灵，马上进入剧情状态，小跑着去柜台拿酒。
  嗓子的主人约摸四十来岁，体态臃肿，身上穿的梅红色的特大号旗袍把肉勒出一道道印子。她的脸上涂了厚厚的白粉，血红色的嘴唇不知道涂抹了什么，油亮亮的。
  被称为“哑巴”的楚怆然只穿着一件破旧的灰布衣裳，与大厅里一众光鲜亮丽的“陪酒员”形成了异常鲜明的对比。
  到了柜台，他张了张嘴，小心地没有发出声音，接过“店小二”递过来的酒壶。
  “哟，哑巴！快给爷上酒！”
  不远处的红木桌上，一个喝醉的男子端着空酒杯大声嚷嚷，身旁的长凳上还坐着一个容貌娇美的年轻陪酒员。
  他一直低着头，任由醉汉隔着衣服对他动手动脚。看到楚怆然望过来的目光，他急忙露出求救的神情。
  醉汉继续对楚怆然大喊道：“哑巴！倒酒！”
  楚怆然走过去，直接举起酒壶往醉汉身上泼。滚烫的酒水淋了醉汉一身，衣服上出现一大块淡黄色的污迹。
  “你个哑巴做什么！”
  醉汉如同被人踩了尾巴，马上站了起来。他气得眼睛都瞪圆了，抬手朝楚怆然挥去。
  楚怆然拿着酒壶灵巧地一闪，轻轻松松躲了过去。
  听到这边的动静，喊楚怆然拿酒的那个女子急忙赶了过来。
  “哎呀，大客官，梅姨替他给你道歉。这哑巴太不懂事，是我们的疏忽。”梅姨欠身，堆起满面笑容。
  “这酒——”
  醉汉刚开口，梅姨立马接道：“免了免了，一点歉意。”
  “我到这来是光喝酒的吗？”醉汉摆摆手，晕乎乎地晃了晃脑袋，“听说你们这的头牌很不错啊！”
  他的眼睛从酒壶上移走，看向二楼的包厢，大喝道：“给我换他来！还要个二楼的屋子！”
  “好好，大客官，梅姨马上安排。”梅姨一边讨好醉汉，一边恶狠狠地对楚怆然骂道，“还不滚开！脏了客人的眼睛！通知‘头牌歌姬’去，告诉他有大客人等着！”
  楚怆然放下酒壶，跑去后台。
  他心里想着，“梅姨”似乎并不知道我的隐藏身份。
  系统给的人数是8/11，说明已经死了三个人，可是我因为临时加入，还不知道这个幻境的具体情况。
  他低头思索着，差点跟前方小跑过来的人撞到一起。
  那人一副书生的打扮，在他面前急急刹住了步子，结果倒霉地自己把自己绊倒了，戴着的框架圆眼镜和手里的书一同掉落在地。
  他朝楚怆然不好意思地憨憨一笑，浅棕色的自然卷像只毛茸茸的小狗，傻傻的模样特别讨人喜欢，让楚怆然不由对他放松了一点戒心。
  第33章 “你真要看我长什么样？”
  楚怆然捡起掉到脚边的眼镜，用衣角的布料擦了擦，递给对方。
  “谢、谢谢。”齐言狼狈地从书堆里爬起来，憨笑着接过他手里的眼镜，“我叫齐言，请问你是？”
  楚怆然指着自己的嘴巴，用手比划了几下。
  齐言顿时明白了，道歉道：“对不起，我冒犯了。”
  楚怆然摇了摇头，示意没关系，随后捡起对方的一本书，翻到一张空白的页面，用手指在纸上写下几个字。
  【可以告诉我这里发生的事吗？】
  齐言扶了扶眼镜，对他小声说：“‘追逐赛’开始前，我来找你。现在是‘找凶手’的环节，很容易被其他人怀疑。”
  楚怆然点了点头，在纸上继续写道。
  【二楼包厢。】
  齐言拿过楚怆然手里的书，示意自己知道了。接着，他捡起地上散落的书籍，向大厅走去。
  楚怆然穿过大厅，进入后台的化妆间。
  趁着大部分的陪酒员都出去接客，他悄悄溜进了“头牌歌姬”专属的私人房间。
  房间不大，里面只有一张梳妆台、一个衣柜和一个睡觉的小床。他仔细观察了整个房间，但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
  可惜了，本以为能找到和恶鬼有关的线索。 第38章   “好了没？客人催了！”梅姨的喊声从门外传来。
  他赶紧回应道：“快了！马上！”
  楚怆然坐在梳妆台前，看向上面放着的各色胭脂，一脸懵懵。
  怎么这么多奇奇怪怪的小盒子？这几个颜色有区别吗？
  啧，管他呢！认不出来我就行！
  “咚咚咚！”
  楚怆然听见梅姨已经开始敲门，于是随便选了几个颜色糊到脸上，然后从一堆“布条”里挑了件还算正常的衣服。
  打扮好后，他一照镜子，差点没把自己吓死。
  嗯，很好！这下肯定没人认得出来了！
  他担心在梅姨面前会露馅，毕竟哪家“头牌”会把自己整成个吓人的样子，赶紧找了个头巾和面纱把脸挡住了。
  “来了，来了！”楚怆然遮着脸走出房间。
  梅姨一脸疑惑地指着他，“你这——”
  他立刻打断梅姨说道：“客人说了，要给他准备惊喜。梅姨，我身为‘头牌’，被人看见长相不就失了神秘感，吸引不了好奇心重的客人了。”
  梅姨一时找不到词来反驳他的“歪理”，只好随他去了。
  --
  二楼的某个包厢内。
  醉汉半躺在床上，身上的肥肉堆在一起，宛如一座小山。
  他吃着果盘里的水果，而指甲缝里全是黄色的污迹。酒味散去一些后，他浑身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恶臭。
  听见开门声，他立马期待地坐起身，把果盘放回桌上，目光盯着门外进来的人。
  然而，那人从头到脚都裹着一层红色的布料，连脸都看不清。
  “有你这么接客的吗？裹得这么厚实！”他大骂道。
  楚怆然冷冷地说：“你真要看我长什么样？”
  “当然！不然老子花钱干嘛！”
  “好，这可是你说的！”
  话音刚落，他一把扯下头巾和面纱，露出满是红胭脂的“大花脸”。为了达到吓人的效果，他几乎把整张脸都抹上了鲜艳的大红色，加上身上裹着的红衣，更像是前来索命的鬼怪。
  醉汉顿时想起之前在副本里经历的恐怖画面，吓得一屁股滑到了地上。
  “呵，可是你说要看的。”楚怆然冷笑着，随手举起果盘扔向醉汉。
  果盘里剩下的水果全部滚落到醉汉的身上，使得他再次被激怒了，起身朝楚怆然扑来。
  楚怆然不慌不忙地抽出藏在衣服里的小刀，“刷”得一下贯穿了醉汉的左手。
  鲜血从伤口里涌出，把刀片都染红了。醉汉疼得跪在地上，连连叫唤。
  楚怆然面无表情地弯腰拔出小刀，擦了擦上面的血迹，亲切地说：“客人对不起，看见你这幅样子我就控制不住力道。”
  --
  大厅内。
  陪酒少年见勾搭上的醉汉同伴去了二楼包厢，便一脸厌恶地离开了酒桌。
  他快速跑到后台的化妆间，正好逮住换班休息的另一个同身份的玩家。
  “穆姐，我肚子疼。”他撒娇地牵着穆如烟的小臂，哀求地嘟囔，“我想在这里休息一下，但是还没到换班时间。”
  朱远弯腰捂住肚子，因为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还真像那么回事。
  穆如烟比他大不了几岁，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模样，不由想起了家里的弟弟，于是很爽快地说：“你先休息，我替你去招待客人。”
  “但是，穆姐你不是刚换班休息吗？”朱远奶声奶气地委屈道。
  “没事，大家有什么事要互相帮助，本来这个幻境就够可怕了。”
  朱远甜甜一笑，“谢谢穆姐，下次我一定替你去。”
  穆如烟看见少年如沐春风的笑容，感觉心都化了，摸了摸他的头道：“哎呀没事，弟弟好好休息。”
  等穆如烟走出房门，朱远瞬间变了脸色。
  他抽出纸巾，沾湿了去擦自己刚刚被碰过的头发，嘴上小声骂道：“土女人，居然拿脏手碰我精心打理好的头发！可别把霉气传染到我身上！”
  确认化妆间里没有别人后，他小心地从抽屉底下拿出一张写满所有玩家信息的名单。
  他拿起口红，在名单上做着标记。
  “死了三个，嗯，划掉了。”他一点点地比对着目前的情况，“张古月，哦，那个酒鬼！啧啧，一个又丑又脏的死胖子取这么文艺的名字干嘛！不知道他直接找‘头牌’的方法行不行得通？反正死了也好，我可不想再和他接触了，恶心死了！要不是他的‘白币’多，收买了酒楼的梅姨，谁想找他！”
  朱远盯着名单思考，自言自语道：“下一个选谁呢？”
  “咚咚咚！”
  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是谁呀？”朱远一秒切换回了软儒儒的嗓音。
  敲门声停止了。
  门缝里塞进来一张字条，上面只有一个问号。
  朱远把纸条捡了起来，嘴角翘得高高的。
  选谁呢？
  他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剩余的玩家。
  穆如烟特别好骗，先留着利用。还有一对情侣，估计没什么威胁，不过是跟在陈哥屁股后面的“哈巴狗”。最后一个临时加进副本的那个哑巴，嗯，真是个“替罪羊”的好人选，不能这么早就没了！
  对了，那个叫齐言的书生，总给人感觉怪怪的，试试他好了！ 第39章   最终，他在纸条上写下了一个玩家的名字，递出门缝。
  纸条在门缝外消失了，而天花板上多出了一串脚印。
  第34章 黑暗中的婚礼
  大厅的角落里。
  齐言坐在长凳上，桌上放着笔墨纸砚。
  他花了快两个时辰才绞尽脑汁地写好一篇歌词，交给梅姨。之后，他按照约定去往二楼。
  到了二楼，他推开了一扇虚掩着门的包厢，里面竟然是一个被人五花大绑的醉汉。
  醉汉被人用红布蒙住了眼睛，嘴里也塞着红布，无法出声，而手脚都捆着麻绳，被绑在床的下方，其中一只手上全是鲜血。
  听见推门的声音，他着急地挪动身体，向来人求救。
  楚怆然刚清洗干净吓人的妆容，蜷着身子侧躺在床上，百般无聊地打盹儿。
  看到等的人终于来了，他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从床上坐起身，身上穿着的红色衣裳凌乱地在领口处移了位，隐隐约约地露出一小截白皙稚嫩的锁骨。
  美人慵懒的模样映入齐言的眼底，宛如心中被羽毛轻轻地划过，痒痒地令他心烦。
  齐言迅速反应过来，收敛起自己透露出浓烈欲望的表情，转身锁上了门。
  他走近醉汉，利索地给了他一记手刃，把醉汉弄昏了过去。
  “你是怎么上来的？”齐言的眼底闪过一道狠厉的红芒。
  怎么能允许！
  你怎么能允许一个陌生人进你的包厢！
  他妒火烧心，咬紧了后槽牙。
  楚怆然被他问得一愣，随后理解了对方的意思。
  “确实，二楼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只有陪酒员和客人两个身份，才有机会上二楼。”他不再装哑巴，察觉到齐言散发出的危险气息，警惕的目光牢牢锁定着对方，把话又问了回去，“所以，你是怎么上来的？”
  齐言不语，转了话头，“需要帮忙吗？目前为止，玩家已经确定你是凶手了！”
  楚怆然轻轻皱了皱眉，感觉对话的节奏又被对方握回了手里。
  “如果我说，我不是真正的凶手，你信吗？”
  “当然。”齐言几乎毫不犹豫地回答。
  楚怆然打量着这个看似懦弱的书生，心里改变了原本想强行逼迫对方为自己做事的决定。
  “好，那么我和你直说了。”他低头扫了一眼还在昏迷的醉汉，放轻了声音，“我的通关条件是找到真正的凶手，但前提是我身为‘假凶手’的身份不能改变。如果你愿意帮我找到真凶，那么同样的，我也会帮你成功通关。”
  楚怆然稍稍修改了自己的通关条件。为了在找到真凶前不打草惊蛇，更何况他还无法完全信任这个叫齐言的人。
  齐言又是一秒都不犹豫地答应道：“我愿意。”
  楚怆然略感无语地替他开口，“你的通关条件是什么？”
  “我的通关条件也是找到真凶，因此我们利害一致。”齐言想了想，补充道，“但是前提条件是要给‘头牌歌姬’写满20首歌。”
  20首歌？
  楚怆然狐疑地看向他。
  齐言推了推眼镜，解释说：“因为在这个幻境里，我的身份是被雇来写歌词的书生才子。”
  楚怆然心想，算了，暂时相信他吧。幻境是按恶鬼的意愿来的，对比我上次成为“佩剑”的遭遇，有这个要求也不奇怪。
  “当——当——当——”
  突然响起的钟声打断了楚怆然的思考。
  钟声连续回荡了三下。
  第三次的钟声停止后，整个灯火通明的酒楼像是被人拉下了电闸，变得一片漆黑。
  陷入黑暗的一瞬间，楚怆然心底又涌出强烈的不适感。
  他不由自主地轻颤了一下，绷紧了神经，放下翘起的一条腿，在床上挺直了腰身，端端正正地坐着。
  不用等齐言开口，他也知道“追逐赛”来了。
  “有什么规则吗？”楚怆然压着颤抖的嗓音问。
  齐言完全不受黑暗的影响。
  他来到楚怆然的身旁，轻轻牵起他的手，小声道：“跟着我。”
  “嗯。”楚怆然任由他把自己拉出了屋子。
  走廊两旁的包厢都保留着中式厢房特有的木质雕花，古色古香的韵味充斥着整个空间。为了配合客人的喜好，有些甚至雕上了繁体的“喜”字。
  齐言小心又珍重地牵着一身红衣的楚怆然，带着他穿过二楼的走廊，宛如一场黑暗中的“婚礼”。
  恶鬼操控着“影子”从地面上钻出，向他们袭来，但是都被齐言用黑雾挡了回去。
  “影子”行动起来发不出声音，所以身处黑暗的楚怆然并没有注意到它们，也不知道齐言的举动。
  他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在走廊里呆了这么长时间却一点事都没有。按理说，这个副本已经死去三个人了，恶鬼肯定会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难道这个目标不是随机选定的？
  他顿时有了这个想法。
  齐言领着楚怆然从二楼下到一楼的大厅，站在了一个古老的座钟前。
  座钟放在大厅里最不起眼又推满杂货的角落，让人很难在完全黑暗的环境下找到它。
  此刻，座钟的时针恰好指在1点的位置，分针却消失了。
  “这个座钟只在‘追逐赛’进行的时候才会出现。”齐言扣上楚怆然纤巧灵活的手指，引着他贴上座钟的玻璃窗口。 第40章   楚怆然触摸着座钟的外壳，顺着钟表的结构找到了打开座钟的搭扣。
  “没有锁，这里可以直接打开！这个钟是可以人为修改时间的！齐言，钟面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齐言装作看不见的样子，摸索着钟面，过了一会儿才说：“时针指向‘零点’，没有分针，上次也是。”
  “不，有分针。”楚怆然抬头看着黑暗中的钟面，指向某一处，“三点的位置发着荧光。”
  齐言看向他指的方向，但是什么都没有看见。
  “移动了！指向四点了！”楚怆然吃惊道。
  “啪嗒！”
  看不见的分针停在了四点的位置。
  【系统提示：玩家人数变为7/11】
  【恭喜剩余玩家成功渡过第四场“追逐赛”！】
  又少了一个人！
  楚怆然的心底莫名涌上寒意。
  下一秒，酒楼重新变回了灯火通明的样子。
  “小心点。”
  齐言虚虚地握住楚怆然的手，捏了捏他白净的指尖，接着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迅速地趴回到之前写歌词的桌上，假装在写东西。
  楚怆然还没来及换下属于头牌歌姬的红衣，就望见剩余的玩家已经陆陆续续地来到大厅集合。
  “这次死的人是谁？”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问。
  他旁边的年轻人马上答道：“不清楚，还没发现尸体。陈哥，我怀疑是张古月那个酒鬼。他之前不是信誓旦旦地说要约‘头牌歌姬’，很可能自己反而被干掉了。”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
  注意到年轻人身边吓得脸色惨白、还没缓过神的年轻女子，他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用眼神示意他好好安慰一下自己的女朋友。
  年轻人不好意思地对陈哥笑了笑，转头温声细语地对女朋友说话。
  “你怎么在这里！”匆匆赶来的穆如烟指着楚怆然喊道，立刻后退了几步和他保持距离。
  第35章 复盘
  楚怆然用手指着自己的喉咙，做了几个简单的手语动作。
  穆如烟定了定神，看向楚怆然的目光充满了怜悯，“系统说最后一个玩家是个哑巴，所以你就是最后一个玩家？”
  楚怆然着急地拼命点头。
  他心想，原来自己的哑巴身份是被系统直接通知给其他玩家了。
  “放心，我们一定会带你逃出去的。”穆如烟心疼地走近他的身边。
  楚怆然礼貌地拉起她的手，在手心写下了几个字。
  【这些人是谁？】
  穆如烟转头看向被这里的动静吸引而围过来的众人，微笑地说：“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我是穆如烟，叫我穆姐就行。那个戴眼镜的中年人是陈哥，听说他可厉害了，之前就从事过游戏方面的工作。后面跟着的一男一女是对小情侣，嘿嘿，可甜了！”
  她缓了缓，又道：“男孩子叫王盛，女孩子叫吴雅雅，你叫王哥和雅雅姐就好。趴在那写东西、戴眼镜的叫齐言。还有一个没来的可爱弟弟叫朱远。”
  楚怆然点了点头，在她的手心写下“谢谢”两个字。
  “大家对不起，我来迟了，刚刚太吓人了！呜呜，好可怕！”朱远带着哭腔从化妆间跑出来，直接冲去齐言的方向。
  齐言面无表情地看着朝他而来的朱远，冷漠地开口道：“你不会是真凶吧？这么晚才来。”
  朱远立刻被噎住了，换了个方向奔向穆如烟。
  “穆姐，呜呜呜，帮帮我，我真的不是故意来晚的。”他低着头抠着衣角，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你不是总和张古月呆在一块吗？他人呢？”齐言起身走了过来。
  朱远怯懦道：“我真的不知道，昨天他找了‘头牌歌姬’后，我就离开了。”
  “离开？你不是在酒楼当陪酒员吗？”
  穆如烟见不怪齐言有些灼灼逼人的态度，护着朱远道：“别瞎猜，他不舒服，所以和我换班了。”
  齐言收敛了锐气，憨憨地抱歉道：“对不起，我一时冲动了。因为实在太吓人了，好好的人说没就没！”
  楚怆然撇了齐言一眼。
  他是看见我之前倒酒被欺负的场面了吗？所以在帮我出气？
  不对，这种幻境本就会引导玩家互相猜忌和提防，应该是我想多了。
  “好了，既然人来齐了，我们就安排一下计划吧。”陈杰飞大声宣布着，一副领队的模样。
  “昨天死的人是张古月吧，到这个点都没来。”王盛一手搂着女朋友的肩膀，一手插着裤兜。
  穆如烟道：“但是尸体还没有发现。”
  “陈哥，你怎么看？”王盛看向陈杰飞，等他发话。
  陈杰飞指向二楼，“只有那里了。那么，在座有谁是可以上二楼的？”
  他用眼神一一扫过众人。
  穆如烟顺着他的动作看了眼二楼的回廊，说道：“我和小远是陪酒员，虽然可以使用二楼包厢，但是必须有客人发话才行，而昨天并没有客人喊我们去包厢。”
  楚怆然刚想让穆如烟帮自己说明，就听见齐言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然然也是陪酒员，昨天我在大厅遇见了他，‘追逐赛’的时候一直和我呆在一起。”
  楚怆然心想，怎么又一个喊我“然然”的？
  “那你呢？”陈杰飞问道。 第41章   “我的身份是被雇来写歌词的书生，要求写满一定数量的歌词，所以大部分时间都在大厅里写歌。”齐言给众人看了看自己还没完成的稿子，“之前写的被梅姨收走了。”
  陈杰飞“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转而看向朱远，“你是最后一个和张古月接触的人吧？”
  朱远黏在穆如烟的旁边，软软地说：“我一开始在陪张古月喝酒，后来他故意欺负这个哑巴新人，还砸了白币喊梅姨请‘头牌歌姬’到二楼包厢。他跟着梅姨走后，我因为身体不舒服就回后台了，和穆姐换了班。”
  “欺负？”齐言盯着他，冷笑一声，“我当时刚好拿了些书回大厅，感觉是你和张古月一起实施的计划。”
  朱远急忙辩解道：“不是的！都是他一个人干的，我是被逼的！楚哥，谢谢你来帮我，对不起连累到你了。”
  楚怆然还没想好如何回应，才能让这些人的注意点从自己身上挪开。余光中，他看见身边伸来一只手。
  齐言贴着他的耳朵，隐藏在厚重镜片后的眼神带着一丝温柔，小声道：“你想说什么，我帮你。”
  近距离呼出的热气把楚怆然的耳朵尖染红了。他轻微地挑了下眉，终究还是在齐言的手心写下了字。
  【纸笔给我。】
  齐言有些不高兴地收回了手，把自己写歌词的工具递给他。
  【你们为什么说凶手是“头牌歌姬”？】
  看到楚怆然写下的文字，众人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异常复杂，似乎想起了什么很不好的画面。
  静默片刻后，王盛最先说道：“你进来前，这个副本原先有10个人。幻境刚开始就是“追逐赛”，第一个死的是一个叫崔艾的女大学生。她的死状很诡异，脸上的五官全部消失，像是被人用刀割了下来，但除此之外，身上的衣服都完好无损，一点血迹都没有，干干净净。”
  “对，我和男朋友是第一个发现她的。”吴雅雅接话道，“当时大家都不知道“追逐赛”会发生什么，所以第一时间先躲了起来。我们在黑暗中没来及跑，只好躲到大厅里的一张桌子下面。那个女生本来躲在舞台的幕布后面，等灯重新亮了以后，我们就看见幕布已经拉开了，而她端端正正地坐在一把椅子上，就像……就像在表演节目。”
  她脸色惨白，紧紧地抱着王盛的手臂，显然当时吓得不轻，如今回想起来还是一阵后怕。
  “第二个死的是个叫胡子豪的上班族，他也是‘追逐赛’的时候死的，是齐言最先发现的。”王盛说着看向齐言。
  “我本来躲在大厅的桌子下面，后来听见舞台那边传来动静。”齐言低头盯着地面，继续描述道，“所以灯一亮，我就害怕地想跑。结果一抬头，我就看见他在舞台下的第一张桌子那里坐着，手上还举着酒杯，朝向舞台的方向。脸上的五官也没了，只留下了一个上扬的嘴巴，身上同样没有血迹。”
  “第三个是我们最先发现的。”穆如烟摸了摸朱远的头，像是在安抚这个胆小害怕的少年，“那次的死亡地点不是舞台了，在后台的化妆间门口。我当时和小远一起躲在化妆间里，在黑暗里听到了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等灯亮了，我们推门却死活推不开，只能喊大家过来帮忙，后来发现是那个叫黄屈科的男孩子死在了门后。”
  穆如烟深息了口气，继续说道：“他的死状和前面两个完全不同，五官完好，但是满脸血迹，而且身上的衣服都不见了。最吓人的是，他的头扭成了180度，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化妆间的门，而化妆间的门上用未干的鲜血写着‘头牌歌姬’这四个字。”
  第36章 “耳朵红了”
  陈杰飞推了推眼镜，打断了穆如烟想接着说的话，对楚怆然道：“你怎么看？”
  楚怆然沉思片刻，梳理了下线索。
  【舞台表演、台下观众、化妆间和“头牌歌姬”，这些关键点让你们锁定了凶手。】
  看到他写下的文字，陈杰飞对他投来认可的目光，“没错，这些线索已经很明显了，凶手就是这个酒楼的‘头牌歌姬’。”
  楚怆然听见他笃定的语气，微不可查地轻蹙了下眉。他意识到自己无法洗清“头牌歌姬”的嫌疑，于是换了一个思路。
  【有没有可能“追逐赛”这几个字是误导，我们不需要躲，因为死的人是提前选好的。】
  读完他的话，众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子静得可怕。
  此刻，随着时间的推移，酒楼也恢复了正常的营业状态。
  “你们几个！一群人愣着干嘛？”梅姨的喊声打破了众人互相猜忌的目光。
  大门外，陆陆续续迎来了客人。
  他们立刻回到自己的角色中，扮演得格外卖力，谁都不想莫名其妙地成为下一个目标。
  楚怆然赶在其他人之前，去化妆间换下了衣服。幸好除了醉汉和齐言，还没有人见过“头牌歌姬”，所以认不出他这身过于张扬的红衣。
  穆如烟因为之前和朱远换了班，于是和梅姨打完招呼后，也回到化妆间休息。她对不会说话的楚怆然似乎颇为同情，絮絮叨叨地提醒着他陪酒的注意事项。
  楚怆然趁机询问了其他玩家的角色身份，接着来到大厅继续干倒酒的活儿。
  --
  大厅里，陈杰飞坐在酒楼的柜台后打点着账目，暗中观察着玩家的情况。 第42章   他对于自己的这个游戏身份很是满意，不仅不容易和“头牌歌姬”扯上关系，还拥有很高的地位，比如上二楼。
  等到所有玩家都忙于自己的角色，无瑕顾及其他的时候，他偷偷离开柜台，借口查看以前的账本，去了二楼。
  二楼的包厢很多，但是都上了锁。
  陈杰飞用笔杆搓穿廉价的窗户纸，一个个看过去，终于找到了唯一有人的那间。
  他推了推门，却发现这间屋子也被上了锁。
  楼梯口忽然传来脚步声。
  他马上警惕地远离屋子，闪身跃上通往三楼的台阶，然后躲在台阶的拐角处，窥视着走来的身影。
  来人是齐言。
  齐言抱着厚厚一摞书，在最后一节台阶故意绊了一跤。
  “哎呦，真的好沉，我怎么借了这么多书！来还都费劲！还必须一本都不能丢！”他蹲下身捡着书，“上一个‘追逐赛’就是在我还书的路上发生的，这次总不可能了吧！”
  齐言慢悠悠地理好书，走向三楼。刚迈上两节台阶，他就顿住了，懊恼似的叹息道：“哎呀，忘了所有房间的钥匙都在梅姨那，我还要去找她借！”
  齐言转身离开，而躲在三楼台阶上的陈杰飞吓得心都提了起来。他琢磨着齐言的话，准备直接找他一起行动，也暂时离开了二楼。
  --
  齐言下了楼后，走进大厅。
  他没有立刻找梅姨，而是先走到楚怆然的身边，递给他一本书。
  书名正是《离开》。
  楚怆然心下了然，陈杰飞已经被他支走了。
  他把书页打开，挡在自己和齐言面前，微微垫起脚尖，凑近对方道：“帮我拖着，下次‘追逐赛’一开始，我就过去。”
  齐言一把握住他拿书的手，暖味的气息在两人近距离的对视下弥漫开来，美人漂亮的桃花眼中含了一抹诧异的神色。
  “遵命。”齐言隐藏在镜片后的眼神带着恶作剧得逞的笑意。
  楚怆然压下自己有些慌乱的心跳，回敬了一个狡猾的微笑，“还不松手？想我的身份被人发现？”
  齐言“啪嗒”一声合上书本，从楚怆然的手里抽了过去，借着遮挡递给他一串钥匙。
  楚怆然朝他做了个“谢谢”的口型。
  齐言盯着那张嫣红的薄唇，舔了舔后槽牙。临走时，他悄声送了对方一句话，“然然，耳朵红了。”
  楚怆然看着齐言离去的背影，心里嘟囔着，真是和某人一模一样。
  等到周围无人注意，楚怆然拿着钥匙上了二楼。
  他打开锁着的包厢，一股浓烈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未干的血迹从床的边缘滴落到地面上，发出“啪嗒”“啪嗒”的水滴声。醉汉全身赤裸地平躺在床上，身上依旧捆着麻绳，但是面部被硬深深嵌进去了一面铜镜。
  楚怆然捂着鼻子，皱眉拿下了被鲜血染红的铜镜。
  铜镜的镜面上赫然是一张脸。
  一张和他样貌相同、用鲜血绘成的人脸。
  他看着这张和自己的样貌九分相似的画像，心下一沉。
  多亏没让其他玩家发现尸体，虽然不排除“替罪羊”的可能，但是没想到真凶这么快就锁定了我的身份。
  随后，楚怆然把铜镜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让一切恢复了原样，锁门离开。
  舞台表演、台下观众、化妆间、包厢……
  他想着想着，意识到顺序出了问题。
  正常来说，应该是化妆—表演—观众—包厢。
  可是后面会发生什么呢？
  他不经意地瞄见雕刻着繁体“喜”字的包厢，旋即意识到醉汉死去的那一间包厢也刻了“喜”字。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明白了！
  他露出恍然大悟的微笑。
  --
  没了张古月的“钞”能力，众人暂时找不到新的法子来接近“头牌歌姬”，只好先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当！当！当！”
  三声钟响，“追逐赛”又开始了。
  因为楚怆然刚刚的话，众人也不禁觉得躲藏好像真的没有必要，但是在一片黑暗中，他们还是出于本能地呆在了自己认为安全的地方。
  王盛和吴雅雅这对情侣躲进了酒楼的杂物间。
  作为厨师和帮厨，他们没办法在大厅久留。至于工作的厨房，里面全是刀具和肉类的血腥味，实在不是一个让人感觉安心的躲藏点。
  身处没有时间的黑暗环境中，吴雅雅内心的恐慌迅速充斥了全身。她抱住身边的男朋友，害怕地泪水直流，浸了对方的衣服。
  “啧！”王盛嫌弃地责怪道，“都怪你跑太慢了！害得我没跟上陈哥！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自己负责！”
  “对、对不起。”吴雅雅垂下头，温顺地道歉。
  他们之间其实没有那些所谓的情情爱爱，表面上的关心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
  她找上王盛，只是因为父母的要求。
  父母说，他有房有车有钱，能给你最好的生活。
  恍惚中，吴雅雅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那声音由远及近，好似在往杂物间移动。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她紧张地问。
  “声音？”王盛侧耳听了听，皱眉扒开女朋友的手，“哪来什么声音！你不会吓成神经病了吧！先说好，我可不想和一个疯子谈恋爱！” 第43章   第37章 凶手人数变为2人
  “有的！你听！快听啊！它越来越近了！怎么办啊！怎么办，王盛！”
  王盛觉得她完全在无理取闹，忍受不了地用手捂上了她的嘴，对她威胁道：“再瞎说！我就把你丢在这破幻境里，自生自灭！反正以你这副样子，一个人也不可能活得了！”
  吴雅雅被捂住嘴巴，只能难受地低声呜咽着。
  那个声音突然在她的耳边响起，不再是婴儿的啼哭，而是人声。
  “姐姐，我不想听话了，我不选你了。他才是那个害死我们的人，对不对？”
  吴雅雅看不见说话的人，但是清楚知道它说的是“他”是王盛！
  你、你要杀了他？
  她在心里问道。
  “对啊，姐姐不恨他吗？明明身上都是淤青。没有关系的哦，姐姐是出于自保，因为如果他不死，我就只能按照规则杀掉姐姐了。好可惜啊！‘父亲’很少会主动同意改变目标呢。”
  吴雅雅瞬间沉默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相处了两年多的男朋友，记忆中的画面一点点浮现。
  进入游戏前，他虽然也是基本对自己不管不顾，但是至少还会在节日送些礼物，装出些虚假的爱意。
  可是现在，他送给自己的只有“责骂”，甚至很多次都把她当成了发泄暴力的工具。
  来自身体和心灵的伤痕隐隐作痛。
  吴雅雅在黑暗中闭上了眼。
  换成是你，肯定连犹豫的举动都没有，所以请你不要怪我。
  她握紧了拳，在心底道，选他吧！
  几秒后，捂住她嘴巴的手离开了，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她在男朋友的惨叫声中停止了抽泣，泪水却还是不断地涌出。
  我终于摆脱你了！
  --
  “追逐赛”刚开始的时候。
  楚怆然寻着之前走过的方向，来到了那个座钟前。
  钟面上的分针还停留在四点的位置。
  “怎么不等我？”齐言在旁边突然出声。
  楚怆然没有搭理他。
  齐言贴近他的后背，越过他的头顶，伸出手碰了碰钟面，却还是触摸不到那个看不见的分针。
  楚怆然对这种被压一头的感觉颇为不满，灵活地从齐言的手臂下溜了出去，站到一旁。
  “之前几次的尸体在哪？我去看看。”
  “没了。”齐言在楚怆然惊讶的目光中继续说道，“每次有新的‘追逐赛’开始的时候，之前那次的尸体hela就会消失。”
  “不对，如果陈杰飞知道尸体会消失，那么他不可能放弃找尸体的机会，早在‘追逐赛’开始前就找你要钥匙了。”楚怆然思索着望向二楼的包厢，“我准备去探探他。”
  “你想怎么试探？”
  “最稳妥的还是那个醉汉的手段，不过稍稍变通一下。”
  听了他的回答，齐言镜片后的眸子闪过一抹红光。仅仅想想可能发生的画面，他都几乎快要失控了。
  “不行！太危险了。”
  楚怆然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没事，他们对‘头牌歌姬’这个身份还怀着未知的恐惧，只要利用这一点就行。”
  “我还要给‘头牌歌姬’写满20首歌词，”齐言无辜地露出一双浅棕色的狗狗眼，“你忘了吗？”
  “写歌关我什么事？”
  “灵感枯竭啊，都快把这个幻境里只要有字的东西翻烂了！我要找找新的素材，旁听可以吗？”
  听见他真切的恳求，楚怆然转念一想，“可以，正好需要你帮忙。”
  十分钟后，钟面上的指针动了。
  分针首先指向了五点的位置，随后时针也移动了，指向了两点。
  这是从整个幻境开始以来，时针的第一次移动。
  【系统提示：玩家人数变为6/11，其中凶手人数变为2人】
  【恭喜剩余玩家成功渡过第五场“追逐赛”！】
  楚怆然牢牢地注视着座钟，但是它依旧在眨眼的一刹那消失得无影无踪。
  --
  进入这个游戏世界前，陈杰飞刚巧被公司“炒鱿鱼”。
  三年前，他原本是一个游戏公司的普通职员，和同一个团队里的人一起给总负责人打下手。虽然算不上有多好，但是也是有一份能糊口工作的人。
  那天夜里，他拿着公司的辞职信，漫无目的地浏览着手机里杂乱的信息，足足失眠了一个通宵。
  在清晨的薄雾中，陈杰飞看见了一个游戏广告。或许是因为“游戏”两个字对那时的他来说太过扎眼，因此他好奇地看完了整个帖子。
  【又菜又爱玩：又有新游戏可以霍霍了！】
  【老婆是xxx：看一眼，无限游戏！再看一眼，试运营（大哭）】
  【真的是游戏博主别问了：问问楼主是招收志愿者来当试运行的无限流游戏的内测玩家吗？】
  【楼主回复：是的，性别不限，年满16岁以上，任何人都可以报名参加！限额30人，先到先得！后续会进行筛选，成功得到名额的人单独通知】
  陈杰飞顶着一夜没睡、有些昏沉沉的脑子扫了报名码。
  填完个人信息和联系方式后，他终于涌现出强烈的困意，拿着手机就睡着了。
  过了一个月，在他几乎忘了这件事的时候，陈杰飞的手机里来了电话。 第44章   “恭喜您被选为“暗府灵异世界”——虚拟无限游戏的内测玩家！”
  如今想来，那个声音和系统的播报音一模一样。
  听见系统说人数少了一个，陈杰飞觉得十分正常，于是他默默地从躲藏的三楼阁楼的地上爬起身，准备下楼和剩余的玩家汇合。
  然而，系统后面跟着的话是凶手变成了两人。
  陈杰飞握住门把手的右手停住了。金属的门把手上传来寒意，宛如冰川融化落下的水滴透进了他的心底。
  概率一下子提高太多了！
  倘若是1个凶手比上6个玩家的比值，他觉得堵一堵不成问题，但是现在是2个凶手比上6个玩家，更何况还没有摸清每个人的底细。而且，为什么会临时加进来一个玩家？
  陈杰飞忽然被自己的想法点醒了。
  难道这个幻境副本里有所谓的“神职”？
  想着想着，下到二楼的他骤然撞见了一身歌姬装扮的楚怆然。
  电光火石的一刹那，陈杰飞莫名觉得这个新加入的玩家极有可能就是游戏用来调节平衡性的“神职”。
  没了哑巴那身破旧又脏兮兮的衣服，穿着浅色青衣的眼前人更像是某个颜值超高的男明星。不像那个叫朱远的少年那般阴柔抚媚，他的美给人的感觉很自然，仿佛天生只适合他。
  饶是只挑弱者下手的陈杰飞，也顿时想要多多关照一下他，换换口味。
  “你好，可以单独和我谈谈吗？”他率先朝对方伸出了手。
  楚怆然眼底闪过一丝惊愕，随即礼貌地握上了他的手，“我正好也有事找你，请随我来。”
  他领着陈杰飞走进一间二楼的包厢。
  第38章 真凶现形
  房间内，齐言端端正正地坐在床上。
  他手里拿着纸笔，望着进来的陈杰飞打了声招呼，“陈哥，你好。”
  “真不巧，原来有人先我一步了。”
  楚怆然撇了眼霸占床位的齐言，不料对方还对他勾了勾手，示意自己坐到他旁边。
  他没有理会，坐到桌前，对陈杰飞道：“没事，当他不存在就行。”
  陈杰飞坐下后却没有出声，而是等楚怆然先开口。
  楚怆然静了几秒，缓缓说道：“哑巴玩家和头牌歌姬是同一个人，也就是我，你们口中的凶手。”
  “嗯，从你的长相和装扮能看出来。”陈杰飞毫不惊慌地点了下头。
  “但是这个幻境的真凶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并且现在成了两名。系统给我的是用于掩护真凶、误导玩家的假凶手的身份。”
  楚怆然说完，盯着对方的眼睛，那双眼睛却依旧沉稳不惊。
  “我明白了，”陈杰飞冷静地思考了一会儿，“既然你肯和我说这些，也就意味你信任我，没有把我当作真凶，所以我先再次谢过，但是……”
  这两字一出，齐言顿时停住了之前一直在写歌词的笔。
  陈杰飞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放松了眉眼中的阴郁神色，转而微笑道：“哈，别那么紧张。”
  好一个“老狐狸”！
  “果然没找错人，陈哥还是有些自己的东西的，佩服佩服！不错，进入这个幻境后不久，齐言便和我结成了同盟。不过，陈哥不用担心，这同盟无非靠着短暂的共同利益罢了。于我而言，和谁结盟并无分别，还请陈哥不要见怪。”
  并无分别？
  齐言微不可闻地“哼”了一声。
  他默默低头继续写歌词，然而心底那股冲劲涌现得更加强烈了。
  陈杰飞拿起桌上的茶壶，给楚怆然和自己分别倒了一杯，接着他把其中一杯推给楚怆然，爽快道：“好！面对这么有诚意的邀约，我不答应都有些说不过去。”
  “欢迎加入，同盟的首要目标还是找到真凶。”楚怆然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请问陈哥有什么额外的条件吗？”
  “很简单，斩草除根，以绝后患！我一向对站在对立面的敌人从不心慈手软！”
  听到这话，楚怆然有些心虚地轻点着茶杯的杯盖，抿起嘴唇。
  陈杰飞举起茶杯，一饮而尽，“我的要求只有这个，若是你们下不了手，我也可以一个人完成，但是千万不要站在我的对立面！好不容易遇上‘聪明人’，白白浪费了太过可惜！”
  他话尾带笑，却露出真正杀过人才能展现出来的毛骨悚然之味。
  楚怆然知道，他的每一个字都绝不是玩笑！这个人比想象中还要危险数倍！
  他受到陈杰飞的气势影响，不由移开了注视着对方的视线，并收回了触碰杯盖的手指。
  “陈哥的要求这么合理，我们为何不答应？”齐言忽然起身站到了楚怆然的背后。
  陈杰飞的目光从楚怆然的身上移开，转向齐言。
  一股无形的碰撞在两人之间发生，气氛一下子变得焦灼起来。
  “好，就这么说定了！合作愉快！”陈杰飞忽然爽快地答应了，起身走向屋外。
  随后，他又补了一句，“我还有些猜测需要验证一下，所以先走一步。”
  楚怆然赶在他关门之前，说道：“目前只剩6个玩家，其中还有两个是凶手，所以真凶已经很好推了。我建议你去看看那对情侣，出事的很有可能是他们中的一个。”
  “好。”陈杰飞愉悦地咧开嘴角。
  等他离开后，空气中剑拔弩张的感觉瞬间消失不见。 第45章   齐言坐回床上，有些郁闷地翻着他的歌词本。
  楚怆然挑了挑眉，逗他道：“怎么？看到我和别人结盟不高兴了？”
  “为什么要找他？”齐言的眼神晦暗不明，“他给我的感觉很不舒服，就像一直在隐藏什么。”
  齐言意识一动，悄悄弥漫开来的黑雾隐藏于楚怆然的视觉盲区中，把他笼罩进一个虚无的牢笼。
  “很敏锐嘛，你也察觉到不对劲了？”楚怆然留意到黑雾却没有理会，“之前约定的事别忘了，帮我拖住他。”
  齐言低头看着脚尖，默默收回了黑雾，“那……我也去看看尸体。”
  他拿着纸笔走出了包厢。
  楚怆然望向书生的背影，转瞬间和脑海里那个银发青年的身影重叠了。
  --
  一楼的杂物间里，王盛的尸体躺在昏暗的地面上。
  他全身上下完好无损，然而肚子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能看到里面的一片血红。
  吴雅雅跪在男友的旁边，哭得喘不过气，有一下没一下地抽泣着。
  “这是怎么回事？”陈杰飞第一个赶到案发现场，质问她道。
  “呜呜……呜呜呜……”吴雅雅依旧只是哭着，说不出话。
  陈杰飞搜寻了一圈杂物间，和之前的几次不同，这次没有留下任何线索，用来暗示他们凶手是“头牌歌姬”。
  他用食指推了推框架眼镜，嘴角咧到了耳根，盯着吴雅雅道：“你是多出来的那个凶手？”
  “我、我不是！”吴雅雅听见“凶手”这两个字，瞳孔骤然放大，害怕地打起了哆嗦。
  “别怕，我亲爱的小羊羔。”陈杰飞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白净的手帕，递给满脸泪水的吴雅雅。
  吴雅雅抖着手，怔怔地接了过去。
  陈杰飞露出一个和蔼可亲的微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我来帮你。”
  “你、你是——”
  “嘘，我马上就让你讨厌的人消失。”他打断吴雅雅的话，朝四周虚无的空气中喊了一声，“小影，吃了他。”
  “遵命，父亲。”
  吴雅雅又听见了那个声音，可是重新亮灯的杂物间里，她只看到了自己、陈哥和“男友”的尸体，没有多出来的那个“人”。然而，地面上诡异地出现了一串黑色的脚印，从角落一路延伸到“尸体”前。
  “姐姐，我一直都在哦！”
  脚印在她的面前停了一会儿。
  “啊——”
  她吓得尖声叫喊，却被陈杰飞夺过手帕，捂住了嘴。
  “我可不喜欢吵闹的小羊羔，通常情况下，我会让他们永远无法开口。”
  吴雅雅睁着恐惧的双眼，拼命止住了自己的声音，连呼吸声都放得极轻。她脱力地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看着男友的尸体一点点消失，宛如被一个看不见的怪物一点点啃了干净。
  “表现不错！”陈杰飞放开吴雅雅，恢复到刚刚亲切的表情，“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个东西。这对你来说不难，因为你的角色是厨师，可以得到任何想要的食材。之前帮我干事的是你的男友，可惜他走了，所以造成这个后果的你必须接手。”
  突然，他听见不远处传来脚步声，立刻小声命令道：“你是尸体的发现人，不是凶手。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自己清楚！”
  第39章 阁楼
  齐言从外面走进来，身后跟着穆如烟和朱远。
  “哎呀！”穆如烟轻叹一声，走到满脸泪痕的吴雅雅身边，陪她一起蹲在地上，好姐妹似的安慰着，“雅雅，别哭别哭啊，没事没事，被吓到了吧。”
  她数了下杂物间里的人数，奇怪地问：“你男朋友呢？”
  “他、他失踪了。”吴雅雅发抖压下喉咙里漫上来的呕吐感。
  “失踪？怎么会莫名其妙失踪啊？”穆如烟用求助的眼光看向站在角落里的陈杰飞。
  陈杰飞没有理会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只烟，优雅地用打火机点燃了。烟圈从他呼出的嘴里飘散到空气中，混杂着浓郁的血腥味。
  朱远用鼻子闻了闻，立刻捂住了口鼻，“怎么有股难闻的味道？”
  穆如烟也仔细嗅了嗅，猛地后退了几步。
  她惊恐的眼神落在吴雅雅的脸上，紧张地哆嗦道：“好浓的血腥味，吴雅雅，你男朋友不会已经……”
  齐言默默观察众人的反应，然后若无其事地踩上血腥味最浓的那块地面。
  “这里有个人形。”他平静道。
  吴雅雅一直紧绷神经，看到那个模糊的人形后，霎那间陷入崩溃之中。
  她眼神涣散、脸色惨白，双手像鸡爪似的聚在胸前，无意识地扣着指甲，披头散发地叫喊，“不是我！不是我！别过来找我！别过来找我！啊啊啊！鬼！鬼！有鬼……”
  “啧！疯了。”陈杰飞掐灭了烟，如刀光般的眼神无情地看向她。
  吴雅雅像无头苍蝇似的跌跌撞撞冲出了储物间。
  陈杰飞不耐烦地皱起眉，藏在身后的手朝角落里勾了勾，示意黑影跟上去。
  穆如烟突然冲上前拉住陈杰飞，“陈哥，我知道你最有办法了，一定有没法办法能救雅雅，对不对？我们要帮她把男朋友找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啊！陈哥……”
  下一秒，她感受到脖颈处传来的窒息感，不可置信地看着握住自己脖子的手，被迫止住了声音。 第46章   一直可靠温和、给人安全感的陈杰飞正逐渐蜕去那张虚伪的假面。
  他贪婪的舌头勾了勾穆如烟的耳垂，“谢谢你给了我灵感，‘圣母心’的烂好人必须死于无尽的折磨和痛苦，那些被你自以为是的同情加害的对象所受的伤害，需要让你慢慢一个个体会。”
  穆如烟说不出话，惊慌失措的泪水沿着脸庞淌下，陈杰飞在此刻的她眼中彻彻底底变成了一只恶魔。
  她转头刚好瞥见朱远，嘶声道：“帮、帮帮我！救我！”
  “唉，姐姐，你好心帮了那么多人，所以帮帮自己也不是什么难事吧。”可爱少年露出一个甜甜软软的阳光笑容。
  朱远全然无视了穆如烟由无助转为绝望的眼神，亲呢地踮起脚尖，搂住陈杰飞的胳膊。
  他身材矮小，勉勉强强地靠两只手挂在他的手臂上，甜腻腻的嗓音散发出奶糖的香气，“陈哥～别理那个女人了！快夸我～最爱陈哥啦～”
  陈杰飞将没了气息的穆如烟扔到地上。
  他转身搂住朱远因为站不稳而颤抖的腰肢，低下头揉捏着粉粉嫩嫩的唇瓣，接着顺着微张的唇缝把指尖虚虚地伸了进去。
  “哈……陈、陈哥……唔唔……”
  朱远腿脚发软地黏在陈杰飞的身上，连双手也攀不住了，虚虚地握成了拳，只靠扶在他腰侧的手来维持身体的平衡。
  齐言不忍直视地移开目光，脱下眼镜嫌弃地擦了擦。
  “然然猜得果然没错，你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他的脸上蒙上一层寒意。
  陈杰飞睥睨的眼神盯向齐言，轻蔑地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哦？你打算干什么？困住我？”
  话音未落，他用手在少年的腰侧狠狠地捏了一把，毫不怜香惜玉。
  朱远捂着嘴巴软软地叫出声，衣摆下若隐若现的皮肤露出青紫色的掐痕。
  陈杰飞挑衅地接着道：“看，多么好听的声音！不知道你口中的‘然然’又会演奏出什么样的乐章呢？”
  “咔嚓！”
  齐言把圆形眼镜猛地捏碎了。
  尖锐的玻璃碎片刺入他的手心，血肉模糊的伤口里淌出一道道血迹，他却浑然不觉地更加握紧了拳，眼中的浓浓杀意几乎化为了实质。黑雾从他的身后炸开，宛如火山喷发一般涌出的漫天黑烟朝陈杰飞扑来。
  “父亲！当心！”
  无数的黑影从没有光线的阴暗墙角里冒出，护在陈杰飞的周围。它们照到光的地方逐渐变得透明，然而密集的黑雾贴上他们的轮廓，竟逼得它们无所遁形。
  齐言松开握拳的手，随意地指向陈杰飞，手里的血迹顿时也化为了黑雾的一部分。
  护在陈杰飞周围的黑影在越来越大的压力下，被迫扭曲了形态，一会儿拉成长长的绳子，一会儿又压扁成一张大饼。
  “还有什么后招都使出来吧！”齐言的额角冒出细汗。
  他心道，在恶鬼主导的幻境里，果然只能勉强维持一半的力量。
  陈杰飞依旧优雅地站在原地，整了整衣领和袖口，仿佛陷入困境的人不是他似的。
  而他身旁的朱远被吓得紧紧抱住了他的大腿，闭着眼睛不敢睁开，活像沦为猎物的“小白兔”。
  “别急，年轻人这么心急可不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陈杰飞一边说着，一边又有无数的黑影穿过墙面从四面八方奔来。
  --
  齐言走后，楚怆然独自一人呆在包厢里理了理思路。
  片刻后，他骤然抬头喊道：“系统，我知道真凶了！”
  【系统：为了公平公正的原则，玩家需要前往三楼阁楼，用毛笔在桌上写下真凶的名字。】
  三楼阁楼？
  楚怆然等了几分钟，料定所有玩家都赶去储物间后，才踏上了通往三楼的楼梯，打开了阁楼唯一的入口。
  阁楼的门并没有上锁，生锈的狭小铁门发出刺耳难听的摩擦声，一股混合铁锈的霉味钻进他的鼻腔。狭小的空间让楚怆然不得不弯着腰前进，鞋子踩在发霉的地板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阁楼的正中央是一盏晦暗的灯泡，一闪一闪地亮着光，伴随着“滋啦滋啦”的电流声，仿佛随时就会熄灭，而剩余的空间里放着一张书桌和一张小木床。
  楚怆然环顾四周，没有察觉到危险，于是拿起了书桌上的毛笔。毛笔的笔尖没有墨水，却能在桌面上显现出字迹。
  他举起毛笔，准备写下陈杰飞的名字。
  突然，一股不知哪来的强大力道握住了他握笔的手，瞬间把他的手向反方向掰断了。
  手中的毛笔从桌面滚落，掉到了地上。
  “嘶！糟糕！没想到这杀人鬼还可以隐身！”楚怆然拧起眉心暗骂道。
  第40章 “真好奇你这副清高的模样能撑多久呢？”
  楚怆然用另一只手抓向手边的空气，却扑了个空。
  黑影发出婴儿般“咯咯咯”的笑声，大力抓住他的左脚脚踝往后一抽。
  他霎那间失去了平衡，即将重重地摔向桌面，立刻动作麻利地抓牢桌子边，借着后拖的力把自己带远了书桌。旋即，他用左手撑住地面，靠双脚的摩擦力停住了对方的动作。
  楚怆然捡起毛笔用力甩向身后，听见触碰到物体的“啪嗒”一声。
  黑影吱哇乱叫，痛得松开了手，“好疼！好疼！我的眼睛！” 第47章   楚怆然低头看去，脚踝一圈已经血肉模糊，甚至穿着的袜子都深深陷进了肉里。
  这个怪物的力气太变态了！
  他不给对方喘息的功夫，拾起毛笔又再度朝那个方向扔了过去。伤口随着他的动作被扯到，疼到麻木的神经好似忽然恢复了工作，汹涌的痛感从脚踝一下子突入脑海。
  嘶！嘶！嘶！
  楚怆然连连抽着气，咬住骨折的手来驱散让他无法思考的疼痛。
  啧，还不如骨折算了！反正感觉不到痛！
  黑影避开第二次飞来的毛笔，猛地跃上阁楼低矮的天花板，从上方恼火地掐下楚怆然的脖子。
  楚怆然虽然警惕了身边所有的空间，但是比不上黑影的力气和速度。他骤然被掐住的脖子，脑海里传来一阵阵窒息感，使得他不得不仰起头来维持呼吸。
  黑影对准他张开的嘴巴，拿着一瓶不知名的药物灌了进去。
  完事后，它离开阁楼，“咔哒”一声锁上了门。
  “咳咳咳！咳咳咳！”楚怆然摸着自己被掐红的脖颈，弓起背剧烈地咳嗽。
  流出的唾液沿着唇角淌出，弄得两片红彤彤的唇瓣闪着晶亮的光泽，宛如伊甸园熟透的苹果般诱人。
  他想要把刚刚的药物全都吐出来，可是这种药物不知用了什么特殊成分，入嘴即化。无奈之下，他精疲力尽地站起身，依靠桌面稳定住身体的平衡。
  “可恶！怎么会漏算了黑影的数量和能力！”楚怆然懊恼地拿起毛笔，用左手再次在桌面写下字来。
  那股大力顿时又出现了。
  楚怆然如提前预料般迅速收回了手。
  黑影愤怒地把两排尖牙咬得嘎嘎作响，“父亲快来了，不听话的小孩会遭受最严酷的惩罚。”
  说时迟那时快，阁楼的门外响起开门的钥匙声，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楚怆然瞪视着露出彬彬有礼微笑的陈杰飞，对方的样子像是邀请他来自家做客的主人。
  “惊讶吗？奇怪吗？”陈杰飞眼底布满疯狂，“对对！我就喜欢惊喜！乐曲必须要让听众感到惊喜才对！”
  楚怆然没有作声，由他继续说下去。
  “啊！还有，你一定觉得演奏者还有你的书生同伴吧？不对，不对！民国时代的歌曲最配悲剧的结尾，哦～阴沉的乌云和青石板巷！所以歌姬和书生也必然会迎来生死的终章！”
  楚怆然从他的话语揣测出齐言还没有被杀，安下心来思索起拖延时间的办法。
  “你怎么不回应？”陈杰飞大步走到他的面前，指挥黑影把楚怆然扔到旁边的小木床上。
  楚怆然前有陈杰飞，后有黑影。两面夹击下，如果硬碰硬，绝对会吃亏，因此他索性静观其变，任由对方把自己摔到小木床上。
  “我没有不回应，你不知道沉默是最好听的乐曲吗？”他有意放松神情，和对方聊天。
  “真是独到的见解！不愧有别于其他的玩家，能猜中我的身份！真是抱歉，我的孩子们因为年纪太小，控制不好力气，能请你原谅他们吗？”
  “倘若你能让我平安结束这个副本的话，我便可以考虑是否原谅他们。”
  陈杰飞瞬间贴进床边，对他喊道：“不行！”
  没了烟草味的掩盖，他咧开的嘴角散发出难闻的味道，令楚怆然联想到大热天腐臭生蛆的生肉。
  随后，楚怆然看见他俯下身，从床底下抽出了四条粗糙的麻绳，心里暗叹“不妙”。
  他想翻身下床，可是被黑影轻松地拽了回来。
  药效挥发，楚怆然被抽走全身的力气，摔回到床上。
  “外表光鲜亮丽的头牌歌姬死于内在的欲望漩涡，才是最美妙的乐曲啊！”陈杰飞一边陶醉在自己的灵感中，一边用麻绳把楚怆然的手脚分别拴在了床头和床尾。
  楚怆然忍耐着开始发烫的身体，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声喘息。
  红晕从他的耳垂蔓延到脸颊，再是勾人的锁骨和隐没于衣服下的肌肤，甚至每一处关节都泛起了诱人的淡粉色，唯有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怨恨地盯着站在床边的人。
  纵然眼尾晕上了浅淡水雾，他的眼神也仍然透着清亮坚定的光。
  陈杰飞失望地捏住他的下巴，欣赏商品似的打量着他，“明明是酒楼的歌姬，还装出这幅清高的模样，真好奇你这副清高的模样能撑多久呢？”
  他朝空气勾了勾手，吩咐黑影慢慢地解开歌姬的衣带，而自己则站在一旁看戏。
  楚怆然的脑海里不断涌出一阵阵的燥热和眩晕，差点让他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仍然看不见黑影，只觉得有什么冰冷的东西笼罩在自己的上方，可是衣服却被一件件地被脱下。
  很快，无力反抗的他就只剩下了一件单薄的白色里衣。
  唔！好凉！
  黑影想继续去解他的里衣，却不小心隔着布料触碰到他滚烫如火烧的身体，竟让楚怆然差点舒服地呢喃出声。
  不、不行！
  楚怆然把下唇都咬出了血，强行逼出内心仅存的一丝清醒。
  不就是比狠么，谁怕谁？
  他瞬间咬破自己的舌头，把口中的鲜血喷到黑影所在的位置，被血溅到的地方立刻出现了长满尸斑的干枯皮肤。
  “你！混蛋！”陈杰飞大骂一声，“够狠啊！”
  楚怆然这次下手可不轻，后知后觉的痛感劈头盖脸地袭来，疼得他双手下意识地攥紧握拳，指甲深深嵌进了肉里，而足弓则绷成了一条直线。 第48章   钻心的疼痛逼得药效也退散了不少。
  他弯起眉眼，含着满嘴的血腥味，讥讽道：“怎么了？这就怕了？”
  鲜血从他的唇角溢出，顺着下颚淌落到床上，染红了身下粗糙坚硬的木板。
  “轰！”
  反锁的阁楼铁门被人暴力地轰成了一块块的铁碎，一团浓郁成实体的人形黑雾出现在小门空出的位置。
  他甩手把朱远如破抹布似的扔到了地上。
  可爱甜美的少年被挖去双眼，吹弹可破的精致娃娃脸被鲜血浸没，令他完全失去了雌雄莫辨的美貌，可怕的样子更似一只丑陋的怪物。
  他用手捂住脸上两个可怕的血洞，绝望地嘶叫，已然说不出正常的语言。
  陈杰飞扫过朱远，转身看向来人。
  “你、你是……鬼？”他的背后细密地冒出冷汗，把格子衫都浸透了。
  人形黑雾根本没有留意他，一直默默注视着躺在床上的楚怆然，宛如等待主人命令的家犬。
  第41章 只属于他的怪物
  楚怆然伸出舌头舔舐嘴角流出的鲜血，朝人形黑雾低语道：“杀了他们！”
  “不对！副本里只有真凶可以杀人！”陈杰飞命令所有黑雾全部聚集到身前保护他，慌乱地移动到离门最远的地方，恐惧感盖过了眼底其余的全部情绪。
  局势在一瞬间发生扭转，他从自以为是的“猎手”变成了板上钉钉的“猎物”。
  楚怆然不再关注陈杰飞，兴趣缺缺地仰头瞧着天花板上排列的木头横梁，“还以为可以和你好好玩玩呢！罢了，齐言，你自己和他解释吧。”
  “齐言？这鬼东西是玩家？不、不可能！”陈杰飞向后又迈出一步，却贴上了阁楼的墙壁。
  齐言没有出声，仔细查看楚怆然的情况。
  漂亮美人被绳索束缚在刚好容他躺下的小床上，暖味的姿态与他清冷高傲的神色完全相反，骨子里的肆意张狂无可辩驳地从他的身体散发出来，不禁使这幅无力反抗的模样更加激起莫名的疯劲。
  他嘴唇微张，吐出微弱的喘息，两片被鲜血染红的唇瓣显得格外艳丽动人。薄汗从他的额头滑落，烫过滚动的喉结，再自锁骨没入衣服。白色的里衣被汗水静湿，隐隐约约勾勒出白皙透红的肌肤。
  齐言的视线黏着情丝，一寸寸落在他的身体上。
  楚怆然眯了眯眼，发出警告的语气，“齐言！”
  齐言慢条斯理地收回目光，将一切重新隐没于红色的眸子中，走向已经退无可退的陈杰飞。
  “可笑，区区一个灵媒身份的人类玩家，居然敢动他？”
  话音未落，黑雾席卷而来。
  陈杰飞已然确定了他是鬼怪，但是应该除他之外或者没有他的允许，其他玩家都无法借用幻境主人的恶鬼力量。眼前这位似乎完全打破了幻境的规则，如地狱而来的使者般携带着足以摧毁一切的力量。
  “难道你是——”
  他还没来及问出完整的话，就已经黑雾包裹住全身，无法呼吸。阻挡的无数黑影遇上浓稠的黑雾，刹那间四分五裂，反被黑雾毫不留情地吸收干净。
  “救——”
  话音戛然而止，陈杰飞的肉身宛如碰上石头的鸡蛋，消失得无影无踪。余留的灵体化为三块碎片，好似飘散的樱花花瓣在半空中盘旋飞舞。
  齐言冷酷无情地一挥，用黑雾拾起了碎片。
  他喃喃自语道：“有点少啊，才通关了三个副本。”
  “嗯？”
  余光里察觉到脚边的移动物体，他低头一看，只见失明的朱远竟然一步步挪到了自己身边。
  “哥哥，”朱远用甜美软儒的嗓音哀求，“放了我吧，我知道错了。”
  发现齐言没有理会自己，他跪在地上摆出一贯勾人的模样，“哥哥想做什么就对我做什么，好不好？”
  “滚！你不配！”齐言头一回用如此阴沉的嗓音骂道。
  朱远无助地颤抖着，感受到冰冷的黑雾缠绕上他的脖子，窒息感一点点充斥脑海，渐渐剥夺了他的呼吸。
  齐言轻叹口气，我的主人向来只有一个，我也只会为他一人着迷。所以，麻烦你们爱惜自己的生命，千万不要触碰属于我的人！
  楚怆然在一旁静静地等待一切结束，凭意志压下了药效。
  他望向重新恢复人类模样的齐言，嗓音里含着委屈的怒意，“帮我解开。”
  齐言听话地走到楚怆然的床边，却并没有去管麻绳。他侧身坐在床上，一只手落到楚怆然另一边的身侧，俯身压了下来。
  他快被“属于他的东西被人碰了”的念头逼疯了！
  “然然，你知道的。我从来就不是什么温顺的、只听你话的家犬，而是一只会吃人的怪物！”
  他呼出的热气喷洒到楚怆然的脸上，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
  “为什么，然然？”他异常痛苦地聚拢眉心，眼中满是无法宣泄的爱意，像一只困于牢笼里的野兽，“明明是你给我戴上了项圈，为什么要抛弃我？”
  “我没有。”楚怆然预感到危险，急忙打断他。
  “不，我分不清！我分不清什么是你恶意的谎言，什么又是你温暖的真心话。”他一直牢牢地盯着眼前的人，用尽全力看透对方眼底深处隐藏最深的那一抹淡淡的情绪。
  然而，那某情绪总是如吹拂的清风，抓不住也看不清。 第49章   两人僵持了很久，楚怆然有些心绪不宁地移开视线。
  齐言起身抚摸着绑住对方的粗糙麻绳，闭上双眼道：“或许我应该感谢他们，让我有机会反过来困住永远抓不住的你。”
  他的脑海里此刻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
  关起来！
  我要把无形中勾引他人的你关起来！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到和触碰！
  楚怆然因为分神，一时没忍住药效和疼痛。他脸色惨白，痉挛般地颤抖着，浑身香汗淋漓，微长的黑发凌乱不堪地散落在床上。
  他无措地偏过头，发丝遮掩住了蹙起的眉心，抿起的沾血嘴唇里虚虚地吐出一丝喃喃，“好疼……”
  “你也想这么对我吗？和那些人一样。”被疼痛逼出的生理性泪水湿润了他泛红的眼角，楚怆然小心翼翼地把目光移向齐言。
  这副脆弱的样子刺得齐言心尖剧痛，一时哑住了声。
  “你也想惩罚我吗？”他轻声道，“没关系，这是我欠你的。除了身体，我似乎没有其他能拿得出手的、让你满足的东西。”
  看到珍贵之人暗淡的失望神色，齐言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不对！”他紧张地手心出汗，连语言系统都一片混乱，“不是的，我没想，不，我……”
  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道：“对不起，然然，我错了，我马上帮你疗伤。”
  齐言解开麻绳，半托起楚怆然虚弱的身体，才发现对方烫得吓人。
  “然然，你——”
  楚怆然靠着他的肩膀借力，打断道：“是毒药，但是剂量不大，应该是陈杰飞喊那对情侣在厨房做的东西，没事，死不了。”
  “解药呢？”察觉到他不管不顾的念头，齐言急切问道。
  “不知道，很大概率上，根本没有解药，毕竟他们想害人而不是救人。”
  齐言刚开口，骤然迎上了楚怆然那双轻而易举蛊惑人心的眸子，不由拉远了思绪。
  楚怆然一把拉住齐言的衣领，睫毛轻颤，对着他张开的唇吻了上去。他的舌尖犹犹豫豫地点到齐言的唇瓣，下一刻就被齐言用舌头卷了过去。放在他腰间的手收紧了力度，将他紧紧地圈在咫尺之间的距离内。
  两人的呼吸在彼此间交错相融，急促而又热切。
  楚怆然感到敏感的舌头一阵阵酥麻，口腔里的空间则完全被齐言占据，疯狂地肆意掠夺，不放过任何一寸，嘴里咬破流出的血迹被他全舔干净了。
  “唔……哈……停下……”楚怆然断断续续地发出声音，却完全无法阻挡对方的侵略。
  明明是自己主动的，怎么反而被他占了上方？
  他恼火地想。
  第42章 新一轮幻境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眼前的男人终于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他的唇。
  看着美人有些恼羞成怒的漂亮容颜，齐言用手擦去他嘴角溢出的唾液和血丝。
  我明白，你只是想要再次通关离开，才一直装作不认识我。所以，然然，和以前一样利用我吧，我甘愿背负你赋予的枷锁。
  我愿将你奉为神明，化作只属于你的怪物！
  想到这里，齐言轻笑着再次拥紧怀里的人儿，丝毫不顾及楚怆然炸毛般的“拳打脚踢”。
  “别乱动，我在帮你疗伤。”他取出刚刚收集到的灵体碎片，让它们融入进楚怆然的灵体。
  楚怆然只好暂时按耐住内心的不甘，乖顺地由他摆布。
  随着散发绿色荧光的灵体碎片逐渐被自身的灵体消融，骨折的手腕恢复如初，脚上血肉模糊的伤口愈合完好，舌尖也不再传来刺痛。
  趁齐言放开手，楚怆然一秒都没停留地跳下床，窜到桌边。
  他捡起掉到地上的毛笔，总算写下了真凶的名字——陈杰飞。
  【滴滴——玩家回答正确！】
  【系统：恭喜玩家顺利通关此次幻境！由于检测到真凶遭受不明原因的攻击导致非正常死亡，副本将进行调整。如若对最终的结算结果有所不满，请前往游戏管理中心进行咨询和处理。】
  【当前副本剩余玩家人数2/11，恭喜剩余玩家成功进入二层幻境！请玩家们走出酒楼！】
  楚怆然和齐言下了楼，穿过大厅，走到了大门口。
  酒楼里的npc因为副本调整全部消失了，整座楼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因此显得安静异常。
  两侧的大门如往常一样向外打开。
  楚怆然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个酒杯，向一片黑暗的大门外扔去。酒杯在越过大门的一刹那碎裂化为尘土，最后消失不见。
  “走吗？”他偏头看向齐言，勾了勾手。
  齐言推了推眼镜，微笑道：“哪有‘帮凶’不跟着‘主子’的道理？”
  楚怆然眉眼一弯，扭头看回那片黑暗，毫不迟疑地踏出一步。
  他和齐言一前一后没入黑暗中。
  无尽的黑暗让人感觉坠落至永无天日的悬崖之下，又如地牢里的囚徒般头顶悬挂着死亡的倒计时。
  楚怆然握住齐言从身后伸来的手，任由对方把他圈进了怀中。
  他心中对黑暗那源自记忆深处的阴影因为齐言平稳的气息而缓解不少，竟让他不禁依赖起这种安心的感觉。他们像是汪洋中的两艘小船，彼此依靠着闯过一个又一个的巨浪，但是总有温暖的光亮在船头。 第50章   不知过了多久，虚无的空间里响起了一个悦耳的女声。
  “恭喜两位玩家进入第二层幻境，下面小女子将为两位献上一曲。”
  动听的歌谣伴着悠扬的古琴声回荡在幻境中，仿佛产生了一处巨大的漩涡，将楚怆然和齐言裹挟进了歌曲里。
  【检测到驱鬼师职业任务——
  延续第一层幻境副本部分设置，判定由恶鬼开启幻境成功！
  幻境剧情正式开启——
  各位玩家已到位！
  玩家人数：10/10（集合多个一层幻境已通关玩家）
  背景设定：民国
  玩家视角：根据玩家第一层幻境身份，玩家为“头牌歌姬”视角（仅将意识投射于故事人物身上，强制按剧本推进剧情，请玩家不要生气～）
  提醒：由于是恶鬼开启幻境，幻境内一切凭恶鬼心情！系统不会介入！
  注意事项：禁止任何违背游戏规则的行为！】
  “咚！咚！咚！”
  楚怆然被一阵嘈杂的敲门声惊醒，赶紧环顾四周。
  这里似乎是一个更衣室。
  颜色鲜艳、装饰精致的美丽服装悬挂在一个个木制的衣架上，身前趴着的桌面上摆放着多种多样的装饰品和一扇巨大的铜镜。
  他盯着铜镜里浓妆艳抹的舞台妆，看了半天才发现竟然是自己。
  镜中的人穿着一件古代的汉服，整体是纯白色的，而身后长长的拖地衣摆逐渐渐变成鲜艳的橘红色，像是金鱼漂亮的鱼尾。前端的衣摆短短地垂到他的脚腕处，恰好露出细嫩的脚踝和一对金色铃铛的脚链。
  这是什么打扮？女装？
  他忽然明白了系统说的不要生气是怎么回事。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传来，楚怆然笨拙地抓起裙摆走到门口，开了门。
  “走了，小楚，该准备上台了！”一个穿着白色旗袍的年轻女子站在门外，对他喊道。
  年轻女子的举止行为都和常人无异，但是小巧的脸蛋上平平整整，没有五官。
  “嗯好，谢谢，马上来。”楚怆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
  “果然是双头牌之一，宛若天仙！真的比女子还要好看！”年轻女子夸赞道。
  “双头牌？”楚怆然疑惑地重复。
  “是啊！除了头牌舞姬，你也是我们酒楼的大红人，好多人都赶着来一睹你们的芳容。”
  “谢谢夸奖，不过我真的很想认识一下这位舞姬。”
  “哦哦，亭姐她就在后台，等会儿还要和你一起上台呢，我带你去。”
  楚怆然点了点头，跟着年轻女子去往后台的化妆间。
  化妆间里，匆匆忙忙的人们拥挤在不同的地方，有的在试衣服，有的在化妆，还有的在临时抱佛脚般的练歌练舞。
  “只有双头牌才有自己独立的房间，其他人都住在地下室的集体宿舍。”年轻女子介绍道，“我来带你去双头牌的私人休息室，那里只有你和亭姐可以使用。”
  他们好不容易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一处用几片竹帘隔开的区域外。竹帘后的人侧躺在竹椅上，油灯的光照出她婀娜多姿的动人身姿。
  “那么，我先走了，祝小楚和亭姐演出顺利。”年轻女子先行告退。
  楚怆然掀起竹帘，走了进去。
  躺着的人身穿朱红色的华丽服装，金色镶边的衣摆像未开屏的孔雀尾从躺椅上垂落到地面。红白渐变的水袖被她虚虚捏在手里，余下的部分则绕过她的手臂，轻盈地缠在腰间，宛若下凡的仙子或是勾人欲火的魅魔。
  那人睁开眼，优雅地拾起桌上的画本，随便翻出一页，“哟，哪里来的漂亮弟弟，快让姐姐瞧瞧。”
  嘴上念着台词，她的眼神却落在楚怆然的身上。一双上扬的狐狸眼自带魅惑，眼尾的泪痣更是给她添了抹浑然天成的妖孽感。
  楚怆然瞧见那人捉弄的语气，不悦地回击道：“姐姐这般衣衫不整，一会儿可怎么上台？”
  “哈，还挺凶。”李延亭不禁被他的反应逗笑了，“没事没事，这舞我可练过上百回，早熟透了。倒是弟弟这幅放不开的模样，能唱歌吗？”
  唱歌？
  楚怆然顿时石化在原地。
  五音不全能开口吗？吸引人办不到，送走人还是可以的！
  第43章 从天而降的神明
  楚怆然赶紧对游戏系统喊话，“喂，系统，这个怎么办？”
  【系统：玩家不用担心，本幻境仅将意识投射于故事人物身上，会强制按剧本推进剧情。例如，玩家所在的头牌歌姬视角，唱歌是由故事人物自己完成的，无需玩家操控。】
  “嗯，懂了。”
  他回完系统的话，转而看向李延亭，发现对方正处于被系统屏蔽的状态。
  不是玩家？
  这么重要的人物居然是npc？
  他略感意外。
  【系统：玩家注意！任务一已发布！】
  【任务一：寻找同阵营队友，达成组队】
  同阵营队友？
  楚怆然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嘴唇。
  他退出系统界面，朝李延亭友好地微笑道：“到上台时间了吧，合作愉快，祝舞台顺利！”
  “你怎么知——”李延亭还没说完，就被舞台开场的钟声打断了。
  “当——当——当——” 第51章   三声钟声响起，李延亭瞬间火烧眉毛般地从躺椅上站起身，理了理衣裳和妆容。
  她麻利地拉开竹帘，回头一看，发现楚怆然还呆在原地没动，急忙喊道：“快走，上台了！”
  “我可以不去吗？我不会唱歌。”楚怆然瞅了瞅她放在桌上没吃完的那块巧克力慕斯蛋糕，咽了咽口水。
  巧克力碎洒满最上面的一层奶油，中间一层是深咖啡色的慕斯夹心，最下面则是淡黄色的蛋糕胚，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甜香，看上去入口绵软、非常好吃。
  每次进幻境副本都没东西吃！
  他愤愤地想，上一次进不了厨房就算了，这一次还摆到面前给我看！士可忍孰不可忍，我不干了！
  李延亭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犹豫几秒，无奈地劝说道：“先上台，给你留着，结束了分你吃，好不好？”
  语气和刚刚的傲慢截然不同，像是在哄小孩。
  “好。”楚怆然开心地扬起眉眼。
  --
  垂着的舞台帷幔被人缓缓拉开，酒楼里的喧闹声瞬间放大了无数倍，噪杂纷乱的人群更加情绪高涨。
  台前，已有一排排白衣女子在纵情舞蹈，给双头牌的阵容热场。
  当李延亭和楚怆然出现在台上时，人群霎时寂静无声，只余一双双期待的眼神盯着舞台。
  头牌歌姬站定在舞台的正中央，浅笑着唱起动听的歌谣。歌声完全是由身体自己发出的，楚怆然仅仅站在那就行，不时挪一挪位置。
  而李延亭身为头牌歌姬，在一旁跳起优美的舞蹈。
  舞蹈的动作很快，幅度也很大，令楚怆然不禁感叹幸亏自己不是这个视角。随后，他放空的视线一一扫过酒楼内的景象。
  和前一个幻境里的酒楼别无二致，但是总有种更加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酒楼里的人，包括那些看客和服务生，从他们登上舞台到现在就没有动过，哪怕是轻微地晃动酒杯或者转一下头。那些人的眼珠空空洞洞地一直盯着舞台，连身体的角度都左右对称，呈现出一个完美的扇形弧度。
  不像真人，倒更像雕塑或者蜡像。
  都长一个样，这怎么找队友？
  楚怆然眸光一转，看向离舞台最近的那张木桌。
  趁着一首歌曲唱罢的空隙，他从舞台上一跃而起，跳上了木桌。
  他脚上系着的金色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清晨林间的一声鸟鸣。橘红色的拖地衣摆随着动作在空中飘飞，又徐徐落下，宛如金鱼活了过来，拍打着鱼尾，溅起一片水花。
  他突然的举动打破了舞台和观众间如银河一样无法跨越的横沟，黑压压的看客们一瞬间被染上了鲜艳的色彩。
  齐言坐在的人群中，猛地被楚怆然惊艳的模样拨动了心弦，像是从天而降的神明，将他从催眠的状态中唤醒。
  【系统：恭喜玩家成功唤醒队友！请继续努力！】
  系统提示出现在楚怆然的脑海中。
  头牌歌姬根据剧情安排继续唱着歌，因此他没法自己出声，于是侧着身子朝不远处勾了勾手，眉头一挑，似乎在说“来”。
  柔顺光滑的衣裳从他一侧的肩头滑落，露出白皙娇嫩的皮肤，精致的锁骨隔着单薄的衣裳半隐半现。淡淡的香气自他身上散发出来，钻进每一位看客的鼻尖。
  齐言嘴唇微动，不自觉地想回应他，但是旋即意识到什么，止住了声。
  这充满诱惑的动作让台下的看客全都疯狂起来，一个个从冰冷僵硬的机器变成了眼冒红光的狂热粉丝。他们疯狂地欢呼叫喊，目光聚集在楚怆然的身上，眼睛眨都不眨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飘动的衣摆下是一双白嫩的玉足，青筋随着他的动作而显露。戴着金色铃铛的纤细脚踝发出一阵阵勾魂的“叮当”声，无时无刻都在勾引着台下的每一位观众。
  他像是浸泡在泥潭中的圣洁莲花，自然而然地激起他们内心深处那些污浊不堪的欲念。
  想俯身跪在他的身下！
  想窥见被衣摆遮挡的绝美风景！
  想把他从高台拉入深渊！
  看到这万人朝拜的诡异画面，齐言的眼底闪过浓重的杀意。黑雾从他的脚底蔓延开来，缠绕住所有看客的脖子。
  他骤然想起威海幻境的临时调整，立刻迫使自己沉下心，恢复冷静。为了防止在幻境刚开始就闹出什么调整幻境的岔子，他强忍着收回了黑雾。
  然然啊，是你先这么做的。
  齐言在心中低语。
  --
  舞台上，李延亭被楚怆然夸张的动作吓得不轻，但是碍于台上还在表演，也只好依着他改变了舞蹈的动作，总算在楚怆然重新踏回舞台的时候圆了回来。
  两炷香后，表演结束。
  楚怆然和李延亭前倾身子，向观众行礼鞠躬。
  酒楼里的人们终于恢复了一开始的正常状态，有的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有的和同伴扭头说话，对刚刚的表演赞不绝口。
  退场时，楚怆然一直注视着看客的举动，却还是没有发现他所谓的队友。
  “你刚刚吓死我了！”刚没入帷幕的遮掩，李延亭就忍不住抱怨。
  楚怆然歉意地一笑，“抱歉，我感觉气氛不太好，观众都没有互动，所以出格了些，没来及提前和你商量。”
  “算了，表演没砸就行，”李延亭偷偷撇了眼那位看似总管的富态女人，“梅姨看上去挺满意的，比之前笑得还灿烂。” 第52章   楚怆然听见这个熟悉的称呼，愣了一下，“她叫梅姨？”
  “嗯，这里的人都这么叫。”
  他敏锐地察觉到两层幻境间存在着若有若无的紧密联系，思索着伸手撑住下巴。
  李延亭以为他心存愧疚，于是爽快地拉起他的手，奔上后台。
  “别在意，只要梅姨高兴就万事大吉。走，我们吃蛋糕去！那个蛋糕可是我第一次收到的生日礼物，除了你，别人我都舍不得分。”
  楚怆然跟着她快步前行，目光移向对方牵着自己的手。
  她似乎准备把我当同伴了，是因为能让梅姨高兴吗？看来，这个梅姨的地位很高啊。
  第44章 情书
  双头牌的表演结束后，齐言立刻起身离开了座位，没有再过多停留去看后面的表演。
  因为厉鬼的特殊身份，他虽然被系统归为了玩家，但是无法收到系统的任何消息。若非被楚怆然唤醒，恐怕他会一直无意识地沦为系统的npc。
  他悄悄跟上另一个从座位上起身的玩家。
  “等等！”眼见那人就要趁着无人看管的情况下，冲进后台，他一把拉住对方的肩膀。
  注意到左肩一沉，余廉迅速转身想反手扣住对方，却扑了个空。
  他打量着眼前浅棕色发色的书生，呵斥道：“你是谁？”
  “你好，我叫齐言，同你一样，也是玩家。”齐言友善地介绍自己。
  “幸会幸会，鄙人叫余廉。”余廉穿着长衫，放松神色，礼貌地脱帽致意，“你也收到歌姬视角的玩家发出的组队邀请了吗？”
  组队？
  齐言微微眯了眯眼，翻涌的情绪全部隐没在镜片之后，“是啊，你是看客视角的玩家吧，我是书生视角。”
  齐言一边说着，一边悄悄操控黑雾射中走廊里的一个花瓶。
  “哐当——”
  精美的青花瓷花瓶砸落在地，碎裂成几片。随后，后台里传来动静，脚步声逐渐逼近了他们站立的门口。
  “这里不太安全，”余廉抚平卷起的衣袖，用眼神看向酒楼的大门，“我们出去再说。”
  齐言应声点头。
  --
  另一边，楚怆然和李延亭回到了专属双头牌的休息室。
  分享完美食后，李延亭从桌子下面拿出洗去妆容用的瓷盆，往里面倒入烧好的热水。她把毛巾扔进瓷盆，接着从书桌最隐秘的抽屉里取出一叠信件。
  “这是什么？”楚怆然抢在她打开信件前警惕地问。
  李延亭从中拿出一封密封好的书信递给他，小声说道：“这里有一封未开封的信，你可以自己选择看或不看，但是看了后，才能获得我真正的信任。”
  【系统：检测到恶鬼发布的任务选项，由于此选项与后续剧情发展紧密相连，请玩家认真选择！】
  楚怆然收到脑海里的系统提示，于是略一思索就接过了信，“我看。”
  他留意到李延亭因为紧张而握紧的手，然后平平常常地打开了。信上只有四个字，写着：凌晨一点，河边。
  “这是什么意思？”
  李延亭支支吾吾地把剩下的信也推给他，扭捏的样子和正常的她派若两人，“你收到过情书吗？”
  对方说出的话令楚怆然一愣。
  他心想，哦，情书啊，不就是情书么。
  不对，什么玩意？情书！母胎solo二十多年都没收到过的东西，你来问我？要说情歌的话，上个幻境里，齐言好像写过，可惜最后都没来及看。
  楚怆然只好尴尬地微笑，“那个，目前还没有。”
  “不可能啊，你这么好看，怎么会……”李延亭瞬间意识到什么，闭上了嘴。
  “啊，那个，拿去擦擦，”她歉意地递给楚怆然那块润湿好的毛巾，“抱歉，我说错话了。会有的，一定有的，说不定是因为喜欢你的人把其他追求者都赶跑了！”
  楚怆然心中不由浮现出林枫和齐言的身影，叹息口气，“或许吧。”
  他拿起毛巾开始洗脸，而李延亭停顿片刻，诉说起那些信件。
  “收到第一封信的时候，还是三年前。原本只是一年寄一封，后来变成了半年一封，最近更勤了，一个月就是一封。”
  “知道是谁寄的吗？”楚怆然问。
  李延亭摇摇头，“不清楚，都没有署名，而且每次都只是放在后台的门缝里。”
  “目击者呢？”
  “后台的人都没有看到过，甚至打扫卫生的阿姨们也是。”
  楚怆然一封封地仔细查看字迹和纸张，“确实都是一个人写的。”
  “唉，你说奇怪吧！”李延亭拿着楚怆然用过的毛巾翻了个面，一边洗着自己的脸，一边含糊地继续说，“要是粉丝，这类书信和礼物，我也收到过不少。可是哪个粉丝会坚持这么多年不说，还老想私下约我出来，特别时间都是半夜，绝对不对劲！我知道我好看又迷人，有一帮粉丝们，但是这也太吓人了！”
  听到她的自夸，楚怆然忍不住挑了挑眉，干咳一声，正色道：“我建议还是和梅姨说一声吧，她肯定有办法。”
  “不行不行！”李延亭激动起来，不禁放大了音量。
  她旋即捂着嘴巴，小声道：“梅姨知道了，我工作都不一定保得住。你知道多少人眼红我们的头牌身份吗？”
  “嗯，是我考虑不周了。”楚怆然低下头，再次看了看信件。 第53章   沉默了一会儿，他指着那封开拆开的信，问道：“你去吗？”
  “我……”
  “这样吧，我和你一起去。如果是狂热粉就赶紧说清楚，如果是别的，两个人遇上麻烦也好互相照应。”
  李延亭咬了咬唇，“是因为我是女的，所以担心我碰上那种事情吗？”
  “不，和性别无关。”楚怆然露出一个温柔干净的笑容，“我只是好奇罢了，顺便凑个热闹。等着，说不定我会要报酬的。”
  李延亭“扑哧”一声，爽快地笑了，“好，我等着，还好那家蛋糕店没有关门。”
  “这是明天的安排，今天先好好休息吧。”楚怆然帮她收好那些信，“距离子时还剩下4个小时，我到时候来找你。”
  “嗯嗯，我给你准备些方便隐藏的衣服。”
  “对了，厨房在哪？我有点饿。”
  李延亭听见他肚子里发出的声音，笑着指向一侧的偏门，“穿过一楼的走廊，进了偏门就是。”
  “好的，多谢。”
  然后，楚怆然出门溜进了厨房。趁着厨房里的人已经去休息，他肆无忌惮地打开灯翻找着食物。
  突然，一个人影出现在厨房的门口，“就知道你在这。”
  楚怆然认出他的声音，却没有理会。
  “怎么了？之前的幻境里都没吃的！好不容易又是酒楼，可不得好好吃一顿？”他嘴里咬着馒头，含糊不清地说。
  齐言走向他舔了舔嘴角，“那……然然可不可以分我一点？”
  “哎？”楚怆然坏笑地看着他，“可是你不是这里的员工吧？怎么说这里也只对员工免费。”
  他顿了顿，朝齐言摊开一只手，“钱！不然我就告你非法闯入。”
  “不敢不敢，我一个外人说什么也不能吃霸王餐啊。”齐言不怀好意地挪到他的身边，虚虚地圈住他的腰，“但是，吃的不是这里的食物，是可以的吧？”
  他呼出的热气吹进楚怆然的耳朵里，敏感的耳尖一下子就红透了。
  “瞎说什么？”楚怆然拍开他的手，“我等会儿还有事，没空理你。”
  “那等什么时候有空就行了吧？”齐言眼底的欲望粘稠地透过他的双眼，缠上楚怆然的心。
  楚怆然忽然想起了那些书信，语气中散发出淡淡的疏离感，“我问你，是度过的岁月重要还是本身的那个人重要？”
  “嗯……这个，”齐言费劲地托腮沉思，“人的精神体本就是由度过的那些经历构成的，所以相对来说，后天的影响远远大于先天。”
  听到回答，楚怆然脆弱的眼神一闪而过。
  所以，现在失去部分记忆的我与那个曾经和你度过游戏时光的我，在你心中会不一样吗？
  第45章 恭喜获得任务重要道具
  “问这个问题干嘛？”齐言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有点不对劲。
  楚怆然避开人名，大概说了下李延亭的事，“我现在的任务是陪npc见一个人，那个人给她送了三年的信，但是一直没有见过面。按你的思路，这个人还挺痴情的。”
  齐言认同地“嗯”了一声，接着道：“什么时候？这么晚了，我陪你去。”
  “不行，”楚怆然果决地拒绝了，“即使是npc也有自己的情感，我已经答应好了。还有，你可千万别把这件事说出去！”
  “好吧。”齐言换了话题，“我的视角好像还是书生，你和我一样没变吗？”
  “既然你能找到我，何必明知故问？还以为你会随便编一个，比如看客，想必你已经猜到我在找看客视角的玩家了。”
  “然然，除非特殊情况，我不会对你撒谎。”
  “谁知道呢？”楚怆然勾起嘴角，盯着对方藏在镜片后的眸子，“放心，在这件事上我不会逼你，大家都是成年人，自然要懂得什么是分寸。你不说，大概率有你自己的道理。”
  下一秒，他加重了话语，“切记，在这个游戏里藏好自己！”
  齐言顿时有了一种自己被完全看透的感觉，似乎无论什么秘密在他面前都无处可藏，无论什么阴谋诡计在他的脑海里都显得十分拙劣。
  他无声地朝楚怆然做出一个口型，“你也是。”
  --
  吃饱喝足后，楚怆然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小憩。
  临近午夜，洗手池里传出悉悉索索的声响，一条红色的水蛇自排水口深处爬上来，一圈圈地沿着水池的边缘盘绕游动。
  它立起前部分的身子，昂起头，吐着鲜红的芯子，注视着屋里的一切，然后径直爬上了小床。
  熟睡中的楚怆然感到脸颊一阵冰凉，瞬间从睡梦中惊醒。
  他带着浓重的起床气，阴沉着脸，怨念地盯着那条红色的水蛇，“我只有四个多小时的时间可以睡觉，已经快猝死在这个破幻境里了，你还把仅剩的一个小时给扰了。”
  他默默拿出床底下的另一条备用棉被，抓着水蛇的七寸就扔进了棉被里，熟练地捆起来踢到一旁的角落。
  水蛇奋力地扭曲身子挣扎，眼见就要从棉被里逃脱，楚怆然当即拿起化妆台上的一面铜镜，“吧嗒”一声，重重地把水蛇砸晕了。
  “老实点！要不是为了查出你的主人是谁，我真挺想烧一锅美味的蛇羹当宵夜。你这种品种的小菜蛇，拔去毒牙、扒去鳞片和表皮，切成一段段的，加点葱姜碎去腥，然后放进滚开的水里一煮，大补高汤啊，刚好把我缺乏睡眠的身体补一补。” 第54章   楚怆然说着，不禁吞了吞口水。
  不一会儿，被窥探的感觉终于消失了，他才莞尔一笑，“骗你家主人的，看起来就有毒，我可不敢吃。”
  经历这么一搅和，楚怆然顿觉不对劲，起身推了推房门，却发现被人从外面反锁了。
  “这么不想让我去？”他冷哼一声，“不好意思，天生反骨，我偏要看看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转而观察起这个房间。
  房门正对着一个木制的单人床，而床一边靠着墙，另一边是带着铜镜的梳妆台和一个小的洗脸水池。奇怪的是，这个房间四壁都是墙，没有窗户。
  楚怆然拉开衣柜的抽屉，俯下身摸着抽屉的背面，摸到了一个用胶水黏在抽屉后的小玻璃瓶。
  【系统：恭喜获得任务重要道具——毒气】
  毒？
  他联系到蛇毒，疑惑地瞄了眼被困在棉被里的水蛇。
  突然，透过衣柜门上的镜子，他似乎看到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是扭头望向身后时，又什么都没有发生。
  “啧！真是膈应！有什么不能出来好好说清楚吗？偷窥狂！”他带着怒气喊道。
  然而，对方并没有中他的激将法，房间里异常的安静。
  “当——当——当——”
  午夜至，酒楼的钟声敲响了。
  因为这个屋子里没有钟表之类的东西，楚怆然只能拿出毫无信号的手机看了看时间。
  这钟倒是有趣，挑个零点响。根据之前的情况来看，难不成这个点也是上台的点？
  正好还有一个小时，顺便去看看。
  他拿出一小截不知哪捡来的铁丝捣鼓了一会儿，撬开了锁住的房门。
  完事后，楚怆然站在房门口，偏头望向空无一人的屋内，挑衅似的说道：“这样可不关不住我哦。”
  化妆台上的油灯闪了闪，灯丝上燃烧的火苗映在墙面上，像被风吹拂一般晃动着，最后猝然熄灭了。
  --
  楚怆然走入昏暗的走廊。
  走廊一直通往后台，两侧的墙上间隔地挂着油灯，映在刷满棕色油漆的墙面上，成了黑乎乎的一团。火苗在黑暗中飘动着，仿佛那些阴影也随之活了起来。
  每一盏油灯下的墙面比其他的地方都多出一块凸起的部分，上面的油漆宛如刚刚修补过，透着鲜艳的色泽。
  楚怆然抬手敲了敲这些奇怪的凸起部分，苍白的指节沾染上些许未干的油漆。
  “咚咚咚！”
  随着他的动作，墙面发出了声响。
  里面是空的？
  他又敲了敲别处，却发出了更加沉闷的声响。
  只有这些凸出的部分是空的！
  “嘀嗒——嘀嗒——嘀嗒”
  秒针走动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上异常清晰地响起。
  近处的墙面上裂开一条细缝，楚怆然立马警惕地远离了这些中空的墙面。
  墙面上的裂缝越来越大，逐渐布满了整块区域，勾勒出一个完整的人形。石灰粉从墙面一点点脱落，好似雕塑家挥动起手中的刻刀。
  那个人形渐渐拥有了手脚和躯干，以及脸和五官，甚至衣服的褶皱都栩栩如生。
  独独没有画眼睛！
  楚怆然四处张望，只见每一处凸起的墙面都脱落出形形色色的人形。
  有大肚翩翩、历经岁月的中年男子，有天真烂漫、笑颜如花的少女，有严肃瘦削、学识渊博的文艺青年，有皱纹密布、弯腰曲背的老年人，也有稚气未脱、活泼可爱的儿童，甚至还有温柔慈爱、养育生命的孕妇……
  人生百态，无一不在此体现，简直是一座精心设计的雕塑收藏馆。
  难道这些都是死去的玩家？
  楚怆然低下头，静默地站在走廊里，宛如在吊唁那些死去的人。
  对不起，三年的光阴，我终究是来得太晚，让你们等了太久。
  第46章 赴约
  “滴滴滴！”
  手机定下的闹钟响了起来。
  楚怆然赶忙前往与李延亭约好的酒店大门口。
  冷寂的夜空刮起细密的小雨，徒增令人烦闷的气息。雨点不大，淅淅沥沥地飘下，经常让人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但是察觉到时发梢已经湿了。
  “你觉得那个人还会来吗？”李延亭恼火地用手遮住即将滴落到脸上的雨丝。
  楚怆然淋着雨，湿润的发丝贴在脸上，不时有水珠从额头划过鼻梁，再从下巴滴落到脖颈处，不一会儿就沾湿了衣领。
  他望向远处雾蒙蒙的道路，平静道：“会，如果这点微不足道的天气都能打垮他，那就不可能坚持给你写上三年的情书。”
  仿佛故意考验他们一般，雨势开玩笑似的骤然加大。密密的雨帘笼罩住周围，“啪嗒”“啪嗒”地打落在衣服上。
  为了不被梅姨发现，他们穿着从打扫卫生的阿姨那里借来的旧衣服，上面散发出的霉味在雨中更加快速地传播进鼻腔。
  不过，看在是男女都能穿的衣服的份上，楚怆然不仅不嫌弃，还万分感激。
  李延亭卷起湿漉漉的裤脚，拎起布鞋，伸出脚踩在转眼间汇成小溪的雨水中。
  “唉，鞋都湿透了。”她看到楚怆然已经被水淹没的布鞋，赶忙劝道，“快脱了吧，这些布泡久就软了，万一泡烂了我们没法还给人家。”
  穿惯运动鞋的楚怆然愣了一下，随后脱了鞋，赤脚踏进冰凉的水里，“谢谢提醒，我都没注意。” 第55章   “回去以后找个阳光好的地方晒一晒吧，我们先赶路。”李延亭迈开步子，小跑起来，“到了约定的河边，如果那人还没赶来，我们就先找个有遮挡的地方待着。”
  楚怆然也弯腰卷着裤腿，裸露的小腿显露出一道长长的疤痕。疤痕一半泡在漫至小腿肚的水中，伴着雨点打落激起的波纹，好似活了过来，像一条丑陋的细蛇攀在白嫩的肌肤上。
  他起身注视着女子奔跑在雨中的身影，充满活力的样子让他差点怀疑对方是不是吃了能让精神振奋的药物。
  “喂！等等我！我有旧伤跑不快！”眼看对方即将消失在雾气弥漫的视线尽头，他不得已大声喊道。
  李延亭止住步子，在不远处等他。
  看见楚怆然腿上那条显眼的崎岖疤痕时，她被吓了一跳，“能走吗？要不要姐姐背？”
  “不用，能走。”楚怆然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有一刻钟，能准时到吗？”
  奇怪的是，李延亭身为民国背景下的角色，却并没有对手机起疑。
  她想了想剩余的路程，语气不确定地说：“估摸着还行吧。”
  “你先走吧。”
  “哟，以为姐姐我这么小心眼，把你当累赘？”李延亭爽快道，“比起那个没见过面的陌生人，当然还是贴心跟来的弟弟重要！”
  “我不是npc，对我刷好感没用。”楚怆然又试探性地说出了超过幻境世界观的词语。
  【系统：请玩家注意用语！npc一词已屏蔽】
  啧！被系统截胡了。
  李延亭一脸茫然地看着他，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那个，我自己能走，麻烦姐姐这多不好意思。”楚怆然尴尬地堆起满脸笑容。
  “哎呀，害羞了？”李延亭直率地说出心里话，“多大的人了，别别扭扭的，跟个什么似的，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哪家哥哥姐姐没背过弟弟妹妹？”
  楚怆然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还是你先去吧，哪怕差个几分钟，也有些不太礼貌，而且怎么说都是你们两个人自己的私事，我一个外人不好直接干涉。”
  “哦，好吧。”李延亭想了想，觉得他的话挺有道理，而且雨势越下越大，确实不能耽搁。
  她给楚怆然指了指接下来该怎么走，然后先一步跑去了河边。
  磅礴大雨中，李延亭看见河边的长提上站着一个撑伞的男子。
  听见脚步声，男子缓缓转过了身。
  是他！
  他什么时候回来了？
  李延亭惊讶地瞪大双眼，指着对方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吴升温柔地把伞往她的方向靠过去，满眼心疼地用袖口擦拭着她额头的水珠，“真粗心，伞都没带，这么好看的一张脸，都被雨水淋湿了。”
  儿时憧憬的对象此刻突然出现在眼前，不禁让一向大大方方的李延亭变得拘禁不少。
  “吴、吴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久前刚回来，想当面给你一个惊喜。”吴升揽过她的肩膀，把她拉入油纸伞的遮挡下。
  “那、那我们赶紧找个避雨的地方吧。”李延亭慌乱地找话题打破有些暖昧的气氛，“我知道这附近有个小酒馆。”
  吴升看向她，柔声道：“好，你来带路。”
  男子俊朗的五官经过岁月的洗礼显出一抹成熟的魅力，嗓音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情，李延亭招架不住地避开对方的视线。
  不远处，楚怆然站在屋檐下悄悄注视着他们。
  原来是熟人啊，那就不打扰二位了。
  他安下心来，继续呆在原地躲雨，没再跟随他们。等雨势变小些，他便独自一人回到酒楼。
  凌晨，酒楼内一片漆黑。
  楚怆然从倒垃圾的后门溜进杂物间，再经过厨房，去往大厅。
  不仅整体的风格几乎一模一样，连房间布局都和上一层幻境差不多，他靠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顺利找到了之前座钟出现的位置。
  像是玩“找不同”的小游戏，在超过90%都极为相似的两处地方，任何一点的不同将会极为扎眼。
  出现在那个位置的不是座钟，而是一面结结实实的完整墙壁。
  楚怆然凭借微弱的光亮一处处搜寻，终于在舞台正上方找到了一个巨大的吊钟。钟面上没有秒针，时针和分针僻静无声地指向一点四十五的方向。
  “哇哦！居然有人，吓我一跳！”年轻人的声音在舞台边响起。
  楚怆然拿手机往那边照了照，但是来人却一下子窜到了自己面前，速度快得连手电筒的灯都没来及照到他的身影。
  “嘿！我叫厦滨。你也是玩家吧，我是那个那个，哎？什么来着？”厦滨苦恼地理了理从运动发带里跑出来的一缕墨绿色卷发，“负责舞台什么灯光和bgm的，叫什么来着？”
  楚怆然无语地看着这个连自己身份都记不住还反过来问别人的玩家，提醒道：“幕后？”
  “啊对对！幕后！我是幕后视角！”厦滨自来熟地往他的肩膀上搂去。
  楚怆然警觉地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手，淡淡道：“幸会。”
  这层幻境怎么这么多社交达人？
  先一个“认弟弟”的李延亭，后一个“上来就勾肩搭背”的“天然卷傻大个”！
  第47章 捉迷藏
  “你是大学生？”楚怆然时时刻刻和厦滨保持着一臂远的安全距离，不然这个热情的家伙又不识趣地靠过来了。 第56章   “对对，我是高校篮球队的。跟你说，我们大学啊，在之前的什么高校联赛、区赛、市赛都拿过奖！”
  “很厉害啊，你也是，能进这么好的篮球队。”为了防止引起对方对自己不必要的怀疑，他附和道。
  “没有啦，”夏滨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刚进校队没多久，还处于预备队，一直是练习，偶然打过两三次小比赛。”
  “咕隆——”
  正说着，他的肚子发出一声长长的叫喊。
  “饿了？”楚怆然问。
  厦滨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晚上吃过了，嗯……三碗饭，没吃饱。”
  “我正好要去厨房，一起吗？”
  “呜呜呜，你人真好！”
  厨房里，厦滨拿起一个玉米味的窝窝头送进嘴里，才发现自己还不知道楚怆然的名字，于是问道：“怎么称呼？”
  “我叫楚怆然，也是负责舞台的。”楚怆然半真半假道。
  “哦哦！原来我们是同事啊！”厦滨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同伴，异常开心，“你也是通关了上一层的幻境才过来这里的吗？”
  “嗯嗯。”
  “啊对，上一个幻境，我和别人组队找出了‘凶手’。还真别说，我们那组玩家里有一个可厉害了，我们全靠他带飞！但是，确实挺吓人的。”厦滨回想起当时的场面，忽然难过地压低了嗓音，“原本十个人，最后只剩四个。”
  楚怆然沉默着没有接话。
  下一秒，厦滨又恢复了活力十足的样子。他取出剩菜回锅热了热，饭菜的香味逐渐飘散出来。
  夜深人静的时候，五官的感觉仿佛也被放大了，楚怆然闻着味道又犯了“馋瘾”。
  “尝尝吗？”厦滨问。
  楚怆然拿起筷子尝了一小口，支吾道：“嗯，还是热菜香。”
  “那可不！”厦滨颇为自豪，“虽然我是替补队员，但是每次团建聚餐我都会给兄弟们露一手，可多好评了！这剩菜啊，要是加点饭炒一炒，更香！绝了！”
  厦滨扒拉完锅里的菜，又拿了两个馒头，然后朝楚怆然挥挥手，打了个哈欠，“回见，我去睡觉了！”
  楚怆然叫住迈步出门的厦滨，“你睡集体宿舍吗？”
  “对，在地下室。”他指向储物间旁的楼梯，顿了顿反应过来对方是同事，于是邀请道，“一起吗？”
  楚怆然点了点头，“我是新来的，所以还没来及搬进来，先跟你去看看。”
  --
  下雨天的地下室散发着潮气，光秃秃的墙面和地面让人联想起没装修的毛胚房。
  楚怆然用手机打着光，跟在厦滨身后。
  “唉，真好，还能打光，不然两眼一抹黑，完全分不清哪是哪！”厦滨挪了挪头上的发带，“我都没手机！来这个游戏的时候刚好在练球，就把手机从兜里拿出来了。”
  楚怆然抬起胳膊，一边调整手电筒的光照方向，一边问道：“所以你也是突然进入这个地方的？”
  “对，电子城地铁站那儿有个体育馆，场地挺好的，我们经常约去那里打球。”
  又是电子城？我也是因为坐地铁经过了那一站，才莫名其妙进入这个世界。
  说起来，那附近原先是父亲上班的地方，但是出事以后，为了躲避受害者的骚扰，公司才换了新地址。
  楚怆然想了一会儿却没找到头绪，索性先把这事放在一边。
  厦滨乐呵呵地握住门把，拉开了关上的房门，回头朝楚怆然喊道：“到了，就是这。”
  楚怆然停下脚步，环顾四周，那股被窥视的感觉又来了。
  “先别开！”他突然喊道。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厦滨被人抓住胳膊，猛地拉进了门内。
  “啪嗒！”
  门从里面被锁上了。
  黑呼呼的东西从眼前一闪而过，天花板上骤然垂下来两个脑袋。
  楚怆然吓地后退一步，举起手机照过去，只见两个长相和穿着都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女孩诡异地倒挂在地下室的天花板上。
  “哥哥，你的房间不在这里，你是不是迷路了？嘻嘻，迷路有惩罚哦！”左边那个先开了口。
  右边那个紧随其后，“我们来玩捉迷藏吧！数到“一”以后，记得来找我们哦！”
  “五——”
  楚怆然急忙喊道：“等等！”
  “四——”
  双胞胎女孩没有理会他，继续数了起来。
  “三——”
  破空之声瞬间从楚怆然的耳边炸响。
  “二——”
  青花瓷瓶重重地砸到了双胞胎女孩的脸上，然后径直穿了过去，撞到地面上碎成一片。而双胞胎女孩不高兴地撅起嘴，宛如平面的影子般立刻没入天花板中。
  “别和她们玩捉迷藏！”
  楚怆然转身看向这位穿着男士西装的短发女子，感激道：“多谢，你了解这个吗？我刚刚和其他玩家走散了。”
  粟梓看到楚怆然的模样，一时走了神。那是一张好看到让人呼吸骤停的脸，柔顺的黑发垂落在耳后，漂亮的桃花眼纯洁无暇地注视着她，干净清爽的少年感扑面而来，完完全全地俘获了她的心。
  作为颜控，她一向喜欢天生独具诱惑的美人，无论男女，于是心底自然而然地萌生出了帮助这个漂亮弟弟的想法。
  “双胞胎会让玩家找她们，但是如果找不到就会换成她们找玩家了。”粟梓解释着，“如果被她们找到，会被吃掉！” 第57章   “吃？”
  “字面意思上的‘吃’！”粟梓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枪握在手里，然后利索地装好子弹。
  楚怆然眼睛一亮，来了兴趣，“动作很熟练嘛，练过？”
  “这个是我用白币和系统换的。”粟梓避开了他的问题。
  “一！”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楚怆然心下一惊，接着他听见粟梓不耐烦地骂了句脏话。
  “哥哥姐姐，来抓我吧！”双胞胎女孩的话回荡在地下室里。
  楚怆然掏出一把从厨房偷走的菜刀，无奈地说：“没办法，还是要陪她们玩，拖累你了，不好意思。”
  “一人一个，”粟梓扫了眼他手上的菜刀，“抓住就杀了。”
  “好，但是我对黑暗的环境比较抵触，麻烦姐姐多多关照。”楚怆然乖巧一笑，随后关掉了手机里的手电筒。
  在黑暗中，任何一丝的光源都会将自己的一切都暴露无遗，因此楚怆然只好给自己下心里暗示来缓解身体下意识的不适感。他闭上双眼，在脑海中勾勒出地下室的大致模样，幻想这里是个光亮的空间。
  粟梓一步步放缓脚步，精神高度集中地扫视着周围的区域，瞧见他若无其事的样子，不由提醒道：“小心点。”
  楚怆然苦笑地点了点头。
  倒不是真的无所畏惧，但是精力全用来抵御黑暗了，实在无法再顾及其他。这个时候，他莫名怀念起被齐言牵手的安心感。
  “下一轮，我来做诱饵。”楚怆然对粟梓道。
  第48章 我一个“颜控”，真的接受不了丑东西
  “不用，这轮就把她们干掉！”粟梓越过楚怆然，走到前面。
  她唤出系统，买了个灵异探测器，“拿着，响了喊我。鬼怪靠近的时候，这个东西就会报警。”
  楚怆然接过这个不大的玩意儿，有点怀疑它是不是真的能派上用场。
  他听着粟梓的脚步声，跟在她的身后。
  闭上眼的时候，耳朵听到的动静变得更加清晰。路过某个房间门口的时候，楚怆然忽然听见了指甲摩擦镜面的声音。紧接着，手里的探测器发出了“滴滴”的报警声。
  “姐，响了。”他说道。
  粟梓“卡擦”一声把手枪上了膛，然后俯下上半身，悄悄走到门口，小心翼翼地拧开了门把手。
  报警的声音还在响，楚怆然却已经听不到指甲摩擦的声音了，他马上喊住粟梓，“不对，别开门！”
  粟梓马上把门把手又旋了回去。
  “怎么了？”她扭头看向身后的楚怆然。
  “不能用道具！从系统买这个道具需要多少钱？最多一万白币差不多了吧。既然如此，不是有钱就可以了，为什么还会捉不到？恶鬼设置这个游戏的意义又在哪里？”楚怆然顿了顿，勾唇一笑，“如果是我的话，反而会让系统道具成为迷惑玩家的‘诱饵’，利用它来设置陷阱。”
  粟梓赞同地收起道具，“有这个可能，但是我们接下来怎么找？”
  楚怆然脱下伪装的黑色外袍，露出里面属于头牌歌姬的衣裳。翠绿色的短衫和白色的裙裤衬着他的肤色更白了，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紧闭的双眼无端多了抹勾人的引诱感。
  粟梓戴着红外线护目镜，不自然地撇开视线。
  完蛋！要被漂亮弟弟掰直了！不行不行，都有小荷了，我这个混蛋还在想什么！
  “既然会有玩家被反追的情况，说明比起捉到她们，捉不到她们的几率更大。不如省点力气，等她们来找我们。”楚怆然思索片刻道。
  粟梓困惑地放下手枪，“嗯？”
  “不然还能怎么办？”他无奈地耸了耸肩，摸黑打开了手机里的手电筒。重新回到有光的状态后，楚怆然睁开眼，松了口气。
  粟梓皱了下眉头，觉得这个漂亮弟弟不大靠谱啊。她拿出手机给备注老婆的号码打了个电话，却还是因为没有信号而打不出去。
  “找人吗？”楚怆然敏锐地问。
  粟梓立刻戒备起来，含糊道：“另一个玩家，进入这层幻境的时候和我走丢了。”
  “姐姐合作吗？我的身份是头牌歌姬，可以帮你找人。”楚怆然敏锐地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担忧和温情。
  他可没忘记，这层幻境是需要玩家合作的阵营本。
  粟梓仔细打量着他，怀疑道：“如果你真有那么高的地位和权利，也不会偷偷摸摸到地下室来了吧。”
  “随便你怎么想，但是我说过的话绝不会做不到。”楚怆然友好地伸出手，“要不要试试看？玩家楚怆然，若是骗了你，大可随你处置。”
  粟梓瞧见下楚怆然那弱不禁风的样子，犹豫地握住了他的手，“玩家粟梓，姑且信你一回。”
  两人间的气氛终于再次放松下来。
  “你是不是喜欢玩枪战类的游戏？”楚怆然无聊地坐在水泥地上，和粟梓聊起了天。
  粟梓靠着另一面墙，和他面对面坐着，手里依旧拿着手枪，“游戏玩的少，真人打靶玩过几次。”
  “情侣组队？”话音未落，粟梓一记眼刀就扫了过来，楚怆然慌忙道歉，“啊好，对不起，我以后不提了。”
  粟梓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心里想到反正找人的时候这些信息还是要说给他听，于是开了口，“其实我要找的玩家就是她，我的女朋友，叫悦荷。” 第58章   “你说什么？悦荷？月月姐？”楚怆然瞬间神情激动。
  粟梓诧异地问道：“你认识？”
  “她是不是来这里之前在某个游戏开发公司工作？”
  “对。”
  楚怆然吐出一口气，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真巧，她曾经是我爸最年轻的组员。”
  “你爸？”
  “嗯，楚姜，这个名字她一定知道。我也想找她，好久没见了。”楚怆然抬头看向粟梓，“粟梓姐，这么说吧，就算这件事不和你合作，我也会做，所以你可以再提出一个让我完成的要求。”
  粟梓曲起一条腿，仰头靠在墙面上，“把要求留给小荷可以吗？”
  “你们想什么时候都行，无条件服务。”楚怆然又听见了隐隐约约指甲摩擦镜面的刺耳声，顿时加快了语速，“先应付双胞胎，来了！”
  粟梓迅速起身，左手也出现了一把手枪。
  嚯！双枪！
  楚怆然挑了挑眉，露出对有钱人的羡慕目光，然后把自己偷来的菜刀横在身前。
  “哥哥姐姐，失败了哦。别担心，我们会给你们第二次机会，再玩一次的，嘻嘻！可是我们都当过被捉的一方了呢，作为交换，该你们了呀！”稚嫩的童音在空旷的地下室回荡。
  “数到‘一’就来抓你们哦！”
  “一！”
  源自本能的危机感从楚怆然的头顶笼罩下来，他看都不看，举起菜刀就抡了过去。
  菜刀像砍进了棉花里一样，软绵绵地被卸去了力道，随后一滴温热的深红色液体沿着刀刃滴落到他的鼻梁上。
  几乎同时，两道的枪声从粟梓那边响起。
  “好坏好坏！哥哥姐姐好坏！吼吼吼！”甜甜的童声里乍然混入了野兽气急败坏的低吼。
  楚怆然用手背抹去那滴血珠，血迹像一道疤痕拉过他的鼻梁，令他精致的五官多了抹破碎感。
  “明明是你们破坏规则在先，直接喊了‘一’！”粟梓不悦道。
  “啊吼吼吼！我们要你们死！啊啊啊！给我们去死！宝宝不高兴了，生气气！哥哥姐姐不和我们玩！哇嗷嗷！”
  楚怆然不耐烦地用空着的手捂住一只耳朵，“会不会说人话，不会就别开口！披个可爱萝莉皮发出这种奇怪的声音，你们以为是变态大叔啊！”
  双胞胎女孩被赌得没了声，安静地愣住了。
  粟梓人狠话不多地又“砰砰”补了两枪，正好一边一个。
  “帅！”楚怆然对她比了个大拇指，“怪不得月月姐如此中意你！”
  这下双胞胎女孩彻底怒了，里面的东西撕破伪装跑了出来。那是一个用不同人体部位拼接形成的长条状物体，缝合的地方是密密麻麻的黑线，强烈到令人作呕的视觉冲击骤然席卷了他们。
  粟梓表示，我一个“颜控”，真的接受不了丑东西！
  她扶着墙就吐了出来。
  第49章 任务二已触发
  相比之下，楚怆然还算好，他忍住翻涌的喉咙，偏头干咳了几声。
  原本以为这个幻境的恶鬼终于精神正常了，不把人变成剑啊马啊，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唉，没想到啊，还是我多虑了。
  粟梓拿出手帕擦了擦苍白的嘴唇，深深叹了口气，“赶紧解决，一秒送它滚蛋！”
  “好，正合我意。”楚怆然道。
  鬼怪看见他们嫌弃的反应，一时间愣住了，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在吓人的事业上首次遭遇了“滑铁卢”！旋即，它恼火地扑向这两个不尊重npc的玩家。
  粟梓飞速换好弹匣，一连数十枪封死了鬼怪移动的位置。另一边，楚怆然配合默契地甩出菜刀，宽面刀刃在空中回旋，结结实实把鬼怪钉在了天花板上。
  鬼怪的伤口流出恶心的绿色粘液，散发出浓烈到熏头脑的腐臭味，像是放了好几个月的烂水果，引来小虫乱飞。
  楚怆然和粟梓对视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就跑，一路狂奔出了地下室。
  某鬼怪：“……”
  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终于呼吸到清新空气，楚怆然早没了继续熬夜找线索的心情。和粟梓道别后，他回去自己的房间睡觉。
  粟梓这才反应过来，omg！救命！我睡员工集体宿舍！
  她无奈地叹息口气，捂着鼻子回到地下室。路过那个被挂着的鬼怪时，她又气愤地补了两枪。
  --
  第二天，楚怆然一觉睡到中午。被酒楼外12点的打锣声叫醒后，他捏着水蛇就出了门。
  下楼时，他刚巧遇见一位“无脸”的白衣女，于是开口问道：“有东西能装吗？”
  白衣女似乎很怕蛇，不敢靠近，颤颤巍巍地递给他一个布袋子。
  楚怆然把蛇扔进了袋子里，扎牢了袋口，“麻烦帮忙放到大厅的吊钟下，辟邪招财。”
  白衣女机械地按他的吩咐去做了。
  楚怆然悄悄溜上三楼，来到舞姬禁闭的房门口。他抬手敲了敲却无人回应，低头一看，门缝处有一封露出一个角的书信。
  楚怆然弯腰拾起书信，打开看了看内容。
  【玩家请注意，任务二已触发！任务内容是解救头牌舞姬】
  听见系统提示，他眉头一紧，急忙从后门出了酒楼。
  连着下了一夜的大雨终于停息了，但是外面的天空依然雾蒙蒙的，远处的景物都笼罩在厚重的迷雾中，宛如仙境。街道上的人们忙忙碌碌地讨生活，偶有几辆马车路过。 第59章   楚怆然凭着上次的路线，走到河边。
  抬眼望去，一个相貌英俊，穿着不凡的富家子弟在那里等着。他走近了些，认出对方竟是那晚与李延亭见面的人。
  男子温文尔雅地朝他打了个招呼，随意地打开了手中的折扇。
  “你是谁？”他扇着扇子，疑惑地盯着楚怆然。
  楚怆然冷笑一声，“这种‘渣男’的戏码我早看厌了，阁下也无需再演。果然浪子回头还是浪子，可真是我高看了！”
  男子气愤地合上扇子，盯着他的眼神冰冷下来，向后方喊道：“抓起来，带走！”
  河边的柳树下瞬间冲出来两个身型健硕、满脸凶气的大汉，把楚怆然像抓小鸡仔似的架了起来。
  楚怆然抵不过壮汉的力气，双手被扣在身后。他抬头看向男子，冷笑道：“两个头牌同时失踪，您是嫌自己的嫌疑还不够大吗？我们出去的事，酒楼里可是有人知道的。”
  “呵，不过是酒楼的头牌罢了，这么卑贱的东西也值得给我惹麻烦？”男子用折扇挑起楚怆然的下巴，餍足不满的视线赤裸裸地游离在这张自带诱惑的迷人脸蛋上，“失踪？谁知道是不是和付钱的‘客人’在外面过了夜？”
  “带走！”他朝手下喝令道。
  --
  昏暗的地下室深处。
  满脸血污的李延亭看见停留在小黑屋外的脚步，一下子从角落里爬到了门口。她脚腕上笨重的铁链拖在泥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钥匙声响起，铁门从外面被拉开，一个身影被粗暴地推了进来。
  白皙的手腕和纤细的脚踝都被铁链扣着，娇嫩的肌肤被压出道道血痕，但是背却挺得笔直，仿佛孤傲于山巅的雪莲。少年红唇紧抿，鼻梁处散落着些许发丝，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与李廷亭对视了片刻。
  看清来人，李延亭悲伤地垂下头，心存愧疚地把神情隐藏在披散凌乱的发丝之后。
  大汉把楚怆然押进去，然后无情地锁上了门。
  “亭姐，原来你在这。”楚怆然借着狭小门窗透进的阳光，露出安心的笑容看着李延亭。
  少年气的阳光笑容如冬日难得的暖阳，轻而易举地触动了李廷亭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泪水瞬间布满了她的脸。她又再一次低下头，跪在地上，不断地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楚怆然蹲下身，抬手捧起李延亭泪眼朦胧的脸颊，手腕上的锁链随着他的动作叮当作响，“是这个‘变态’对不起你！”
  李延亭颤抖着嘴唇，支吾道：“但、但是你……”
  “我没事，婷姐。”楚怆然卷起衣袖给她看，“瞧！一点伤都没有！”
  “你……”
  楚怆然站起身动了动，身上的锁链清脆地碰撞在一起。
  “复仇的事，我想留给你自己做决定，所以麻烦再等等好吗？”他随意地勾起嘴角，“因为舞台还没有布置好。”
  李延亭愣住了，问道：“什么意思？”
  “卖个关子，到时候就知道啦。”楚怆然拿出藏在衣服里的药膏，递给李廷亭，“我只找到了这个，亭姐暂时用用吧，等出去以后，再好好修养。”
  李延亭张了张嘴，终是什么也没说，然后拿起药膏涂抹在伤口上。
  “咕噜噜！”楚怆然的肚子突然不适时地发出叫喊。
  他仰躺下身子，刚刚好够到铁门，扣手在门上敲个不停。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看守的壮汉不耐烦地走过来，踢了一脚铁门，吼道：“干什么？”
  “饿了！”楚怆然厉声道，气势丝毫不输。
  听了这话，壮汉的额角青筋暴起，“饿就饿！饿死才好！”
  “哎？这不对吧！”楚怆然吹了个口哨。
  “砰！”
  不知从哪来的一枚子弹带着硝烟射入，打穿了壮汉刚才坐着的木凳。壮汉吓得双腿打颤，裤裆处已经湿了。
  “我、我马上去！”他陪笑着讨好道，“两位想吃什么？”
  楚怆然偏头看向李延亭，“亭姐想吃什么？”
  李延亭被他的举动惊呆了，面前悠闲躺着的人好似被请来的座上宾。
  “你……”她惊愕地望向少年扬起的嘴角。
  楚怆然伸出一只手指放在嘴唇前，做出“嘘”的动作。
  这副胸有成竹、胜卷在握的自信模样狠狠击中了李延亭被硬生生摔碎的内心。她抹去眼角残留的泪痕，理了理凌乱的头发，“要吃就吃最好的，我要吃艳阳楼的招牌菜！”
  “这才对嘛，反正主人家请客。”楚怆然提高嗓音，朝外面喊道，“听见了没，伙计？”
  壮汉憋着一肚子气，咬牙切齿地小声怒骂。
  “哎？先别急打小报告，毕竟子弹不长眼，谁知道会不会追在屁股后面呢？”
  听见他不怀好意的警告，壮汉迈出的脚步犹豫地换了方向，怒气冲冲地走出地下室，和门口看守的另一个瘦高个换了班。
  第50章 逃
  楚怆然起身查看外面的情况。
  设计监牢的人显然提前考虑了隔音的问题，他们所处的小黑屋虽然能见着阳光，却大半都在地下。仅有的透光的窗户口像臭水沟的排水口，窄窄的一条，还立着铁栅栏。门外是一条幽深的走廊，直到尽头才勉强看到一点点向上的台阶。 第60章   真是谨慎，外面的人就算经过也发现不了！多亏粟梓姐之前送了我一个道具。
  楚怆然收起手中还冒着硝烟的手枪，放回系统仓库里。
  刚刚在昏暗的环境下，他借助走廊的墙壁改变了弹道的方向，让看守的壮汉误以为他们有帮凶在暗中盯梢。
  换班的瘦高个走过来先是四处检查了一遍，但是并没有发现哪个方向藏着人，索性站定在门外，背对着他们守在门口。
  楚怆然花白币买了一个防毒面具，递给李延亭，示意她赶快戴上。他也拿出林枫之前给自己的面具戴上，然后掏出装着毒气的小玻璃瓶。
  玻璃瓶的塞口被拔开，一股不易察觉的气味从铁门的门缝飘散出去。
  站在门外的瘦高个吸了吸鼻子，打了个喷嚏。
  “什么味？”他自言自语道，疑惑地又仔细闻了闻。
  过了几秒，瘦高个卒然倒地，昏死过去。
  楚怆然用手枪打坏门锁，拉着李延亭走出屋子，一步步搀扶着对方踏上通往外面的台阶。
  李延亭咬牙忍住身上传来的伤痛，青紫的膝盖上血肉模糊，她从没觉得爬两层楼竟会变得这么艰难。
  作为舞者，为了呈现给观众最完美的状态，她一直努力保持着自己的身材和体态。现在的她却弯腰驼背，一手撑着膝盖，一手借助楚怆然的肩膀，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宛如垃圾堆里爬出来的乞丐，丝毫没有舞台上光鲜亮丽的迷人模样。
  终于，他们的眼前出现了明亮的阳光。
  楚怆然眯起双眼适应光亮，猝然止住了脚步。他没想到，外面是一个荒无人烟的村镇，视野所到之处，只有一个个废弃许久的房屋。
  不远处，吴升领着一众壮汉们已经赶了过来。
  “怎么会这么快！”李延亭绝望地喊道，逃跑被抓的话，绝对会遭受更严酷的惩罚，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问号。
  楚怆然立刻把枪塞进了她的手里，“你先走！”
  李延亭顿在原地没有动。
  楚怆然见状，花白币买了个烟雾弹。烟雾弹在空中炸起无数的烟尘，隐没了他们的身影。
  “分头走！”他喊道。
  李延亭点了点头，朝一侧的方向跑去。
  楚怆然跟着跑了一段，眼见距离差不多了，便偷偷地折返回去。
  他心想，必须再拖延些时间！
  他正躲在一个空屋外观察吴升等人，后脑勺骤然遭到一记重击，钻心的疼痛马上传遍他的神经。
  壮汉趁楚怆然分神的空隙，扯住他的胳膊，把他一路架到吴升的面前。
  “胆子挺大啊！”吴升怒极反笑地勾起他的下巴。
  漂亮的桃花眼被泪水糊住，好似雨天的玻璃窗，透着清冷的诱惑，令人不由想欺负他，让这双眼睛哭得再红些。
  吴升咽了咽口水，“好一个绝色美人，勾人勾得紧啊。”
  楚怆然的心脏突突直跳，脑海里涌现出一阵阵眩晕，抿起的嘴唇已然失了血色。他脸色惨白，沉默地垂眸盯向地面，卷翘的长睫毛微微遮住了眼眶里打转的泪水。
  “哼！装什么哑巴！”吴升冷下了语气，“既然问你什么你都不说，就怨不得我好好‘招待’一下了。”
  他扭头吩咐一部分手下继续寻找逃跑的李延亭，然后喊剩余的手下把楚怆然带回小黑屋。
  楚怆然被暴力地反扣住双臂，脱去鞋子的双脚被迫悬在空中，垂落的脚背在坚硬粗糙的地上摩擦出数道血痕。
  “自保都做不到的小美人竟然还善心爆棚地想救人？”吴升不再装什么正人君子，显露出真实的嘴脸，“是那个女人太傻！居然还信贱女嫁入豪门那一套只会在话本里出现的狗血情节！呵，区区命贱的酒楼舞女，我一个大少爷怎么可能瞎了眼看上她！真是脑子被驴踢了！她配吗？多看我几眼我都嫌她恶心！”
  “确实不配！是你不配！”楚怆然冷冷地嘲讽道。
  他脱力地低垂下头，滑落的黑色发丝掩盖住了上半张脸，但是翘起的嘴角却暴露出强烈的挑衅态度。
  “啪！”
  吴升怒不可遏地举起手，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的脸上，白皙的脸蛋立刻红肿了一大块。
  楚怆然依旧不看眼前的人，对他的行为低低地耻笑一声。
  吴升觉得自己彻彻底底被轻视了，他从手下的手中接过一节绳索套在楚怆然的脖颈上，接着一把扯紧，迫使对方抬起头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他黑着脸命令手下用绳子把楚怆然捆在屋里唯一的一张发霉的小木桌上。
  楚怆然上半身被固定在小木桌上，双脚踩着地面，形成一个翘起臀部的羞耻姿势。
  “送上门的便宜怎么能放过？还是这么漂亮的小美人！虽然我从没尝过断袖的味道，但是单是这张脸就值得一试呢！”吴升故意拿起折扇用力戳着楚怆然被打肿的脸蛋。
  生理性的泪水模糊了楚怆然的视野，他却咬着下唇闷声不吭。
  吴升顿觉无趣，“啧”了一声。
  “似乎还是不够让你长教训啊！你应该感到高兴和自豪，区区一个卑贱的歌姬，一个只要给钱就能约进包厢的供人娱乐的玩意儿，居然能够让本少爷这么大费周章！”
  吴升从角落里拿起一个长鞭，上面被早已干涸的血迹染成了暗红色。 第61章   “啪嗒！”
  一声鞭打声响彻在屋内。
  “唔！”
  楚怆然猛地发出一道闷哼，硬生生忍下了落在臀部的重击，嘴唇被他咬破了皮，铁锈味在嘴里蔓延开来。
  “你们先出去守着！”吴升皱着眉头看向屋外一堆老老实实站着不敢动的手下。
  手下们被他的态度吓得大气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小心落到自己头上，急忙躲地远远的。
  吴升喝住落在最后的两个手下，“等等！你们过来！”
  两个手下战战兢兢地走进小黑屋。
  “拿着！”他把鞭子递给他们，自己柔了柔酸痛的胳膊。
  楚怆然勉强侧头望了一眼，没有看见之前中过招的那个瘦高个，于是在心里松了口气，小声喃喃道：“39……35……26……”
  “你在说什么？”吴升好半天才捕捉到他微颤的唇瓣，“喂！是不是你还喊了帮手！”
  吴升看向通往外面的走廊，讥讽道：“喊了帮手也没用，这么多人！呵呵，倒是只能给你陪葬！要不我请他们也一起过来观赏你现在下贱的模样？”
  “3——2——1！”
  【系统：缓冲结束！】
  毒气瞬间充斥了屋内。
  第51章 疯子&疯子
  吴升和两个手下毫无防备地昏迷倒地。
  楚怆然赶在看守的手下从入口涌入之前，取出放进系统仓库里的菜刀割断了捆住自己的绳子，然后拿出面具戴在脸上，防止自己也因为吸入毒气而陷入昏睡。
  他翻找着吴升的口袋，从里面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可惜玻璃瓶里的毒气量还是太少了，出了小黑屋就被空气稀释，逐渐没了功效，楚怆然刚踏上通往外面的台阶就被一群壮汉逼回了走廊的尽头。
  他后退一步，后背贴到了冰冷的墙面。
  虽然他双手握住菜刀，笔直地对着前方，但是颤抖的手已经暴露出慌张不安的内心。他微微低头移开视线，无助的眼中闪着恐惧的泪光，不敢直视壮汉们凶恶的眼神，被笼罩在高大男人们的阴影下，像是一只陷入困境的柔弱“小猎物”。
  手下们顿时觉得自己已经胜卷在握，不由放松了紧绷的神级。
  “不去关心一下你们老板吗？这个毒气虽说范围不广，威力却还是有的，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可就糟糕了。”楚怆然找着话题，努力扯开他们的注意力。
  听了他的话，为首几个手下的眼神马上朝小黑屋的方向飘去。就在这时，楚怆然突然俯身砍伤了一个手下的小腿，见那人下意识地捂住伤口后退了一步，他侧身一滚，飞快溜出了包围圈。
  “快、快追！”手下们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转身朝楚怆然离去的方向追去。
  楚怆然迅速爬上台阶，被拉扯到的伤口传来疼痛，令他不时抽着气。
  嘶！这找的什么手下啊！大部分都壮得像头熊似的！
  他回头瞄了一眼后方追着的人。
  嘶！痛痛痛！我滴天，差不多有十几个！
  好不容易抵达了最后一节台阶，楚怆然来不及喘息，举起菜刀砍向留在外面把风的那个壮汉。
  刀刃落下的霎那，那人朝着他的肚子就是狠狠的一拳。楚怆然捂着肚子，单膝跪在地上，咬牙忍受着腹部剧烈的绞痛。他抬眼看去，对方的肩膀被刀刃划出长长的一道血痕。
  “嘿嘿！没想到吧，我们又见面了！”那人笑道。
  身后传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楚怆然自知跑不掉了，索性聊了起来，好拖延一些时间。
  “你是谁？”
  “喂！混小子！你tm欺人太甚！之前还那么傲气地吃什么？哦对，哪家饭店的招牌菜啊？”
  “哦，是你啊，我想起来了。”楚怆然毫不留情地打断道，“一个‘跑腿的’，我记他干嘛？”
  “你！”被冠以“跑腿”美誉的壮汉气得双眼都瞪成了金鱼眼，一把扯住楚怆然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提溜起来。
  楚怆然冷漠地注视他，“小心点，你们老板要的是活人。”
  “好啊，这么说残了也可以吧，反正死不了！”他举起另一只手，挥拳打了过来。
  楚怆然闭上眼，准备承受这一击，然而过了几秒都没有感到应有的疼痛，反而跌入了一个温柔的怀抱中。
  他睁眼望去，对上了书生满是心疼担忧的目光。
  “啊啊！手！我的手！”
  对面响起刺耳的惨叫声，只见那个壮汉突然间被砍掉了双手，手腕处的切面鲜血淋漓。
  赶来的手下们都被这恐怖的一幕吓呆在了原地，停在离楚怆然他们一米远的距离外，不敢靠近。
  身为“始作俑者”，齐言没有理会团团围住他们的壮汉们，而是低头仔细检查楚怆然的伤势。他看见怀里的人身上的伤口和泛紫的淤青，内心一阵刺痛。
  他的少年明明最怕疼了！
  齐言张了张嘴，终是不忍心指责他，轻声道：“然然，下次不许这样一个人冒险了。”
  明明是很亲密的称呼，楚怆然却感到一阵后怕。
  齐言转头淡淡地撇了眼那些追来的手下们，眼底红光一闪，为首的两个壮汉眨眼间都被砍去了一只脚。
  他们维持不住身体的平衡，狼狈不堪地摔到地上，惊恐地大声喊叫，“疯子！疯子！他们都是疯子！”
  “疯子？”齐言冷哼一声，抱着楚怆然向地下室走去，“不才，在下是一介书生罢了。” 第62章   翻涌出滔天杀意的双眼让手下们畏畏缩缩地退到一旁，给他让出路来。可惜齐言丝毫没有放过他们的打算，带着死亡气息的黑雾缠绕上这些人的脖子，霎那间令他们全部身首异处，漫天血雨飞溅。
  十几个手下，无一幸存！
  齐言护着楚怆然，不让他沾上血腥味，然后踏过一滩滩的血肉走进地下室。越靠近小黑屋，他的脸色就越是难堪。
  感受到阴沉的低气压，楚怆然双手勾住齐言的脖颈，枕在对方的颈窝处，心慌地不敢吱声，宛如收起爪子的黏人猫儿。听见铁门被推开的响声，他心虚地闭上了眼，不去看里面的场面。
  “然然，别让我再心疼了，好不好？”
  与林枫的烟嗓低音炮不同，齐言的嗓音是清凉柔和的南方音色，然而此刻因为带着温怒被压扁了几分，无意间使得两者的音色重合到了一起。
  楚怆然被他话语间蕴藏的情绪触动，把头埋得更深了，紧紧地贴在齐言怀里，小声低喃道：“对不起。”
  齐言走入屋内，操控着黑雾把吴升吊在了屋子中央。
  黑雾像藤蔓似的把他结结实实地缠成了一个“木乃伊”，一点点地渗透进他的血肉乃至骨髓。瘙痒的感觉像千百只蛆虫在骨血里冲撞，令吴升被迫从昏迷中疼醒了。然而黑雾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毫不留情地继续往他的伤口深处钻入，疼得他浑身冷汗直冒，生不如死，被硬生生折磨地再次昏了过去。
  吴升在清醒和昏迷之间来了好几轮，痛不欲生，连裤裆都吓潮了。
  “留活口！我答应了别人，要她自己亲手复仇。”楚怆然赶紧开口道。
  齐言坏笑地看向他，“好，我按你说的做，但是作为交换，然然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我还有伤！”楚怆然内心一慌，瑟缩了下身子。
  “嗯嗯，我知道，不会很过分的。”
  “……好吧。”他红着耳尖在齐言的耳旁小声道。
  听见他直白的回答，齐言先是一愣，随即笑出了一副看起来不值钱的憨憨模样，倒是符合了这幅皮囊原本的人设。
  自从楚怆然放软了态度，他的嘴角就一直没下来过，兴致颇高地把吴升捆在了小木桌上，顺便脱了他的衣服，让他一丝不挂地摆出羞耻的姿势。
  “剩下的让给最该复仇的人吧，记得锁好门，别让他联系外面！”楚怆然吩咐完，转身贴上齐言的胸膛，撒娇道，“嘶！好疼！送我回酒楼！”
  “遵命，我的歌姬大人。”齐言宠溺地回应。
  第52章 “你想实现愿望吗？”
  先前逃出去的李延亭狼狈不堪地躲着追来的壮汉，却在转角处遇见了前来营救的夏滨和粟梓。
  “你们是？”
  “稍后解释，小子，带她先走！”粟梓对夏滨吩咐道。
  夏滨一脸崇拜的神情望向掏出微型冲锋枪的粟梓，“好嘞，老大！”
  “别叫老大。”
  “好嘞，姐！”
  “……快走！”粟梓无语地扶额。
  夏滨扶着受伤的李延亭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他坐到驾驶位上，一脚油门朝酒楼的方向开去。
  粟梓把注意力重新放到追来的人身上，利索地装好弹夹，一通扫射，瞬间放倒一片。完事后，她吹散枪口的硝烟，把微型冲锋枪背到身上，活动了下酸痛的双臂。
  唉，后坐力还是太大了！虽然爽是爽，但是下次还是用手枪吧。
  另一边。
  夏斌神情紧张地盯着路面，不好意思地对坐在后座的李延亭道：“那个，我来这之前刚考的驾照，多担待哈，新手上路嘛。”
  李延亭满脸问号，这人说的什么？驾照是什么东西？
  出于感谢，她赶忙接道：“不不，恩人不要这么说，你们能来救我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一小时后，车终于停在了酒楼门口。
  李延亭下了车，扶着墙角呕吐不止，脸色更白了些。
  “对不起，姐。”夏滨顶着一头的绿毛，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尴尬地搭话道，“那个，我们来之前约了私人医生，我带你去看看伤吧。”
  李延亭骤然被他人高马大却惶恐不安的模样戳中了笑点，摆手道：“别担心，不是你的错，我第一次坐这么高级的西洋出行工具，有点不适应，谢谢你们还破特意给我找了私人医生。”
  “应该的，红人嘛，不明原因受伤进大医院铁定会爆出大新闻，影响事业就不好了。”夏滨一边说着一边在前面引路。
  处理好伤口后，李廷亭独自在房间里休息。过了好些时辰，她终于看见楚怆然等人回来了。
  “谢谢你们救我，你们都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份恩情无以回报。”她用感激的目光看向围在床边的楚怆然等人。
  “不用谢。”楚怆然道。
  为了不让李廷婷挺担心，他已经换下染上血色的衣服，并且处理好了伤口。
  李廷亭担心地观察他的全身，却没有看到明显的伤痕，松了口气，“你有没有受伤？对不起，都怪我先跑了，把你丢下。”
  “不，这不怪你，都是那个混蛋惹出的事！”楚怆然朝齐言看了一眼，“我们已经把那个坏蛋关进了他自己的小黑屋，等你伤好了就留给你自己处置，因为你是最有资格审判他的人。”
  “……谢谢。”李延亭怔住片刻。 第63章   楚怆然轻松地微微一笑，“亭姐不要这么客气，你既然认了我做弟弟，那么自家人还算什么账？你先好好休息，不用担心别的。”
  辞别李延亭后，楚怆然上了二楼，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见没有外人了，他也不再掩饰情绪，皱着眉头抱怨出声，“嘶！还是好疼！”
  嘟起的嘴角可怜兮兮地耷拉下来，眼睛里都没了光。
  “唉，明明怕疼，还那么不计后果。”跟进来的齐言叹息一声，避开他的伤口，从背后圈住他的腰，“这次可没有灵体碎片用来给你治疗了。”
  “好啦，”楚怆然自知理亏地打着哈哈，“这不马有失蹄嘛。”
  齐言忽然严肃道：“然然，答应我，下次做这些事之前一定要提前通知我。”
  楚怆然不语。
  齐言顺势往他敏感的耳朵里吹了口气，耳尖立刻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
  楚怆然招架不住道：“好，我答应你，但是你、你别乱来。”
  “不会的，在你伤好之前，我会学会忍耐。”
  楚怆然越琢磨越觉得这话不对劲，接着身下果然抵上了某个东西。
  他飞速逃出齐言的怀抱，微红了脸，“你个坏心眼的家伙！”
  “不对吧，坏心眼的是然然啊，好不容易不拒绝了，怎么连碰都不让碰？”齐言笑着看向楚怆然恼怒的清亮眸子，下一秒马上安抚道，“乖，先休息，我喊厨房给你弄吃的。”
  他走出房间，替楚怆然关上了门。
  长长的走廊上没有窗户，显得有些阴暗，齐言嘴角的笑容顷刻间消失了。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握成拳，不敢回想如果自己来迟会发生什么。
  得知楚怆然缺席了早上的表演时，他的心就不由自主地慌了，一股说不上来的焦躁感缠绕上脑海，好像自己会再一次失去他。
  想牢牢地抓住你！想让你只看向我一个人！只属于我！不够啊，然然！我要疯了！想得到你更多的爱，想立刻霸占你的身心！让你再一次被我压在身下，无暇顾及其他！
  齐言快被自己压抑不住的欲望逼疯了。
  他靠在走廊的墙上，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他消失了，然然是不是就会舍得把心给他？是不是能拥有他更多的偏爱？
  “你想实现愿望吗？我可以帮你。”一个声音从墙内传来，
  齐言后退一步，远离墙面，瞬间操控着黑雾围了上去。
  “喂喂，我可是好心！”
  不等那个声音再继续说下去，他立刻回绝道：“不用。”
  我怎么会舍得消失？
  齐言自嘲地叹了口气。
  怎么舍得让他感受自己经历过的痛苦呢？我的少年，要好好的，过他自己的人生。
  “等！喂，别走啊！免费实现愿望！”
  “别费口舌了，留着你自己用吧！”齐言脚步不停，走向厨房。
  --
  房间里，楚怆然无聊地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因为伤势，梅姨把他和李延亭最近的几场演出都推迟了，所以一时没了事干。
  楚怆然脑子一转，拉开衣柜，抬手敲了敲屋内唯一的一面镜子，“在吗？”
  镜子里没有任何动静。
  他见状迅速掏出手枪，装上弹夹，抵上光滑的镜，“不吱声啊？不吱声我就开枪了！”
  “等等等等！别急！”镜子里传来一个声音，随后一个黑影浮现出来，“有话好说别动粗啊！”
  他继续拿枪抵着，逼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这我能是什么？你见过正常人会跑到镜子里？”
  “好，第二个问题。”他暂且默许了这个回答。
  “第二个？哦，为什么对吧？这个为什么会在呢？嗯，那个，其实啊，我也——”
  楚怆然不耐烦地冷哼一声，“别废话！”
  “哦哦好！别激动，别激动啊！我嘛，只有镜子里的地能待。你也知道，酒楼里没有多少镜子。嘿嘿，别介意啊！”
  他微微蹙眉，总觉得这个语气充满着“偷窥狂”的味道，“呵，你怕不是躲在这观赏了不少美景吧！”
  第53章 “叮咚！校园恐怖传说”
  想起之前自己也在这个屋里换过衣服，楚怆然的脸色刹那不好了。虽然关上了衣柜，但谁知道这个“偷窥狂”有没有躲到其他地方？
  发现自己被识破了，黑影恶狠狠地放话道：“怎么了？看一看而已，又不伤人！长成这幅勾引男人的模样，不就是故意喊人来疼爱！啧啧，瞧瞧你这小细腰，天生就是被压在床上的命！没有实体都能让我在脑子里补全过程！”
  楚怆然对这些不敢入目的污秽话语忍无可忍，果断地开了枪。
  “哗啦”一声，被打碎的镜片在地上落了一地，而那颗子弹诡异地没入镜中，消失不见。
  “啧！”他看着地上的碎镜片，“这家伙不仅逃掉了，还拿走了子弹！”
  “咚咚咚！”
  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不好了，夏滨出事了！”粟梓慌张喊道。
  楚怆然扫了眼破碎的镜子，赶紧和粟梓奔向事发地。
  跑下楼后，他们来到了一楼的走廊。走廊的灯被人打开了，把四周照得亮堂堂的，让人一眼就望见了倒在血泊中的夏滨。
  他头朝下，全身俯卧在地面上，一只手在外，另一只手放在身下，似乎在护着什么东西。 第64章   楚怆然走近，把他翻了过来。
  旁边的粟梓倒吸一口凉气，吓出了声，“他、他的脸呢？”
  又是没有脸？怎么会和上一层幻境的死状一样？
  楚怆然疑惑地按了按自己的眉心，然后掰开夏滨拽成拳的手，取出一枚小巧的银色子弹。
  粟梓一顿，语速飞快道：“这个是！不、不可能！这不是我的子弹吗？”
  “是我丢的，你送我的那把手枪。”
  楚怆然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这枚子弹确实是我被拿走的那一颗，但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思索着走到走廊的尽头，仔细观察之前空着的那块墙面，接着回头看向不明所以的粟梓，“梓姐，有工具可以敲开墙皮吗？”
  “啊，你等等。”
  楚怆然亲眼目睹粟梓飞速地从系统界面下了单，随手把刮刀递到自己手上，内心不禁感叹了一句，有钱真好！
  他拿着刮刀割开墙面，裂开的缝隙中露出了一张脸，五官一点点显露到空气中。
  “夏滨！”粟梓瞪大了双眼，背后窜上一股寒意。
  楚怆然在心底暗叹一声，果然是这样。
  “梓姐，帮我去厨房叫个人，他叫齐言！还有，和他说时间来不及了，我先进去了！”
  “什么？你别乱来！”粟梓马上扯住他的衣袖。
  “不行，没时间耽搁了，必须赶在肉体死亡之前让他回去！”
  粟梓注视着他认真坚定的神情，收回了手，“好，我去喊人，你注意安全！”
  目送粟梓离开，楚怆然做了个深呼吸，朝那面墙壁扯了扯衣领，“你不是想看吗？我进来给你看个够，好不好？”
  墙内骤然传来一股吸力，把他吞了进去。
  天空中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教学楼里人来人往，操场上传来欢声笑语。
  楚怆然看见这久违的熟悉场景，心底升起一股怀念的感觉，穿过三三两两的人群，寻找夏滨。
  篮球场上，一个矫健的身影轻巧地跃起，熟练地扣了个“三分球”。他手中的篮球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完美地掉进了篮筐里。
  “不错啊，夏滨！又一个三分！你小子今天手感真好！”身旁的队友一手搭上他的肩膀，高兴地喊道。
  中场的哨声响起，夏滨走向休息的躺椅，准备喝口水。
  楚怆然站在躺椅旁，递给他一瓶桌上的矿泉水。
  “多谢！”夏滨喘着气接过，汗水从他的额头滑落，于是掀起衣服擦了擦脸。
  健康有力的小麦色肌肉顿时展现在众人的视野中，引得围观的人开玩笑地吹了个口哨。
  楚怆然开门见山道：“我是来带你出来的，你的肉体撑不了多久了。”
  “出来？”夏滨奇怪地重复着他的话，愣住了，“啊，你是担心我太累了吧，没事，我经常打球的，不用担心。”
  “你认识我吗？”
  “我好像没有见过你，但是你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吧？你好，我叫夏滨。”夏滨礼貌地回应。
  楚怆然心底暗叹不妙，略一思索道：“你好，我叫楚怆然，很高兴认识你。我是学校新闻社的，刚刚看你打球打得不错，可以邀请你接受采访吗？我们社团打算收集一些校园出色人物的资料，做一期宣传。”
  夏滨露出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开心道：“好的，谢谢你，我今天5点半上完课就有时间。”
  “好，到时候见。”楚怆然朝他挥挥手，转身离开了。
  他准备先好好观察一下这里的情况。
  “丁零零——”
  午休结束，下午上课的铃声响起，楚怆然顺势溜进了无人的教师办公区。
  哪里能最快的得到整个学校的信息？当然是直接从领导层入手！
  他礼貌地敲了敲门，发现无人回应，便径直走进了校长室。
  翻找书桌上的资料却没有什么发现后，他把目光移向旁边的档案柜。档案柜的位置很是突兀，放在沙发后，因此下面的抽屉被沙发完全挡住了。
  楚怆然挪开沙发，翻找出对应的钥匙，打开了第一个上锁的柜子，一股恶臭从里面发散出来。
  “啪嗒”，一只耳朵贴着打开的柜门掉了下来。
  他捂住口鼻，紧接着打开了第二个柜子，里面的恶臭越发强烈。
  “啪嗒”，一只胳膊掉了出来。
  他不敢再开了，嗓子眼翻涌出恶心的感觉，大致能猜到最后一个柜子里放的不是脑袋就是心脏。
  这时，第三个柜子里突然传来磨牙的刺耳声，渐渐地越来越响。
  楚怆然打开柜子，然而里面什么都没有，干净的像是从来都没有使用过。正当他探头去看的时候，一个黑影从里面飞快地冲出，窜到了沙发下。
  下一秒，黑影所在的沙发底又传来可怕的磨牙声。
  他后退一步，蹲下身朝沙发下望去，又是什么都没看见，磨牙声却还在继续。
  “叮咚！校园恐怖传说：空无一人的校长室总是传来磨牙声！”
  头顶的广播传来“偷窥狂”恶趣味地模仿萝莉音的声音。
  楚怆然蹙眉，不悦地盯着广播，“真好啊，呆在那悠然自得地看我一个人忙得团团转！最近好久没有驱鬼了，你给我等着！”
  他从桌上拿起刻刀，朝斜上方用力一甩。“彭”得一声，刻刀刺入了喇叭口，广播里发出一道冲破耳膜的鸣叫，随后彻底没了动静。 第65章   楚怆然长呼口气，松开牢牢捂住耳朵的手。
  第54章 小时候的陈念悠
  广播声没了，被掩盖的磨牙声又再次响起。
  楚怆然拿起桌上的一把长尺，伸进沙发下面快速扫去，却依旧无法触碰到那个黑影。
  黑影再次飞速地从沙发下钻出了门缝，而楚怆然赶紧跟着走向门外，不料踏入了另一个场景。
  消毒水味如冬日的寒风，直直地往鼻腔里钻。
  一群瘦小的孩子从楚怆然的眼前跑了过去，后面追着一个满脸怨气的女人。她穿着类似医院护工的清洁服，生气地大喊道：“喂！别乱跑！走廊上禁止奔跑！”
  带头的那个孩子让楚怆然感觉十分眼熟。
  “夏滨？”他试探地问。
  小夏滨停下脚步看向楚怆然，旋即他就像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扭头往反方向逃去，“不要！我不要回去！”
  那个眼神……认出他了！为什么四五岁的小夏滨会认识他，而现在的夏滨却没有对他的记忆？
  小夏滨跑得飞快，一溜烟没了人影。
  楚怆然环顾四周，找到了这个建筑的名字——阳光孤儿院，顿时心生一计，扯住追来的女子，微笑道：“你好，我想来领养孩子。”
  “好的，我带你去找院长。”
  他跟着女子来到建筑的顶楼，推开办公室的门，里面是与校长室内完全一模一样的陈设。
  楚怆然瞄了眼沙发和锁上的柜子，然后才看向坐在桌前的院长，却对他年轻的样貌感到一丝震惊。
  院长是个样貌斯文的青年，他友好地朝楚怆然打招呼，接着递给他一个花名册，“上面是我们院里所有的孩子，你可以对照着看看照片。”
  “谢谢。”楚怆然接过翻了起来，不一会儿就看见了夏滨的名字。
  果然是他，没有认错！
  他又往后翻了翻，无意中翻到了一个不知为何有点在意的陌生名字——陈念悠。
  照片上的少年看上去已经十几岁了，到了快小学毕业的年纪。他戴着一副框架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头，沉稳的样子宛如一个“小大人”。
  “这个男孩是……”
  “哦，你看错页码了，这些孩子是已经离开这里的。”
  “离开？是被收养了吗？”楚怆然疑惑地抬眼看向对方。
  院长沉默片刻，莞尔一笑道：“对，被我收养了。他很聪明，学习成绩特别好，而且性格稳重，从不惹事。年轻人，你还是看看前面的名单吧，大概想要收养个多大的孩子？我看你也不大，是你家里人收养吗？”
  “嗯，家里人喊我过来问问。”楚怆然意识到对方不想再聊，把注意力收了回来，“我想找一个叫‘夏滨’的男孩。说来也巧，我是他的远房亲戚，打听到他在这家孤儿院。”
  “原来是这样啊，没问题，我喊看护员带你去。”院长亲切地笑着，吩咐女子带他去找人。
  --
  此时，齐言也进入了这个场景。
  粟梓通知他后，他就立刻追着楚怆然进入了墙壁中。然而，那个声音不会随随便便放他进来，所以他只好随口说了个愿望——重活一次。
  没想到直接被拽回了童年里的场景，并且回到了十几岁的身体内。齐言低头看了看自己还没长开的矮小身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小时候的自己，果然是严重的营养不良！
  “哎？你怎么在这？”
  听见楚怆然的声音，齐言骤然一惊，看向远处走来的人。因为变小的缘故，他不得不抬头望向对方。
  楚怆然走近他，问道：“你是叫陈念悠吗？”
  齐言的眼底瞬间流露出一丝混杂着喜悦的惊慌，他认出我了？
  “院长刚刚给我看了花名册，”楚怆然继续说道，“可是你不是已经离开了吗？”
  齐言顿时明白楚怆然仅仅把自己当成了孤儿院里的孩子，心底难掩地划过失望的情绪。
  “你怎么了？不高兴吗？”楚怆然疑惑地看着他，总觉得他不仅和院长的形容不太一样，也和照片上那副“小大人”的表情不太搭。
  齐言被他的话又吓了一跳，年纪变小了，所以连掩饰情绪的能力也退化了？
  他板着脸，面无表情地对楚怆然解释道：“我今天正好回来看看。”
  楚怆然心想，这个样子倒是和照片上一个模子了。
  “我是来找夏滨的，你认识他吗？我刚刚和看护员姐姐去了午休的房间，但是没有找到他。”对着年幼的孩子，楚怆然的语气不由温柔下来。
  为了找个借口跟着他，齐言立刻答道：“认识，我带你去找他。”
  孤儿院的走廊里十分安静，宛如这里已经荒废了好几十年。他们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把一楼和二楼都转了个遍，终于来到了三楼的活动室。
  活动室的墙壁被刷成了天蓝色，但是因为年份久远，墙皮脱落了不少。虽然挂着活动室的名牌，但是更像是一处被永远遗忘的静止空间。
  很多个五颜六色的漏气皮球散落在地上，表面的卡通图案被岁月刻成了一道一道破损的皮条。角落里堆放着一个坏掉的大鼓，鼓面破了一个巨大的口子。灰尘布满了每一处空气中，让人感觉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楚怆然在巨大的暗红色幕布旁看见了蜷缩在那儿的小夏滨。幕布从天花板垂落到地面，形成一个扇形的弧度，附近散落着一些发霉的木板，不难看出原先这里也有过一个简陋的小型舞台。 第66章   听见他们的脚步声，小夏滨惊恐地大喊大叫道：“走开！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齐言骤然提高了音量，“你不属于这里！”
  他的语气透着怒意，好似被陌生人窥探到属于自己的秘密一样。小夏滨被他吼地愣在原地，乖乖地收回了脾气。
  楚怆然不懂陈念悠怎么发这么大火，心里感叹道，小孩子还是小孩子，翻脸比翻书还快。
  他赶紧打圆场道：“夏滨，你为什么不想回去呀？”
  “因为……因为逃跑的孩子会被关进柜子里。”小夏滨眨巴着单纯的眼睛说出了让人后背一寒的话。
  齐言放在身侧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
  “柜子”是他取的外号，实际上是一个五平米的储藏室，但是因为又小又黑，给那时的自己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恐惧感。
  楚怆然则瞬间想到了在上一个场景里，校长室里藏着部分尸体的柜子，于是决定亲自去看看。
  “你知道会被关在什么地方吗？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小夏滨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齐言下意识阻拦道：“别去！”
  “没事的，我又不是这里的孩子，他们管不着。”楚怆然看见陈念悠眼底露出的强烈不安，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齐言别扭地躲着他的手，又恢复到一脸波澜不惊的表情，坚定道：“我也一起。”
  “没关系，不会有什么事的，谢谢你帮我找到夏滨，你不是回来看看的吗？快去吧。”楚怆然劝道，不能让这么小的孩子再去加深不好的记忆。
  齐言固执地没有吱声，一把拉住他的衣摆，态度很是坚定。
  楚怆然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你也一起来。”
  第55章 交错的童年
  五平米的储藏室确实很小，又处在楼梯间，成年人在里面都直不起腰。断裂的扫把条和碎裂的玻璃片乱七八糟地堆在地上，蜘蛛网布满了各个拐角，一股浓重的刺鼻气味从里面散发出来，像是装修用的油漆，而唯一的光源来自中央一盏发黄的灯泡。
  齐言的目光掠过屋内的场景，神色晦暗不明。
  等味道散去一些后，楚怆然率先踏进储藏室。他四下回顾，可是除了老旧的坏物件，什么都没有发现。
  愣神的齐言见状，想都没想就跟着他的脚步走了进去。瞧见对方淡定的神色，他心生疑惑，“你不怕吗？”
  “我为什么要怕？”楚怆然随口道，手上继续翻找那堆旧物，“有灯我为什么要怕，而且又不是一个人？你不是也不怕？”
  齐言弯起眉眼，“也对。”
  他刚刚阻拦楚怆然的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担心他的反应，这个人似乎对黑暗的环境很是敏感。
  “你的童年是什么样的？”齐言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打听他的事。
  楚怆然动作一顿，眼底的情绪一闪而过，“还能怎么样？和你们差不多，好好活着呗。”
  “我以为你会……”
  “会什么？说你们真可怜，还是说你们没人疼？”楚怆然扯出一个笑容，“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路要走，没什么好比较的。”
  齐言看着他有些僵硬的嘴角，心下一紧。
  “咦？这里居然有这个？你们玩过吗？”楚怆然却像没事人似的，调节了有些沉闷的气氛。
  齐言凑过去，发现一个支架断裂的纸风筝。风筝是手工做的，上面用蜡笔画着一个大太阳，边缘宛如狗啃一般，歪歪扭扭的，一看就知道制作者是个生疏的新手。
  “我以前做的。”
  楚怆然诧异地挑了挑眉，“不错嘛，手真巧！唉，我小时候很想放风筝玩，但是父母不让，说是浪费时间。要是那时候就遇见你该多好，喊你免费送我一个，是不是？”
  “嗯。”齐言看向楚怆然的眼中藏着看不清道不明的念想。
  “哐当——”
  储藏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楚怆然用余光瞄见小夏滨远去的身影，心里一个咯噔。
  糟糕，大意了！还是自己想得太过简单，能在游戏里活到现在，谁没有点小心思？
  他有些担心地望向陈念悠，却感觉对方好像完全不在意，甚至有点开心。
  嗯？这小孩怎么回事？被关了会很开心吗？
  “你会撬锁吗？”楚怆然问。
  齐言刚准备回答，寂静的屋内忽然响起一阵音乐声。
  “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
  楚怆然顺着声音找过去，发现是一个破旧的音乐盒。他掰开电池盖，想直接取出电池，停止这诡异的音乐。然而打开后，他却只看见了一个黑色的凹糟，里面根本没有电池。
  “叮咚！孤儿院恐怖传说：第四节台阶总是会在深夜涌出血迹！”
  音乐停后，那个烦人的广播声又出现了。
  “第四节台阶正下方是不是储藏室？”楚怆然的脸色越发恼怒。
  “对，真是聪明的玩家，后面会发生什么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了吧，那么——”
  楚怆然打断道：“等等！之前校长室柜子里的部分尸体是夏滨吗？”
  “可以是也可以不是。”
  “好，我明白了。”他松了口气，看来夏滨确实是玩家，而不是又来一只恶鬼，接着他盯着天花板上的喇叭口道，“来！我陪你玩。” 第67章   趁对方的注意力被吸引住，齐言拾起一根细铁丝，悄悄溜达到门边，几下一捣鼓，轻轻松松地把门撬开了。
  “走！”他喊道。
  楚怆然马上收起伪装，对音乐盒冷哼一声，“呸，爱玩你自己玩去！本人才没那个闲工夫奉陪。”
  他迅速跑出储藏室，朝站在外面等他的齐言露出一个微笑，“配合不错！总算出了口恶气，把‘偷窥狂’遛了一遍。”
  “偷窥狂？”
  “啊不，我说错了，那什么偷偷摸摸干坏事的狂人。”楚怆然赶紧改口，心中默念，不能教坏小孩子。
  齐言的眸子沉了沉。
  “哎，对了，陈念悠，你回来的时候和院长打过招呼了吗？”
  察觉到他的想法，齐言立刻说道：“还没有。”
  “正好我也有事去找院长，我们一起去吧？”楚怆然半蹲下身子，平视对方。
  齐言开心地笑了笑，“嗯好，有哥哥陪更安心了。”
  --
  院长室内传出争吵声。
  “求求你放我出去吧！我仅仅是一个没有身份的普通玩家，你要找的不是我，而且我们不是约定好了，帮你办事可以放过我吗？”小夏滨眼睛红红的，都有些哭肿了。
  “哦，你说关门的事。呵呵，蠢货！这我还真气得没出发泄！你就不会一起进去阻拦他们逃跑吗？人都跑了，事办砸了，你和我谈什么条件？”
  “可是我尽力了，不能——”
  “尽力？好啊，你说尽力是吧，那就再帮我干件事。”
  ……
  等到楚怆然和齐言来到门口，屋内已经没了声音。看见哭花脸的小夏滨，楚怆然不禁惊讶了一秒，没料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齐言先一步走到院长面前，微笑地打招呼道：“院长，好久不见，我今天回来看看您。”
  “啊，好，好，回来就好，”院长的脸上冒出冷汗，结结巴巴地说，“这，感谢你来看我，哎呀，长、长得越发有灵气了。”
  楚怆然马上心生怀疑，这院长怎么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院长你好，我是刚刚来找夏滨的，但是转悠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后来碰巧遇见了陈念悠。”他转头看向小夏滨，“夏滨，你原来在这呀？我找了你好久都没有看见。”
  小夏滨听出他意有所指的话，脸色瞬间不好了。
  齐言扬起眉眼，冷漠地盯着坐立不安的院长，趁着楚怆然扭头的一刻，操控着黑雾到院长的耳边传了一句话，“别装了，演戏很好玩是吗？”
  院长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却因为剧本需要不得不继续保持和蔼的笑容。他抬手敲了敲放在桌上的青花瓷瓶，似是警告。
  齐言冷笑地勾起嘴角，果然是你，余廉！
  院长按照剧情，对齐言指了指一旁的隔间，“陈念悠小朋友，你等我一下，我先把领养的手续给人家办妥。”
  齐言不想以这副模样被楚怆然识破，于是听话地让到一旁，走去隔壁的茶水间。
  第56章 全游戏领域封杀
  “好了，你可以把他带走了。”余廉转向楚怆然道。
  楚怆然一愣，“没有什么手续或者填表之类的？”
  “暂时不用，你可以后面再补齐需要的信息。”余廉和小夏滨对视了一眼，小夏滨害怕地收回了目光，“但是出于对孩子自身的考虑，领养人需要在孤儿院住一晚，以便更好地培养起彼此的感情。”
  楚怆然点了点头。
  合着主意打在这呢，让我再呆一晚？这恩将仇报的大尾巴狼，我再救他那就是我傻！
  楚怆然朝余廉歉意地笑道：“不好意思，我改变主意了，确实是自己本身就没有足够的条件来领养孩子，所以想再考虑考虑。谢谢你们帮忙，打扰了，浪费你们时间了。”
  小夏滨急了，用可怜兮兮的眼神望着楚怆然，他却看都没看一眼。
  余廉依旧笑眯眯地说：“没关系，常有的事，您不用道歉，可是我们孤儿院有规定，天黑以后禁止任何人外出。”
  楚怆然下意识看向窗外，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外面的天空已经一片漆黑。
  “好了，白天说白天的事，晚上就该谈谈晚上的事了。”余廉起身走近楚怆然，但是后面的话却是对着夏滨说的，“你说对吧，夏滨？”
  “嗯。”夏滨这次可不敢疏忽了，马上赶到门口，堵住了去路。
  听见他恢复原样的声音，楚怆然诧异地转身看去，小夏滨不见了，站在那里的是成年后的夏滨。
  他带着猜测的语气问余廉，“你是玩家？”
  “这个问题我早就回答过，在你问镜子的时候。”余廉抬手拉下领带，松开了领口的扣子。
  镜子？他就是那个“偷窥狂”！
  楚怆然环顾四周，心里暗叹道，都进入墙里这么久了，齐言怎么还没来？
  余廉一步步朝他逼近，眼瞅着自己就要退到墙角里，他急忙从系统里掏出手枪。
  “你的桌上放着酒精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拉着你们体验一次烧烤。”楚怆然挑了挑眉。
  “你以为作为鬼的我会怕死吗？”余廉讥讽道，“反正也离开不了这个破游戏，还要按着系统规则阻拦玩家，跟个没有休假的苦逼打工人似的，过这种日子我当然不介意多一些刺激！”
  “那好，我就给你一点特别的尝尝。”楚怆然把枪口对准酒精灯，即将扣下板机，然而却在最后松开了手。 第68章   下一刻，一股奇怪的气味突然飘散在房间内。几秒的功夫，余廉和夏滨全都倒地不起。
  楚怆然带着面具塞好瓶塞，收回玻璃瓶。他心想，这个道具真好用，可惜缓冲时间长了些。
  他抬脚准备离开，却发现挪不动腿，脚踝不知什么时候被缠上了一圈红色的血雾。
  本应昏迷的余廉拍拍衣服上的灰尘站起身来，眼瞳中闪着阴森的绿光，宛如两团摇曳的鬼火，“你以为区区毒气就能对付我？槐冥使，这么多年不见，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了？”
  槐？冥使？
  楚怆然的脑海中响起呲呲的电流声，系统的警告框出现在眼前。
  【警告：玩家数据不稳，存在奔溃风险！】
  他难以忍受脑中传来的眩晕感，恍神地半跪在地上。
  “有趣，你是不记得了吗？把我害得这么惨，给冥府的那些家伙做牛做马，好不容易才能出来一趟，而你竟然不记得了？”余廉饶有兴趣地注视着楚怆然痛苦的样子，“系统似乎给你下了禁制，也好，如果不停回想过去会让你这么难受，那就给我一直这么难受吧！啊，瞧瞧你现在这幅样子，曾经作为冥使的威风去哪了？被人奉为“通关大神”的那个id名为槐的玩家，要是以如今的这幅样子出现在暗府，不知道会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呢？”
  楚怆然紧紧蹙眉，抬眼扫向余廉，令余廉顿时感到一丝心慌。
  “不过是借着恶鬼的幻境让我无法使用技能，所以就敢在我面前耍威风？你怎么那么笃定我抓不了你第二次？”他扶着墙站起身，直视对方，“这次暗府派我来调查这个副本，抓的有可能就是你，不是吗？”
  楚怆然想起进入这个副本前，在河边遇见的“盲女”。略一思索，那个奇怪的女子很大可能是暗府的人，正好借来用用。
  余廉不作声了。
  他确实从某些小道消息打听到暗府的行踪，因此一直在副本里收敛到现在。此刻，借着这个相对隔绝外界的幻境内的空间和系统赋予的人物设定，他才敢显露出真实的身份。
  楚怆然的头痛终于消失，他在心中长舒口气，还好糊弄住了。
  “如何，要不要和我做个交易？”楚怆然又开始了一贯哄骗恶鬼上勾的路子，“既然暗府那边都出动了，想必你也不可能在这个副本里再躲下去了。等落到冥王的手里，不知道他会不会念在二次犯错的情分上，给你省去些念想，一次性来个终生？”
  余廉怒道：“你以为我会第二次上你的当吗？”
  “真奇怪，这个幻境里，从来没有听见系统宣布玩家人数的消息。”楚怆然用余光望着余廉拽紧的手指，“没猜错的话，是因为你把应该死去的玩家的灵体都封到墙里了吧？聪明，都学会给储备粮保鲜了！”
  “……好，但是我有一个要求。”余廉静默片刻道。
  “等等，在这之前，或许还有一件事要处理。”楚怆然举枪射中书桌上的一面镜子，“没想到除了你，这里还有另一个喜欢听墙角的‘偷窥狂’。”
  余廉的脸色难看了几分，“事先申明，我虽然喜欢欣赏美的东西，但是放蛇的恶趣味是没有的，而且进你房间的也不是我，只是模仿了些好玩的声音。”
  “这时候翻脸不认人地撇清关系了？”楚怆然冷笑一声。
  红色的血雾骤然在房间里炸裂开来，他的脚踝被一只血红色的手牢牢抓住，细长的手指上长着弯刀似的指甲，明显是一只不属于正常人类的手，手臂的末端连接着地面上碎裂的一块镜片。
  余廉道：“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鬼王新培育的物种——血手，比骨蝶有用多了，缺点是有点好/色的小毛病。槐冥使，你这个id现在可是全游戏领域封杀的名单之一，而且这条命令是暗府亲自下达的。”
  更多的血手从碎裂一地的镜片里冒出，从脚踝逐渐攀上小腿，干枯的指节像盘根错节的老树根牢牢吸附在他的腿上。
  楚怆然低头看着即将越过膝盖的手指，心底的情绪却翻涌上来，“我当初在灵禅寺遇见的那个小男孩，暗府对他做了什么？”
  第57章 在睡梦中被强吻却无力反抗
  “这句话你还是自己去和暗府说吧。”余廉悠闲地注视着被“血手”围困的楚怆然，“暗府给你开出的奖赏可不低，我若是能把你献给冥王，系统会直接抹消我堕落成厉鬼的记录，相当于让我恢复玩家的身份。这么诱人又独一无二的奖励，不知道招惹多少堕落成厉鬼的玩家来争抢？我真是幸运，能赶在他们前面，第一个找到你！”
  血手不断地往楚怆然的身上攀爬，下坠的力量迫使他被压得跪在地上。
  他一霎那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总是遇上厉鬼，抬眼望向对方，“不，你不是第一个，很可惜，我已经答应别人了。”
  “谁？”余廉不悦道。
  楚怆然掂量着用词，半真半假地开始唬他，“既然你知道身为冥使的我，那么应该也知道我喜欢上一个厉鬼的事吧？”
  余廉思索着，没有否认。
  作为第一个成功通关的玩家，槐冥使那些年的事迹早就人尽皆知。当年流传着两种说法，第一个说他确实有着蛊惑鬼怪的本事，所以能轻松通关各种高难副本。而另一个说法是有一个实力强大的鬼怪在背后帮助他，但是因为鬼怪和玩家身份对立，所以这个说法并不那么站得住脚。 第69章   “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回来？”楚怆然循循善诱道，“好不容易通关了，我干嘛要回来找罪受，特别是冒了生命危险？”
  余廉想了半天，脑中只剩下“为了找人”这一个最合理的理由，再结合“喜欢”二字，一切确实就说得通了。
  “那只鬼怪可不是你们这种程度的家伙能对付的，想想看，我当年可是借着他的帮助，一举封印了九只实力强大的鬼王，最后才只剩下暗府那一位的。”
  余廉被他说得内心有些动摇，结果后面的话更是给了他重重一击。
  “告诉你也无妨，我已经找到他了，至少喊个救兵是没有问题的。”
  “不对，你说谎！”余廉反驳道，“要是早有办法，你何必辛苦通关？”
  “你都说了，二次进入游戏是不允许的。”楚怆然巧妙地借着他之前的话圆了回来，“我要是像曾经那样这么张扬，暗府绝不可能仅仅给我‘授予’一个悬赏令，而是直接找上我了，不是吗？”
  余廉狐疑地看向楚怆然坦然冷静的神情，心中却已对楚怆然的话信了七八分。静了几秒后，他决定撤去“血手”，再和对方谈一谈。
  楚怆然算准了他是个特别小心谨慎的多疑性子，不然也不会一直躲在恶鬼的幻境里苟活了这么多年。
  “血手”消失的瞬间，他突然扣动板机，射中了酒精灯。
  流出的酒精熊熊燃烧，不到一会儿，屋内已经是一片火海，不时闪过电器刺啦啦的火星。
  楚怆然带着面具蹲下身，躲避从天花板逐渐往下飘的浓烟，熏出的泪水遮挡了视线。
  之前的淋雨受冻加上被关小黑屋的经历，再连着遇上火灾，使他的身体有些遭受不住。灵体内的黑色种子又好巧不巧地在这时出状况，搅得腹部一阵抽痛。
  灼热的温度烘烤着周围的事物，火舌迅速地蔓延到他的脚边。
  “咚！”
  门从外面被人用力轰开。
  恢复原样的齐言跃进火坑，一把抱起陷入昏迷缺氧状态的楚怆然。
  在火海中看戏的余廉发现到手的猎物被人截胡了，立刻指挥着“血手”袭向来人。
  然而，血手”在触碰到齐言的黑雾时，忽然自动转移了目标，朝余廉涌来。
  “你知道他口中的那只鬼是谁吗？”齐言用冰冷的红色眸子注视对方，宛如没有感情的恶魔，“我是从鬼塔来的。”
  “鬼塔！不可能，那里面关的都是——”话未说完，余廉就被他自己的“血手”吸成了人干。
  齐言低头看着乖巧摩蹭自己裤腿的“血手”，努力讨好的样子配上它不那么美观的外表，显得异常滑稽。
  “鬼王也真是闲得慌，造出这么个丑玩意，真是搞不懂他的审美。”齐言自言自语道。
  “血手”像是听懂了他的话，蔫蔫地缩成一团。
  “你……”齐言本想把这不堪入目的东西毁了，却一时改了主意，“算了，给你一个机会，替我保护他。”
  “血手”弯了弯手指，算是点头，然后化为一条红绳系到了楚怆然的手腕上。
  --
  迷迷糊糊中，楚怆然感觉有什么滑溜溜的东西在自己身上移动，一下子惊醒了。
  他低头看去，发现是一条庞大的“黑蛇”，随后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我是又想起记忆片段了吗？和上一个副本看庙戏时一样？如果是做梦，不管也无所谓。
  楚怆然很快说服了自己，动了动身子，继续安稳地睡了过去。稀薄的空气让他脑袋晕乎乎的，只想睡觉。
  但是，这一切并不是梦。
  齐言现在的状态很是不对劲，周身浓郁的黑雾实体化成了“黑蛇”。他没想到杀了余廉后，这个空间把他默认为了新的主人，并且从他那里无节制地索取力量。
  他无法维持自己的伪装，浅棕色的自来卷渐渐变成了黑色的直发，而眼瞳也变回了如血一般的深红色，略显凌厉的立体五官令他周身都散发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寒意。
  听见翻身的动静，齐言的目光落在了楚怆然侧身露出的脖颈上，淡淡的体香钻入变得异常灵敏的鼻腔，一股莫名的燥热涌上心头。他急忙闭上双眼，但是白皙的肌肤和青筋在脑海中挥散不去。
  齐言口干舌燥地吞了吞口水，从身体深处传来越来越强烈的饥饿信号。不一会儿，脑中那根理智的心弦瞬间崩断，他不受控制地俯身吻了上去，温热柔软的唇在雪白的脖颈处不断碾磨，灵巧的舌尖不时轻触着跳动的青色血管。
  “唔唔……”睡梦中的楚怆然感觉脖子后面又湿又热，难受地轻哼一声，往旁边挪了挪脑袋。
  这一躲避的举动反而刺激了厉鬼的本能，齐言张开尖牙轻轻地咬了上去。
  “嘶！”楚怆然吃痛地发出短促的呻吟，挣扎着想要起身，然而意识却像脱离了身体似的，令他无法从梦中醒来。
  伤口周围被温热的唇再次覆盖，弄得那里又疼又痒，他的身体下意识地躲避着。然而对方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一双有力的手臂牢牢地圈住了他的腰，把他往后一带，贴上了一个冰冷的胸膛。
  与火热的唇不同，对方的身体冷得像是一块寒冰，刺激得他浑身颤抖地打着哆嗦。出于本能而寻找温暖的身体不安分的扭动着，臀部在不轻易间摩擦到一个滚烫的东西，于是取暖似的又往那块地方靠了靠。 第70章   齐言顿时恢复了清醒，低头看到毫无察觉的某人主动把自己送到危险的边缘，内心的思绪如海浪般翻涌。
  他坏笑地操控“黑蛇”把楚怆然翻回仰躺的姿势，然后吻上了他的唇。
  第58章 “你在勾引我吗？”
  被吻得快要窒息时，楚怆然终于彻底醒了过来。他用力推开齐言，坐在床上不断喘气，剧烈跳动的心脏宛如鼓点在耳边回响。
  “混蛋！”他朝齐言骂道。
  殊不知他现在的模样格外没有说服力，红肿的唇瓣浸润着水光，微张的空隙里露出一小截酥麻的舌尖，红红的眼眸虽然怒视着，却因为对方不着寸缕的身子而羞红地移开视线，不敢过多停留。
  齐言被他的反应可爱到了，轻笑出声。
  楚怆然起身下床，远远地站到一边，“到底什么情况？我怎么会睡在这里？”
  “嗯，出了点意外，简单来说，这里把我当成新‘主人’了，所以开始从我的身上获取力量支撑这个空间，我现在就是一个人形充电宝。”齐言苦笑，抚摸着“黑蛇”蹭过来的大脑袋。
  “你是制造这个幻境的恶鬼？”楚怆然故意逗他。
  齐言没料到楚怆然会怀疑自己的身份，无辜道：“不，我是齐言，我本来就这个样子啊。”
  “哦？这样啊，我不信！”楚怆然的气还没消，“你怎么证明给我看？”
  “所以你觉得我不是齐言？”
  “对。”
  面对一个陌生人，你竟然毫不反抗地被这么对待，那是不是意味着任何一个男人都可以抢走你？
  齐言顿时升起醋意，不高兴地舔了舔后槽牙，“好啊，早知道我刚刚就继续下去了。”
  回想起睡梦中的事，楚怆然瞬间没了声，羞红的脸蛋又火烧般地烫了起来。
  “黑蛇”趁机溜进他的视野盲区，悄悄地从背后缠了上来，冰凉的鳞片划过单薄的衣裳，引得他打了个寒颤。
  那种无法控制身体的感觉又来了，灵体内的种子仿佛被“黑蛇”吸引，开始躁动不安。他捂着隐隐作痛的肚子，双腿发软，滑落进“黑蛇”的包围圈。
  齐言不怀好意地哄骗道：“我是你老公。”
  “老公？”楚怆然决定先顺着他的戏演。
  听见他对着自己喊出这两个字，齐言满意地“嗯”了一声。
  “我不信，除非你证明给我看。”楚怆然看向屋外仍旧在熊熊燃烧的大火，“只要你带我出去，我就相信你。”
  齐言起身走到楚怆然的身边，抬手抚过他微红的眼角，“这个不行，吸引不到我。”
  他的手指移动到楚怆然脖子上的伤口周围，轻轻地碰了碰。
  楚怆然立刻疼得“嘶”了一声，恼火地从系统仓库里取出手枪，可还没对准对方，呼吸就骤然急促起来。握住枪柄的手酥酥麻麻地没了力气，“吧嗒”一声，手枪掉落到了地上。
  “唔……哈……哈……”楚怆然趴在“黑蛇”的身上喘息。
  被默认为新主人后，系统暂时放松了对齐言的压制，于是鬼王级的威压就这么笼罩了整个幻境。而身处威压中心的楚怆然只要生出一点反抗的举动，就会被感到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仿佛连空气都被他操控了。
  “然然，你在勾引我吗？”齐言抬起楚怆然的下巴，迫使他的目光看向自己。
  因为缺氧，楚怆然的双眼生理性地泛起水光。透过模糊的视野，对方充满雄性荷尔蒙的身材令他的脑中不受控制地出现不可描述的画面。
  他的喘息声变得越发明显，透明的津/液从微微颤抖的唇角溢出，脸颊红得像是熟透的苹果，心脏狂跳，热量逐渐蔓延全身。
  不仅耳垂被对方含在嘴里搅/弄，胸膛和大腿根也被“黑蛇”摩擦得阵阵酥麻，宛如电流爬过一般。遭受到如此强烈的刺激，楚怆然的意识渐渐迷失，昏了过去。
  “真乖，报酬我收到了。”齐言餍足地舔了舔唇，然后抱起楚怆然走出房间，踏入火光冲天的走廊。
  “黑蛇”在前方开路，阻挡着大火和浓烟。
  他刚离开不久，身后的房间就被火海吞没。熊熊大火烧尽了孤儿院的每一处角落，火舌随风乱窜，肆无忌惮地吞噬一切，就像成片的蝗虫大军，所过之处只留下灰黑色的残渣。
  记忆中的事件忽然和此刻的场景重合到了一起，齐言的耳旁传来小孩子的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绝望的情绪在空气中回荡。
  幻境里的那些护工和孤儿们无情地被红色的火焰包裹，其中的一部分人因为忍受不了被活活烧死的痛苦，从走廊上纵深跃下。
  孤儿院原本是一个废弃的烂尾楼，院长便图便宜随便喊人刷了刷墙、搬了些家具。地方很偏，在一个小山坡上，而那场火灾又偏偏发生在一个深夜。等到值班的护工从瞌睡中惊醒，喊来消防的时候，火势已经大到席卷了整栋三层高的矮楼。
  火苗窜出围墙，烧进树林，冲天而起的滚滚浓烟让消防也无法靠近。
  水枪把烧了一晚上的大火浇灭的时候，这个残垣断壁的孤儿院只剩下一片死寂，只有他是唯一的幸存者。
  “救、救命！”一只血肉模糊的手从身旁的火焰中伸了过来。
  齐言正沉浸在回忆中，下意识地迈向那个呼救的人。
  那人浑身都被火焰烧得通红，下半身已经化为了熟肉，上半身依然在血泊里挣扎，显然不可能活了，只能从声音听出他是夏滨。 第71章   齐言对他摇了摇头，轻叹道：“一路走好。”
  十分钟后，他抱着楚怆然安稳地走出了孤儿院的大门。
  他们并没有像预想的那样出现回到酒楼的走廊上，反而来到了另一处空间。
  一只长着猫耳朵的黑发男孩瞪视着他，身后的猫尾不安地摆动着。
  齐言看着男孩在黑暗中冒着荧光的绿色猫瞳，眯眼笑道：“你好，终于有幸见面了。”
  “你插手了不该管的事！”黑猫男孩朝他发出一声低吼。
  “不该管的事？”齐言的脸色骤然冷了下来，“黑蛇”立刻从他的身后显现，“是你们动了不该动的人！当初的事故就是你们造成的，害得他失去父亲还不够吗？”
  “我们不了解，你这个在他手底下工作过的实习生还不了解？痴迷于无限游戏，对家庭不管不顾，甚至和妻子离婚后，把一个年仅12岁的孩子一个人扔进副本，任由他自生自灭。那种人有什么资格做父亲，我们只是在帮社会清理不该出现的垃圾！”
  想起楚怆然腿上那道狰狞的疤痕以及他面对黑暗的恐惧反应，齐言的心脏狠狠地痛了起来，“我不是来管你们的做法对不对的，也没有那种正义感和闲心，但是请你们以后不要再打扰他了！”
  “你以为你的话有用，可笑，玩家怎么可能违抗系统？就像人类违抗不了上帝！”黑猫男孩顿了顿道，“好心提醒你一句，暗府之所以没有对你出手，让你能这么潇洒的在副本里来去自如，仅仅因为你是保护‘钥匙’的最好人选。所以，如果你想破坏我们的计划，你周围的人自然会吃到苦头，比如收养你的老夫妻，我不惬意邀请苦苦找寻儿子的可怜人来这里上演一场家人团聚的美好画面。”
  提到亲人，齐言仿佛被他抓住了死穴。沉思片刻后，他散去“黑蛇”，开口道：“好，我答应你，但是前提是别动无辜的人。”
  “那么，”黑猫男孩突然窜到齐言的面前，抬起爪子把他推出了这个空间，“把他交给我吧。”
  系统强行将齐言送回到酒楼的走廊上，而昏睡的楚怆然却被留在了那里。
  “然然，我该怎么办？”齐言的眼中浮现出异常痛苦的神色。
  他颓然地跪在地上，握紧双拳，指甲嵌入肉里，割破了皮肤，血迹沿着指缝滴落下来。
  第59章 沦为杀人狂的“小白兔”
  独立空间内，黑猫男孩伸手抚上楚怆然的小腹，随着小腹渐渐发热，黑色的种子从灵体内浮现出来。
  感知到危险，他手腕处的红绳化为无数血手，朝对方抓来。眼瞅着血手就要缠上他的双腿，黑猫男孩迅速变回猫的形态，跳出了攻击范围。
  “鬼王的东西？”黑猫舔了舔被刮伤的血口，不高兴地甩了甩尾巴，觉得有些棘手。
  他虽然拥有系统赋予的额外权限，但是归根结底身份还是玩家，级别不可能高于出自系统本身设定的鬼王。
  黑猫男孩盯着越发逼近自己的血手，愤愤道：“算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孵化‘鬼蛊’。”
  黑猫消失后，独立空间也一并消散，楚怆然被系统直接送回到副本里。血手又变作红绳，自动系到他的手腕上。
  回到幻境里，楚怆然总算恢复了神志，有些迷糊地查看自己的处境。系统不知道抽了什么疯，并没有让他回到酒楼的走廊上，而是来到了一个储藏室样子的地方。
  借着白天的日光，楚怆然看见一排排的货架整齐地摆放着，架子上布满了各式各样的玻璃瓶和密封的罐头。
  难闻又刺鼻的化学品味道令他不禁皱起眉头，赶紧拿出面具戴上。
  【系统：副本信息更新完毕，当前玩家数6/10，请剩余玩家继续努力！由于双方阵营均没有出现全部身亡的情况，所以阵营战继续进行！】
  楚怆然琢磨着人数，夏滨和余廉大概率死了，还有捉迷藏应该也有玩家遇害，而且从粟梓的反应来看，她多半亲眼目睹了。剩下的五个人，粟梓、悦荷、齐言和我，那么另一个是谁？还有，敌对阵营的成员情况完全不知道。
  “嘎吱——”
  储藏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穿着清洁工衣服的男人走了进来。
  楚怆然躲在最后一排的货架后面，偷偷观察。
  男人身型魁梧，留着寸头，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从左耳一直到鼻梁。他拖着一个巨大的垃圾袋，里面似乎装了活物，不断地挣扎着，发出呜咽的声音。
  “吵什么吵，舌头拔了还这么烦人！”男人凶狠地吼道，拿起一旁的铁棍，狠狠地抽打着垃圾袋。
  “咚！咚！咚！咚！”
  每一下都发出击打到物品的沉闷响声，刺鼻的血腥味渐渐飘散在屋内。
  楚怆然身后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了，心底涌现出比面对陈杰飞时还要更盛的危机感。
  垃圾袋里的活物痛苦地呜咽了几声，随即彻底没了动静，红色的鲜血从里面一点点渗到地面上。
  “啧！”男人不高兴地扔掉沾满血迹、彻底变形的铁棍，怒骂道：“一个个怎么都这么不耐玩！”
  突然，他像猎犬似的闻了闻，嘴角裂开一个恐怖的笑容，脚步一转朝货架走来，“让我看看是哪只送上的‘小兔子’，陪哥哥好好玩玩。”
  他的话语伴随着厚重的脚步声途径一排排货架，逐渐逼近了楚怆然躲藏的位置。 第72章   楚怆然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伸手捂住口鼻，不断地深呼吸来缓解剧烈跳动的心脏。直觉告诉他，除了夏滨、余廉和捉迷藏受害的玩家外，其他死亡的人数都是这个男人造成的，和进入游戏才杀人的陈杰飞不同，他给人的感觉是个彻彻底底的杀人狂。
  “找——到——你——了！”
  男人露出疯狂的眼神，舔舐着嘴角，呼出的气息骤然从后方喷洒到他的耳边。
  楚怆然刚想逃跑，就被一只手牢牢抓住了脚踝，身体不自觉地汗毛直立，惊慌失措地不敢往后看。
  那只手从他的脚踝一点点移动到膝盖上，男人狠戾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要是还想逃，我就从这里割下你的小腿，还跑吗？”
  “不、不跑。”楚怆然颤抖着嗓音道。
  施加在膝盖上的力消失了，下一刻他的下巴被猛地向后抬起，被迫露出白皙的脖颈。
  男人的手指在动脉上轻柔地滑动，低声道：“上一个猎物不小心又被我玩死了，所以你来成为下一个吧。”
  他定了定神，知道对付这种人绝对不能硬碰硬，于是乖顺地应道：“好。”
  “转过来，看着我！”男人皱眉喊道。
  楚怆然立刻照办，转身看向男人。
  他的身上冒着一层薄薄的细汗，卷翘的睫毛轻颤，微红了眼角，哆嗦的样子颇像一只吓破了胆的兔子。
  男人呼吸一滞，似乎被他的美貌惊住了。不同于每天面对生死危机而陷入恐慌的那些人，他白净的样子宛如一朵盛开在黑夜中的雪白昙花。
  “我看中你了，以后就跟着我，包你能活命。”男人怕吓到对方似的，下意识放轻了声音。
  要是跟着你能活命，我还不如直接和恶鬼1v1掰头！说出这种话，是嫌我傻还是我的求生意识不够强？
  楚怆然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那么，接下来去找点乐子吧。”男人随意地说出冰凉的话语，“肢/解、上/吊、碎/尸、溺/亡、活/埋……你喜欢哪一个呢？”
  好家伙！真贴心，死法都让我自己选。
  “看主人的心情。”楚怆然怯懦道。
  “主人”两个字果然很和男人的口味，他心情愉悦地收回了手。楚怆然不舒服地揉了揉被掐红的下巴，咳嗽了几声。
  “好，那么我去找幸运的猎物一个个给‘小白兔’展示。”男人像只急于求偶的花孔雀，迫不及待地想炫耀自己最引以为豪的本事。
  谢邀，我并不想看。
  他虽然心里这么想，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按照男人的意思，露出期待的眼神，“哇！你好厉害啊！”
  “在这里乖乖等着，别跑哦。”男人的眼底流露出杀意，“逃跑的话，我会一个个试到你的身上！”
  楚怆然乖顺地拼命点头，“嗯嗯，我会等主人的。”
  早走早了，最好别回来了！
  男人终于离开了，楚怆然长舒口气，麻利地站起身，活动了下僵住的四肢。他这才发现手腕上多了一条红绳，警惕地想解开它，但是怎么也弄不下来。
  系统弹出了提示。
  【道具：血手，鬼王的小宠物之一，当前状态已认主】
  嗯？什么？血手怎么跑我手上去了，还认了主？
  楚怆然满脑子问号。
  他走到门口，想赶紧离开这里，然而那里趴着一株巨大的绿色植物。
  无数的藤蔓在地上互相攀爬，纠缠在一起，枝叶上还流淌着黏糊糊的粘液。
  察觉到有人靠近，藤蔓马上爬向他的位置，尖端异常灵活地舞动着，想把他缠绕起来，浑身上下都布满触须。
  ＃一条系统消息请查收＃
  万分诚恳地感谢各位读者们的喜爱，本文要上架了！
  修勾对待笔下的角色就像崽崽一样，保证不坑！跪求大家不要走呀qaq～尽量不要养文呐qaq～
  因为热爱讲故事，写了本人比较喜欢的题材，也知道笔下的文有不足的地方（鞠躬），但是宝子们的支持让修勾很感动，会一直努力写到完结滴！
  入v后每章3千字左右，大概是15币/章，即一毛五，可以蹲蹲广场，另外修勾周六日两天以及节假日都会发粉包，人均10币左右，欢迎来抢！
  收藏活动也会继续，破1千收藏后每增100收，订阅最新章的章末打卡抽一人送100耽币！（p.s.连续打卡抽中几率会增加哦～）
  关于副本设定，灵禅寺是新手单人向，现代都市幻境。威海是古代幻境，含微量玄幻＆权谋元素。阴河是团队向，民国幻境，含酒楼表演元素。桃花村是团队向，近代山村幻境，含迷信＆祭祀元素。鬼塔是团队向，含末世＆赛博朋克＆ai元素。
  后续精彩内容有：
  捆绑play
  超多修罗场
  驯养疯犬文学
  密室逃脱
  “男友见家长”名场面
  切片攻（多人行）
  攻的“掉马”名场面
  恢复记忆
  炸系统
  重登满级通关大号
  ……
  我们下章见哟，宝子们——by爱你们的修勾！
  第60章 被奇怪的藤蔓缠绕
  楚怆然有些狼狈地翻身躲过，取出系统仓库里的菜刀，迅速砍向距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的一截藤蔓。菜刀的刀刃撞击到藤蔓上发出金属的碰击声，震得他虎口发麻，差点脱手而出。 第73章   这植物怎么还是金属的？
  不等楚怆然想明白，更多的藤蔓朝他蔓延过来。他赶紧扔掉刀刃弯曲的菜刀，从系统仓库拿出手枪，举枪射击。子弹确实逼退了一部分，然而藤蔓的数量实在太多，他来不及躲避，眼瞅着黏糊糊的粘液就要落在身上。
  藤蔓顶端的触须已经擦到了白皙的肌肤上，令他的内心涌出一阵源自骨髓的战栗感。
  “刷——”
  一直没有动静的红绳化作无数的血手在他的四周密密麻麻地编织出了一张大网，制造出一个安全的空间。
  随着藤蔓逐渐攀爬上货架和墙面，储藏室里本就不充足的光线立刻被遮挡了大半，楚怆然被严严实实地笼罩在它投射下的阴影中。
  疯狂的藤蔓毫不畏惧血手的攻击，逐渐透过“大网”的缝隙涌了进来。冰冷的金属质感摩擦着楚怆然的肌肤，滴滴答答的粘液将衣服都润湿了。
  他用子弹逼退眼前的藤蔓，却没料到后方的触须已经缠上了脚踝，上面的细小绒毛磨蹭在小腿上，弄得他一阵阵酥麻，握枪的手都抖了抖。
  藤蔓瞬间抓住他的破绽，缠住了手臂，柔软又坚韧的无数触须沿着四肢向上攀爬。黏糊糊的衣服像紧身衣似的紧紧贴在身上，使得触须上的绒毛轻而易举地扫过布料下的肌肤。
  下方的触须灵巧地钻进宽大的裤腿，慢慢地爬上膝盖，在泛红的膝盖骨周围打着转，更有甚者试探性地往大腿根的方向前进。
  另一部分触须涌上双手，故意释放出更多的粘液。滑溜溜的液体流淌在手心和指缝间，让楚怆然握不住枪柄，顿时被藤蔓夺走了武器。
  这些触须爬进了他的衣领，扣得严密整齐的扣子被坚韧的藤蔓硬生生撑开，露出雪白的锁骨。
  贪婪的藤蔓一边从上方的领口钻入，一边从下方的裤腿钻入，浑身上下都流淌着潮湿的粘液，肌肤上传来麻酥酥的痒意。他眼尾泛红，呼吸变得急促，有些颤抖地站不稳身子。埋入地面的根须弥漫出一股奇怪的味道，充斥在不大的密闭储藏室内，让人心头燥热，压制不住源自身体的本能。
  楚怆然用余光望向跌落在地的手枪，俯身想去捡起。然而他刚一弯腰，一旁的藤蔓就迅速缠绕上纤细的腰肢，把他固定在原地动弹不得，被迫维持着两块软肉上翘的姿势，做了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触须席卷上软肉和两腿之间，隔着粗糙的布料来回舞动。
  微风吹过被粘液弄潮的衣服，让他身下一凉，不禁打了个寒颤，仿佛空气也在抚摸着他的肌肤。
  藤蔓强行撬开他柔软的唇瓣，然后钻入了一条细小的触须。这条触须虽然十分细小，但是上面覆盖着更细密的绒毛，在嘴里肆无忌惮地搅动着，无法吞咽的透明津液沿着嘴角流出，顺着后仰的脖颈，一点点淌过喉结。
  血手似乎也受到空气中的气味影响，竟然和藤蔓“勾结”起来，小心翼翼地割破他的衣裳，一缕缕地扯了下来。
  这是什么诡异的植物，怎么如此变态？
  “咯吱——”
  储藏室的门被人打开了。
  男人走进来，手里还拖着一个陷入昏厥的npc。他闻见储藏室里浓重的气味，诧异地望着眼前的大好春光，“没想到我的爱宠这么喜欢‘小白兔’啊。”
  “救、唔……救命！”楚怆然喘息着望向对方。
  男人向他走来，但是藤蔓却如护食的饿狼般阻止他的靠近。他不高兴地皱起眉头，阴沉着脸色，喝令道：“停下，你这个连主人都分不清的蠢货！”
  藤蔓对他的话毫无反应，反而更加汹涌地对他发起攻击。
  男人彻底怒了，取出一个小玻璃瓶，将其中的液体滴落在藤蔓的根须上。根须马上冒出白色的浓烟，金属转眼间被溶解。
  嚣张的藤蔓瞬间怂了，乖乖地放人，然后缩回到原本的大小，钻入地下，消失不见，随之一起消失的还有那股奇怪的气味。
  血手终于恢复正常，护住跪坐在地上衣衫褴褛的楚怆然。
  “什么玩意？真好看！”男人用欣赏的眼光看着血手，颇想把它纳入自己的宠物。
  头脑重新清醒下来的楚怆然一把扯过货架上的白布，裹紧了身子，把自己遮挡地严严实实，只留一截白皙的小腿露在外面。
  他打量着男人的举动，装出乖顺的模样，“主人要是喜欢，可以试着摸一摸哦。”
  不明意味的话语宛如羽毛拂过男人的心头，让他自然而然地软下了态度。
  “好了，别哭了，我刚刚不该把你一个人仍在屋子里的。”男人看着他脸颊上的泪痕，内心竟然荒唐地泛起一抹愧疚感。
  楚怆然微微低垂下头，卷翘的睫毛被泪水打湿，轻轻颤动着，“主人是不喜欢吗？明明刚刚还夸赞好看的。”
  “没有，好好，我摸我摸。”男人像是中了美人的蛊惑，忍不住朝血手又迈进几步。
  他抬手触碰上血手长长的尖锐指甲，指腹立刻被划出了一个细小的口子，但是实在太过微小，甚至连感觉到的一刹那疼痛都好似错觉一般，殊不知自己的血已经被血手悄悄地吸取着。
  楚怆然见计划达成，便也不再装了。他轻蔑地站起身，朝杀人狂露出厌恶的表情。
  男人骤然回神，气红了脸，一拳朝他打来，却被血手缠住了动作。 第74章   “你知道为什么抽血会有最高上限吗？”楚怆然冷冷道，“刚刚那么多的杀人手段里都没有提到这个，真是为你感到可惜。当然，你可能并不屑于这种有些耗时的做法，因为普通的伤口确实不碍事，不等血迹流出多少就会自动愈合，但是血手不一样，它可以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抽开体内的血液。如果形容的话，它就像一个大马力的抽水机。”
  男人对楚怆然的话嗤之以鼻，旋即感到身上阵阵发冷，体温由于失血过多开始下降。
  “这种毫无痛苦的慢性死亡很是优雅，不是吗？”楚怆然捡起手枪打穿了男人双脚的脚筋，然后俯视着他，缓缓低语道，“既然你对死亡有这么深入的研究，应该也很喜欢这种死法吧。”
  男人站不起身，跌倒在地，头一次在别人的目光下嗅到了恐惧的寒意。
  楚怆然看见男人因为失血过多陷入昏迷，便唤回了血手。他可不想因为不按规则击杀玩家，被系统抓住把柄，从而遭受堕落为厉鬼的惩罚。至于上一层幻境，陈杰飞是真凶，而朱远是帮凶，所以本来就处于玩家需要击杀的目标。
  他绕过被拖来的npc尸体，走出储藏室，去自己的房间换衣服。
  【滴滴！阵营内成员发生变动！】
  系统传来消息。
  他疑惑地点开了任务栏，发现粟梓的玩家id从里面消失了！
  “当——当——当——”
  久违的钟声突然响起。
  楚怆然心里一惊，到底发生什么了？我和李延亭的舞台不是取消了吗？为什么还会有钟声？
  ——
  昏暗的地下室里，吴升依旧被绳子牢牢绑在小木桌上。
  他面色苍白，脸颊凹陷，头发杂乱不堪，赤裸的身体被灰尘覆盖，这些天仅仅靠舔食天花板滴落的脏水维持着自己的生命，狼狈不堪的模样宛如生活在臭水沟里的老鼠。
  忽然，一阵微风从门外刮过。
  吴升借着微弱的光线看见墙上倒映出一个人影，但是整个屋内只有他一个人，汗毛战栗的恐惧感顿时从心底蔓延开来。
  “有、有人吗？”他惊恐失措地出声壮胆。
  空荡荡的屋内骤然响起一声长长的叹息。
  吴升吓得心脏都差点漏了半拍，手心全是冷汗，四肢也变得僵硬起来。他看见小木桌的桌面上投落下一片阴影，于是战战兢兢地扭头望去，却又是空无一人。
  那声叹息再次在他的耳旁响起。
  突如其来的剧烈刺痛感从心脏传来，宛如有一只无形的手透过他的身体捏紧了跳动的心脏。吴升双眼爆凸，心脏如鼓点般跳动的声音在体内共鸣，随后喘息声逐渐微弱。
  他的生命就这样停在了这一刻。
  他的身体被看不见的东西逐渐挤压，最后小木桌上只留下了一个干涸的人形痕迹。然而，屋子里却多出了一个“人”，一个和吴升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甚至连神态都和他完全相同。
  那人穿过铁门，离开地下室，双脚一直悬浮在离地一两厘米的地方。
  ——
  酒楼内，粟梓正听从梅姨的吩咐调试着音乐和灯光。
  一阵风吹过，音响里的音乐声变得断断续续，夹杂着滋啦滋啦的电流声。
  因为同一视角的夏滨已经死亡，也没有npc帮忙，她只好独自一人从后台走到舞台上查看情况。可是，设备一切正常，她没有找到什么问题。
  霎那间，她察觉到被窥探的感觉，立刻抬头往没有开灯的观众席望了一眼。混沌的黑暗中好似有一双眼睛盯着她，她的后背不禁冒出一丝冷汗。
  微风轻轻吹动红色的帷幕，带起波浪般的涟漪，而头顶的灯光忽然闪烁起来，熄灭的时刻越来越久。粟梓马上拿出手枪握在手里，戒备地绷直了腰背。
  “咚——”
  所有的灯光终于在一瞬间全部熄灭了。
  过了几秒，等灯光重新亮起的时候，音乐声飘扬的舞台上已经没有了粟梓的身影。
  “当——当——当”
  大厅上方的挂钟传来三声钟响。
  第61章 修罗场
  楚怆然来到大厅时，遇见了同样赶来的齐言。
  “粟梓失踪了。”
  齐言“嗯”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
  因为身份特殊，他虽然是玩家却收不到系统的任何消息，此刻赶过来只是因为听见了钟声。瞧见楚怆然没事的模样，他悬着的心终于安了下来。
  吴升的尸体被悬挂在舞台中央的横梁上，左胸口上有一个深入血肉的刀伤，伤口周围全是血迹。
  而在舞台的另一边，李延亭刚从迷糊的状态下清醒过来，手里正握着一把与伤口形状完全吻合的金属刀。
  她颤抖着双手，眼中满是惊恐，对走来的楚怆然露出求助的目光，“不，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我、我原本在床上休息，结果睁眼就在这里了……”
  “弱者就只会狡辩，不是你是谁？”穿着清洁服的户远从后台走了过来。
  对上他口罩上的那双眼睛，楚怆然心底陡然一惊，怎么这么快又遇见了？
  齐言有些不高兴地出声道：“认识？他叫什么？”
  “他……”他还真不知道“杀人狂”的名字。
  “何止认识，”户远粗鲁地把扫把甩到一边，一步步逼近楚怆然，“我的宠物也很喜欢和你玩呢。” 第75章   想起之前那些糟糕的画面，楚怆然的耳尖不受控制地开始泛红。
  “离然然远点！“齐言阴沉着脸，抬手把楚怆然护到自己身后。
  户远伸出舌头舔舐着口罩内侧，白色的口罩被唾液浸湿，显出一小块暗色的水渍。看见那扎眼的水渍，楚怆然白皙的脸颊上浮现出明显的红晕，仿佛那些藤蔓又攀爬上了自己的肌肤。
  户远向前逼近一步，宣誓主权似的说道：“‘小白兔’是我的猎物。”
  “你的？”齐言咬紧了后槽牙。
  两人剑拔弩张，空气中碰触出强烈的火药味。
  “我的天啊啊啊！杀人了！”
  梅姨响亮的尖叫声传来，使得他们不得不暂且收敛起敌意，将注意力移回舞台。
  “梅姨，就是她杀了人！”户远指着李延亭道。
  楚怆然站在齐言的身后，悄悄地伸手勾了勾他的手心。这个有些暖昧的小动作让齐言瞬间收回了外放的戾气，但是看向户远的眼神还是十分凶狠，大有和对方拼个你死我活的意思。
  齐言反击道：“口说无凭，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她手上拿着凶器，还需要什么证据？”户远转头看向梅姨，“梅姨，你评评理，对不对啊？”
  梅姨眼珠一转，厉声道：“来人，先把李延亭关进自己的房间，禁止出来！直到查明真相！”
  话音刚落，有两个npc从后台走出，一前一后围住了李延亭。
  李延亭不安地躲避着，却被他们抓住手臂，动弹不得，只能向楚怆然发出求救的呼喊，“帮帮我，别让他们抓我，我不是凶手！”
  楚怆然扫视着周围，对李延亭道：“亭姐，你放心，我会查出来的，一定不会让你被冤枉，为了保险起见，委屈你暂时回避一下。”
  李延亭注视着他坚定的眼神，下一刻不再反抗，在两个员工的带领下走去自己的房间。
  “好了，这下没有嫌疑人在场了，”楚怆然转向梅姨，亲切地微笑道，“可以让我们帮忙调查凶手吗？”
  梅姨抬手撑着下巴，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楚怆然和齐言，“这样吧，你不行，他可以。身为双头牌之一，你和李延亭走得太近了，这不？之前受伤的事都能给弄成同一天！”
  楚怆然没有否认，反问道：“那么，我是不是也需要被禁足？”
  梅姨被他的话噎着了，准备好的话还没说，结果他就自己主动提了出来，“嗯对，来人一并带走。”
  楚怆然十分配合地跟着npc走去了自己的房间，徒留下那两个互相不对付的家伙。
  见想要捉弄的对象走了，户远顿时没了兴趣，离开了大厅。
  他本就对查凶手这种繁琐且费劲的事非常厌烦，而且幻境里没有专业的设备来检验指纹，也没有法医帮忙进行尸检，因此虽然说要调查真凶，但是游戏里的大部分玩家都认为对这种事上心纯属浪费时间，毕竟当务之急是如何活下去。
  如此一来，调查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齐言一人的身上。
  ——
  清洁室内。
  年仅6岁的户诗独自一人躲在里面的一间衣柜里，她完全不敢寻找队友，甚至连和npc碰个面都能害怕地找个地缝钻进去。
  听见外面传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赶紧抱紧膝盖，把自己往衣柜深处缩了缩，吓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又担心被发现而压着喉咙不让自己哭出声。
  “别怕，是哥哥。”户远的声音在衣柜前响起。
  户诗立刻拉开柜门，冲了出来，一把抱住户远的大腿，害怕地抽泣着，“呜呜，哥哥我好害怕，系统说就剩下6个人了。”
  “没事，哥哥会保护你，我们一定会安全出去。”户远的语气异常温柔，凶狠的劲儿完全变成了温柔的安抚。
  “可是，我和哥哥不是一队的，呜呜，哥哥会抛弃我吗？”
  “抛弃”两个字令户远的内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他蹲下身，拿出纸巾擦试着户诗脸上的泪痕，耐心地说道：“不会的，哥哥不是很久之前就和你约定好了，永远不会抛弃你，所以别哭了，好不好？”
  户诗很乖地止住了抽泣，但是两个眼睛还是又红又肿。
  “你看，我给你带了吃的哦。”户远藏在身后的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好多各式各样的零食。
  户诗的眼睛瞬间亮了，高兴地接过，然后分出一半递给户远，“哥哥，我们一人一半。”
  “你吃吧，哥哥不喜欢吃这些。”户远起身摸了摸她的头，转身向门外走去。
  户诗松开袋子，着急地拽住他的裤腿，哭喊道：“呜呜，哥哥别走，陪着诗诗吧。”
  “哥哥要工作，不然我们没有钱买零食的。”户远拉住她的手，继续哄道，“诗诗乖，等哥哥回来，表现好的话，还会奖励你一个棒棒糖。”
  户诗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手，重新钻进衣柜里，透过缝隙目送着户远离开的背影。
  户远走出清洁室，把门上了锁，接着径直走向一楼的楼梯口。
  他取出系统仓库里的一个塑料口哨，小心地吹响。
  过了一会儿，远处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平面的人形阴影。它从地面上飘起，逐渐幻化出四肢和躯干，对户远低声吩咐了几句。
  户远点头应着，末了补充一句，“帮你做完事后，答应保护我的事一定会遵守的吧？” 第76章   “一定。”
  若是楚怆然看到这幅场面，肯定会对这个人影的声音和样貌感到异常眼熟，不过他此刻正被关在自己的房间里，哪儿都去不了。
  门外一边一个站着两个看守，每隔四个时辰才换一次班，全程24小时都监视着，严防死守的样子活像已经把他同李延亭一样，默认成了凶手之一。
  楚怆然静静地呆了几个小时后，趁换班的时机操控着血手从门缝下钻出，把其中一个看守弄昏了过去。
  他熟练地撬开锁，举起手枪抵住另一个看守的太阳穴，低声命令道：“带我去见老板！”
  说完，他甩了甩另一只手里拿着的一张白纸，上面端端正正的写了三个加租的大字——“辞职信”。
  这个看守长相瘦小，一看就是个没什么胆子的新员工，被楚怆然的举动吓得双腿打颤，老老实实地领着他去了三楼。
  整个第三层都是酒楼老板的地盘，同时也是整个酒楼的顶层，十几扇一模一样的房门出现在长长的走廊上。棕色的墙面上每隔几米就挂着一个吊钟，样子和大厅的吊钟类似，只是缩小了很多倍。
  看守将他带到其中一扇门前，颤抖着说：“到了，这里就是老板的办公室。”
  “你先进去！”楚怆然眯了眯眼，抬脚踹开房门，猛地把看守推了进去。
  几秒后，里面传来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血迹顺着门缝流淌出来，转眼间被地上暗红色的地毯吸食干净。
  果然设了陷阱！
  他仔细地观察每一扇房门，却无法从中看出差别，索性站在走廊中央，大声喊道：“月月姐，我是楚怆然，楚姜的儿子。”
  他的声音像回声一样，在三楼的空间里回荡。
  过了五分钟，其中一扇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了，但是里面却是漆黑一片，楚怆然只看到一只手握在金色的门把上，手腕上带着一个精致的翠色玉镯。
  他闭上双眼，深吸口气，踏入黑暗中。
  大门在身后自动关上，屋内亮了起来。一个长相柔美的金发女子坐在华丽的红木桌前，她一手随意地拨动着摆放在桌上的小型钟表，一手轻托着下巴，目光直直地落在他的身上。
  “楚姜的孩子，好久不见了。听说你答应粟梓，可以无条件为我办一件事。”悦荷似乎并不惊讶自己的身份被对方猜中，开门见山道。
  “对，只要是在我力所能及的合理范围内。”
  “粟梓的事你不用担心，我自会处理，但是我需要你提防一个人，他的样貌可能随时会改变。”悦荷把照片推到他的面前。
  看着照片上再熟悉不过的人，楚怆然眼底思绪涌动，“我可以知道原因吗？为什么要留意他？”
  悦荷瞬间读懂了他的心思，微微轻叹口气，“果然又是这样啊，具体的事我没有办法和你说太多，但是请你一定要小心，因为在这个幻境里，他已经杀了四个玩家了。”
  楚怆然嘴唇微动，默念出照片上那人的名字——齐言。
  第62章 两具一模一样的尸体
  他疑惑地看向悦荷，“你是怎么知道的？”
  悦荷打开系统界面，给他看副本读取道具的使用情况，解释道：“知道粟梓出事后，我花白币买了这个道具，没想到十分鸡肋，只能显示玩家的死亡情况。”
  她点开一个短短十秒钟的视频，视频中出现了四次连续的画面，记录着玩家死前几秒的惨状，而下手的人无一例外都是齐言。有死于大火的夏滨，有被黑雾吞噬的余廉，还有三个陌生的玩家，其中一个被一刀子捅穿了心脏，而剩下的两个被哄骗去地下室玩捉迷藏。
  楚怆然的脑海里骤然想起齐言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我是一只会吃人的怪物”。
  “谢谢你的提醒，月月姐。”他对悦荷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悦荷顿了顿，继续道：“虽然我们现在是对立阵营，但是不能被这个误导，幻境的通关条件除了一方阵营的玩家全部死亡而强行结束之外，最基本的还是找出恶鬼。”
  “嗯，我明白。到目前为止，经过了这么久的时间，故事线已经出来大半了，但是恶鬼的身份一直是个迷。”楚怆然扫视着屋内挂着的各式钟表，数量多到都怀疑这里不是酒楼而是钟表店了，“这些时钟，月月姐有什么眉头吗？”
  “我一直在调查这个方面，因为按理说没有哪一家酒楼需要摆放如此多的时钟，但是没有发现有用的信息。大部分的钟表是在正常走动，而大厅的钟声响起的时候，只有这个怀表的时间会归零。”悦荷拿起一个精致的怀表递给楚怆然，银色的表盘上唯一的一个指针，正在以接近正常时间流速四倍的速度走着。
  楚怆然记起午夜12点的钟声，问道：“发现什么规律了吗？”
  “速度变快了，从我到这个幻境里开始变了两次。一开始是正常的速度，接着第一天晚上后，它加快了两倍。按照系统道具提供的时间，那天晚上正好有两名玩家死于捉迷藏。至于第二次，是在今天早上，系统通报剩余玩家数的时候，也是有两名玩家死亡。”
  “所以你觉得齐言很有可能不是玩家，而是伪装的‘恶鬼’？”楚怆然瞬间理解了她怀疑的原因。
  悦荷小心地观察着他的表情，“如果是巧合，至少他也一定知道些什么。” 第77章   “好的，我会往这方面调查看看。”楚怆然心底算着自己出来的时间，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我想去调查一下今天舞台发生的案件，所以先走一步，月月姐。”
  悦荷敲了敲桌上的老板铭牌，“我听说了那件事，如果你需要帮助，我可以动用一下身份特权。”
  楚怆然和悦荷道别后，借着她的名义坐上了酒楼老板的专属私家车。
  这个幻境的情况确实十分复杂，每个人都根据自己的身份有单独的任务体系。
  楚怆然心想，因为我是头牌歌姬，所以剧情和李延亭和舞台有关，而悦荷身为老板，拥有着有别于其他身份的特殊权利，但是活动范围却只限制在了整个三楼。
  在开往吴升地下室的途中，他思索着整个副本的情况。
  从杀人狂的着装上看，感觉和清洁类的职务有关。可惜，没来及问粟梓关于她的身份，不然或许就能知道失踪的原因了。至于齐言，嗯，确实是书生的身份，但是酒楼里出现书生，似乎有些突兀了。
  楚怆然望向窗户外雾气蒙蒙的街景，暗暗后悔自己怎么忘了这一点。
  倘若上一次书生是来给头牌歌姬写歌词的，那么这一次呢？
  一个时辰后，他终于到达了吴升的地下室。
  小黑屋的铁门开着一条缝，楚怆然推开后，看见了让他吃惊的一幕。光亮透过打开的房门照进昏暗的屋内，另一具吴升的尸体被悬挂在天花板上，胸口上是一模一样的刀伤。
  两具尸体！两个“吴升”？
  【系统：恭喜玩家发现重要线索！奖励观赏时长一分钟的吴升死亡片段！】
  系统播放了吴升被杀死的全部过程，但是整个视频中却没有出现第二个人。
  吴升惊恐地望着空气中某个“看不见”的东西，随后他的脖子上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手印。那个手印的颜色越来越深，而脖子却诡异地凹陷下去，最终口吐白沫，瞳孔扩散，止住了呼吸，但是那双眼中的恐惧神色一直凝固在了他的脸上。
  楚怆然的背后冒出冷汗，一股寒意从心底蔓延开来。他用手指抹了抹尸体脖颈的位置，指尖沾上不少石灰粉，接着一个黑色的痕迹显露出来。
  这具尸体才是真的，那么死在舞台上的那个又是怎么回事？
  恍惚间，周围的黑暗像是活了过来，宛如隐藏着无数只窥探的眼睛。寂静的小黑屋里，只有他心脏不安跳动的声音，像是误入了通往地狱的黄泉之路。
  他按耐住随着猜测一起涌现出的强烈情绪，急忙赶回了酒楼。
  【滴滴！阵营内成员发生变动！】
  看见消息，他赶紧点开系统界面，发现那个一直没有遇见的玩家户诗失踪了。
  【滴滴！敌对阵营成员发生变动！】
  月月姐怎么也失踪了？
  楚怆然的内心涌现出不详的预感，似乎在自己离开后，酒楼内发生了大事。
  --
  一个时辰后，他终于赶在换班前偷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警告：检测到重要剧情npc死亡——触发惩罚！请各位玩家在一个时辰内（2个小时）成功逃脱，否则将直接被系统抹消！】
  醒目的红色大字出现在楚怆然的眼前，他眉宇间的神色变得凝重，心中诧异道，李延亭死了！“逃脱”又是怎么回事？
  察觉到这两个字，他立刻去扭开门把手，但是本应被撬开的房门又被牢牢地关上了。而且这次有所不同，门并不是被重新锁上的，整个门和墙面被焊接在了一起，成为了墙壁的一部分。
  出口被封死了！如果是密室逃脱，那么真正的出口应该被设置了机关。
  楚怆然反应迅速地开始搜寻屋子。
  房间另一侧的水池里流出了红色的液体，接着计时开始了。
  他异常冷静地扫了眼系统界面上不断变化的时间，搜寻的动作却一刻也没有停留。
  终于，在第十三条的床板上，他发现了一个箭头的标识，上面画着一个太阳和一个月亮。
  日和月，明？照明的意思吗？
  楚怆然望向天花板上亮着的灯泡，然后踩着梳妆台够上衣橱，勉强触摸到了天花板。灯泡的底座缠绕着四种不同颜色的引线，一团乱麻的引线的另一端没入天花板中，通往着未知的地方。
  【滴滴！请玩家找出正确的那根引线剪断，否则炸弹将会引爆】
  呵，经典的炸弹问题！这种问题其实很好处理，但是大多数情况下，玩家会因为受到炸弹爆炸的恐惧心理影响，而产生慌乱，从而导致失误发生。
  他浏览着房间里和红黄蓝绿四种颜色有关的线索。
  化妆品？不对，主体色都是红色，并没有黄绿蓝。衣服呢？
  楚怆然跳下衣橱，拉开了柜门，里面果然有红黄蓝绿四类颜色的服装。根据数量，每个颜色的衣服都是各有4件。
  奇怪，应该有一个不同的。
  他偶然地一低头，瞥见了自己身上穿着的浅蓝色衣裳，旋即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笑容。
  果然是利用了“灯下黑”的心理效应，剪蓝色！
  他拿起桌上的剪刀，挪动衣橱到灯泡的正下方，然后爬上去剪断了蓝色的引线。
  【恭喜玩家找到了正确的颜色，成功拆除炸弹！】
  看着炸弹上的倒计时停在了最后30秒的位置，楚怆然长呼出一口气。 第78章   “咯吱——”
  齿轮转动的声音响起，头顶的天花板从中间裂开一条巨大的缝隙，但是光滑的天花板上没有丝毫可以借力的地方。紧接着，水龙头骤然喷出的汹涌水流，瞬间漫过水池，浸湿了地面，水面极速上升到了小床的高度。
  如果无法尽快到达三楼，自己就会被水流淹没，并且从水流的颜色来看，如果接触到，很可能并不仅仅是淹没那么简单。
  楚怆然这么想着，赶紧寻找可以用作绳子的工具，可是并没有什么有用的发现，就算是用衣橱里的衣服，一方面没有固定点无法支撑自己的重量，另一方面也不可能跳入水中去拿衣服。
  引线？
  他的视线落在那些如麻绳般粗细的引线上，于是把没有剪断的三条引线困在一起试了试。
  可行！
  楚怆然用双手拽着引线，一点点爬了上去。一分钟后，他终于顺利到达了三楼，立刻翻身躺倒在地面上，脱力地喘息着。
  呼！累死我了，没想到这个幻境里还要做引体向上般的体能训练。
  走廊尽头忽然响起物体移动的碰撞声，震动沿着地面传了过来了。
  【滴滴！时间剩余1个半小时，请玩家注意！】
  刚收到系统消息，楚怆然就感觉到地面的震动越来越强烈，视野的尽头出现了一个足以填满走廊高度的铁球，正以极快的速度朝他的方向冲来。
  他赶紧站起环顾四周，尝试着打开走廊上无数间一模一样的房门，但是和之前不同，这些房门全都和墙壁焊接在了一起。
  铁球滚动的声音逼近，已然来到了走廊的中央，还有几米远的距离就会到达楚怆然所在的位置。
  一路上，油灯全部被铁球撞碎，墙壁也被它的力度摩擦出深深的裂痕，倘若用在人的身上，定是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他的双腿已经能感受到铁球携带着的寒风，眼瞅着右边的胳膊就要率先来个“亲密接触”。
  千钧一发之际，身旁的房门突然被人打开，一只手把他拉进了屋内。
  第63章 密室逃脱
  铁球擦着刚刚关上的房门，滚了过去，随后“咚”得一声，撞上了走廊尽头的墙壁，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深坑中。
  在一片漆黑的屋内，楚怆然被那人压在门后，嘴巴也被捂住，一时动弹不得。他有些惊惶地忽闪着卷翘的睫毛，源自记忆深处对黑暗的恐惧感令他如坠冰窖，手脚一片冰凉，整个身子都发着冷汗。
  意识到怀里之人的颤抖，齐言靠近他的耳边，悄声道：“然然别怕，是我。先别发出声音，会被发现。”
  被什么发现？
  他强行将目光移向那团黑暗，心脏如鼓点般跳动着，手指不自觉地攥紧成拳，薄薄的冷汗从额头滑落，身体无意识间抖得更厉害了。然而下一刻，他的视线被齐言挡住，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
  齐言小心地轻触着他的唇瓣，却没有进一步的举动，似乎是在安抚他的情绪。
  有我在，不用勉强自己。
  他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过了一会儿，齐言离开了他的唇，望着那片诱人的带着水光的嫣红，有些餍足不满地舔了舔嘴角。作为厉鬼，他完全不受黑暗的影响，把怀中之人乖顺地依赖自己的模样欣赏了遍。
  “喂！那怪物早就走了，你还要抱多久？”一个气愤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房间里的灯被打开了。
  齐言的好心情彻底没了，不悦地放开搂在楚怆然腰侧的手，扭头喊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傻子！”
  楚怆然眯起眼睛适应了下变化的光亮，看到站在开关旁的户远。
  这两人怎么会待在一起？
  “然然，别误会，要不是实在没有办法，碰巧困在这里了，我也不想遇见这家伙。”齐言走到距离户远最远的角落里站着，充满敌意地瞪视一眼。
  户远嘲讽道：“看在老子没把你碎尸万段的份上，嘴巴还不放干净点！”
  战火又要一触即发，楚怆然赶紧把话题放回到密室上，“刚刚你们说的怪物是什么？”
  “看不见样子，只有一团黑暗，但是会凭借声音抓捕玩家，每隔十分钟会出现一次，到目前为止出现两次了。”齐言耐心地解释着。
  户远指了指自己的右手，“那玩意诡异得很，我的手刚碰到就消失了，像时空错位一样，连血都没有。”
  楚怆然这才发现他的整个右手都不翼而飞，留下的切面上隐隐约约地浮现出一团黑暗。那团黑暗仿佛带着吸引力，让人想主动靠近，好奇里面隐藏着什么。
  他咬了咬下唇，勉强移开视线，继续问道：“关于李延亭的死你们知道些什么吗？我那会儿被关紧闭了。”
  齐言没有说话，意有所指地望向户远。
  “啧！看我干嘛？哪想到会有什么破惩罚！”户远的视线在楚怆然和齐言之间移动。
  齐言背在身后的手心聚齐起黑雾，“终于承认啦，不错，我就怀疑是你干的！”
  “好啊！正好我还没给‘小白兔’展现精湛的杀人艺术，迫不及待地想在你身上试一试了！”户远眼神凶狠地蹬着他，脚下的地砖缝隙中钻出一小截绿色的藤蔓。
  看着这两人随时随地都想打起来的架势，楚怆然十分无语地退到一旁，仔细搜寻起房间内的线索。 第79章   再拦着的话，不知道后面什么时候又起冲突了，反正时限还有一个半小时，你们慢慢打。
  他默默地打开暗格的机关，赶在被波及之前，跑进了另一间房间。
  这个房间给人的感觉有些古怪，除了黑白没有其他的色彩，到处都是古色古香的水墨画，有的挂在墙上，有的被扔在地上，还有的画被撕碎了，留下一地的纸屑，但是每一副画的旁边都有一个数字编号。
  楚怆然在一堆空白的宣纸中找到了一本泛黄的破旧小人书，里面画着几组奇怪的画面，上面的人物都在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追赶。第一幅画上的人被一把水果刀刺穿了心脏，倒在血泊中，对应着墙上的一张画着果盘的水墨画，编号是13。第二幅画上的人被水淹死了，肿胀的身体飘在河流之中，对应着地上的一张画着瀑布的水墨画，编号是04。第三幅画上的人被泥土掩埋，一半的身体都没入土中，对应着地上画着大地的水墨画，编号是21。第四幅画，也就是最后一副，上面却是一片空白，还什么都没有画。
  这些编号有什么意义？
  楚怆然一边想着，一边寻找通往下一处地方的机关。
  接着，他发现了一副唯一没有编号的水墨画，后面的墙上藏着一个暗格。打开后，里面是一个机关，但是需要输入一个八位数字的密码。
  数字？如果是四个编号，加起来总共有8个数字，不可能那么简单！楚怆然心想，有什么东西可以用两个数字表示，而且显示出的也是数字，并且这些编号都在24及以内？
  他灵感一现，想到了答案——时间！
  这个民国背景的幻境里，时间是按照十二时辰排列的，所以13指的是午时，排第7个，04指的是丑时，排第2个，21指的是戌时，排第11个，因此密码应该是070211xx，而最后两个还不知道是什么。
  “这里需要杀一个人。”齐言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楚怆然看向走来的齐言，总觉得他浑身上下透露出不对劲的意味，大半的衣服上都沾染上了藤蔓的绿色体液。
  齐言没有留意到他的戒备，拿过小人书，指了指最后一副画的位置，“你看！”
  原本空白的纸上竟然真的浮现出画面，有一个人被植物缠绕，最终硬生生地被绞死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楚怆然盯着对方问道，“户远呢？被你杀了？”
  “我先来到三楼的，当然是已经到过这个房间了。至于那个‘杀人狂’，我自然给了他应有的教训。”齐言轻笑一声，后面跟着的话却让整个温度都冷了几分，“难道你对他真的抱有念想吗？”
  楚怆然放下了警惕心，立刻回道：“怎么可能！”
  齐言阴沉的脸上重新恢复了温柔的笑容，眼底的情绪却依旧如深渊般晦涩难懂。而背过身去的楚怆然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解密上，没有继续关注他。
  既然是和植物有关，对应的就是那副画着柳树的水墨画，编号18，再对应十二时辰，是酉，排名第10。
  楚怆然抬手在密码锁的滚轮上播出了“07021110”。
  “啪嗒——”
  密码锁发出清脆的响声，随后整面墙移动起来，露出了下一个房间。
  “齐言？”他歪头朝身后的人喊道。
  慢半拍的齐言“嗯”了一声，跟着他进入屋内，不知道在想什么。
  --
  早在楚怆然被关禁闭后，齐言就去了一趟小黑屋。
  他用钥匙打开上锁的房门，轻微地皱了下眉。瞬间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快要消散的恶鬼气息，于是他摸索着走到气息最浓郁的位置。
  角落里的地面上有一小块被打碎的镜子。
  齐言弯腰拾起，不料刚接触到镜面，他就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这个空间里，所有的场景都没有变。他还在站在小黑屋内，但是吴升的尸体却变成了一个同等大小的布娃娃，连胸前的伤口都和完全相同。布娃娃的脸被一块白布遮住了，白布上用红色的毛线缝出了“吴升”两个字。
  他走出地下室，发现外面的村落变成了一张张平面的照片。原本相处甚远的酒楼却近在咫尺，中间用绿布一挡，标注着距离2小时的车程。这一切都像是身处在一个拍戏的场地，让他感觉特别不对劲。
  酒楼倒是个真实的地方，悦耳的音乐声在大厅内回荡，桌椅和其他家具也没有变，但是在空荡荡的场景中，身为员工的npc全都不见了。
  “哟，你也来了。”失踪的粟梓坐在舞台前的观众席上，扭头望向他，“恭喜打破‘第四面墙’！”
  “第四面墙？”齐言重复道。
  “那个电影看过没，我们的世界是假的，背后另有人在操控，”粟梓顿了顿，“你不觉得很像吗？假如原本的那个幻境仅仅是一场实时的纪录片。”
  “你是怎么到达这里的？系统给我们的说法是你失踪了。”
  “舞台，”她扭头看向眼前华丽的开着灯光和音乐的舞台，没有表演者的舞台更加显得空旷寂静，“我原本在舞台上维修设备，后来捡到了一块不知是谁掉在那里的化妆镜，然后就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这里。”
  “我也是因为镜子，”齐言顿了顿，又问，“有办法重新回到幻境里吗？”
  粟梓无奈地耸了耸肩，“还没发现，系统什么提示都没给。” 第80章   话音未落，她短促地“啊”了一声，因为舞台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年幼的小女孩。女孩无助地蹲在舞台上，保持着身体蜷缩的姿势，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在这里，眼泪立刻从脸颊上不断滑落，发出低低的抽泣声。
  “好可爱啊，”粟梓眼睛一亮，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像个拐卖小孩的“变态”，“小姑娘你叫什么？是玩家吗？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齐言愣了愣，未曾想到一直没遇见的同阵营玩家会出现在这。
  “呜呜，哥哥告诉我要跟着影子走，结果跑到这里来了，一定是我走错路了。”户诗哭道。
  “影子是什么？”齐言走了过来。
  第64章 “你就不能换个地方咬吗？”
  户诗努力寻找自己会的词表达道：“我也不知道，就是一个黑黑的，和影子一样的东西，在地上，哦，还会动。”
  她的描述让齐言和粟梓都一时摸不着头脑，但是总感觉是和恶鬼有关的东西。
  “你说你看见了影子？”一个悦耳的清亮女声从楼梯的方向传来。
  粟梓高兴地朝来人喊道：“老婆！”
  “叫什么老婆？没个分寸，外人在的时候给我喊姐姐。”悦荷走进大厅，伸手弹了弹粟梓的额头，然后转向众人道，“不好意思，见笑了。”
  她原本柔和的视线落在齐言身上时，瞬间变得凌厉起来。
  粟梓察觉到不对劲，想问是怎么回事。
  悦荷先开口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吴升的地下室里捡到了一块碎镜片，接着就来到了这个空间。”齐言解释道。
  “吴升？酒楼里发生的那场命案？”
  按照酒楼老板的故事线，悦荷并不知道吴升的事，因此有些惊讶。
  “对，但是那具尸体应该是假的，我在小黑屋里发现了真正的尸体，说明真的吴升不是死在酒楼里的。”
  悦荷并没有相信他的话，转了话题道：“嗯，我明白了，还是先想办法回去，不知道我们离开后，酒楼那里会不会发生什么事。”
  “这里我都浏览过一圈了，没有npc和鬼怪，和普通的建筑差不多，一点都不像副本里应该出现的情况。”粟梓马上接道。
  和其他玩家不同，悦荷虽然拥有酒楼老板这个看似权利极大的身份，但是一直被关在三楼的房间里，无法去往其他地方，于是她环顾了下大厅，准备先熟悉这里的情况。
  “我自己去看一圈。”
  “那一起去吧。”粟梓说完，朝悦荷眨了眨眼，贴近她的耳边，“这么危险的地方，老婆一个人，我可不放心。”
  户诗见他们都要走，生怕自己被一个人孤零零地仍在这里，急忙喊道：“我、我和你们一起！”
  她站起身，双眼通红地看着粟梓，一只手怯怯地拽住她的衣角。
  年纪幼小的小女孩穿着绣有卡通图案的粉色洋裙，头发上还绑着个大大的蝴蝶结，露出可怜兮兮又单纯无邪的目光，让粟梓顿时招架不住，心头一软。她第一时间看向悦荷，面露恳求之色。
  悦荷暗暗叹息，“好，你可以跟着我们，但是要听话。”
  “嗯嗯，谢谢姐姐，户诗会乖乖听话的。”户诗松开拉着衣角的手，懂事地点了点头。
  齐言道：“我就不和你们一起了，习惯一个人行动。”
  “好。”悦荷也没打算和他一起行动，只是出于表面上的礼貌。
  若是她的直觉没错，那么楚怆然应该已经落入他的“陷阱”中了，因此心里总有种看着长大的自家崽崽被人抢走了的气愤感。
  等他们上了楼，齐言周身的气场顷刻间变了，径直来到隐藏在观众席旁的密道入口处。
  因为舞台需要，观众席时常处于光线暗淡的状态，而密道的入口恰好位于后排观众席的中央。整个大厅明明只有两个出入口，但是观众席的中央却也空出了一块区域，向下延伸的斜坡尽头是一间上锁的茶色玻璃门。
  “怎么？不欢迎曾经的舍友？”齐言浅棕色的眸子变回了鲜艳的暗红色，透露出冰冷的寒意，像是被惹恼了似的，“真没想到‘校园风云人物’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啊。”
  玻璃门缓缓打开，他穿过过道，走进了一个漆黑的房间里。
  长长的书桌上放置着三台电脑，屏幕散发着亮眼的蓝光，而后面的沙发椅上坐着一个人。他穿着一身红色的中式嫁衣，手里拿着烟枪。半明半暗的亮度下，这幅模样越发瘆人。
  “谁不是拿钱办事，为命奔波？”明明是女人的打扮，他的嘴里却发出了属于男人的声音。说话间，微张的红唇吞吐出袅袅白烟。
  “刘伟，”齐言喊出了他的名字，“你是这个副本的恶鬼？”
  “唉，恐怖悬疑游戏里哪有上来这么逼问boss的？”刘伟含着烟枪，吸了一口，“我本来就是游戏主播，管理副本不是很正常？还是说你觉得当初是我害你们没能通关那个锦衣卫的古代副本？”
  齐言没吭声。
  “我可是差一点就被抹消了，再说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一个因为杀人而堕落为厉鬼的玩家。”刘伟跃过那些电脑看着他，“啊，对了，举报从鬼塔偷溜出来的厉鬼，应该能得到暗府的奖赏吧，说不定就给我这个勤勤恳恳打工的恶鬼放几天假了。”
  “我这有你会感兴趣的东西。”齐言顿了顿，“但是我需要你帮一个小忙，把我送回之前的幻境，还要确保我能回到这里。” 第81章   “你拿什么交换？”
  “让你见鬼王。”
  刘伟的眼睛瞬间亮了，一脸花痴的表情，“真的？带我见冰山清冷禁欲系大帅哥！”
  “反正是他。”齐言没有搞懂前面那些莫名其妙的词是从哪来的，颇为无法理解地皱了下眉。
  “好！一言为定！你可不能耍我！”
  齐言松了口气，还好他这位女装爱好者的前舍友一向脑子不大好使，爱上了游戏里的npc。接着，他对刘伟说出了一条代码。
  “这个是获取鬼王位置的密匙，只能用一次，抓不抓地住机会看你自己。”
  “成交！”刘伟激动地把那条宝贵的代码保存到自己的电脑上，然后备份了数十份，“认识游戏内部人员就是方便！”
  旋即，他借助系统输入了几个指令。
  齐言再次睁开眼，出现在了三楼的一间密室内。再之后，他就目睹了户远操控着藤蔓到达三楼。
  看到“鬼藤”，他瞬间猜测到楚怆然的遭遇，于是按耐不住心底的怒火，操控着黑雾剁掉了对方的右手。至于后面编出来的一团黑暗，只是他为了找借口贴贴老婆。
  “你觉得这些时钟之间有什么关联？”
  听见楚怆然的声音，齐言赶忙从回忆中回神。他的目光落到对方的身上时，内心的燥热又无端地涌现。
  楚怆然正在解这一关的谜题。
  他一只手拿着两个一长一短的指针，另一只手拿着一块磁铁，刚把隐藏在壁画后的钥匙串吸出来，上面挂着十几把对应不同座钟的钥匙。这个房间里的四面墙壁上围满了各式各样的座钟，表盘上却没有指针，似乎是要打开唯一的座钟，摆出正确的时间。
  “有线索吗？”齐言一个个扫过座钟。
  楚怆然觉得他有点心不在焉，“怎么了？”
  “我没事，时间还剩多久了，要赶紧逃出去才行。”
  “嗯，还剩半个小时，这里显示是最后一关了。”楚怆然闻言点开系统界面看了看。
  齐言仔细端详这些钟表，猜测道：“或许这是需要合作完成的，时间要和大厅里的那个挂钟一样。”
  “有可能，我之前看到的三楼钟表都是一个时间。”楚怆然托着下巴思考，“但是这里本身就是一个密室，怎么去往大厅呢？”
  “设计这个的恶鬼大概就喜欢这种让人自己陷入绝望的恐怖桥段。”
  “你说他故意设了这么一个死局，却偏偏要玩家接受所谓的惩罚，费尽心力再面对死亡。”
  “对，be美学。”他忽然记起刘伟曾经挂在嘴边的一个奇怪的词，“不过，我可以办到。”
  “什么？”
  “你早就猜出来了吧，我是厉鬼。”
  “哦？你居然主动自曝了。”楚怆然有些诧异。
  “所以，可以不可以让我咬一口？”齐言贪婪的目光流连在他白皙的脖颈处，语气却委屈巴巴，“之前‘鬼藤’的汁液淋到身上了，这东西会激发生物的欲/念，而且我还花了大力气杀了户远。”
  楚怆然盯着那双无辜的浅棕色狗狗眼，嗔怪道：“你就不能换个地方咬吗？”
  “那里是最方便的，不过——”
  不等对方说完，楚怆然张合的唇齿间吐出一个诱惑的词，暖昧的气息骤然萦绕在空气中，“比如唇？”
  齐言下意识滚动喉结，眼底疯狂的红芒一闪而过，猛地托起楚怆然纤细的腰肢，低头吻上明晃晃在眼前勾引他的唇瓣。尖锐的牙齿刺破软肉，轻柔又霸道地允吸着猩红的液体，舔/弄对方的舌尖。
  麻酥酥的疼痛感如电流般传遍了楚怆然的全身，连带着眼尾和耳尖都泛起嫣红，像是被人欺负狠了。他闭上双眼，睫毛微颤，感受到对方汹涌的疯狂爱意。
  末了，齐言移开他的唇，道歉似的亲了亲他的鼻尖，“我来带你离开。”
  “黑蛇”出现在他的身后，叼来了一个金色的怀表。
  楚怆然疑惑道：“这不是月月姐之前发现的那个？”
  “对，我拿来用用。”齐言打开怀表，拨动到了12点的位置。
  【恭喜玩家成功逃脱！】
  系统提示在楚怆然的眼前闪过。
  下一秒，场景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出现在了一个类似电竞房的地方，但是齐言却不见了踪影。
  几乎完全黑暗的房间里，只靠着两台电脑屏幕的蓝光维持的光亮，后面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穿着红色嫁衣的阴柔女子。
  “欢迎唯一的通关玩家！恭喜哦！”
  楚怆然没想到“她”发出的声音是正常的男性嗓音，眼中露出惊讶的神色。
  “呀！是伦家打扮地太漂亮了吗？看来今天的妆容不错，小美人都看呆了呢。”
  第65章 恭喜玩家成功通关！
  “你就是这个副本的恶鬼？”
  刘伟挽起袖子半掩住面容，假装悲伤道：“你们小情侣怎么回事？问个问题都一模一样的，强行让我吃一嘴狗粮，呜呜。”
  “你见过齐言了？”楚怆然意识到自己又被齐言隐瞒了事。
  “不止见过，我还认识。”刘伟兴致勃勃地拱火道，“他早就来过这里一趟了，但是喊我把他送了回去，还有那个怀表也是我给他的。”
  听到这话，楚怆然的面色有点不悦。
  那些无关轻重的事瞒着就算了，既然能直接逃脱，干嘛不早点带自己离开？是觉得看自己费劲解密很好玩吗？ 第82章   刘伟心头一乐，某人，啊不、某鬼看样子要跪搓衣板了！
  “现在是算我通关了吗？”他看向刘伟。
  刘伟此刻心情极好，立刻答道：“暂时还没有，不过很快了，回答我一个问题就行。从你的身份视角来看，这个副本讲了一个什么故事？”
  “这个副本？”
  “是的，包括上下两层幻境。”
  楚怆然思索片刻，缓缓道：“酒楼里有一对双胞胎姐妹花，分别当上了头牌歌姬和舞姬，但是都被渣男欺骗了。歌姬爱上了其中一名观看表演的客人，结果怀孕后被无情地抛弃，最后走投无路，投河自尽。舞姬以为童年喜欢的青梅竹马回来娶她，却被关进小黑屋，摧残致死。”
  “不错，要点都答到了，算你过关！”刘伟赞叹道。
  “我可以问问题吗？‘吴升’的尸体为什么有两个？”
  “没有什么为什么，兴致来了而已，另一个是我假扮的，也算是给你们一点通关的提示。”
  “是不是户远杀了李延亭？”
  “确实，因为你成功救了本该死于剧本的李延亭，所以我不得不去纠正一下，但是恶鬼亲自下场太影响这场表演的美观了，于是我就和他做了个交易，让他的妹妹通关。”
  “那些失踪的人，你要怎么处理？”楚怆然继续问道。
  “放心，我不是那么不留情面的恶鬼，”刘伟吸了口烟，“如果他们也能找到我并回答出各自视角的问题，一样也算勉强及格，就看他们和我有没有缘遇见了。”
  【恭喜玩家成功通关！】
  【系统：当前任务进度为3/6，请继续加油！
  玩家初始面板部分更新——
  生命值：80→90（低）
  体力：60→70（低）】
  【恭喜玩家获得500白币的奖励！玩家当前总累计白币数为600币】
  系统提示一出，他眨眼间就回到了阴河的桥上。看着平静的水面，楚怆然闭上双眼，深吸了口气。
  呼，累死了！这次的副本难度变高了，真想马上躺到床上，好好睡上个一整天。以月月姐和粟梓姐的能力，通关应该不是问题。希望下次遇见的的时候，可以多打听到些关于父亲的事。
  之后，楚怆然回到酒店，路上顺便买了份外卖。
  幻境里的时间流速和外面的游戏时间并不一致，虽然在副本里呆了这么久，也只是相当于花费了几个小时。
  外面的天空才刚刚暗了下来，迎来一天中的夜晚时分。
  他敲了敲酒店的房门，只见何辉一脸如释负重的表情给他开了门。
  “还好你安全回来了，不然的话，房子都要被他们拆了。”何辉靠近楚怆然的耳边小声道。
  客厅里，林枫和秦云落一人坐在沙发的一侧，神情严肃地对视着，压抑的气氛让何辉大气都不敢出。
  楚怆然倒是不管不顾地打破了僵局，开口道：“我仅仅出了趟门，你们俩别搞得像是我突然失踪了似的。”
  “阿楚啊，你担心死我了，”秦云落露出老父亲般痛心疾首的样子，无奈地扶着额头，“身体刚休息好没几天就一声不啃地偷跑出去，要去遇上什么事怎么办？这几天风这么大，也不多穿件外套，又着凉生病了怎么办？还有啊，你看看你手里的外卖，重油重盐的，也不知道食材新不新鲜，小心吃坏肚子，我给你做饭不好吗？你爱吃什么，我就做什么，好不好？”
  楚怆然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满脑子想着，我啥时候给自己找了个“男妈妈”？当初没发现这只恶鬼原来是这种属性啊！怪不得这么贤惠，会打扫家务又会做饭！
  林枫对他啰嗦的话投以一个不屑的轻哼，“我的人轮不到你来说。”
  “什么你的人，阿楚答应了吗？哪怕你是他的男朋友，前提他是个独立的个体。”秦云落看不惯他有些专横跋扈的态度和那股生怕被别人抢走的敌意。
  “秦叔叔年纪大了，果然喜欢教育人。”林枫掠过秦云落，朝楚怆然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要学会给年轻人一些空间来处理自己的事。”
  “空间？我插手你们的事了吗？”秦云落的视线偶然间落到林枫翘着二郎腿的不雅坐姿上，又心出不悦，“阿然这么好，怎么就……唉。”
  作为随时随地保持优雅礼仪的“古代人”，他想出口责骂却觉得实在不妥。
  楚怆然内心忐忑不安地来到两人之间的位置坐下，一边用眼神瞄瞄这个，一边用眼神瞄瞄那个，越琢磨越觉得有种带男朋友回娘家见家长的即视感。
  救命啊，为什么我会遇见这么无厘头的事！男朋友快和“家长”打起来了怎么办？现在上网搜还来得及吗？
  “咳，那个，我有点饿，可以先去吃饭吗？”楚怆然打断道，准备先避一避风头。
  秦云落立马不理林枫了，柔声对他说：“好，阿然先去吃饭，但是别吃外卖了，想吃什么我给你烧。”
  “嗯好，那红烧肉你会吗？还有椰子鸡。”楚怆然报着菜名，跟着秦云落去了厨房。
  路过林枫时，他朝对方眨了眨眼。这类小动作对林枫很是受用，望向自己的眼底浸满了暖意。
  剑拔弩张的气氛终于消失了，何辉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众人一走，他赶紧霸占回客厅的沙发，继续看他被打断的电视剧。
  秦云落不愧有大厨的天赋，几下功夫就烧好了一顿大餐。 第83章   楚怆然身为资深吃货，看见这些色香味俱全的菜时，眼睛都直了，忙不迭地端上桌。
  等人来齐后，他先拿筷子尝了一口。
  嗯，美味！这个家里不能没有“男妈妈”！
  晚饭时，大家坐在餐桌边很平静地吃完了饭，连林枫和秦云落互相都收敛了不少。
  日常的日子里，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夜深了，率先完成洗漱的楚怆然拿出一条备用棉被在自己和林枫的那张大床上隔出了一条“安全线”，然后蒙头钻进了自己舒服的被窝里。
  林枫洗完澡，看到这一幕，异常委屈道：“然然，夫妻怎么能分床睡呢？”
  “谁和你是夫妻！”楚怆然从被子里露出脑袋，不悦道。
  披散在脖颈周围的黑发比之前长了些，发梢的末端扫过因为低领口睡衣而显露的大片白皙肌肤，惹得林枫挪不开眼，目光透过裹着的被子勾勒出他只穿上衣的身躯。
  这件新睡衣他故意只买了上衣，而且是深“v”。
  楚怆然很显然完全看穿了他的心思，但是本着反正没花自己钱的念头，还是穿上了，然而加上副本里被欺骗的事，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瞒着我那么多秘密，还想碰我，哼！没门！副本里需要帮忙就算了，现在出来了，可没有什么事会让我担心了！
  他无视了林枫装乖的求饶，翻了个身背对他，不一会儿就安稳地陷入了梦乡。
  林枫见他实在有些累了，也不忍惊扰，默默躺去了自己的区域。
  发觉身后没了动静，楚怆然悄悄地探出脑袋和胳膊，把被子扔到一旁，只盖了个肚子。他的睡相一向很乖，但是大热天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确实不是个明智的决定。
  唔，身上都出汗了，看来明天早上又要冲个澡了。
  第二天醒来，楚怆然看着盘踞在床上的“黑蛇”，脑子有点发蒙。
  为了不占据太多的空间，黑蛇的体型缩小了很多，变成了只有一截手臂的长短，意外的可爱了起来。
  他走出房间，发现林枫他们都出去了，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家。于是，他干脆懒得换衣服，光着两条大白腿就去洗漱，接着美滋滋地靠在柔软的沙发上，边吃三明治边看剧。
  说实在的，何辉的阅片眼光还不错，这个确实好看。
  他正看得上了头，完全没意识到打开的阳台飘进来了一片白色的纸钱。
  黑蛇“搜”得窜了过去，却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便懒洋洋地缩回沙发边的毛毯上，打起了盹儿。
  “滋滋——滋滋——”
  电视机里突然传出了杂音，画面上也出现了黑白条。
  “怎么回事？这酒店的电视机是不是太久没换，质量不行了？”楚怆然走过去，研究电视机到底是哪出了问题。
  一分钟后，屏幕重新恢复了正常，然而上面显示的不是楚怆然之前看的电视剧，而是一则新闻报道。
  “近期，桃花村引发诸多热议！自上月驴友团无意中发现桃花村起，这座位于深山中的小村落就陆续吸引了不少游客前来参观。与世隔绝的生活习惯和奇异的建筑风格让人颇为震撼，下面连线本台记者石谭，给我们讲解实地情况。”
  楚怆然拿着遥控器试了好几次都无法调到别的频道，索性看了起来。
  连线后，画面一转，出现了一个偏僻山林的场景。
  第66章 抽中免费体验卷的幸运观众
  画面中是一处陡峭的山崖，上面固定着几个攀岩专用的绳索。四周的群山嵯峨壮丽，满山遍野都长满了蓊郁荫翳的树木，湛蓝辽阔的天空显得格外的低，仿佛抬手就能触碰到几缕缥缈的白云。
  名叫石谭的记者举着话筒，站在山崖上，呼啸的凉风吹起他短短的黑发，凌乱地糊到脸上。
  “大家看，这里就是传说中的桃花村入口，因为整个村落位于峡谷之中，四周都是陡峭的山崖，所以阻隔了村民通往外面的通道。”石谭顿了顿，让镜头转向山崖之下，“可以看到这些岩壁并没有可以借力的地方，因此我们特意请来了一些攀岩爱好者帮忙拍摄。”
  镜头往下，陡峭的岩壁上攀爬着几个背着摄像的人，他们的腰侧捆着安全绳，熟练地上下移动，一看就经验十足。
  随后，画面切到了不同的人拍摄的镜头角度，可惜都是光秃秃的灰色岩石，连杂草都十分罕见，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而下方的空间全部笼罩在一片浓雾中，看不真切。
  忽然，画面一闪，彻底断线了，陷入黑屏。
  负责人赶紧切回了电视台的播报界面，站在台上的主持人显然有些不知所措，临时道歉道：“不好意思，设备出了点问题。那么，各位观众们，我们直接进入到随机抽选免费旅游人选的环节！”
  免费旅游？
  楚怆然立马坐直身子，来了兴趣。
  电视机屏幕上，无数的编号飞速地循环滚动，最终锁定了其中的十个。
  “让我们恭喜这十位被命运女神眷顾的玩家，抽中的幸运观众将会直接收到由节目组发放的桃花村免费旅游体验资格！”
  主持人话音刚落，楚怆然的眼前就收到了新的系统消息。
  【恭喜玩家被选中为“探秘”节目的幸运观众，获得桃花村免费旅游体验资格！】
  有我？竟然有我！最近居然转运了！这种奇怪的地方一看就有副本，这下距离尽快凑齐6个，满足去往暗府的资格，又进了一步！ 第84章   他激动地跃上沙发，把睡觉的黑蛇吵醒了。它晃了晃脑袋，奇怪地歪头盯着这个人类的奇怪举动。
  “啊，抱歉，把你吵醒了，没事没事，继续睡吧。”楚怆然霎时恢复冷静，摸了摸黑蛇三角形的小脑袋。
  黑蛇吐了吐芯子，重新缩成一团。
  当楚怆然的视线重新落回屏幕的时候，电视机又好了，自动播放起他刚刚看的电视剧。
  --
  一周后，他们到达了桃花村的入口处。
  连绵起伏的山峰宛如一条蜿蜒盘旋的巨龙，环绕着整个桃花村所在的山谷，形成了一个纯天然的“屏障”。
  楚怆然看着身后非要一起跟来的三只鬼，颇为无语地叹了口气，“我再确认一遍，你们的钱自己出，和我无关，刚刚的交通费也不要找我报销，还有酒店套房百分比已经退了吧？”
  “退了，我退的房，而且检查过了，没落下什么东西。”秦云落尽职尽责地履行起“男妈妈”的角色。
  林枫宠溺道：“然然不用担心，开销我全包。”
  楚怆然白了他一眼，自从拉开距离后，这家伙无时无刻都在献殷勤讨好自己。
  “月月姐！粟梓姐！”看见旅游团里有熟悉的身影，他立刻高兴地跑去和她们打招呼。
  粟梓见到楚怆然也很是意外，“真有缘，你也抽中了？”
  “嗯对，太好了，没想到这次又遇见了。”楚怆然想问问阴河副本的情况，但是察觉到周围的视线，赶紧收了口。
  虽然中奖名额只有十位，但是这次旅行团一共来了15个人，除却三只鬼以外，还有两个人也是跟着同伴来的。
  一个戴着墨镜的年轻男子见楚怆然他们互相认识，便一脸热情地凑到他们的圈子里，“你们好啊，我叫科维，是xx平台的旅游博主，这次来也是想亲自体验一下神秘的桃花村。”
  他背着一个半人高的大背包，手里举着自拍杆，身上穿着深红色的冲锋衣，脚上是一双专业的登山鞋，看上去颇有旅行经验。
  “哇哦！那个头像！”何辉双眼放光，赞叹道，“你就是那个很有名的旅游达人啊！前几天我还刷到过你的视频，什么徒步穿行无人区。”
  科维见有人认识他，顿时一脸自傲的表情，嘴上却谦虚道：“感谢你的喜欢，我会继续产出更多的精彩作品。”
  楚怆然看了眼他开着直播的画面，很是冷淡地介绍了下自己，“你好，我叫楚怆然。”
  随后，众人也跟着他的模版，简单地说了名字，并不想暴露太多的信息。
  “感谢各位的到来！辛苦大家了！”负责人终于最后一个到达了，身后跟着几个手拿工具的专业人士。
  他挥了挥手，示意摄像正式开机，然后接着道：“欢迎收看‘探秘’特辑！因为环境特殊，所以我们特意请来了两位专业的攀岩人员辅助大家，但是他们不会跟着一起进入桃花村。此外，考虑到大型设备携弹不便，因此大家在到达崖底后，需要用微型摄像设备进行个人的拍摄。各位请放心，我们很注意隐私问题，因此拍摄之前都已经和你们提前签订了协议。根据协议内容，全程的旅游情况都会按照直播形式全网播放。”
  “好的，谢谢你们，感谢邀请我和男朋友来参加，这次的旅行正好是我们今年的第五个蜜月计划。”两个衣着时尚的年轻男女独自站在一旁，在摄像机前找了个显露颜值和身材的好角度。
  戴着名贵手表的中年男子不满地皱了皱眉，“好了，别废话，又不是什么度蜜月的节目。”
  “那么，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开始攀岩前的准备吧，为了安全，请大家穿戴好专业服装。”负责人听见他的不满，随即陪笑地打圆场。
  两位攀岩人员固定好绳索的支撑点，熟练地教他们该如何挂安全绳和下降。他们先自己试了一个来回，才回到上面陪同游客分批下去。
  “哎呀，好高啊！我恐高怎么办？”年轻情侣中的那个女子娇啧道。
  她的男朋友急忙安慰道：“宝宝不怕，我陪你一起，我的业余爱好就是攀岩，你忘了？区区这种地方对于我来说，就和下个楼差不多。”
  “哇！阿泽好厉害哦！”女子崇拜地看着他。
  直播间里陆陆续续来了人，都被年轻情侣的操作“炸”了出来。
  【这两位是来干嘛的？傻子吗？不知道这种情节设定一般都是副本吗？】
  【呸，真无语，真当是什么“探秘”特辑节目啊！免费让你来旅游？这是白哥专门弄的副本攻略！】
  【白哥这次投入了不少吧，一下子拉了这么多人】
  【除了kv哥和妃子，别人都看着有些陌生啊】
  【这个是新开的副本，目前还没人通关，我都担心这点人都不够费的】
  【别的我不管，白哥的人平安就行】
  【猜猜看这次白哥要开几批？买定离手！】
  【333——】
  【555——】
  【888——】
  弹幕开始刷起了数字。
  此刻的画面里，众人分为7人和8人各一组，陆陆续续排好了队。
  为了增加戏剧性，负责人喊他们随即抽签来分组，楚怆然和粟梓、悦荷一组，而林枫、何辉和秦云落去了另一组。
  粟梓环顾队里的成员，看到一个粉粉嫩嫩的可爱少年的时候，不禁下意识地眼前一亮，友好地打招呼道：“好可爱的弟弟，你叫什么？” 第85章   悦荷毫不客气地掐了掐她的腰，吃痛的粟梓连忙低声求饶。
  “姐姐好，我叫苏鹏菲，在读大一，是个嗯……游戏博主。”苏鹏菲有点胆怯地拉低了自己的帽子。
  他穿着一件淡粉色的卫衣，帽子上还拖着两个长长的兔耳朵，头发也是淡粉色的，厚厚的刘海下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狐狸眼，眼尾上挑，给他乖巧的学生造型无端添了抹魅感。
  【妃子来啦——】
  【妃子啊！没有你我怎么活！】
  【可爱宝贝给妈妈亲亲～】
  【兔耳朵嗷嗷！粉色和甜宝果然很搭】
  【哪家的小粉兔这么乖？哦！是我家的！】
  【乖宝亲一个！唔嘛！】
  【小粉兔yyds！】
  ……
  直播间突然涌出一堆苏鹏菲的粉丝，瞬间把弹幕刷了个满屏。
  “很高兴认识你，我叫粟梓，”她指了指悦荷道，“这位是我老婆，叫悦荷。”
  悦荷静静地撇了一眼，很是高冷地说道：“你好。”
  【lp？我听到了什么？】
  【磕到了+1+1+1】
  【哇塞！故乡的百合花又开了——】
  【好喜欢这种反差谁懂啊！妻管严www！】
  ……
  楚怆然对苏鹏菲亲切地笑了笑，介绍自己道：“你好，我叫楚怆然，也在读大学。”
  “你——”苏鹏菲盯着他的容貌怔愣住了。
  这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虽然穿着随意，五官却无可挑剔的精致。如果他像自己一样用心打扮一下，恐怕属于自己的“绝美少年”名号都不得不拱手相让。
  “那个……有点眼熟。”他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马上接道。
  楚怆然回想之前的那些副本，歉意道：“不好意思，但是你应该认错人了，我们是第一次见面，而且我其实是个新人，上个月才进入游戏。”
  【他好好看啊！说不上来，但就是蛊人！】
  【是妃子的熟人吗？之前的直播都没见啊】
  【别说，我也感觉有点眼熟？】
  【+1+1】
  【喂喂喂！和那个三年前的通关者是不是有点像？】
  【走开！别碰瓷‘槐’大人！】
  【你们这些眼熟的人怕不是看见好看的男孩子都觉得眼熟吧？】
  【就是就是！传说中的通关大佬怎么可能和这种不知名的游戏新手有关系！】
  ……
  “你们好，我叫陈歌。”一个衣着朴素的男子开口道。
  穿着碎花裙的年轻女子，摸着自己一侧的麻花辫，害羞道：“我、我叫许小童，刚刚大学毕业。”
  “嘿嘿，你们好啊，我叫虎彪，喊我彪哥就行。”五大三粗的大汉猥琐地笑着，目光落在许小童的身上时，贪婪地吞了吞口水。
  之前出声的中年男子作为最后一名的队友，完全没有参与他们的交谈。他一边对电话里的人破口大骂，一边烦躁地站在远处抽烟。
  简单的寒暄结束后，他们分批下到崖底。
  第67章 断崖之下
  负责人没有跟来，只给了他们一人一张地图。
  作为后面的一队，他们在上面等了20分钟，直到第一队的人都走光了以后，才开始下降。
  楚怆然双手抓着绳子，把微型相机挂在腰间，打开了拍摄的开关，接着直播间的画面立刻从集体变成了单独的视角。
  他双手抓着绳索，非常灵巧地用脚蹬着崖壁，一步步跃下，不到十分钟的功夫就落到了崖底的岩石上。
  旁边，一起到达的粟梓对他投来赞许的目光。
  他们这组倒是没什么矫情的人，哪怕内心很害怕还是跟着一起下到了崖底。
  峡谷中有一条小河，河水清澈见底，冲刷着两侧大大小小的岩石，溅起白色的浪花，河岸绿树成荫，风景很是秀丽。
  一艘简易的小木船停靠在岸边，显然是给二组的人留的。
  “按地图上的标识，我们是要划船进去吧。”苏鹏菲说着，率先走向木船。
  楚怆然心生疑惑，他不觉得一组的人会这么好心给他们留一艘船，就算有些人真当度假，也肯定有一部分人是冲着副本去的，这种保命的交通工具自然是最好有个备用。水流这么急，底部和两侧又都是坚硬的岩石，万一撞坏了木板，那不就完了？
  “我不走水路。”他道。
  苏鹏菲望着他走入树林的背影，隐藏在帽檐下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他故意磨磨蹭蹭，等其中的三个人都上了船，才说道：“这艘船好像只能载4个人，我也不走水路了，把位置留给你们吧。”
  悦荷没有理他，拽着粟梓就进了树林。苏鹏菲的脸色瞬间不好了，然而碍于直播，他不得不保持微笑。
  “弟弟，有空位了，我们一起吧。”刘小童拉了拉他的衣袖。
  苏鹏菲急忙接受刘小童的好意，踏上了船。
  “有点担心，他们没有地图帮忙，会不会遇见不好的事啊？”他担忧地望向树林的方向。
  刘小童似乎被他的举动感动了，宽慰道：“我们也没有办法，你不用自责的。”
  他的直播间里，粉丝开始疯狂夸赞起来。
  【呜呜呜，妃子好善良啊！】
  【懂事的乖宝让妈咪亲一个！】
  【那三个走了的人怎么回事？也不来帮忙！】 第86章   【一声不啃就走了，真没用礼貌！】
  【就是！我家乖宝还谦让了呢，连句谢谢都没有】
  【分两趟走不就行了嘛？真没有团队精神！】
  【白哥干嘛找这种人啊，独自行动一看就是没脑子去送死的！】
  【妃子是担心然然吗？果然好磕！】
  【嗯？姐妹没事吧，啥都磕只会害了你！】
  苏鹏菲满意地看着自家粉丝的弹幕和不断增长的观众人数。
  真傻，肯定跟着节目组安排的路线走啊，流量都会往这边倾斜，也算他们识趣，留了位子给我。
  他等着其他队友把船划到了河流中央，才笨拙地拿起木桨，歉意道：“我不太会划船，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大家可以及时给我点指导吗？”
  “没关系，我和这位大哥来吧，你和刘女士先歇一会儿，等下我们换着划。我干农活的，力气大。”陈歌解围道。
  苏鹏菲拿着木桨的手没有松开，感激地望向对方，“太谢谢你们了，我没事的，小童姐是女生，就不用出力了。”
  他抓着木桨装模作样地拨开水面，实际上根本没用力。
  【哇！妃子真好，懂得让女生休息！】
  【本路人爱了爱了！护着女孩子的绝美大男孩！】
  【乖宝真棒！妈妈爱你！】
  [“美少年到怀里来”送出爱心十连击*1]
  [“乖宝亲一个”送出烟花*1]
  [“唯爱妃子”送出“探秘”大礼包*1]
  [“天下第一美少年”怒砸千金，获得“探秘”专属头衔！]
  ……
  苏鹏菲看着满屏的礼物特效，朝粉丝露出一个可爱甜美的招牌微笑，“谢谢大家的礼物，不要为我投啦，看得开心就好。”
  他可是提前听白哥说，这些直播间的打赏在进入桃花村后会实时到账，按90%的比例当白币直接使用。
  --
  另一边，深入树林的楚怆然没走多远就遇见了跟来的悦荷和粟梓。
  “老婆，是不是有点太冲动了，没有地图我们怎么走出这个树林。”粟梓对走在自己前面的悦荷道。
  悦荷回头瞄了她一眼，无奈地叹息一声，“你啊，就是家里宠惯了！看不出来我们的队友没几个省油的灯吗？与其和他们斗智斗勇，还不如一个人走得安心。”
  “嗯对，如果桃花村是个大型副本的话，很有可能从进入崖底的那一刻起，我们已经在副本中了，所以还是保险起见为妙。”楚怆然顿了顿道，“而且林枫他们一点信息都没有留给我们，这一点也很可疑。因为河岸上虽然有一艘船，但是没有其他痕迹表明前一组也是坐船离开的。”
  粟梓被成功说服了，点了点头，“好吧，还是你们想得周到。”
  “月月姐，对于这个副本，你有印象吗？”楚怆然摸着周围长得一模一样的树木，在上面用尖锐的石子划出了一个新的刻痕，“我们很有可能迷路了。”
  悦荷思索道：“这个副本不是我们组负责的，我没有接手过，但是有一个死办法，闭着眼睛走直路，总能走出去。”
  “好，道具我来。”粟梓直接从系统下单买了一把金属电锯。
  楚怆然看着这个看上去就价格不菲的道具，抽了抽嘴角。嗯，查了下系统，单价1万白币。
  悦荷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客气地损道：“没事，人傻钱多的千金大小姐，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老婆，我不傻。”粟梓耳朵灵敏地听到他们的对话，委屈地哭诉，殊不知这幅憨憨的模样真的显得有点傻里傻气了。
  楚怆然认真地评价道：“眼光不错，有钱好骗还听话。”
  “是不是？老婆你可要懂得珍惜啊。”粟梓见有人夸自己，顿时高兴起来。
  悦荷皱眉催促道：“别贫了，快开路。”
  楚怆然忽然有了种被迫吃狗粮的感受，这个电灯泡当得真亮！
  属于粟梓和悦荷的直播间里，弹幕刷得飞快。
  【好香的狗粮！】
  【饿饿，饭饭，正主多来点！】
  【慕了慕了，我也想现场磕糖！】
  【啊啊啊！谁懂啊！这是年下啊！多金宠妻的单纯千金a和高冷聪明的都市靓女o】
  【粟悦好香呜呜呜】
  ……
  随着时间流逝，他们越走越深，树林里逐渐弥漫起薄雾，茂密的枝叶遮挡了天空，光线一下子变得昏暗起来。
  锯开了最后几根阻隔的粗大树枝后，眼前出现了一座隐藏在雾气中的小木屋。废弃的捡漏木屋外爬满了绿油油的青苔，散发出一股厚重潮气的霉味。
  粟梓割开被植物枝条封住的大门，然后先一步走了进去。她的鞋子踩在破旧的木板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她打开手电，没一会儿就被吓了出来，惊慌失措地喊道：“里面有人！很多人！”
  直播间里，观众也被灯光照到时一闪而过的人影吓得不轻。
  【高能预警！！！】
  【家人们，前方高能——】
  【卧槽！我看见了好多人头！】
  【我也看见了呜呜呜】
  【吓得我手机都飞了！】
  【弹幕护体！弹幕护体！+1+1】
  【嗯？我果然瞎了，一片漆黑什么都没看到】
  【真的有人吗？是假人吧？】
  …… 第87章   “我看看。”楚怆然好奇地接过手电，往里面探了个头。
  【猫猫探头jpg.】
  【别以为我没发现你只踏进去了一条腿，咱就是说好奇心不要太重！】
  【救命！他真的好猫啊！这种害怕装不害怕又死命要看的眼神】
  【我从隔壁滚来了，猫猫亲一个，吧唧一口】
  [“猫系美少年”送出爱心十连击*5]
  【别人都是放头顶或者挂脖子，但是然然这个视角，是把我们放腰侧了吗？有点瑟瑟，嘿嘿～】
  【这么一说，我突然就不怕了呢，有然然护着！我就是然然的腰部挂件！】
  [“然然的腰部挂件”送出烟花*10]
  【喂？楼上醒醒！我才是】
  ……
  楚怆然借着光亮四处打量了下，发现里面摆放的是很多石像，于是退了出来，对粟梓道：“假的，都是石像。”
  “我说呢，怪不得一动不动的。”粟梓松了口气。
  进了屋内，他们才觉得这地方确实很奇怪。里面不仅摆放着很多破损的巨大等身石像，而且四周的墙壁上也挂着几乎一模一样的笑脸，有些是人，但是有些明显看上去不是人，面部的位置长满了黑色或白色的毛发。
  悦荷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提议道：“很快天黑了，黑暗中穿行树林的危险系数太高，我们在这里休息一晚吧。”
  楚怆然和粟梓认同地点了点头。
  【好吓人啊！】
  【我特意放小窗了，不敢看啊啊啊——】
  【这三人都是铁胆吗？感觉鬼来了都不带怕的！】
  【刺激！刺激！】
  【＃夏日纳凉特辑＃】
  【另一边的还在漂流，好无聊！】
  【感觉这三人有看头，先押为敬！】
  【+1+1】
  【听说白哥这次开的盘挺大的，慎重啊大家！】
  【我赌这三人出不去，反手买别墅靠海（狗头）】
  【快快快！你们都压“出不去”，别影响我赚钱（狗头）】
  ……
  楚怆然找了把椅子坐在旁边，取下腰间的微型摄像机，查看直播画面。
  白哥？这人是谁？
  他皱了皱眉。
  “你们知道白哥是谁吗？”他看着镜头问道。
  弹幕静了几秒，飞过一条醒目的红色警告。
  [警告！涉及私密问题，禁止主播提问相关内容！已自动开启屏蔽词，屏蔽有关弹幕，触犯多次将撤销打赏功能。]
  得，还不如不问！楚怆然暗叹口气。
  第68章 进入桃花村
  楚怆然拿出节目组准备的压缩食物，一边吃一边走到小屋的角落里。他拉了几把椅子，勉强拼成一张床，躺在上面睡觉。
  粟梓和悦荷带了一张野餐垫，于是两人找了块还算干燥的地面，铺好后睡在上面。
  他们一大早就赶来集合，此刻睡意渐涌，不一会儿就陆续进入了梦乡。
  树林里的雾气越来越浓，像飘舞的绸带般缠绕在树枝间，又犹如有生命的物体，以奇特的流动方式，贴着地面扩展开去。
  第二天凌晨，楚怆然被突然变冷的气温冻醒了。
  窗外已然是一片仙境，厚重的白雾仿佛把黑暗的色彩都染淡了几分，潮湿的气息充斥着整个树林。楚怆然眨了眨还没睡醒的双眼，朝外张望，隐隐约约地看到雾气中有什么东西在移动，不时闪过蓝色的光点。
  他起身来到门口，开了一条门缝，嘴里念出术法，唤出一只金色的鸟儿。
  【系统：驱鬼师技能“庇护·鸟”发动，体力值下降至50/70】
  鸟儿鸣叫着冲进白雾中，照亮了一小块区域，那些蓝色的光点竟然是一排排漂浮的人形灵体。
  楚怆然意识到可能是有用的新线索，一下子来了精神。他走出屋子，操控着鸟儿小心地拦住其中一个灵体，开口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灵体是个年轻的男子，穿着种地干活的粗布衣，光着脚飘在离地十几厘米的位置，头上还戴了一顶破旧的草帽。他无神的双眼笔直地注视着前方，虽然被拦住无法前行却还是保持着行走的姿势。
  楚怆然轻轻地蹙了下眉，知道问不出来什么，便喊回了鸟儿。
  伴随着汹涌如海浪的白雾，不断有灵体整齐地飘过，一个个都像梦游似的，没有自我的意识。在这些灵体中，他甚至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之前播报新闻那个叫石谭的记者，和其他村民打扮的灵体一样，他也面无表情地跟随着人流飘向远处。
  楚怆然回屋拿起背包，模仿着灵体僵硬的动作，混入了队伍中。
  屋内，粟梓刚好有些口渴，想起来喝水，便撞见了楚怆然这幅像是被催眠般的举动。
  “楚——”她刚想喊醒对方，就被来到身后的悦荷捂住了嘴。
  悦荷悄声道：“别出声，我们也跟上。”
  尽管满脑问号，粟梓还是决定听悦荷的话行事。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屋子，同楚怆然一起混入了灵体的队伍中。他们沿着某个固定的方向笔直前进，终于在破晓时分到达了一面断崖前。
  太阳一出，灵体全部都没入岩壁，白雾也顷刻间消失地干干净净。
  “怎么处理？”楚怆然指了指坚硬的岩石。
  粟梓观察了下，附近并没有缺口，“炸了吧。” 第88章   她从系统仓库里拿出几捆小型炸药包，塞进岩石的缝隙中。
  “轰！”
  碎石飞溅，岩壁被炸开了一人高的洞口。
  楚怆然看了看价格，感叹地深吸口气。根据系统界面，自燃试炸药包的单价是1千白币，还5个才起卖。
  随后，他们穿过炸开的洞口，走入了一片艳丽的桃花林。
  桃树开满了整个山谷，满眼都是粉色的海洋。淡淡的甜美花香萦绕在鼻尖，驱散了树林里飘来的难闻潮气。
  昨晚关闭的直播间在早上6点再次开启了。
  【等了好久，终于开了！早上好，诸位！】
  【呜呜，精神食粮回来啦～】
  【然然早安！猫猫早安！】
  【我又来磕粟悦cp啦～】
  【哇！炸山哎！好爽！】
  【才一晚上的功夫，这是到哪了？】
  【嗯嗯嗯？已经到桃花村了？】
  【进度好快！你们晚上都不睡觉的吗？】
  【太卷了吧，隔壁划船的还没起床啊喂！】
  ……
  楚怆然也没想到竟然这么容易就找对了路，狐疑地环顾着整片桃花林。对比昨天阴森潮湿的树林，这里简直是一处仙境。
  “好美啊！”粟梓惊叹地眼睛都亮了起来，拉着悦荷的胳膊就是“咔咔”一通狂拍。
  悦荷也不禁露出赞叹的神情，感叹道：“这里的景物建模做得真不错，居然是一个个独立制作的，没有复制粘贴。”
  他们往桃花林的深处走了大约十分钟的路程，看见了一个伫立在山谷中的村落。
  村落不大，几十个房屋零零散散地分布在谷底。村口站着一个老人，显然是在等候他们的到来。
  “哎呦，你们总算来了！我是这里的村长，你们没遇上什么事吧？”老人热情地领着他们走进村子。
  楚怆然警惕地注视着他，“村长，你怎么会知道我们要来？”
  “害，你们前一组的同伴昨天刚到，我马上带你们去见他们。”村长背着手走在前面，佝偻着背，脚步有些坡，走起路来有些不便。
  他边走边问道：“你们没遇见什么怪事吗？唉，前一组可是吃了不少苦头。”
  “什么意思？”楚怆然道。
  “你们见面聊吧，我大概是听说有人失踪了。”村长停在一处稍大的屋子前，拉开了房门。
  楚怆然朝里面看去，只见不少人身上都挂了彩，原本光鲜亮丽的衣服上全是泥点和污渍，很是狼狈。他环顾一周，却没有看到林枫他们三个的身影。
  作为唯一一个完好无损的人，科维热气地上前迎接他们。
  “你们终于也赶来了，太好了！”他看向他们身后，似乎在寻找什么人，“二组只剩三个人了吗？”
  “没有，我们是分条路走的，其他人的情况并不清楚。”粟梓向屋内的人投以同情的目光，“你们是怎么回事？遇上什么事了，这么狼狈？”
  “别提了，这tm破节目简直就是喊我们去送死！”情侣中的那个男子气急败坏地吼道。
  身旁的女朋友附和着他的话，哭嚷起来，“我们差点就活不下来了！还旅什么游，我要回家！呜呜呜！”
  “抱怨什么，当初的协议都是自己签的，实在想不来完全可以不参加。”悦荷冷淡地回击道。
  这对情侣一下子被她怼得没了声。
  【怼得好，大快人心！】
  【悦姐好a——】
  【我要逆cp了，姐妹们！】
  【哈哈哈！这两人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这就是传说中的傻人有傻福吗？他们俩居然没事！】
  【好像这组只有kv哥没事，其他人都挂彩了】
  【kv哥果然一如既往地稳！】
  ……
  “你们是什么时候来的？”楚怆然看向科维。
  “昨天晚上刚到，但是我们途中出了点事故，两条船翻了一条，船上的人都被水流冲走了。”科维打量着他们干燥的衣服，眼底流露出疑惑的目光，“你们没走水路？”
  “我们只有一条船，坐不下。”
  “这样啊。哎对，等下中午的时候，村民们准备了迎宾宴，记得去村里的饭厅集合。”科维忽然安心了些，招呼他们好好休息，
  楚怆然点了点头，找了个稍微安静的墙角，靠着补觉。
  由于这间简漏的砖瓦房里并没有可以解决人生大事的地方，粟梓和悦荷便决定出门找公厕，顺便在村子里四处转转。
  村民们穿着粗布衣在田里忙碌地劳作，无暇搭理这些外来的人。他们挥舞着杆子赶牛，牛背上背着木犁，一点点在土地上割出深深浅浅的沟壑。和现代的农耕完全不同，一点和机械有关的东西都看不见，完全是纯靠体力在干活儿。
  有些进度快的田地里开始撒化肥，几个村民背着厚重的黑色布袋，把里面的东西往犁好的土地上倾倒，散发出一股恶臭。
  “肥料这么臭吗？”路过的粟梓难以忍受地捂住鼻子。
  悦荷也拉高了衣领盖住口鼻，解释道：“现在的化肥确实没有太大的味了，但是这里用的应该还是最初的生物粪便直接拿来当化肥，自然味道重很多。”
  粟梓“哦”了一声，眼睛一转，她终于逮着一个刚刚从地里走出来的村民，“你好，打扰一下，请问你知道公厕在哪吗？” 第89章   村民朝远处的一个灰色的小房子指了指，然后立刻转身走了，似乎很是不想搭理他们。
  悦荷望见这些村民，心里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
  “好安静啊。”粟梓随口道。
  安静？对，这里太安静了！没有鸟叫，没有狗吠，没有鸡鸣，只有劳作发出的声音，甚至除此之外的其他生物都没有。
  她旋即明白奇怪的地方在哪了，对粟梓说：“你有没有觉得这里特别像人为造出来的？”
  “人为？人为怎么可能造出一个这么大的地方？”粟梓灵感一现，“等下，你的意思是我们真的已经进副本了？但是，不对啊！我的技能还是可以用的，如果真的进入幻境，那么系统会限制这些技能。”
  “我有点怀疑，小心些为妙吧，即使能使用技能，我们俩都是灵媒，所以只有辅助类的技能。”悦荷点开系统界面看了看。
  【这两个是灵媒唉，白期待了！】
  【这次的成员有点弱啊！一半以上都是没有技能的普通人，而剩下的也大多是辅助性的灵媒】
  【那个叫楚怆然的不会也是灵媒吧，都没看到他用技能】
  【没用不代表没有好吧，kv哥不也是还没有使用嘛】
  【快去看妃子！他的技能好帅！】
  【乖宝妈妈来了——】
  【怎么哪都能看到他家的粉丝，真烦！】
  【哟，不懂妃子的人有难了！乖宝可是深藏不露的冥使呢，不比这些人厉害多了！】
  【认真起来的妃子好帅！】
  ……
  此刻，被弹幕疯狂夸赞的苏鹏菲正操控着“傀儡”推着木船前行。
  经过昨天一晚，他们四个人莫名其妙地失踪了两个，只剩下睡在船舱里的刘小童和他没事。
  没了干活的“苦力”，他又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让刘小童来划船，因此不得不用出了技能。
  穿过河流的一个拐点后，他们的视野尽头总算出现了桃花林的粉色花海。
  苏鹏菲让“傀儡”加快速度，不一会儿就靠了岸。
  他看着自己损耗了40点的体力值，越发嫌弃没有技能的刘小童是个累赘，然而碍于镜头，他不好明面上表现出来，只能一直忍着。
  第69章 迎宾宴
  苏鹏菲客客气气地扶着刘小童下了船，主动背上行李。
  他瞧见自己的弹幕如愿以偿地飞速刷起了“温柔暖男”之类的言论，并指责起了刘小童，顿时心底一阵暗爽。
  【妃子好贴心啊！】
  【男友力max】
  【母爱变质，老公想嫁！】
  [“正式更名女友粉”打赏烟花*10]
  [“老公么么哒”打赏大礼包*1]
  [“妃子的圈外女友”打赏99999朵爱心玫瑰*1]
  【卧槽！爱心玫瑰要1万白币吧，富婆你好！】
  【啊啊！妃子的排面！】
  【这个叫刘小童的怎么回事，自己没手吗？喊妃子帮她背行李！】
  【呸，凹什么柔弱人设！划船也不出力！】
  【我们妃子真可怜，和这种人一组，呜呜】
  【乖宝，妈妈好心疼！】
  ……
  看着这些指责自己的言论，刘小童很是不好意思地对苏鹏菲道：“弟弟，我来拿吧。”
  “没事，不辛苦。”苏鹏菲眼睛往她的裙子一瞥，“姐姐穿这么好看的裙子，要是弄脏了多可惜啊。”
  【啧啧，来这种地方还穿裙子】
  【一看就在装，呸！】
  【真以为自己美若天仙啊！】
  ……
  弹幕顿时辱骂得越发厉害，瞬间反超科维的直播间，稳坐热度第一。
  随后，他们踏入了桃花林。
  没走几步，那些桃花树却突然活了起来似的，粗壮的根茎拔地而起，向他们缠绕过来。
  苏鹏菲立刻唤出“傀儡”保护自己，腰间的玉佩也自动形成了一个透明的保护罩。
  手无寸铁的刘小童被树根抓住双腿，往深处拖去。
  “救命！救救我！”刘小童拼命大喊。
  苏鹏菲装出没听见的模样，应接不暇地躲避着树根的攻击，往她的反方向逃去。直到刘小童整个身体都被树根覆盖，绝望地被拖入地底后，他才满脸痛苦地回到刚刚的地方。
  “对不起。”他喃喃道，眉头紧锁，眼眶里泛着泪光，看上去十分内疚。
  【呜呜呜，乖宝不哭，妈妈抱抱！】
  【妃子是最好的美少年！】
  【妃子不要自责，这个刘小童是她自己没本事，和你没关系】
  [“妃子不哭”打赏爱心十连击*1]
  [“安慰美少年”打赏大礼包*1]
  【弹幕没事吧？我怎么看是他不想救啊！】
  【滚滚滚！哪来的黑子！】
  【轰他，姐妹们！】
  ……
  由于粉丝的战斗力实在太强悍，那个真正明理的路人忍受不了，直接退了出去。
  苏鹏菲本人倒是对才两天就已经上万白币的总打赏额异常满意，虽然面上哭得梨花带雨，心里却早乐开了花。
  【快去看科维的直播间，我家kv哥做饭啦！】
  不知是谁在他的直播间喊了一句，立刻有不少路人跑了过去。
  苏鹏菲看着观众数量一下子下降了三分之一，又落回到榜二的位置，内心升起愤恨之情，马不停蹄地匆匆赶往桃花村。 第90章   那些植物在捉走了刘小童后，变得安静下来，重新恢复到普通的状态，于是他不到十分钟就赶到了村口。
  刚到村口，浓烈的饭香就飘进了他的鼻腔里，苏鹏菲馋得吞咽了下口水。
  节目组给的压缩食物太难吃，因此他借口减肥，只忍着性子吃了一点，早已经饿得饥肠辘辘。
  “科维哥，终于见到你了！”他一把推开了饭厅的大门，朝科维热情地奔了过去。
  看见他独自一人的身影，楚怆然诧异地问道：“苏鹏菲，其他人呢？”
  苏鹏菲像是没听见似的，径直越过他，然后找了个位置贴着科维，撒娇道：“哥～好香啊，是你做的吗？真厉害！”
  “有几个是我做的，村民们给我们准备了迎宾宴。”科维碍于白哥的面子，客气道。
  “哇！好棒！”苏鹏菲走去厨房拿了一双碗筷，也不管其他人就坐下吃了起来，嘴上含糊着说话，“唔，这些菜好香啊，你们也快来吃，放冷了就不好吃了！”
  楚怆然接过悦荷从后厨端来的红烧肉，摆放在圆桌上。不料刚一松手，苏鹏菲的筷子就伸了过来，他当即一把夺过他的筷子，迅速拿起汤勺把汤淋到他的碗碟里，撒出来大半。
  “别急，先喝汤！汤冷了就不好喝了！”他笑眯眯地对苏鹏菲道，“可惜，不小心撒了点，弟弟这么人美心善，不会介意吧。”
  苏鹏菲被滚烫的汤水烫到，一下子从椅子上跃了起来，咬牙哭喊道：“好烫！你干什么！”
  “干什么？”楚怆然冷笑一声，“你不是着急吗？我帮你盛汤啊！”
  直播间里，苏鹏菲的粉丝瞬间心疼得不行。
  【天呐！这个叫楚怆然的怎么这样啊！】
  【什么人哦，没素质，居然欺负妃子！】
  【这么烫的汤，开水啊！居然拿开水泼人！】
  【别整天妃子妃子的，放宫斗剧里你家正主那点小伎俩都活不过三集！】
  【你们家妃子不管别人就自己吃，才是真没礼貌！】
  【要你管！妃子昨天减肥都没怎么吃东西】
  【孩子饿了怎么了？】
  【迎宾宴不就是给他们准备的，又没吃你家大米！】
  ……
  粉丝再一次展现出强大的实力，硬生生把弹幕的风头“扭”到他们这边。
  过了一会儿，迎宾宴终于正式开始了。
  村长率先站起，宣读着桃花村的村规，“第一，太阳下山后不得离开屋子。第二，除了祭祀外，所有人不能擅自出村。第三，夜间若是听到奇怪的声音，请勿惊慌，也不要出于好奇出门查看。”
  听见这么多条规定，众人的脸色一时间五味杂陈。
  【原来这个副本是规则怪谈啊！】
  【本人反骨，好想看他们把每条都去试试！】
  【+1+1】
  【有趣了，白哥选副本的眼光果然一直在线！】
  楚怆然瞄了一眼直播间。
  规则怪谈？嗯好，我就一条条去试试！
  自从村长说完话，吃饭的气氛都压抑了不少。
  有一个胆小的青年匆匆吃完饭，想先一步离席，却被村长拦了下来。
  “别急走，宴会还没有结束，客人们再多品尝一下美味佳肴吧。”
  这个胳膊打着绷带的青年急道：“我吃好了，想先回去休息。”
  村长没有再劝，和蔼地微笑着，侧身让出了一条路。
  青年毫不停留地走向门外，结果刚踏出去，整个人就被拦腰切成了两节。献血飞溅，活生生的人眨眼间变成了地上的两个肉块。
  【系统：玩家人数14/15】
  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饭菜的香味飘散在大厅中，打开的大门顿时在众人的眼中变得恐怖起来，像是藏着一个锋利的空气切割机。
  “真是对不住各位客人，刚刚忘记说了，用餐期间不能随意离席。”村长依旧和蔼地笑着，浑身透露出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那对情侣害怕得浑身发抖，干呕不止，差点就坐不住椅子摔到地上。
  其余玩家的神色也凝重下来，只有楚怆然和悦荷没搭理他，无视了如此血腥的画面。
  “村长，后面几天还管饭吗？”楚怆然继续吃着菜，抬头问道。
  村长的脸色差点凝固了，过了片刻才尴尬地答道：“我会派人给你们准备点简单的干粮，但是只有进来的第一天和离开的最后一天有丰盛的饭菜。”
  楚怆然惋惜地叹了口气，“好吧。”
  【这个叫楚怆然的是谁啊？像好几天没吃饭似的，刚刚可是死人了！】
  【太冷血了吧！】
  【真好笑，副本里不是你死就是他伤的，哪来多余的同情心保命？】
  【你们看到村长那表情了吗？哈哈哈，绝了！】
  【npc表情包——这个玩家怎么回事jpg.】
  【然然：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别人：好可怕，赶紧跑！然然：有吃的我就留下！】
  【懂了！是用美食就能骗走的漂亮吃货！】
  【然然快嫁给我，给你做饭！】
  ……
  苏鹏菲正好坐在他的侧后方，瞧见他的直播间突然人数疯长，很是不高兴地有点黑了脸。
  不就是显的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样嘛，看你后面遇上事了还怎么装！哼，别到时候害怕地哭着求人！他气愤地心想。 第91章   一个小时后，村长终于宣布迎宾宴结束。
  “我们给各位客人安排了6个房间，公平起见，请各位抽签决定！”他拿出一个木质的小盒，盒子上方开了一个椭圆形的口子。
  那对情侣中的男子显然被吓破了胆，着了魔似的迫不及待地冲上去，直接把手伸进木盒里，接着他发出“啊”的一声惨叫，瞬间抽出了手。
  他的指尖被一只巨型大角虫夹住了，虫子通体漆黑，甲壳上布满五颜六色的斑点。
  村长同情地看向他被掐得通红发紫的手指，叹气道：“年轻人不能太心急啊，我还没说开始呢。这里面养着‘酒虫’，在抽签之前，你们每人需要喝下一小罐高浓度的烈酒才行，靠酒味来让它们不对你们进行攻击。”
  旁边的村民捧着一个铁盒走了过来，上面摆放着刚好8个拇指大的小罐子。半透明的玻璃罐子里装着浑浊的液体，散发出浓烈的酒味。
  “来，一人一罐。”村长吩咐道。
  科维率先上前，拿起一罐喝了下去，然后把手伸进木盒中，顺利地在抽签盒里抽出了第5号房。
  看到他没事，剩下的人也一个个拿起小罐子，蒙头喝了下去。
  那对情侣中的女子特别害怕，闭着眼睛，死命往自己的喉咙里灌，被烈酒呛得咳嗽不止，满脸通红。
  楚怆然喝下去后，也被烈酒呛得咳嗽了好几下，连眼泪都被咳了出来。没过多久，他的耳朵肉眼可见地红透了，白皙的脸颊也开始泛粉，泪光在通红的眼眶里打着转。
  他从来没碰过酒，第一次就喝这么高浓度的烈酒，让脑子都变得晕乎乎的，眼前的景象都晃成了重影。
  【嘶——然然好诱！】
  【吃货老婆的酒量果然不行，下次这种事要让我来！】
  【我怎么感觉8个人里，然然的酒量是最差的？】
  【是因为冷白皮吧，脸和耳朵都好红！】
  【太蛊了，好想欺负啊！】
  【好想知道然然在床上是不是也会红成这样？】
  【楼上，给你五毛，这条让我发！】
  ……
  抽完签后，楚怆然赶紧和悦荷他们打了个招呼，先一步前往自己的房间。
  第70章 嫁给神明
  楚怆然抽到的房间号是三号。
  粟梓见他脚步有些摇晃地走在路上，想上前搀扶却被他一把推开。
  “我、我没醉！可以自己走，不要你帮！”他倔强地含糊嘟囔着。
  【家人们，喝醉的然然好可爱啊！】
  【尾音都软软的，像是在撒娇（脸红）】
  【吸了猫薄荷的猫jpg.】
  【哇！这图神了，一模一样！】
  【鉴定完毕，然然就是漂亮的吃货猫猫！】
  ……
  走在前面的苏鹏菲回头望了一眼，满脸嫌弃。
  楚怆然一下子被他的表情惹怒了，快步上前搭上他的肩膀。他刚好身高比苏鹏菲高了一个头，所以借力借得很舒服。
  “你快走开！”苏鹏菲被他的举动气得打破了自己的完美表情管理，眉间堆积上怒火。
  楚怆然搭着他肩膀的手死活不松开，嚷嚷道：“你扶我回去，我找不到路了！”
  苏鹏菲感觉自己的呼吸都不顺畅，一口银牙也快被自己咬碎了。他转念一想，准备找个借口嫁祸楚怆然偷了自己的东西，于是把一块刻着“鹏”字的吊坠偷偷塞进了楚怆然的口袋。
  “嗯？你要送我东西？”楚怆然笑着取出口袋里的吊坠，“哎呀，不用这么偷偷摸摸的，别害羞，正大光明给我不就好了。”
  “谁说要送你的？”苏鹏菲急了，“我刚刚不小心弄错了口袋，快还给我！”
  楚怆然松开手，往旁边退了一步，“你这人怎么这样啊，送人的东西还要回来？我不管，进了我的口袋就是我的！”
  “对不起，我刚刚有点喝醉了，真的是不小心放错了，可以还给我吗？”苏鹏菲无奈地缓和语气恳求道。
  楚怆然紧紧地把吊坠握在手里，捂着耳朵摇了摇头，“我不听！我不听！”
  苏鹏菲被他无赖的举动气得话都不想说了，转身就走。
  他的粉丝见自家正主被人欺负了，马上冲去楚怆然的直播间，刷起了各种抹黑弹幕。
  【号外号外！这个叫楚怆然的人品是真有问题！之前那些副本都是靠勾引男人才通关的！】
  【证据如下：图片*10】
  【我说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原来是出来卖的！】
  【哈哈哈，多少钱一晚啊！不正经的东西也想欺负妃子？】
  【啧，真不着调！靠着抱大腿通关】
  【有人去找系统举报吗？】
  【再查查，说不定还有好多黑料！】
  ……
  喝醉的楚怆然根本没看清这些弹幕在说什么，仅仅顺手点开了那十张图片。
  “麻烦下次注意点脸和身体的比例好吗？太惊悚了，只能挂出去辟邪！”他很认真地在对弹幕提要求，严谨地讲解人体的正常比例，“你们看啊，这是一张从网上找的正常人体比例图……”
  【头要笑掉了！哈哈哈！】
  【喝醉以后怎么这么搞笑哈哈哈】
  【懂了，烈酒=猫薄荷！】
  【师傅别念了，学废了——】
  【然然：严谨jpg.】
  【我是来舔老婆颜的，不是来听老婆科普常识的！】 第92章   [“醉酒的然然老婆”打赏大礼包*10]
  [“论美术生集训完还要听课”打赏666朵玫瑰*1]
  [“我是然然的搞笑粉”打赏666朵玫瑰*1]
  ……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楚怆然爬上床睡起了午觉。
  他昨晚就没睡好，凌晨一直在跟着灵体队伍穿越树林，又喝了酒，此刻晕沉沉地只想躺着休息。
  地处山谷，这里的天黑得很早，太阳一落下就被周围的山崖遮挡，阻隔了阳光。
  “咚咚咚！”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被吵醒的楚怆然揉揉眼睛，望了眼窗外漆黑的天色。他一边起身去开门，一边问道：“谁啊？”
  见门外的人没有回应，他便直接拉开了门，完全把村规忘在了脑后。
  门外的人全身笼罩在黑色的雨衣里，看不清容貌。
  “可以帮我搬点化肥吗？”那人用沙哑的声音询问。
  他喝醉后还没缓过劲来，晃了晃有些头疼的脑袋，没听清对方的话就随口嘟囔道：“好。”
  楚怆然跟着那人走到村口，快要出村时，他才清醒了些，意识到不对劲，旋即停住了脚步。
  那人回头问道：“怎么了？”
  “你到底要我去哪？”他警惕地取出一张符纸，偷偷捏在手里。
  “你被选为了桃花祭的祭品，今晚要嫁给神明。”
  “什么？”楚怆然皱起眉头。
  无数的桃花根茎从泥土深处冒出，朝他席卷而来。他刚打算用符纸去烧，那些根茎却停在他的面前，显露出中间被包裹的衣物——一件婚服。
  沉寂的系统响起了第一个消息。
  【恭喜玩家正式进入副本！判定由恶鬼开启幻境成功！
  幻境剧情正式开启——
  各位玩家已到位！
  玩家人数：13/15
  背景设定：近代封闭小山村
  通关条件：？？？（待解锁）
  提醒：由于是恶鬼开启幻境，幻境内一切凭恶鬼心情！系统不会介入！
  注意事项：禁止任何违背游戏规则的行为！】
  楚怆然心底“啧”了一声，驱鬼师技能又因为进入幻境被系统锁死了。
  “请更衣，上花轿。”村民机械地按照流程说道。
  他的脑子还在酒精的浸泡中没缓过劲来，听话地自己穿上婚服，然后爬进地上那个如鸟笼般小巧精致的花轿。
  他懵懵懂懂的模样甚是可爱，与后面来的那个哭爹喊娘的美少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苏鹏菲觉得自己此生从没遭受过如此大辱，竟然被npc逼着嫁人！他扭头望见楚怆然钻进花轿的背影，心中一口咬定是楚怆然把霉运传给了他。
  【哈哈哈！被苏鹏菲逗笑了，像是杀猪！】
  【我好心疼npc，你看他都踹伤几个村民了！】
  【家人们，快去观赏他家的奇葩粉丝！随便参考几句就是一篇感天动地的伦理小文章哈哈哈】
  【终于看到苏鹏菲吃瘪，过年了！】
  【还是我们然然乖，自己学会主动嫁人！】
  【有没有组队灌酒偷猫的？】
  【我先来，1/100】
  【222222——】
  【333333——】
  ……
  当天夜里，大雾弥漫。
  崎岖泥泞的山路上，出现了几个颠簸的花轿。
  花轿整体呈正方形，顶部装饰着一朵丝带扎成的大红花，红绳系住两扇好似厢房样式的木门，其上雕刻着繁复的凤尾花纹和繁体的巨大“喜”字。
  周围没有抬的人，也没有拉车的马匹，花轿全都悬空着往某个方向飘去。
  为首的花轿中躺着一个身穿婚服的美人，他的面部被红头纱遮住，肌肤在大红色婚服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白皙，看上去如凝脂般入手香软。
  “喂！醒醒！”
  恍惚中，楚怆然听见有人在喊他，骤然惊醒，睁开双眼打量着这个狭小的地方。
  这次他总算是彻底酒醒了，低头看见自己的装扮，顿时眉头紧缩，满脸疑惑。他自言自语道：“嗯？天哪！喝醉以后，我都干了什么？”
  “你没事吧？”身后传来刚刚那个女子的声音。
  苏鹏菲愤愤地喊声也从身后响起，“别管他这个倒霉傻子！”
  “我们现在是在做什么？”他掀开窗户上的布帘，伸头朝后面的花轿喊道。
  中间的花轿伸出来一只女子的手，对方掀开了帘子回应道：“村民把我们当成祭品嫁给神明，你不记得了？”
  楚怆然艰难地回忆了好一会儿，但是喝酒后发生的事情就像断了片一样，一点都想不起来，甚至连自己抽没抽签都不记得了。
  “我们进幻境了吗？”他问。
  苏鹏菲对他这个问题忍无可忍，吼道：“自己去看系统消息！”
  直播间已经关了，他索性不再装人设，暴躁地在花轿里发着火。这个花轿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的，无论他怎么破坏都无济于事。
  楚怆然被他发火的样子吓得一愣，对比了下刚遇见时还有些生疏的模样，感叹着他演技真好，是个做演员的好料子。
  他点开系统界面，看到了被遗忘的系统提示以及三个问号的通关条件，心底下意识有股不详的预感。
  不一会儿，花轿突然停住了。
  正在努力破坏花轿的苏鹏菲顺着惯性撞开木门，从里面跌了出来。他差点一个跟头栽倒在地，气得跺了好几下地面。 第93章   楚怆然看见他的举动，越发怀疑他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对自己真狠啊，脚不疼吗？
  中间的女子理了理衣服，最后一个走出花轿，介绍自己道：“我叫涂念，原本和科维哥他们一起的。”
  “可以说一下现在的情况吗？我昨天喝了酒不记得了。”楚怆然歉意道，随手想掀起盖住一部分视线的头纱。
  “别动！”涂念急忙拉住他的胳膊，“头帘和衣服都不能脱！村长说了，想想之前出饭厅的那个人！”
  楚怆然马上收回手，“谢谢提醒。”
  “具体的事，那些村民也没有详细说，只是告诉我们下了花轿进山洞。”涂念补充道。
  “山洞？”楚怆然指了指道路尽头布满蜘蛛网的昏暗洞口，“是这个吗？”
  “……应该是吧。”涂念犹豫道。
  楚怆然点了点头，从系统那买了把手电，径直往山洞走去。
  “等等！”苏鹏菲喊住他，“一把不够用！”
  那语气宛如在要求楚怆然免费送一把手电给他。
  楚怆然头都没回，没听到似的继续往前走。而涂念也没搭理他，自己买了一把手电，默默跟了上去。
  苏鹏菲看见两人都走了，害怕地环顾四周昏暗的桃花林，不得不咬牙用了自己的钱，阴沉着脸走在他们后面。
  山洞是人为修建的，里面几乎没有灰尘，似乎经常有人前来打扫。光滑的石壁在手电筒下反射出银光，半圆形的穹顶上装饰着涂抹了各色染料的石子。
  他们一路往深处前进，通道逐渐变得宽敞，头顶的装饰从石子变成了晶莹剔透的水晶。
  “哇！好漂亮啊！”涂念赞不绝口，惊喜地双眼放光。
  苏鹏菲盯着其中一块毫无杂质的紫水晶，默不作声地伸出了手。
  “啪！”
  第71章 陷入狐仙兄弟俩的修罗场（1）
  楚怆然迅速打掉了他的手。
  “你干什么！好痛！”苏鹏菲看见手背上泛起了一个红印，疼得鼻尖发酸，生气地对他大喊道，“就算你对我有什么误解，也不能随便打人吧！”
  “别乱碰，可能有机关。”楚怆然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苏鹏菲撅了撅嘴，没有吱声，赌气地越过他走到了前面。
  走过水晶区域后，他们脚下的坡度开始向下倾斜，过道两旁出现一尊尊形态各异的石像。
  石像有着狐狸的脑袋和人的身子，穿着古代服装。随着深度越来越大，服装也越来越精致，从最简单的一件衣服，逐渐变成了三四件的里衣搭配外袍，头上也装饰了不同的配饰。
  涂念的手电无意间照到其中一个石像，她被吓了一跳，害怕地颤抖着声音说：“这些石像好诡异啊，你们有没有觉得越来越像人了？”
  那个石像的脑袋不再是狐狸模样，而是变成了椭圆形，类似人类五官出现在面部，只有毛发依旧密布了整张脸。
  当一个东西与真人的相似度超过90%，就会自然而然地引起心理上的不适感。此刻，亲眼目睹了这些越发奇怪的石像后，众人的心底都有些发毛。
  “要不回去吧？”苏鹏菲第一个打起了退堂鼓。
  走在最后的楚怆然顺手捡起一块从石像上落下的石块，往洞口的方向扔去。石块刚飞出去一米远就骤然消失了，没有听到落地的声响。
  无人知道回头的自己是否会像这个石块一样突然消失。
  楚怆然对苏鹏菲道：“要回去的话，你自己可以试试。”
  苏鹏菲怯怯地闭了嘴，继续往前走。
  “咯吱——”
  石像动了。
  “什么声音？”涂念压低声音，紧张地握住手电，手指都僵住了。
  苏鹏菲不耐烦地扭头看向她，“哪有什么声音？你别自己吓自己，难不成这些石像会动？”
  “乌鸦嘴！”楚怆然暗暗吐糟。
  他的手电光扫过身后的一排石像，那些石像的眼珠全在一瞬间跟着亮光移动了，全部对准了他们的方向。
  苏鹏菲呆愣了片刻，惊吓地完全慌了神，撒腿就往深处跑去。
  “喂！别跑！”楚怆然大喊道。
  话音未落，苏鹏菲已经消失在了通道的前方。明明是一条笔直往下的空旷通道，他们却看不见苏鹏菲的背影，宛如被凌驾于这个空间的某种力量消除了。
  “救命！”涂念的喊声从身后传来。
  原本走在苏鹏菲和楚怆然之间的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去了最后方。旁边的石像手臂牢牢抓住了她的胳膊，一股大力用力拉扯着她的身体，眨眼间整个人已经一半没入了石像之中。
  楚怆然掏出手枪准备帮忙，不料身旁的石像也生出一股强大的吸力。眼看肉体就要撞上坚硬的岩石，他却没有感受到撞击的疼痛感，而是被拽进了坚硬的石面中。
  ——
  “嘀嗒——”
  冰凉的水珠滚进了楚怆然的衣领，他立刻惊醒，睁开了双眼。
  这里似乎是一处庙宇，他正躺在大殿中央的帘幕后，身下是毛绒绒的软床。厚实的帘幕把四周都围了起来，仅露出了顶部的红木横梁。
  察觉到他醒来的动静，软床的另一头跑来了一只白色的狐狸，亲昵地贴着他的手背蹭了蹭。
  楚怆然摸了摸它毛绒绒的小脑袋，准备起身离开。他刚抬起腿就被一股大力拽回了床上，似乎有一根看不见的线把他绑住了。 第94章   “新婚夜还没过，娘子就想溜走了吗？”
  帘幕一动，走进来一位风度翩翩的白衣男子。银色的长发披散于肩后，末端绑了一个绳结，他的脸上戴着狐狸面具，头上竟然长着两个白色的兽耳，身后也露出一条毛绒绒的尾巴。
  “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楚怆然警惕地挪动身子，离男子远了些。
  白衣男子很是不解，回答道：“你是我的新娘。”
  “……你是村民口中的神明？”楚怆然回想起自己的状况。
  “嗯，按人类的角度来说，算是吧。”
  “你误会了，我不是你的新娘！村民奉你为神，所以把我当成了祭品。”
  “不，你是。”男子贴近他的脖颈，像犬类似的闻了闻，“你身上有桃花香。”
  “可能是不小心沾上了，村子外面就是一大片桃花林。”楚怆然辩解道。
  “不对，我不会认错的，你就是。”男子的耳朵耷拉下来，很是委屈的模样。
  楚怆然试探地问道：“我有点饿了，可不可以让我离开一下？等下就回来。”
  “不行，你不能走！我去给你拿点心。”他掀开帘幕走了出去。
  楚怆然有些头疼，心想，这到底什么情况？破系统怎么连个声都不吱！
  过了一会儿，帘幕再次被人掀开。
  “这么快？”他刚出声，旋即发现来的人不太对。
  那人穿着一身与白色截然相反的黑衣，脸上戴着只剩半截的狐狸面具。黑发在脑后束起一个高高的马尾，露出的肤色是健康壮硕的小麦色，但是他的头上也长着两只黑色的兽耳，毛质粗糙的蓬松尾巴像野狼似的垂落着。
  身旁的小狐狸突然愤怒地四肢踩着床面，朝他龇牙怒吼。
  黑衣男子勾唇笑道：“你见过哥哥了？”
  “哥哥？”楚怆然不解。
  “对，”黑衣男子抬手勾住他的下巴，在耳边轻声道，“村民没告诉你神明是双生子吗？”
  “你知道村民？那么另外两个和我一起来的人在哪？”
  “想知道吗？”黑衣男子虚虚地搂着他的腰，刚想碰上去就被小狐狸一口咬住了手指，颇为不满地拎起它的后颈。
  楚怆然挑了挑眉，眼珠一转，已然有了主意，盯着他坏笑道：“你哥哥说我是他的新娘，那么我如果选你，你会不会告诉我？”
  “好啊，美人选我吧！”黑衣男子按住小狐狸，更加贴近了他的身体。
  帷幕在此刻被拉开，白衣男子生气地怒斥道：“墨巍！”
  “哥哥真小气，明明是献给我们两人的祭品，居然一声不吭就想独占。”墨巍嘴上说着，身子却是远离了些。
  白衣男子端着一个精致的白玉碟，收敛起温怒的情绪，没有再理会他。
  墨巍走上前，随手拿走了一块糕点塞进嘴里，赞叹道：“这次送来的桃花酥真好吃！”
  白芜走到楚怆然的面前，拿出一小块竹席，把玉碟放了上去。他指了指碟子里摆放精致的淡粉色糕点，嗓音极其温柔，“不好意思，有没有吓到你？我叫白芜，他是我的弟弟，叫墨巍。来，尝尝吧。”
  楚怆然忍不住馋意，拿起一块桃花酥放入口中。松软的酥皮配上中间的花蜜夹心，香甜可口，好吃得他不禁舔了舔嘴角。
  白芜被他的吃相可爱到了，轻笑一声，又拿起一块桃花酥递给他。
  “谢谢。”楚怆然咬了一口后，掰开一小块放在掌心伸给急切地扒拉着自己衣角的小狐狸。
  墨巍撇了一眼，不耐道：“你还给它吃？惯的！”
  “拿点水来。”白芜抬眼瞪了他一眼。
  “哼，哥你倒是会使唤人！”
  虽然表面上嘴硬，但是他还是听话地出去了。
  “娘子别介意，他就是脾气急了些。”白芜对楚怆然轻声安慰道。
  楚怆然望向这个弟弟刚走就改口喊“娘子”的家伙，心里感叹，这兄弟俩果然一个德行。
  “你知道和我一起的那两个人去哪了吗？”他咬着桃花酥道。
  白芜伸手擦去他嘴角的食物残渣，无辜地回答道：“今晚嫁给我的只有娘子一个人。”
  “你不说我就选墨巍了，”楚怆然眨了眨眼，“反正祭品是给神明的。”
  “……好，那我明天把他们带来见娘子。”
  “还有，我好像被什么东西拴住了。”楚怆然皱眉道。
  白芜听出他的语气有些恼了，柔声哄道：“乖，过了今晚，娘子就可以自由活动了。这个绳子不是我和墨巍干的，完成结婚仪式以后才会自动解开，所以我们也没有办法。”
  “好吧。”楚怆然暂且信了他的话。
  先熬过今晚，也不知道这个恶鬼怎么想的！
  白芜趁他分神，偷偷掀开了头纱，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绝美的容颜。他抬手辗过眼尾的嫣红，轻颤的卷翘睫毛摩擦过他的手指，带起心底的一阵酥麻。
  白芜喉结滚动，抬手盖住楚怆然的双眼，耳语道：“闭眼。”
  他用另一只手摘下脸上的狐狸面具，贴近对方的脸庞，轻轻地吻上新娘娇艳的唇，柔软的唇瓣上还沾着桃花酥的碎屑，尝起来有诱人的甜香。
  楚怆然透过手指的缝隙，看见了一双如紫水晶般的眸子，细密纤长的白色睫毛遮盖着眼底的万般柔情。 第95章   罢了，为这么个顶级大帅哥牺牲一下色相也不是不可。
  他顺从地闭上了眼，感受着唇齿间传来的温热。对方的动作及其温柔，像是在触碰一件易碎的工艺品，就连接吻也只是浅浅地亲了一下。
  正当白芜准备离开的时候，楚怆然却一把拉过他的衣领，反身把他扑倒在了床上。他盯着白芜闪过一丝惊慌的紫哞，顿觉逗弄此人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
  “怪不得戴着面具不让我看，夫君原来长得这般俊俏，莫不是担心自己被人抢了去？”
  “怎么会？”白芜看向他的眼底浸满了温情，“我心里只装着娘子一个人。”
  “哦，真的吗？嘴上说的这么好，行动却像个未经世事的纯情郎，夫君莫不是不举？”楚怆然狡黠地笑道。
  他伸手去拉身下人的衣带，白芜腰间的衣带一松，大好春光隐隐约约地显露出来。
  白芜不知所措地按住他行动的手，耳尖渐渐透出淡淡的红色，嗓音沙哑，“娘子不要着急，未到时刻。”
  “啪——”
  帷幕被人暴力地拉开，墨巍阴沉着脸看向已经滚到床上的两人。
  “哥哥真是心急，好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他咬紧了一口银牙。
  白芜坐起身，理了理半开的衣裳，紫眸淡淡地扫向对方，“墨巍，他选的是我。”
  “不公平！故意把我支开！”墨巍把端来的水放到床头，语气显出怒意。
  白芜慵懒一笑，背后的绳结被床单一勾，瞬间散开，银色的发丝从肩头滑落至胸前，“好，我们让新娘自己选，想嫁给谁？”
  第72章 陷入狐仙兄弟俩的修罗场（2）
  嫁给谁？
  楚怆然看向兄弟俩，他们充满爱意的眼底深处全藏着浓烈汹涌的暗流，似乎选谁都只会导致一个相同的结局。
  这、这感觉选谁都不行啊！小孩子才做选择，我能全都要吗？
  【系统：不能，会违反规定】
  系统回答得很干脆，楚怆然被堵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给我点时间想想好不好？”他琢磨着逃脱的办法，眸子里闪着委屈的神色，“才刚见面没多久，我也没办法选啊，这可是人生大事，如果随便选了，对你们也不公平，对不对？”
  “但是你不选的话，新婚夜怎么办？”墨巍抱着手肘站在床边。
  楚怆然藏在身后的手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腰，眼眶顿时红了，生理性的泪水溢出眼角，“呜呜，昨天被人灌了酒，强行骗上花轿，穿着新娘的衣服，又在山洞里走了好运的路……”
  兄弟俩见他哭了，皆是一慌。
  “乖，别哭了，新娘装都哭花了。”白芜急忙安慰道。
  楚怆然装出抽泣的样子，语气含着哭腔，“那、呜，可不可以让我先留几天，等考虑好了再嫁人，到时候办个正式的盛大婚礼？”
  “好好，都依你。”墨巍揉了揉他的脑袋，柔软的发梢轻柔地拂过他的指尖。
  白芜心疼地望着他，“可是不完成婚礼仪式，你就没办法解开绳子。”
  “没关系，我会乖乖呆在床上的。”他漂亮的桃花眼露出恳求之色，抬头仰望着两人，“夫君们，可以照顾我几天吗？”
  “夫君”的称呼让墨巍心头大喜，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满口答应道：“交给我，有什么吩咐尽管和我说！”
  “好吧，只能委屈你几天了。”白芜离开床面，重新系好衣裳。低下头时，他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悦，没料到自己哄骗人的招数竟然不起作用。
  之后，兄弟俩叮嘱他好好休息，终于离开了。
  【任务：发现神明的秘密】
  寂静许久的系统终于出现了一个新的消息。
  神明的秘密？
  楚怆然抱着小狐狸躺在床上，才刚松了口气，此刻又开始头大，真是看见“神明”两个字心里就变得郁闷了。
  ——
  神庙外。
  苏鹏菲和涂念一人一个扫把，正在打扫着硕大的院子。
  “什么破事？我不干了！”苏鹏菲把婚服一脱，气愤地扔到地上。
  “你说不干了？”不知何时来到院子里的墨巍严肃道，“那好，我们这里不养闲人，既然不想干活就充当食物去喂‘野兽’吧。”
  他指向院子另一边的两个铁笼，里面分别养着数十只野兽，全都目露凶光。腥味十足的口水从兽类细长的口吻流出，滴落到地面上，而外翻的尖牙上还残留着红色的肉末。
  它们盯着打扫卫生的两人，馋得不停着舔舐着牙齿。
  苏鹏菲吓的一呆，忙不迭地捡起地上的婚服重新穿上，求饶道：“我干活，干活！”
  “那就好，记得12点前要把所有的地方都打扫干净。”墨巍命令道。
  “遵命！”
  等墨巍一走，他就气得把扫把推给涂念，“累死了，先歇会儿，我去找点吃的，你先干着。”
  “你这人怎么这样？”涂念也有些恼火了。
  苏鹏菲反而觉得自己受了气，反驳道：“怎么了？这么大的院子要扫到什么时候？你不饿，我饿啊！”
  涂念不再理他，默默去扫自己负责的那块区域。
  没走多远，苏鹏菲闻见桃花酥的甜香，便顺着味道走进了神庙的大厅。
  “谁允许你进来的？”戴着面具的白芜转头看他。 第96章   苏鹏菲瞧见他的手里正端着新鲜的桃花酥，心里早就犯了馋。白芜的声音比较清冷温柔，于是他下意识把对方当成了好拿捏的“软柿子”。
  苏鹏菲厚着脸皮走近白芜，请求道：“这个食物好香啊，我没有吃过，快让我尝一口！”
  “你就是这么求人的？”白芜抢在他碰到桃花酥之前，端远了玉碟。
  苏鹏菲不高兴地憋了憋嘴，换了另一只手去拿。
  白芜终是忍无可忍，厉声喝道：“滚！”
  苏鹏菲瞧见他突然发火的样子，惊得后退一步。
  “哼！还以为是什么有礼貌的人，不也是如此粗鄙。”他喃喃自语道。
  白芜眯起眼睛，露出隐藏起的兽耳和尾巴。
  “我的天！你、你也是——你和那个黑‘野兽’是一伙的！”苏鹏菲瞪圆了双眼，飞速退了出去，“我去干活，你可别也把我拿去喂野兽！”
  白芜皱起眉头，大有想把此人直接扔进兽笼的意思，但是碍于恶鬼制定的规则，他们不能随便对人类出手。
  两三个小时后，12点的钟声在神庙顶端的钟楼响起。
  对苏鹏菲和涂念来说，这个钟声简直就是死亡催命符。已经过了十二点，他们却只打扫好了院子，神庙的大门还没来及擦洗，不得不熬夜赶工。
  ——
  第二天，楚怆然慢悠悠地睡醒后，见到的是两个狼狈不堪的人。涂念身上的婚服全是灰尘，而苏鹏菲更是夸张，哭了一晚上的眼睛肿得像是个青蛙眼。
  墨巍按他的吩咐把人带来了。
  直播间里，苏鹏菲的粉丝顿时心疼起来。
  【直播间终于又又又开了——】
  【你在屏幕前不断刷新的样子真的很狼狈（狗头）】
  【呜呜呜！我家妃子怎么一夜不见憔悴成这样了！】
  【谁家新婚夜喊新娘打扫卫生啊？气死我了！】
  【肯定是这个叫楚怆然的，看看他自己多么光鲜亮丽，活都喊别人干，自己偷懒还抢工！】
  【怎么就他没事？】
  【姐妹们，之前的谣言实锤了，果然靠睡男人通关！】
  【来来来！最新证据：照片*5】
  【不要脸的东西，呸！离我们人美心善的妃子远点！】
  【真晦气，脏了我的眼睛！】
  ……
  楚怆然的直播间里立刻涌入大批黑粉，连带着摸不清楚状况的路人都被带歪了不少。
  涂念担忧地对楚怆然说道：“小楚，我好担心你，还以为你出事了。我和苏鹏菲昨晚按任务去打扫神庙，结果找了半天都没有遇见你。”
  弹幕顿了下，瞬间反应过来。
  【这是开始巴结了？】
  【没想到这位深藏不露啊！】
  【这见机行事的速度可真快，佩服！】
  【高情商：有眼力见，低情商：墙头草】
  ……
  苏鹏菲紧接着道：“楚哥，昨晚休息得好吗？”
  【哟，阴阳怪气谁呢？】
  【这位人士有些脑子转不过来了啊！楚怆然明明在上位，不去讨好就算了，还阴阳人家】
  【唉，还以为是朵白莲呢，没想到段位这么低】
  ……
  “哎呀，大家昨天都坐了花轿，又在山洞里赶路，肯定没休息好啊。”涂念不动声色地给楚怆然递话。
  苏鹏菲心底冒火，面上却还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是啊，觉都没地睡，我还是太笨了，没有楚哥聪明，给自己找了个好地方。”
  无声的硝烟弥漫在两人之间，弹幕一下子热闹非凡。
  【打起来！打起来！】
  【就爱看这种！】
  【我估计苏鸟等会儿就沉不住气了哈哈哈】
  【谁取的苏鸟？这不侮辱鸟儿嘛（狗头）】
  【小点声，不然他家粉丝又要炸了】
  【果然粉随正主哈哈哈哈】
  ……
  光应付两个抢婚的兄弟俩就算了，怎么又来俩互相掐的队友？
  楚怆然表示有点头大。
  “咳，这是怎么回事？”他眨了眨眼，选择装傻。
  涂念小声告状道：“那个穿黑衣服的人昨天喊我们打扫整个神庙，连夜干活都不让休息。”
  “对，还说不干活要把我们拿去喂野兽。”苏鹏菲很是不满地瞪了楚怆然一眼。
  【这两人一比，高下立判！】
  【苏鸟还是去补补脑子吧哈哈哈哈】
  【帮大家翻译一下哈～涂：小楚快帮我认个理！苏：我们都差点没命了，楚哥还一个人悠闲地睡大觉！】
  【哪有你们这么理解的，苏鹏菲多真诚，都不拍马屁】
  【快看！粉丝开始洗了！】
  【他们急了哈哈哈】
  ……
  楚怆然皱了下眉，喊来墨巍，“他们昨晚去打扫卫生了？”
  “对，干活还不利索。”墨巍嫌弃地撇了眼。
  “现在干完了吗？”
  “差不多。”
  “可以让他们休息一下吗？”楚怆然笑着望向墨巍，放轻了声音，“看在我还没选择的面子上。”
  墨巍犹豫道：“好吧，我准备两间客房给他们。”
  “太感谢了，这么麻烦你们多不好意思。对不起，活没干完是我们的问题。”涂念马上朝楚怆然和墨燃弯腰道谢。
  苏鹏菲还是一脸不满，不悦道：“客房？怎么同样是新娘，住的不一样？我也是新娘，凭什么我住客房？” 第97章   【妃子说得对，拒绝区别对待！】
  【肯定是这个楚怆然耍手段，心机婊！】
  【救命啊！快来人给苏鸟和他的鸟粉补补脑子！】
  【哈哈哈，再这样下去真要喂野兽了】
  【来来来，我打赌他还能活三天】
  【三天？先撑过现在吧哈哈哈】
  【这么傲气，真当自己是富二代呢！】
  【我来爆料，听说苏鹏菲虽然是学校的贫困生，但是宿舍门口的停车位停得是辆豪华跑车】
  【啧啧！什么人啊！】
  【你们别胡乱造谣，又不是他学校的学生，谁知道那辆跑车是不是苏鹏菲的！】
  【我和他一个学校，我来作证！图片jpg.】
  【对对，我想起来了，之前这事被举报过，然后被校方强行压下去了】
  ……
  苏鹏菲瞅见自己的粉丝数疯狂直掉，更加气上加气。
  第73章 祭祀
  “你确定不住客房？”墨巍问道。
  苏鹏菲一跺脚，咬牙切齿道：“不住，除非和他一样！”
  “哦好，我知道了。”墨巍平静地指向院子，“出门左转，自己进笼子。”
  直播间里，弹幕瞬间刷得飞快。
  【哈哈哈，神tm自己进笼子，我头要笑掉了！】
  【苏鸟你赔我的鱼尾纹！】
  【咱就是说老话说得好，不作死就不会死】
  【这下鸟粉又要心疼了哈哈，我都心疼他们了】
  【没事，正主没了，刚好有时间换下一个】
  【姐姐，下一个更乖哈哈哈】
  【这些话有点过了吧？】
  【乌烟瘴气的，是不是鸟粉买了水军来引战啊！】
  【引战？你怕不是水军本水吧】
  ……
  弹幕一下子吵成了一锅粥。
  苏鹏菲沉默了一会儿，学着涂念的样子老老实实地鞠躬道歉，“对不起，谢谢。”
  “光道歉可没用，晚上6点村民们会过来举办正式的祭祀活动，所以你们必须在这之前把卫生打扫好。”墨巍瞅了瞅他不服气的眼神，目光随之移动到楚怆然的身上，“至于他，作为祭祀的主祭品，需要学习祭祀舞。”
  “祭祀舞？”楚怆然疑惑地重复道。
  “没事，我和白芜会教你。”
  他原本还在乐呵呵地欣赏队友们的“表演”，突然间就发现自己也摊上事了，只好点了点头。
  苏鹏菲和涂念离开后，墨巍给端来了丰盛的早饭。
  玉蝶里摆放着兔子形状的豆沙包和桃子形状的白馒头，还有荤素结合的猪肉白菜馅大包子，整整齐齐地推放成了三座小山。
  楚怆然看到美食双眼放光，随便挑了一个兔子形状的豆沙包，口感软儒，豆沙甜而不腻，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神明的伙食果然不错，而且还不用自己做，等村民送来就行，唉，这么一想，我都不想走了，直接在这个幻境里过上躺平摆烂的快活日子。
  饭后，白芜拿着一截新折的桃花枝来教他跳祭祀舞。
  说来奇怪，拿到桃花枝后，拴住他的那根无形的绳子变长了些，容许他在整座神庙里自由活动。
  祭祀舞虽然看上去简单，都是固定的几个动作，但是对姿势要求很高，中途还不允许犯一点差错。除了吃饭的时间，楚怆然都在练习，临近6点才勉强完整地跳了下来。
  大门外传来了人群的脚步声，以村长为首，大约三十个村民跟着一起来到了神庙外。
  站在门口的涂念和苏鹏菲穿着一黑一白两套短褂和阔裤，脸上都戴着狐狸面具。
  他们打开大门，把人群迎了进来。
  村民的脸上也戴着相似的面具，分为黑白两色。他们每个人的手上都捧着一盏点燃的桃花灯，默不作声地踏入院子。
  楚怆然躲在神庙大厅的屏风后，悄悄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村长拿起手里的桃花灯，一步步走进大厅，每走七步都跪地叩首。他的嘴里念叨着不知名的语言，听上去像是野兽的低吼。
  终于在第三次跪下后，他来到了位于大厅中央的一株桃花树前。
  这株桃树生长茂盛，遒劲有力的枝干伸出大厅上方的天窗，向两旁延伸，遮盖住整个天窗。合抱粗的树干占据了十几平方米的面积，流露出苍老的气息，好似先有这株桃花树才建起的神庙。
  村长把桃花灯放在树下，取下手腕上的一串木珠，每棵珠子上都刻有一片桃花花瓣。他把木珠链子套在虎口上，用大拇指和食指来回拨动珠子，念叨的音量高低起伏，像是在诉说一个很漫长的故事。
  过了几分钟，他缓缓俯下身子，低头亲吻树根，神情虔诚而庄重。
  院子里的村民随着他的动作也一同跪了下去，匍匐在地。
  小狐狸跑到楚怆然的脚边蹭了蹭，催促他赶忙走到大厅里。
  楚怆然只穿了一件半黑半白的衣袍，宽大的衣袍套在他的身上，好似穿出了“男友衬衫”的效果，长长的衣摆拖在地面上，藏住了裸露在外的光滑双腿。
  他的头上戴着用干枯枝条编织成的褐色桂冠，半透明的白纱盖住了整张脸，唯独腰间的红丝带是唯一的色彩，宛如凤凰的尾羽垂落至身前。轻飘飘的丝带系住了盈盈可握的腰肢，红得那样惹眼，仿佛在勾引人扯下它，露出被衣袍遮挡的绝美风景。 第98章   鼓点声一响，他手拿一截沾着露珠的桃花枝，舞动起身子。
  动作的幅度很大，被牵动的衣摆不时露出一双赤裸的玉足。因为用力，紧绷的足面显现出青筋，踩踏地面的足底也微微泛红。他跃起又下落时，头纱被轻轻吹起，若隐若现地闪过嫣红的唇瓣。
  在黑白衣袍的衬托下，任何一点的红都被放大了无数倍。
  “咚！”
  鼓声敲响了最后重重的一击。
  楚怆然跪向地面，捏着桃花枝的指尖因为紧张而有些发白。旋即，他轻盈地向后弯腰，纤细的腰肢形成了一个漂亮的弧度，被拉扯的衣袍下现出一小截白皙的腿肉。
  他维持着这个动作，微微喘息着，汗水沿着他的脖颈滑落，深入衣领。
  呆住的弹幕这才反应过来，疯狂地刷满了屏幕。
  【美翻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偶滴神！没有见识的我看呆了！】
  【老婆啊老婆！】
  【然然的腰不是腰，是夺我命的弯刀！】
  【他在我的心尖跳舞啊啊啊啊啊啊啊】
  【＃只一舞就惊艳了人间＃】
  【能看到如此美景，此生无憾了！】
  【妈问跪，家人们！】
  【我来洗眼睛了——】
  ……
  饶是站在院子里的苏鹏菲都看傻了眼，转头瞅见涂念双眼放光的激动模样，心里酸酸地低下了头。
  啧，这个家伙怎么这么好运，勾搭上了狐仙！
  一曲舞毕。
  村长跪着上前，接过他手里高高举起的桃花枝，起身面向院子里的众人。
  楚怆然长舒口气，脱力地跌坐回地面，汗水已经把外袍都润湿了。
  村民纷纷起身，捧着桃花灯走入大厅。然而下一刻，他们却用点燃的灯芯烧着了树根。
  火苗飞速地蔓延到整棵巨大的桃花树，发出“劈啪”的燃烧声，使得大厅里的温度都深高了些。
  随后，火苗渐渐消失，而桃花树不仅没事，干枯的枝干上还一点点长出了粉色的花苞，紧接着开出了艳丽的桃花。糜烂的粉红色花瓣围绕着嫩黄色的花蕊，晶莹的花蜜从花蕊的深处滴落下来。
  跪在树下的村民真先空后地仰起脖子，用张开的嘴巴接取花蜜，贪婪地吞食着，仿佛喝到了仙露琼浆。
  画面一时之间变得十分诡异。
  【有点不对劲啊喂！】
  【天呐！这是能播的吗？（捂脸）】
  【好诗好诗（脸红）】
  【妈，你听我解释！】
  【大家都是绅士淑女，什么场面没见过！】
  【我虽博览群书，这个场面还真没见过，值了！】
  【老（黄）人了，麻烦这种多来点】
  ……
  “咚咚咚！”
  鼓声再次敲响。
  村民重新戴上面具，由村长领着走出神庙，渐渐远去。
  楚怆然怔愣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整个祭祀活动充满古怪的感觉，让他感觉心头发麻。
  “仪式结束了。”白芜从大厅后走了出来，拉起跪坐在地的楚怆然，“你可以在神庙里自由行走了，但是目前不能走出大门。”
  墨巍很是厌恶地扔掉手里的鼓锤，也从大厅后走了过来，抱怨道：“烦死了，幸好没被他们发现笼子。”
  “好了，我先扶娘子进屋休息。”白芜朝墨巍使了个眼色，提醒他别说下去。
  墨巍会意，走出了大厅，去喊站在外面的两人。
  ——
  村子里。
  粟梓和悦荷趁村长出门举办祭祀活动，溜出了自己的房间。
  今早系统播报失踪了三位玩家，此事让剩下的人都感到有些心慌，但是他们白天都处于村子的监视中，无法离开，因此只能选择人少的时机。
  科维答应和粟梓他们合作，一起想办法出村调查。那对情侣经过玩家死亡的事后，变得异常胆小，天天龟缩在自己的房间里不愿意出门，任由村民送来一日三餐。
  科维他们三人在村口汇合后，远远地跟在前去祭祀的队伍后面。为了不被发现，他们维持着近百米的距离。
  队伍出了村子，穿过桃花林，踏上了一条杂草丛生的空旷地带。他们本来还能躲在桃花树的树干后，这下不得不匍匐在地面上，躲在杂草之间挪动身子。
  短短几分钟，三十人的队伍忽然消失在了他们的面前。
  科维马上起身赶到前面，看见了一面坚硬的岩壁，底下有一个半人高的洞口。他捡起旁边的石子抛了下去，石子碰撞着洞穴的墙壁发出轻微的响声。
  “通的，能走。”他看向身后赶来的粟梓和悦荷，“怎么说？继续往前走？”
  粟梓一口咬定道：“对，赶紧跟上。”
  科维有些诧异地看着两人毫不迟疑地弯腰走入洞穴之中，没想到她们如此沉着冷静。
  【果然是两个铁胆！】
  【好感度upupup！】
  【这才对嘛，副本里装什么柔弱，矫情！】
  【哈哈哈是在说白哥上一个副本找的那位“奇葩”吗】
  【要说奇葩这次副本不也有？】
  【那对情侣现在是彻底摆烂了啊，连摄像机都不开】
  【啧啧啧！这不是违约了吗】
  【等着，白哥会出手！之前有最惨的，赔不出来，直接打包送入副本】 第99章   【kv哥你行不行啊？】
  【快！传下去kv哥不行了！】
  【什么？卡关了？我堂堂kv哥也有这么一天哈哈哈】
  【我出五毛赌kv哥通不了关！】
  【诸位k粉好损哈哈哈哈】
  ……
  洞穴里一片漆黑，地上也积着水，汪成了无数大大小小的水潭。
  三人打开提前准备好的手电，踩着积水往深处走。因为高度太低，他们只能一路弯腰前进，顶部的水珠都把背上的衣服全部浸湿了。
  走着走着，前方传来了野兽的嘶吼声。
  第74章 诅咒
  前方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湖泊，湖面泛着和灵体一样的蓝色光泽，清澈见底的水底密布着碎石。
  岸边形成了大量的钟乳石，乳白色的石柱宛如精心雕刻的象牙雕塑，恰好每隔一段距离把湖泊围了起来。
  村民们绕着湖泊站成一圈，嘴里念叨着不知名的语言。走入水中后，湖水瞬间变成了和桃花一样的粉红色。
  他们的身上渐渐长出了毛发，牙齿也变得更越来越尖，裂开的嘴角延伸到了耳根，背部像小山似的高高隆起，整个身体向前低伏。
  不多时，村民全都变成了半人半兽的怪物，嘴里发出野兽的低吼。
  粟梓等人惊骇地注视着这一幕。他们紧紧地靠在洞穴的墙壁上，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变成怪物的村民察觉到动静。
  过了一会儿，村长率先从水中起身，其他村民便纷纷跟随。离开湖水后，他们又变回了正常的模样，而湖水也归于原本的蓝色。
  村民重新戴好面具，手里捧着桃花灯，从湖泊的另一头走了出去。
  等村民走远后，科维拿起一块石子砸入水中。石子立刻冒出一股白烟，旋即被溶解了似的，变得越来越小，直至落入湖底。
  他抬眼看向对面的通道口，湖泊几乎占据了整个空间，如果要继续跟着村民的路线走，那么必须趟过湖水。
  “走吧，这地方太奇怪了，我们下次做好准备再来。既然村规里有不能离开村子这一条，那么必定有某种原因。”科维转过身去，准备原路返回。
  “要不大家凑个钱，买个‘吐真剂’给村民用用？”粟梓提议道。
  “这类的系统道具一般都没有多大的作用，而且价格实在太过昂贵了，哪怕我们几个凑出一瓶也不行，成本太高。”
  “或许我可以去测测这湖水的成分，如果是硝酸的话，用铁或铝制品。”悦荷回想起饭厅的铁质大门，“我们可以把门卸了拿来垫在那块比较浅的地方。”
  【大门：？】
  【卸门板哈哈哈哈哈，神了！】
  【怎么有点天然呆？好可爱+1+1】
  【我想起来悦荷之前看到桃花林说的话了，第一次见到玩家夸建模的哈哈哈，不愧是理工女，dna动了！】
  【别人：花好美，好好看！悦姐：不错，建模建得好，ctrl+c都没用！】
  【本直女粉了！世另我哈哈哈】
  ……
  三人讨论半天也没得出个所以然来，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回去。于是，他们沿着来时的路，悄悄回到了村子里。
  【楚怆然：？】
  【粟梓＆悦荷：交情有，但不多！】
  【我仿佛看见了我和我的那帮损友】
  【+1+1】
  【＃做人不能这么快放弃＃】
  【＃好心态决定好未来＃】
  【哈哈哈哈哈，绝了！我要笑死在弹幕里了——】
  【这还是无限流攻略直播吗？怎么感觉越来越搞笑了哈哈哈】
  【真的，天天看得我腹肌都要练出来了哈哈哈哈】
  【果然没有人能逃过当喜剧人的命运（狗头）】
  ……
  当天晚上，村子里突然传来了一声野兽的嗥叫声。
  自从亲眼目睹村民变成怪物后，三人就对这种声音十分敏感。他们听见声响，马上溜去察看情况。
  田地里出现了一个体形庞大的黑影，獠牙从细长的口吻里长出，双眼在黑暗中散发绿光，张开的大嘴里流淌出腥臭的口水。
  它的手背布满毛发，指尖长着尖锐的指甲，此刻正用力抓挠自己左胸口的心脏位置，发出嘶哑的痛苦吼叫。要不是身上还挂着被撕裂的衣服，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只直立行走的野兽。
  粟梓和悦荷认出了那件衣服的款式和颜色，属于和他们一队的那个来自农村的青年。
  不远处，很多村民赶了过来。
  他们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锄头和镰刀，熟练地用大网把“野兽”困住，挥舞起武器把“野兽”砸得不断哀嚎，鲜血直流，直至最后没有了声息。
  躲在房屋后的粟梓看得很是气愤，想上前阻止，但是被旁边的悦荷拉住了手。
  悦荷朝她摇了摇头，小声道：“我们不能贸然行动，现在已经进入幻境，技能都无法使用。更何况不清楚被发现违反村规的后果，很可能会和之前那个被‘腰斩’的玩家一个下场。”
  “可是这样也太惨了，而且不留活口的话，我们也没办法获取情报。”粟梓反驳道。
  科维理性地分析着，“有可能其他玩家也变成了这样，我们要赶在村民发现之前找到他们。”
  “嗯对，但是这要怎么找？我们都不知道这些‘兽化’的玩家会去哪？”粟梓皱起眉头。 第100章   “无限流副本中不存在偶然情况，既然有一个‘兽化’的玩家会出现在村子里，那么一定是村子里的某样东西或者村子本身吸引到了他。”科维顿了顿，继续说道，“还有另一种可能是他要去往的地方必须途径村子。然而不管那种情况，肯定会有其他的‘兽化’玩家出现在村子附近。”
  “确实，副本里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发生这种事，无论是玩家还是村民，他们的‘兽化’应该也有其中的原因。”悦荷认可地点了点头。
  粟梓听后，也赞同了他们的说法，“那好，我们这几天多关注一下村子周围。”
  “我们每人负责一块区域，这样效率高些。”悦荷拿出一张纸，画出了村子的大致范围，“还有很多村子里没有去过的地方，也留意一下。”
  之后的几天里，他们躲避着村民的视线，轮流搜寻着村子里的不同区域。命运却像故意捉弄他们一般，没有再看见野兽出现。
  ——
  神庙里。
  祭祀活动后，楚怆然的日子过得十分安逸，一日三餐都是白芜和墨巍给他送来。但是，他像是只被禁锢的鸟儿，论起自由度，还不如有时可以出神庙领贡品的苏鹏菲和涂念。
  楚怆然苦恼地看着系在身后的那根“看不见”的绳子。他每次想走出神庙，都会被一股大力拽住，然后狼狈地跌回去。
  如果白芜说的话是真的，必须完成婚礼仪式才能解开，那么岂不是要真的嫁人了？早知道不拖着了，长痛不如短痛，这下连完成系统的任务都不方便。
  这样想着，他终于还是咬咬牙决定豁出去了。
  当天晚上，楚怆然喊来了墨巍。
  比起白芜总是心口不一的行为，还是墨巍直来直往的性子更适合问出真话，也更好骗一些。
  他试探着开口道：“那个，我决定好了。”
  “怎么？你要选我？”墨巍兴奋地眼睛都亮了起来。
  “嗯……暂时还不是，我想有更多的尝试，光是表面上比较还不够。网上不是总说婚前婚后的男人会变嘛，所以可不可以一人试一次？”
  墨巍瞬间冷静下来，像被人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冷水。危险的气息从他的眼底涌出，嘴里一字一顿地重复道：“一人试一次？”
  “就、就是模拟一下结婚。”楚怆然垂下头，手指不自然地揪起衣角。
  若是不小心惹怒了对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沦为野兽的食物。
  直播间的弹幕“炸”开了花。
  【然然好会啊——】
  【不愧是会自己钓鱼的猫猫www】
  【钓我！钓我！嗷嗷嗷！愿者上钩！】
  【好蛊啊啊啊——】
  【我可以！老婆和我也试试吧！】
  【＃但凡吃点花生米＃】
  【之前哪个副本有过类似的选择题，但是无论玩家选哪边都死了，原来必须“端水”啊】
  【谢谢，学到了！这就去——】
  【前面的，别随便送死啊！】
  【“试”都没打出来，已经“无”了吧？】
  【哈哈哈，你们真逗，我也去——】
  【喂！珍惜生命啊，家人们！】
  ……
  一股黑雾忽然出现，关掉了正在直播的设备。
  楚怆然的余光中看见了黑雾，眼底顿时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但是他隐藏地很好，墨巍并没有察觉到。
  “……好。”许久的沉默后，墨巍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但是我要做第一个。”
  “顺序——”楚怆然还在思考怎么处理才能让自己完好无损地存活下来，唇却被对方用力堵住了。
  不同于白芜轻柔的动作，墨巍的力度大得吓人，宛如席卷而来的狂风骤雨。他强行按住楚怆然的后脑勺，柔弱的唇瓣被挤压地变了形，呼吸尽数被吞没。
  “等、唔！”
  男人的舌尖钻入他微张的齿缝，在口腔中暴虐地搅动着。他的舌头被对方的舌头不断顶起，分泌出透明的唾液，控制不住地沿着嘴角溢出，再也无法说出任何字词。
  他没想到墨巍的攻势突如其来地猛烈，如电流般的酥麻感刺激着眼眶渐渐湿润起来，身体深处冒出热浪，诱人的红色自耳尖蔓延开来。
  腰侧突然传来肌肤相贴的触感，更加滚烫的热度从对方的手心扩散到他的身上。
  “哈……嗯……嗯……”他难受地发出呻吟。
  “墨巍！”
  一道压抑着怒意的喊声骤然在帷幕外响起。
  下一秒，白芜顶着张充满寒气的脸拉开帷幕，走了进来。
  墨巍放开他的唇，很是得意地瞧向白芜，好似在对自家哥哥无声地炫耀。
  楚怆然满脸通红地微微喘气，蒙上水雾的眸子浮现出淡淡的情欲，被暴力玩弄的嘴唇肿了起来，而抚摸过的白皙肌肤也泛起若隐若现的粉色，更加让人移不开眼。
  “你在做什么？”白芜冷冷地撇向墨巍，语气冰凉得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第75章 假戏真做（婚礼仪式）
  墨巍离开楚怆然的身子，站到了床边。
  “哥。”他心里有些胆怯地喊了一声，但是面上还是被打扰的恼怒模样。
  “对不起，是我提出来的，”楚怆然唯恐自己被兄弟俩波及，赶紧解释道，“因为决定不了选谁，所以我想可不可以一人试一次。” 第101章   “哦？试一试？”白芜被楚怆然的想法逗笑了，寒意如春日来临般瓦解，温柔的微笑再度回到了他的脸上，“或许，还有一个法子，祭祀规定的是选一位结婚，然而结婚是人类的事，若是狐狸形态是不是就不算数了？”
  楚怆然被点醒了，却总觉得他不会这么好心，“这样不还是只有一个变成人和我结婚吗？”
  “不，我们都可以变成狐狸陪伴你进行婚礼仪式。”
  嗯？这熟悉的钻系统空子的感觉？
  楚怆然愣了愣，跪坐起身，拉住白芜的衣领。
  白芜顺势俯身靠近，银色长发滑落，遮住了他的脸庞，紫色瞳孔却一直注视着少年情欲未退的眸子。他双手撑住床面，把少年圈在了自己的臂弯之间，暖昧的呼吸声吹拂到了彼此的脸上。
  楚怆然侧头贴近白芜的脖颈，小声问道：“你是玩家？”
  “你猜。”白芜狡黠地笑着。
  “好，就按你的方法来，结婚仪式和假戏都能演。”
  白芜对他的回答很是满意，爽快道：“那就明晚。”
  “这么快？不用准备什么？”
  “都是假戏了，自然只要糊弄过去就行，但是你要配合我，不能被系统发现。”白芜偏了偏头，贴近他红透的耳尖悄声说道。
  下一刻，他离远了些，伸手擦了擦他湿润的眼角，心疼地关心道：“刚刚没事吧？”
  楚怆然点了点头，默不作声地拍开他的手。
  墨巍在一旁注视着两人有些暖味的距离，报复性地操控黑雾打开了直播设备。
  直播间的观众有些摸不清楚状况。
  【刚刚怎么黑屏了？】
  【五分钟都没有画面】
  【难道卡网了？】
  【怎么到关键时刻就没了？】
  【现在什么情况？】
  【兄弟俩怎么都在了？这不就修罗场了啊啊啊】
  【好刺激！+1+1】
  【然然不会有事吧？】
  ……
  留意到墨巍的举动，白芜露出好似看“熊孩子”的无奈眼神，转头对楚怆然道：“今晚好好休息吧，我们就不打扰了。”
  随后，他和墨巍一起离开了寝室。
  【嗯嗯嗯？这就走了？】
  【什么都没发生？】
  【不会是节目组不让播放吧？这就见外了啊！】
  【大家别急，看这情况后面还要爆发】
  【要我说别争了，三人行多美好（狗头）】
  【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什么不能看的（狗头）】
  ……
  第二天晚上，楚怆然换上了重新洗好的婚服。
  “弟弟，你可真好看，保证经过我手之后，让你迷死那两个狐仙。”涂念饶有兴趣地帮他化妆打扮，兴致勃勃地念叨着。
  楚怆然挑了挑眉，打趣道：“你的任务不会就是让我成功嫁人吧？”
  “这还真说不定呢，有了名分才好办事啊，到时候你可不能把我忘了。”
  “尽量吧，毕竟还不知道结完婚会发生什么。”楚怆然委婉地答应。
  经过前几次幻境，他算是彻底明白了，副本里的每一个玩家都绝非善类。
  过了一会儿，涂念放下了手中的化妆包，“好啦，转过来让我欣赏一下我的大作。”
  楚怆然从椅子上站起身面向她。上了妆后，清纯干净的五官沾染上妖媚的气息，宛如彻底绽放出魅力的花苞，偏偏婚服领口的中式扣子严严实实地系着，遮挡住一切风光，越发引人遐想。
  “不错！完美！”涂念满意地点了点头，帮他盖上了红纱。
  “咚咚！”
  寝室的门被人敲响。
  苏鹏菲不耐烦的催促声从门外传了进来，“快点，到时间了！”
  “马上就好！”楚怆然应道。
  他踩着绣有金丝鸟羽的红色绣花鞋，红纱遮挡了部分视线，脚上的鞋子也不太合脚，使得他走得异常缓慢。
  身旁陪同的苏鹏菲并不想劳烦自己的双手去帮忙，唯恐又沾染上霉运。自从遇见楚怆然后，他的好运像是被对方夺走了似的，能靠“抱大腿”来混着躺赢的状态突然就不复存在了。
  楚怆然走进大厅，透过红砂望见了两只体形巨大的狐狸。一白一黑的两只狐狸端坐在桃花树下，身上围着红色的丝带，头上顶着婚帽，显得有些滑稽。
  那只喜欢窝在他床上睡觉的小白狐狸欢快地跑了过来，引着他走到两只狐狸之间。
  空中突然响起嘹亮的唢呐声，接着桃花树下的泥土中涌现出一个个植物编织成的人形物体。
  它们机械地移动着自己的四肢，在两只狐狸旁各自站成两排。这些人形物体空有人的外形和躯壳，五官好似用同一个磨具雕刻出来，没有眼珠的空洞双眼中盛开着两朵溃烂的桃花，嘴里不断爬出的嫩绿色新芽上滴落着透明的黏液，无数条深绿色的经脉在皮肤下狰狞暴起。
  “拖鞋，沐浴甘霖。”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从桃花树里回荡而出。
  楚怆然没有动，惊骇地呆在了原地，这是师父的声音？怎么可能！
  强烈的预感从心底深处冲出，直觉告诉他，不能接近这颗桃花树！
  小白狐狸垫脚咬住婚服的衣摆，示意他听从声音的命令。
  此时，站在两旁的人形物体见他没有动，缓缓靠近过来，想强行把他推下去。 第102章   两只狐狸偏头蹭了蹭他的手背，似乎是在无声的安慰。它们把楚怆然护在中间，朝靠过来的人形物体露出了尖锐的犬牙。
  楚怆然闭上双眼，思索着幻境内目前为止发生的一切，然后摸了摸两只狐狸毛绒绒的毛发，用极轻极轻的声音问道：“是你吧，林枫？”
  两只狐狸的耳朵抖了抖，扭头朝他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他弯腰脱下绣花鞋，踩上树根。
  桃花树的粗壮枝干再度长出新的花苞，缓缓盛开出一朵朵艳丽的桃花，晶莹的花蜜再度从花蕊的深处涌现，滴落到他的身上。
  红纱和婚服上瞬间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半透明斑点，浸湿的布料贴在肌肤上，接触的地方烫得吓人，热量自外朝内传导到他的体内。
  他站不稳身子，喘息着倚靠树干，缓缓跪坐在地。
  “如果完成结婚仪式，他会脱离诅咒吗？”楚怆然小声地问道。
  “不愧是我的好徒弟，你真的很聪明。”一个只有楚怆然才能听见的声音在他的脑海响起，“这个问题有些逾越了，但是看在你猜中的份上，我如实地回答你——不会！”
  “那……仪式后我会获得自由，这一点是没错的吧。”楚怆然沉默片刻，又问道。
  “自然。”
  获得确切的答复后，他舒了口气，这个仪式总算还是有用的。
  “下一步，拜堂！”中年男子的声音再次在大厅内响起。
  楚怆然缓了缓坐僵的身子，起身踩上大厅的地板，重新穿上了鞋。
  两只狐狸凑上前小心地扶住他的身体，瞳孔中交杂着心疼与无奈，张开的嘴里却只能发出动物的叫声。
  “没事的。”他笑着把脸揉进了狐狸厚实的毛发里。
  “一拜天地——”
  “二拜父母——”
  “夫妻对拜——”
  楚怆然和两只狐狸按照流程，朝桃花树跪拜了两次，随后互相面对着鞠了个躬。
  “请新郎掀起新娘的头纱！”
  两只狐狸从他的身旁两侧探出头来，咬住红纱的一截，轻轻扯下。柔软厚实的毛发擦过脸庞，让他感觉痒痒的。
  “请新郎新娘喝交杯酒！”
  小白狐狸头上顶着酒盏，迈着蠢萌的步子，小跑着送到楚怆然的面前。
  两排人形物体中各自走出来了一位，拿刀割破了自己的经脉，接着用酒盏盛满从破口留出来的淡粉色液体。
  楚怆然看着眼前散发甜香的奇怪液体，深吸口气，猛得灌进了自己的嘴里。
  液体流入体内，刺激着身体散发出一阵热浪，之前被花蜜淋到的地方也越发烫得厉害，仿佛两者互相配合着发生了作用。他的大脑陷入了一片混沌，染上热气的耳尖和眼尾深深埋进狐狸的毛发里，咬牙守住最后一丝理智。
  “礼成！”那个声音终于宣布婚礼仪式结束了。
  束缚着楚怆然的“绳子”发出清脆的“吧嗒”一声，断开了。
  好不容易熬到仪式结束，楚怆然实在无力忍受下去，浑身颤抖着呢喃出声，“　“唔……好、好热……扶……哈……扶我躺一会儿……”
  两只狐狸的身子都有些僵硬了，少年滚烫的身子与他们肌肤相贴，呼出的热气吹拂着蓬松的毛发。因为喝下了太多花蜜，他的嗓音都带着蛊惑人心的媚态，自内而外地散发出娇艳糜烂的气息。
  直播间里，满屏的黄色弹幕。
  【这是我能看的吗？】
  【哇塞！（双眼放光）】
  【是不是快到下播时间了，每次一有事就拉灯（狗头）】
  【来来来！去污粉来了——和我默念一遍，文明社会你我他！】
  【某些绅士淑女看着看着就离开了，然后打开不知名网站（狗头）】
  ……
  墨巍像掐着点似的，操控着黑雾直接无情地抽走了直播设备的电池。
  满树的桃花顷刻间全部凋零，人形物体一个接一个没入泥土中消失不见。
  白芜看了一眼墨巍，墨巍立刻会意，用黑雾传音，吩咐待在大厅后的涂念和苏鹏菲把落下的花瓣全部收集起来。
  之后，白芜叼起烧得迷糊的少年放在墨巍的背上，一起护送他回了寝室。
  第76章 新婚夜（微量删减）
  恍惚中，楚怆然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被桃花树的花蜜吞噬，溺亡在全是液体的海洋中。每一寸肌肤都被黏液包裹，连鼻尖都被堵住，只能张开嘴巴大口呼吸，而身下瘙痒难耐，却无法靠自己解脱。
  难以忍受的状态下，他胡乱地伸手抓向周围，摸到了一个毛绒绒还带着心跳的东西，于是本能地挪动身体贴了上去。
  还是狐狸形态的白芜和墨巍看着少年在床上挪动着腰肢，夹起双腿，唇齿间发出痛苦的呻吟，已然被撩拨起了体内的火气。
  然而，迷糊的少年竟然更近一步，梦游似的半坐起身，双手抓着它们的毛发在床面上低扶下身子。
  整个腰塌陷下去，形成一个漂亮的弧度，曲起的双腿抵在胸口的位置，臀部高高地翘起，仰起的通红脸庞无意识地埋进柔软的毛发里，呢喃的口中喷洒着热气。
  白芜和墨巍对望一眼，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深邃的邪念。
  “不可以。”白芜用黑雾传音，朝墨巍摇了摇头，“如果忍不住对他下手，沾染上野兽的精气，就连花蜜都无法破除诅咒。” 第103章   “哼，要是让我知道这个幻境是谁制造的，非得让那只鬼经受比这还痛苦一万倍的酷刑！”墨巍气得咬紧了后槽牙。
  “救、救救我！”楚怆然恳求的语气让两只狐狸再一次绷紧了神经。
  墨巍低声骂了一句，但是发出的却是狐狸的叫声，反而显得异常滑稽。
  白芜纠结了好半天，缓缓说道：“或许……我们可以尽可能帮帮忙。”
  墨巍明白了白芜的意思，把脑袋钻进身下，支撑起楚怆然的上半身，让他的后背靠上白芜柔软的毛发。他自己俯下身，趴到了大腿根的位置。
  白芜垂下脑袋，伸出舌头舔了舔楚怆然的耳朵，把他身上冒出的汗水尽数擦去。
  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后，楚怆然脱力地跌回床上，燥热感终于渐渐褪去。
  白芜和墨巍换下脏污的床单，给他盖上毯子，悄悄退了出去。经受美色的刺激后，他们必须马上解决一下自己的问题。
  ——
  没了“绳子”的束缚，楚怆然终于可以离开神庙了。
  隔天早上，他就和苏鹏菲一起出门去取村民送来的贡品，涂念却一反常态想待在神庙里。白芜和墨巍倒是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告诫他们必须要在太阳下山之前回来。
  踏出大门后，楚怆然他们出现在之前的山洞中。
  白天，那些原本狐狸脑袋的雕像全都变成了人面，两排衣着不同的人像一直排列到临近洞口的位置，宛如古代的陵墓入口，透着让人心生敬畏的气息。
  他们一路走出了洞穴，来到了村民往常送贡品的地方。
  这里有一个破庙，损坏的木门大开，一侧歪斜的门扇摇摇欲坠，甚至挂在正上方的牌坊都掉了漆，看不清原先的字。
  屋里并没有放置任何的雕像，正中央摆放着四张供桌。红木桌面上放了四盏点燃的桃花灯和村民送来的贡品。
  苏鹏菲拿起贡品，准备按往常那样直接回去。
  楚怆然朝他一挑眉，“怎么？逃都不逃了？”
  苏鹏菲回头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心底的情绪却已然被挑了起来。
  “我要找条路回村子，你来不来？”楚怆然说着踏出了屋子。
  “可是我们必须在日落之前回神庙，不然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
  他先给自己铺垫好了话，这样一来，就算后面出了什么事，也不会怪在他身上。
  “好，我们在那之前赶回来。”
  “我之前有留意过村民离开的路线，”等楚怆然接了话，苏鹏菲立刻熟练地指向破庙后方的一条小路，“他们是从这个方向走的。”
  所谓的小路是一断被踩过而留下的草屑，隐藏在上方茂密树叶的遮挡中，难以分辨。
  楚怆然看着那些痕迹点了点头，问道：“你看见的村民是人还是野兽？”
  “村民肯定是人啊？”苏鹏菲对他的问题颇为无语。他心道，这人不会是在神庙里关久了，所以脑子出问题了吧。
  “没事，走吧。”他从系统界面买了把弯刀，扭头望向两手空空的苏鹏菲，“你最好带点刀具，后面的路可能不好走。”
  苏鹏菲没有理会，怎么可能不好走？村民能走，我们不就也能走吗？
  见他不听劝告，楚怆然便不再管他，拨开上方的树叶，用手里的弯刀开路。
  开始的一段路走得很顺利，苏鹏菲愉快地哼起了小曲儿，声音和他说话的音调截然不同，很是悦耳动听。
  粉丝纷纷在直播间里冒了泡。
  【哇，妃子唱歌了！】
  【好好听啊，清唱都这么好听！】
  【我们家妃子就是全能，又好看又有实力！】
  【打call！打call！疯狂打call！】
  ……
  走了一会儿，后面的道路突然变了模样，灌木丛几乎阻隔了整条道路，勉强从踩断的几根枝丫看出前进的方向。
  “这条路这么难走，村民怎么没有想办法修一修，来一趟多费力气啊。”苏鹏菲走在楚怆然身后抱怨道。
  “因为本来就不是专门给人走的。”
  “什么？”
  楚怆然看着他一脸狐疑的表情，仿佛自己成了他眼中的傻子，索性没了和他解释的心情，淡淡地提了一句，“你不觉得狐仙或者野兽，和村子有联系吗？”
  “当然有联系啊，村民供奉狐仙么。”苏鹏菲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道。
  算了，孺子不可教也，楚怆然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割开灌木丛，好不容易拓开了一条道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他终于明白粟梓为什么要用电锯开路了，可惜自己的白币太少，目前还买不起。
  “你的钱够买一个电锯吗？”他对安逸地跟着身后的苏鹏菲问道。
  苏鹏菲瞅了瞅前方看不到尽头的灌木丛，茶言茶语道：“虽然我的白币也不多，但是不忍心让为我开路的好心哥哥这么累。”
  他点开系统界面下了单，把电锯递给楚怆然，然后用目光示意了下前方的道路。
  楚怆然读懂了他的意思，既然你要我出钱，那么出力必须由你来！
  他懒得继续掰扯，默默接过电锯，继续开路。
  直播间里，不少明眼人都看出了其中猫腻。
  【这个苏鸟当自己是来干嘛的？真是一点活都不干啊！】 第104章   【电锯也是为了给两人开路的好吗？他怎么一副欠了他钱的臭脸！】
  【镜头前都这么作，还不知道没了镜头是什么样呢？】
  【真搞不懂那些粉丝喜欢他什么？】
  【姐妹们，礼物刷起来，我们不让然然下次再受这个气！】
  [“可爱猫猫不怕困难”送出爱心十连击*1]
  [“然然老婆世界第一”送出大礼包*1]
  [“求富婆投喂”送出666朵玫瑰*1]
  ……
  半个小时后，他们好不容易走到了一个新的洞穴前。
  比起通往神庙的洞穴，这个显得简陋许多，两旁的墙壁都没有磨平整，留着坑坑洼洼的凿痕。
  他们打开手电，摸索着走了一段。
  忽然，通道的尽头出现了从对面亮起的手电光芒，楚怆然立刻拉过苏鹏菲躲到了照射范围外。
  他不是出于善意想以德报怨，还巴不得这人早点消失呢，但是万一被发现，两人会一起遭殃。
  “你说村民还会来吗？”粟梓的声音通过洞穴传了过来。
  楚怆然长舒口气，快步走出通道，来到了一个巨大的湖泊前。蓝色的湖水在昏暗的环境下，散发着幽幽的荧光，周围的地面上交错着高低起伏的钟乳石石柱。
  走在前面的粟梓瞧见他，先是一愣，旋即高兴地冲了过来，“太好了，你没事就行！看见系统显示你失踪了，我们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直播间飞出了好几条弹幕。
  【然然：还是自救靠谱】
  【哈哈哈，被救的人先找到路出来了！】
  【果然这三人开始就没打算救人吧？】
  【这告诉我们队友靠不靠谱很重要哈哈哈】
  ……
  “你们怎么会在这？村子里是不是出事了？”楚怆然惊讶地问。
  悦荷走了过来，复述了之前看到村民去往祭祀活动的场面。
  苏鹏菲被她的描述彻底震惊了，张大的嘴巴都差点忘记了合上，被弹幕无情地制作成了新的表情包。
  楚怆然盘算着零零碎碎的细节，猜测道：“要么村民会变成野兽，要不本来就没有村民，都是野兽变成的。还有，村民通过池水和桃花树，维持人或者兽的形态。”
  “这和狐仙也没什么关系啊？”苏鹏菲回过神来，插了一句。
  科维皱眉道：“狐仙是什么？”
  苏鹏菲简单解释了下他们在神庙里发生的事。听他说了祭祀和婚礼仪式的大概过程后，众人一时之间看向楚怆然的眼神都有些微妙。
  悦荷第一个敏锐地反应过来，把他拉到一旁，耳语道：“你不会真的被狐狸那个了吧？”
  “应、应该没有。”楚怆然被问得红了耳尖。
  粟梓心底惊叹道，还能这么玩？怎么不让我和悦荷试试？老婆穿起祭祀服和婚服的样子一定很美，光想想就沦陷了啊！
  第77章 人与野兽
  悦荷回头就撞见粟梓一脸坏笑的表情，知道她肯定又在动什么歪脑筋，一把捏住她的耳朵。
  “疼疼！老婆轻点！”粟梓捂着红肿的耳朵连连叫唤。
  弹幕再度磕到了，欢呼起来。
  【今日粟悦cp的kpi达成了（打勾）】
  【好甜好甜！】
  【妻管严＆把耳朵yyds】
  【磕到啦！糖分超标——】
  【我们粟悦cp不愧是甜度满分！】
  ……
  楚怆然想到一个办法，正色道：“我跟你们回趟村子演一出戏，看看村长和村民的反应。”
  “演戏？”粟梓轻轻揉着被捏疼的耳朵插嘴道。
  “既然村民这么崇拜桃花树，我们刚好可以拿来利用。”他看向抓紧时间和观众互动的苏鹏菲，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论演戏，我们这有个虽然是业余却十分专业的人选，是不是啊？”
  苏鹏菲刚想怼回去，瞄见自己粉丝期待的弹幕，眼珠一转，谦虚地微笑道：“别乱说，大家都参与进来，各自出一份力。”
  “人多一些确实信服度会比较高。”悦荷明白了楚怆然想干什么，于是帮着劝说。
  科维有些犹豫不决，一只手撑着下巴，“如果村民是依靠桃花树来阻止‘兽化’，那么他们的祭祀活动显然不是单纯的信仰崇拜，你确定会有用？”
  “这个副本的进展太慢了，必须要靠施加外力来触发，不然我们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能在躲避村民的同时寻找到有用的线索。”
  “好吧，按你的主意试一试。”科维妥协道，“这个副本确实很特殊，我还从没遇见这么大范围的副本。”
  ——
  晌午时分，太阳高高悬挂在田里劳作的村民头顶。热浪扑面而来，他们背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
  “神明降罪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神明”两个字似乎对他们来说格外敏感，被惊扰的村民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村口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全身笼罩在粉色雾气中的人影，手里拿着一截桃花枝，脸上带着狐狸面具。
  他朗声道：“吾是神明派来的使者，前几日送来的祭品中出现了擅自逃跑者，如若再不送来新的，神明会降下罪责，日后桃花将不再盛开！”
  村民面露惶恐，切切私语起来。
  “这些人是擅闯神庙的外来者，神庙乃隐蔽之地、神圣之所，怎能容许他人随意玷污？若是有人冒犯了神明，桃花树一枯，将遍地荒芜，肥沃的土地不负存在，地下河也不会流经此地。” 第105章   粟梓他们被苏鹏菲拉着绳子，拖拽到村民的视野前。
  “还不领罚！”苏鹏菲喊道。
  去往祭祀活动的村民都见过苏鹏菲，顿时对这些话信了大半，忙催促同伴一起朝使者跪拜。
  直播间的弹幕津津有味地看着热闹。
  【66666——】
  【绝了！】
  【神tm神明的使者哈哈哈哈】
  【逃脱的祭品不就在说自己吗（狗头）】
  【实锤了，这绝对是个搞笑副本！】
  【救救我的鱼尾纹！】
  【腹肌都快笑出来了！】
  ……
  得知情况的村长着急地赶了过来，他扫了一眼情况后，决定先在村民的面前把戏演过去。
  “神明大人，莫要怪罪！我们今晚就把新的祭品送来，至于这些触犯禁地的外来者，我们一定会严惩！”
  伪装成使者的楚怆然细细地品了品村长的态度，缓和了语气，“承蒙村长的许诺，吾先回神庙同神明汇报，这些外来者会交与神明抉择，请诸位不要擅自干涉。”
  随后，他们离开了村子，回到约定好的山洞入口。
  “没想到这村子还真被我们唬住了。”粟梓解开身上的绳子，喜悦道。
  楚怆然用衣服兜住还在冒冷气的干冰，扔到一旁的泥地上。
  干冰在空气中散发着白气，里面包裹着花瓣捣碎形成的粉色液体。
  “唬住的只有村民，村长明知是假的却还在陪我们演戏。”楚怆然皱起眉头，“这一点很奇怪，总感觉村长和村民不是同一类存在。”
  悦荷接道：“你的意思是，村长是‘人’，而村民是‘野兽’？”
  “有这种可能，村民每次的行动都很单一，而且完全听从村长的任何话。”粟梓回想起和村民打招呼的情景，“我第一次和他们说话的时候，他们完全都没有开口，甚至没几个理会。”
  科维疑惑地问道：“这样的话，那些村民为什么要听村长的？按照动物的思维，只有最强者才能统领它们，但是村长看上去不是那样的存在。”
  “如果是‘饲养员’呢？它们需要一个人来帮它们处理干不了的事情。”楚怆然思索着，灵光乍现。
  科维转念一想，感叹道：“这倒是有可能。”
  “倘若我猜得没错，后面就好办多了，可以直接‘绑架’村长来问话。”楚怆然提出了新的点子。
  苏鹏菲又被他大胆的想法惊住了，阴阳怪气道：“希望是吧，我们谁都不知道惹怒村长的后果，别像饭厅的那个人一样。”
  “时候不早了，你们先回神庙吧。”悦荷听出来苏鹏菲话里有话，委婉地转了话头。
  楚怆然看了一眼天色，“好，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你们小心点，多留意一下有没有再出现‘兽化’的玩家，暂时不要回村子。”
  告别三人后，他和苏鹏菲顺着来时的路走了回去。
  到达破庙时，太阳已经缓缓西斜。他们站在半山腰的位置，头一次亲眼目睹了日落的完整过程。
  陡峭的山崖像罩子似的围绕在峡谷周围，太阳刚偏移没多久就被严严实实地挡住了。阳光消失不见，漫山遍野的桃花树冒起了诡异的荧光，在昏暗的夜色中格外显眼。
  他们被那些光所迷惑住，忽略了脚下骤然响起沙沙声。无数的“酒虫”从泥土下钻出，沿着鞋底，爬到了鞋面上。
  楚怆然被咬得一痛，才瞬间回过神来。
  “疼死我了！这里怎么也有这种虫子！啊啊啊，我最讨厌虫子了！”苏鹏菲疯狂地抬脚，躲避着满地黑压压的虫群。
  楚怆然低头一看，脚上几秒钟内就被咬出了三四个大包，立刻朝陷入慌乱的苏鹏菲大喊道：“快跑！”
  他们艰难地踩着虫子，跑进了洞穴，但是洞穴四壁也布满了这种虫子。
  束手无策的状态下，楚怆然从洞穴深处看见了涂念走来的身影。听苏鹏菲说，前几次出来拿贡品都是涂念领着他回去的。
  “涂念，快带我们回神庙，虫子越爬越多了。”他朝对方喊道。
  然而，涂念并没有前来解救他们，冷漠地说道：“回不去了，出逃的祭品是不能以人类的身份回神庙的。”
  楚怆然心生一股不详的预感。
  一个嫩绿的枝条捅破涂念的右眼钻了出来，枝条越长越大，瞬间占据了半张脸，被撕裂的面部鲜血淋漓。涂念的嘴角夸张地笑着，她抬手抚摸变成深褐色的枝条，抚摸过的地方长出了一朵粉色的花苞。
  又是桃花！楚怆然的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
  花苞微微张开一丝缝隙，前所未有的浓烈甜香飘散出来。
  【系统：玩家人数12/15】
  楚怆然赶紧捂住了口鼻，身后却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他回头望去，苏鹏菲浑身无力地摔到了地上，密密麻麻的虫子很快将他的身体完全覆盖。
  节目组看见这一幕，赶紧关停了直播间。
  “你是谁？”他瞪视着涂念。
  涂念的嘴里发出了与桃花树的树根传出的一模一样声音，“徒儿怎么又不认识为师了呢？”
  “你是为了报复我而来的吗？识破了我欺骗你的伎俩。”
  “确实是为你而来的，可是不是为了报复。面对你这个千载难逢的极佳容器，我当然舍不得下手了。”
  楚怆然当即问道：“容器是什么意思？” 第106章   “徒弟要学会举一反三啊，你的灵体内养了什么，自己猜猜吧。”
  “其他玩家呢？你是不是篡改了这个幻境？”
  “事到如今，徒儿你还有空担心别人？”“涂念”讥讽道。
  “呵，你不会让我死在副本里的，容器坏了很难再找新的，对吧？”楚怆然马上反击回去，他任由虫子顺着脚踝爬上自己的身体，一步步朝“涂念”走来。
  “涂念”用另一只完好的眼睛注视着他的举动，突然冷不丁地开口道：“他果然是特别的。”
  楚怆然的内心咯噔了一下。
  “一个为你而堕落为厉鬼的“鬼王”身份玩家，可不是特别的吗？”
  “你说什么？”他的大脑被突如其来的巨大信息量充斥，差点无法正常运转了。
  “也对，你想不起来了。现实世界里，他可是参与游戏制作的核心成员之一，虽然还是个实习生，但是你父亲似乎颇为重视。我知道你在寻找当年的真相，何必这么麻烦，直接问他不就好了。”
  “他、他都知道？”楚怆然的声音不禁颤了起来。
  “涂念”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朝角落里看了一眼。黑猫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指挥着自己的“玩具”，强行把楚怆然拖进了洞穴的最深处。
  那里放着一具石棺，形状像是一个带上盖子的长方形浴缸，四壁雕刻着看不懂的语言文字和夸张的奇怪符号。
  第78章 神明的秘密
  “你们要做什么？”楚怆然警惕的目光中充满戒备。
  黑猫笑道：“做什么？哥哥的问题真是有趣，鬼蛊的孵化没有完成呢。”
  楚怆然当即想唤出“血手”，却发现红绳毫无反应。
  “哥哥，不要白费力气了，只要被淋上花蜜，无论是活物还是死物都会失去自我的意识，而人更是会沦为野兽。除了到达村子的玩家，其他人都已经‘兽化’了，只是程度不同。”黑猫悠闲地跳上石棺，舔了舔爪子。
  “我为什么没事？”
  黑猫看见他依旧冷静状态吃了一惊，竖瞳里划过一丝找到新玩具的欣喜，翘起了嘴角，“因为刚过去一天，只是慢了些而已。”
  “费尽心思干预副本，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涂念”走了过来，恶劣地讥讽道：“徒弟这么聪明，想必心底已经猜到一些了吧。如此一来，不妨多猜猜好了，游戏里有的是时间。”
  “既然能操控系统，说明你们和父亲一起参与过游戏的制作？”楚怆然悄悄取出手枪握在身后。
  “不对，嗯，好像不准确，在场的我和他确实没有参与那么复杂的事。”“涂念”用余光瞄见了他的举动，很是轻蔑地一笑，“很可惜，你这样是杀不了我的。哪怕就算抵住了太阳穴，你的手指也会颤抖地不敢按下，因为面对的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系统制造出的数据。”
  楚怆然见自己的举动被识破，立刻举起手枪，朝“涂念”一连射出了好几枪。
  “涂念”的身上被打出数个血口，但是瞬间被从血肉中长出的枝芽填满了。他完全不在意这些子弹，径直走向楚怆然。
  “我说了，你杀不死我，但是你的举动却会断送掉这个肉体原本主人的性命。为师出于好心告诉你，在这个游戏里死亡和现实世界死亡并没有区别，玩家的脑神经会被系统夺取。”
  “父亲没有这么设计，一定是被人为篡改了！”楚怆然厉声喝道。
  “怎么没有？否则你怎么会失去记忆？”“涂念”顿了顿，“啊，当然，我不介意帮你想起来，如果你愿意帮我夺得我想要的东西。”
  楚怆然的脑海中闪过一个模糊的身影，心头莫名温暖起来。他闭上双眼，喉咙里涌现出酸涩感，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吐出那三个字，“不需要！”
  黑猫不高兴地甩了甩尾巴，“真搞不懂！你的父亲有对你做过什么好事吗？逼得你母亲离婚——”
  “够了！我的事不需要旁人来嚼舌根，更不需要别人自作多情地打着‘对我好’这类自我感动的旗号！”楚怆然骤然打断了他的话，冰冷的眸子中染上疯狂的神色，“调查了我这么多，看来你们真的很想掌控我啊！不好意思，妥协这两个字对我并不适用，如果你们不愿意和我对等地谈一谈，我自会让你们得不到想要的东西。”
  话音未落，他突然把手枪抵上太阳穴，扣下了扳机。
  “砰——”
  鲜血飞溅，倒下的一刻，他嘴角带笑。
  【警告警告！玩家生命值低于1，肉体已死亡！生命值不断下降中，将在30秒后彻底死亡！】
  “你真是个疯子！和你父亲一样的疯子！”“涂念”愤怒地大喊。
  黑猫慌张地跑到楚怆然的身边，回头问道：“现在怎么办？”
  “不能让他死，只能提前孵化时间，强行让‘鬼蛊’与他融合了。”“涂念”着急地把楚怆然关进石棺里，然后拿出一个特殊的玻璃瓶，也扔了进去。
  感应到瓶中恶鬼的怨气，黑色种子从灵体内浮现。
  【系统：全体玩家请注意！副本进程受到外力干预！幻境提前进入第二层！除已经完全失去理智的玩家外，当前有效玩家数7/15】
  ——
  雨后的乡村沾染着泥土地的青草香，陷入昏迷的楚怆然幽幽地醒了过来，诧异地望着头顶咯吱作响的老旧风扇。 第107章   “醒了？没事吧。”
  身旁传来一个熟悉的温柔声音，不禁令他眼眶一热。
  他看清那人的面容喊道：“白芜？”
  “嘘，小声点。”白芜朝他笑了笑，变回狐狸藏到了他的床底。
  门外匆匆走来一个妇女，手里端着汤药。
  看见楚怆然醒来，她激动地把碗放在床头，紧紧把他搂在怀里，“儿子啊，你可算醒了，担心死我了。”
  儿子？
  许久没有听见的称呼让他的心底泛起了酸涩。
  “母亲，我没事。”他像是渴求了这个拥抱很久很久，虚虚地回抱住女子。
  女子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起身端来汤药，“快喝下吧，巫医先生说了，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楚怆然接过瓷碗，看着里面的淡粉色液体，迟疑着没有动。
  “怎么了，儿子？是太烫了吗？”
  “母亲，开这个药的巫医先生还在吗？我有事想问问他。”
  “先生每天早上都会上山采药材，等他回来以后再去问吧，先喝药。”女子催促道。
  “我……”楚怆然刚想拒绝，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自己动了起来，把碗沿对准了嘴唇。
  一个黑影瞬间从床底冲出，打翻了那碗药。
  “好你个臭狐狸，敢跑到家里来，看我不打断你两条腿！”女子麻溜地拿起墙角的大扫把，挥了过去。
  楚怆然的手脚终于重归他的掌控，他赶忙下床抱起狐狸，躲过扫把的攻击。
  “母亲，等等！别伤它！它、它是我从路边捡来的！”
  “你捡来的？好啊，怪不得我儿子的病一直好不了，原来是这畜牲作祟！”女子想挥起扫把打下去，又不忍心伤到自己的儿子，只好怒气冲冲道，“你赶紧给我把它扔出去！脏死了！”
  楚怆然没想到女子的火气这么大，急忙穿上鞋走到门外。
  “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们还在副本里吗？”他对怀里的狐狸悄声问道。
  白芜朝他点了点头，操控着黑雾传音，语气有些焦急，“你的身体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充斥着恶鬼的气息？进入二层幻境前，我和墨巍都被桃花树困住了，那时候你是不是遇到危险了？”
  “恶鬼的气息？这么说来，有一瞬间，我的身体好像失去了控制。”楚怆然转了话题，“对了，墨巍呢？”
  “不清楚，进入幻境后，我们似乎被分散了。”
  “好，那你去找他，我先按着剧情来。”楚怆然蹲下身，把狐狸放到地上。
  白芜死命咬住他的衣摆，“不行！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情况吗？你现在就像是成了制造这个幻境的恶鬼！如果被玩家发现，绝对会成为众矢之的！”
  “没事，我这个样子哪像是能操控幻境的恶鬼，你晚点再来找我，等我先摸清楚状况。”
  女子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儿子啊，快进屋，外面呆久了会着凉！”
  “好的，我马上来！”楚怆然赶紧回道。
  白芜盯着他苍白的脸色，白皙的肌肤此刻更加变得毫无血色，甚至连手脚也是冰冷的，脆弱得让人心疼。
  注意到他的目光，楚怆然摸了摸狐狸的耳朵，“好啦，说了没事，别担心，这个是人物本身的模样。”
  “我……去去就回，照顾好自己。”白芜轻柔地舔了舔他的指尖，然后一溜烟跑走了。
  楚怆然推门回屋，向女人走去。
  “母亲，我的病好得差不多了，不用这么担心。”他回头微笑道。
  女子给他披上一件外衣，扶他上了床，嘴里念叨着：“别瞎说，大病不好好医治容易落下杂七杂八的小毛病，可麻烦了。”
  “我是什么时候生病的？”他靠在床头立起的枕头上看着女子。
  女子的眼珠向下方移去，思考了一会儿才开了口，“大概是去年吧，唉，这病总是断断续续的，拖了一年才好转。”
  她在说谎！楚怆然敏锐地察觉到了。
  “病好以后，我是不是应该回学校继续上学？”
  他打量屋子的视线落到了放在床边的一个旧书包上，里面的作业簿露出了一个小角。
  女子一愣，眼底流露出欣慰的光芒，“哎呀，太好了，儿子你终于愿意回到学校了！再等两三天，妈就和学校联系。”
  “这里的学校总共要上多久？早点毕业，我就可以早点给家里帮忙了。”
  “儿子，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学是肯定要上的，本来就上晚了几年，不能再拖下去了。”女子的态度及其坚定。
  “嗯好，我明白了，母亲。”
  “这才乖啊，我去给你倒杯水。药的事，等先生回来了再帮你开一份。”女子说完，走出了房间。
  楚怆然拿起书包里的书本翻看起来，找到了压在最底下的一本日记，上面简单地记录着一些日常生活的琐事。
  【今天天气不好，大家的心情也不好……同桌借了我的橡皮和笔，却没有还……被老师骂了，要写五百字的检讨书……默写不过关，罚抄……做值日生倒霉地泼了一生脏水……被恶人组抢劫了，可是我没钱，所以他们逼着我替他们写作业……】
  看着看着，楚怆然发现了其中很特殊的两条。
  【好想死！但是我怕疼，有没有不会被发现还不痛苦的办法呢？】
  【太好了，遇见了巫医，他告诉我办法了！】 第108章   他的指尖停留在这两页日记上，看来这个巫医必须要见一见了。
  第79章 进镇
  “弟弟，病好了吗？”房门被人推开，何辉站在门口。
  楚怆然看见何辉很是惊喜，忙问道：“何辉，你有没有受到‘兽化’的影响？”
  “太好了，我听母亲说你醒了，没事了，弟弟的病终于恢复了。”
  何辉像没听见他的话似的，自顾自说了下去。
  “啊，弟弟你饿了！也对，睡了那么久，哪怕有点余粮都消化光了，我喊母亲给你蒸个鸡蛋吧。”
  他微微一笑，拉开房门又走了出去。
  楚怆然愣愣地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对方仿佛变成了被输入固定程序的机器人。
  过了一会儿，何辉端来了一碗鸡蛋羹。
  楚怆然接过碗，用勺子吃了起来，热腾腾的蒸鸡蛋入口十分鲜嫩。他一边吃着，一边把视线一直落在何辉的身上。
  何辉的眉心有着一朵桃花的印痕，像是纹身似的隐藏在刘海下。
  ——
  晚饭时，一家人全部聚齐了，围坐在圆桌前。
  屋子里一共只有两间房，大的那个住着夫妻俩，小的留给了大儿子，然而身体不好的小儿子只能住在中间不大的厅里。
  他的床就摆在窗户和圆桌之间，因为凳子不够用，所以他直接坐在床上吃饭。
  床板比木凳矮了一大截，他只好半坐在床沿上，挺直了身板去够桌子上的饭菜。手臂一拉，本就小了一号的衣服下露出大片白花花的细腰。
  楚怆然双手捧着碗筷，用余光扫过坐在对面的“父亲”。男子浑身上下都被布料遮住，明明其他人都是短袖，但是他却依旧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就连脸部都用布料和帽檐挡住了。
  女子瞧见他的目光，解释道：“这几天太阳这么毒，你爸又天天干农活，在地里风吹日晒的，不保护一下皮肤，很容易晒伤的。”
  “哦哦，原来是这样。”楚怆然对男子问道，“父亲，不热吗？室内不用穿这么多。”
  男子没有出声，又是女子帮忙回答。
  “儿啊，先吃饭！你父亲忙得都来不及换衣服，肯定又一身汗，洗澡的时候再一起换。”
  楚怆然收回打量的眼神，陪着其他三人以一种微妙的气氛吃完了晚饭。
  饭后，他见女子独自一人正在院子里洗碗，于是借着帮忙的时机，走了过来。从三人的情况上看，直接问女子似乎更合适。
  “母亲，巫医先生今晚有空吗？”他站在水池旁，收起冲刷干净的瓷碗。
  女子为难地叹了口气，“我问过李嫂了，先生最近有事不在家，没法给我们看病。等过几天吧，儿子。”
  “没事，母亲，我不急，反正病已经好啦。”他笑着从后方抱住女人，安慰道。
  女子被他的举动弄得心里一暖。她洗好碗后，拿起灶台上的大锅，放在水龙头下冲了冲，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叮嘱道：“啊对，还有！这么重要的事，我差点忘了！学校那边喊你明天就去听课，跟着下一年的班级走，正好刚开学没多久。”
  “好，我知道了。母亲，那我先回屋里收拾一下。”
  女子手里的动作没停，嘴上应道：“去吧，记得准备齐东西，别忘记带什么了。”
  “嗯嗯，我不会让母亲操心的。”
  回到房间后，楚怆然翻找着有用的线索。
  这个孩子叫楚自强，恰好和他一个姓氏，后面的名大概是父母希望儿子的身子骨能好起来而取的。他的成绩在学校里应该不错，落灰的柜子里放着好些奖状和荣誉证书，整整齐齐堆放在床底的成绩单几乎都是满分。
  忽然，他的双手再一次不听使唤了，自己拿起笔，翻到日记的最后一页写了起来。
  【我今天重新回到了学校……在上学路上，我没看仔细，一脚踩上烂泥，弄湿了鞋……放学后，“恶霸三人组”出现在校门口，我害怕极了。因为是值日生，我独自在教室里留到了最后，所以没有人帮我。如果又被抓住，肯定比上一次摔下楼梯还要严重。对了，我想起来了。先生告诉过我，学校的围墙有一处是松动的，可以直接跑去后山】
  字迹在此处戛然而止。
  楚怆然重新恢复了身体的控制权，疑惑地盯着日记看了看，总觉得怪怪的，可是暂时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
  洗漱完，他躺在床上，身体涌现出一股无法抵挡的困意，很快陷入了梦乡。
  “嗷呜——”
  一声野兽的惨叫声霎那间唤醒了他。
  楚怆然呆愣地注视着四周茂密的树林，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的手里拿着铁锹，挖开的土坑里埋着一颗桃花树的种子和一具野兽的尸体，尸体上流出的鲜血把坑底的土都染红了。
  “吆，谁啊！大半夜不睡觉干什么呢？”
  手电筒的灯光从远处的林子里照了过来。
  他赶紧扔了铁锹，朝灯光的反方向跑去，心脏嘭嘭直跳，直觉告诉他被发现的后果会很严重。
  茂密的林子里特别容易让人迷失方向，尤其是在夜晚。等他好不容易看不见手电筒的光亮时，已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了。
  又困又累的他寻找到一块干燥的空地，索性直接睡在地上。
  冷风一吹，他立刻蜷缩起身子，发着抖。这个身体实在太过羸弱，毫无血色的嘴唇冻得发紫，脸色病态般的苍白，双眼禁闭，低得几成气音的呻吟从哆嗦的唇齿间溢出。 第109章   一只黑色的狐狸从树林深处窜了出来，叼起楚怆然的衣领，把他背到了背上，然后朝远方奔去。
  ——
  等楚怆然再次醒来的时候，觉得头有些晕晕的，但是他并没有在意，只当是自己睡眠不够引起的。
  这具身体本就会脱离大脑的控制自己行动，也许是半夜出去后又自己跑了回来。
  女子的喊声传了过来，“儿子啊，起床上学了！”
  “起了，母亲。”楚怆然坐起身，望着窗外微亮的天空发呆，大脑还没从死机的状态恢复过来。
  “快点！快点！走过去要不少路！别第一天就迟到！”女子隔了几分钟又催促道。
  楚怆然猛地从迷糊中醒了醒神，强撑着不断翻涌的瞌睡劲跃下床，换好了衣服。他刚站在院子里的水池旁洗漱完，就被女子推着往门外赶。
  女子把一块热腾腾的馒头塞进他的手里，“快点换鞋，路上注意安全，馒头趁早吃完，别凉了。”
  自从进入游戏里，他已经好久没感受到这么争分夺秒的早晨了。在女子连续的催促声中，他赶紧穿好鞋走出了屋子。
  外面的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雾气，远处的事物白茫茫的一片，像是误入了一处仙境。
  这个身体可以自己识路，楚怆然便按着本能的反应朝某个方向走去。
  据说这个学校是很多个村子一起凑资合建的，所以住址选在了镇子上。每个出过钱的村子都可以送一个小孩来这免费读书，楚自强便是村子里挑出来的。说来幸运，村子里还在读书的小孩只有他一个，没人和他争夺这个名额。
  两个小时后，他好不容易翻过山坡，从村口走到了临村子最近的公交车站。路上，他还因为看不清路，脚下一滑，踩了一脚的烂泥。
  等车的其他人背着麻布包，很是嫌弃地瞧了瞧这个散发着穷酸味的少年，离得远远的。那个村子一直有不好的传说四处流传，但是住在村子里的人却一无所知。
  “咯吱——”
  公交车停到了站牌旁。
  楚怆然排着队上了车，车上的人看着这一站上来的村民们都露出不对劲的眼神，目光闪躲，不愿和他们对视。
  “小楚，竟然遇见你了，真巧！”粟梓坐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朝他招了招手。
  楚怆然走过去，坐到她旁边的空位上，这个举动不知为何聚集了一车人的视线。他平静地回看过去，那些唏嘘的人立刻止住了声。
  粟梓的手里抱着一个布书包，看起来也是从某个村子里过来的。她上下打量着楚怆然，皱起眉头，“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啊，没生病吧？”
  “没事，幻境里会生什么病，又是角色扮演的，最多是原主自己的反应罢了。”楚怆然微笑道，示意自己好得很。
  粟梓压低了声音，凑近他的耳旁问道：“那个传说是真的吗？”
  “什么传说？”楚怆然很是疑惑。
  他并没有压低音量，因此这两个字被车里的其他人听见了，众人望向他的目光多了些莫名的戒备。
  粟梓朝他使了个眼色，“到学校再说。”
  半小时后，他们来到了镇子上。
  不同于村子里荒芜冷寂的气氛，这里的早晨特别热闹，街道上有着形形色色的人。有人推车出来卖早点，有人楚货车上扛起物品搬到店里，还有人挑着扁担坐在地上吆喝着卖菜，宛如一个大型的集市。
  “认识路吗？”粟梓走到早点摊边，买了一个芋头啃着。
  楚怆然犹豫地点了点头，“……应该。”
  他靠着身体记忆，领着粟梓拐入一个偏僻的小巷。穿过小巷出去，他们来到了一个围在铁栅栏里的建筑前。
  第80章 传言
  建筑不高，五层楼，但是在这个小镇上已经非常突出了。水泥墙上刷着干净的白漆，栅栏里还能看见一块很大的草坪，门口立着一个异常华丽的铜牌坊——希望学校。
  “就是这了吧。”粟梓仰头看着眼前上世纪模样的简陋教学楼。
  楚怆然想起那些奖状上盖的红章，“嗯”了一声，走去门外室。
  门卫室里坐着一个年纪很大的白发苍苍的老人，他拿出老花镜戴上，缓慢地注视着站在窗前的两人。
  “爷爷您好，我们是这里的学生，不好意思来晚了，可以让我们进去吗？”楚怆然礼貌地说道。
  老人和蔼地笑了笑，“哦好，你们进去吧，门没锁，自己推开。”
  粟梓迫不及待地来到两扇铁门前，用力推了推，好不容易推开一条容一人侧身走过的狭窄空间。
  “很感兴趣？”楚怆然看见她这么热情的举动，好奇地问道。
  粟梓走进校园，对站在铁门外的楚怆然挥了挥手，“我小时候读的是那种私立学校，校园虽然大，但是人很少，老早就盼望着体验这种校园生活了。”
  嗯，不愧是富家千金，楚怆然心底感叹道。
  “别抱太大希望，这里的伙食我预计不咋滴。”他侧身穿过铁门，用力推了好几下，终于把门关上了。
  因为班级不同，楚怆然暂时和粟梓分开了。
  走到教室门口时，里面正在上自习课。老师没来，带领的是班长李言。
  楚怆然敲了敲门，喊了声“报到”。李言撇了一眼，当他不存在似的，继续在讲台上埋头看书。 第110章   于是他直接走了进来，没想到刚走两步，李言就自许老师似的朝他喊道：“老师之前说了，迟到的人要到教室外面罚站！”
  楚怆然头都没回，径直走到位于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坐下，那里空着唯一的一个空位。
  教室里一瞬间静了片刻。
  李言一向饱受家里人的宠爱，头一次体会到被别人无视的感受，不高兴地瘪嘴走到他的跟前，凶狠道：“别以为你当没发生就算了，我要告诉老师。”
  “行啊，你去就是，又没人拦你。”楚怆然对她幼稚的行为颇为无语，冷淡地回道。
  李言气得瞪圆了眼睛，“别以为你拿过年纪第一就了不起，学长。”
  她故意把“学长”两个字说得很重，听上去仿佛是楚自强在拿自己大一岁的优势欺负她。
  “哦，你记性真好，我都忘了我拿过这么高的名次了。”楚怆然懒得给她这种气量狭小的家伙留情面。
  李言咬着一口银牙，说不出话。
  “同学们，快点回座位上坐好，我们准备上课了。”
  老师的声音从讲台上传了过来，李言立马变脸似的换回了乖乖女的笑容，端端正正地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楚怆然打了个哈欠，把课本立在书桌上，埋在后面睡了一整节课。他的座位在不起眼的杂乱角落里，不仔细看几乎被旁边立着的储物架完全挡住了。
  好不容易熬完了上午的课，他走去楼上的高年级班级，准备找粟梓打探一下情报。
  到达四楼后，一个人影迎头就冲了过来，和拐弯的他结结实实地撞到了一起。
  “谁啊？走路都不看路的！”女子的声音嚷嚷道。
  楚怆然认出了摔在地上的女子，正是那对情侣中的其中一个，不过和他们一样，模样回到了上学的年纪。
  他朝女子绅士地伸出了身，想起自己还没问过对方的名字，歉意道：“对不起，刚刚是我没注意，请问这位同学你叫什么？”
  “张缇亚，”女子拉着他的胳膊站起身，在看到他的脸时露出了颇为惊讶的目光，“你是之前的玩家？”
  “对，我也进入了这个幻境。”
  “那你知道我男朋友去哪了吗？”张缇亚宛如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拉住他的胳膊不撒开手，“我找不到他了，求求你帮我一起找吧。”
  “自家男朋友不自己去找，求别人有什么用？”悦荷优雅地扶着扶手，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她的长相本是温婉中透着骨子里的坚强，此刻变小了后，俨然一副校花与学霸结合的感觉，在学生中显得鹤立鸡群，牢牢抓住旁人的眼球。
  张缇亚睹见对方的自信气场，很是胆怯地败下阵来，灰溜溜地松开手，站到一边。
  “月月姐，你也没事，真是太好了。”楚怆然高兴地和她打招呼。
  悦荷看见周围渐渐聚齐起看热闹的人群，“走，我们去别处聊，这里人太多了。”
  ——
  五楼的一间空教室里，剩余的玩家都在此处集合。
  楚怆然很是诧异地看见了苏鹏菲的身影，暗叹这些人气高的玩家果然都藏着后手。
  “好，我们先一人一句理一理目前的情报吧。”科维率先开口道。
  楚怆然抢先打断了他，“等等，我们先各自确认一下有效玩家的身份，因为我之前有遇见一队失踪的玩家，但是他感觉完全变成了系统的npc。”
  几个人纷纷亮出了自己的系统界面。
  “你是说那些失踪的玩家很可能被系统控制了？”科维好奇道。
  “不一定是被系统，但是他们确实失去了自己的想法。我遇见何辉的时候，他一直在说一些固定的语句。”
  张缇亚接道：“这个我也有见到。之前那个打电话的中年男子，我在镇子上的一家餐馆看见他，结果他不管我说什么，一个劲机械地询问我想点什么菜。”
  “会不会是‘兽化’的影响？我们之前在村子里遇见的兽化玩家也是我们二队失踪的。”悦荷回想着之前的情景。
  楚怆然骤然记起师父和黑猫说过的话，“我觉得应该被控制了，兽化玩家都失去了自我意识，所以有效玩家数才会只有7人。”
  “天哪，一下子只剩一半了，这要怎么通关啊！”张缇亚垂头丧气地把玩着自己的麻花辫。
  自从见到了悦荷的校花模样，粟梓的眼睛就一直黏在她身上挪不开了。此刻她被张缇亚一嗓子喊回了魂，跟上众人的思维说道：“别担心，总有办法的。对了，怎么没看到你男朋友，按人数算的话，他应该也是我们的一员。”
  “不清楚，自从我进入这个幻境起，一直没看见他。”张缇亚郁闷道。
  科维像主持人cue流程般把大家的注意力又拉了回来，“好了，还有什么有用的情报吗？”
  “对了对了，那个传说！”粟梓一拍脑门，想了起来，看向楚怆然，“哎呀，瞧我这急性，还说下车就讲给你听的。”
  苏鹏菲这次格外的安静，直到粟梓提起了这个传言。他冷哼一声，用仇恨的眼神注视着楚怆然，“呵呵，原来你是那个村子的啊。据说那个村子里可恐怖了，你千万要当心点，别一不小心把命丢了。”
  楚怆然意识到他肯定是把洞穴遭遇毒虫的事全部怪在了自己的头上，不易察觉地挑了下眉。 第111章   “我来具体说一下内容，这个传言是从去年开始出现的，有一段时间了。”悦荷“护短”地瞪了苏鹏菲一眼，制止了他继续阴阳怪气，“曾经有人去桃花村附近的山里砍柴，后来失踪了很久，再出现在家门口的时候已经完全疯了，嘴里一直重复地说自己遇见了‘神明’。本来这事当那人在山里待久了，所以精神失常处理的，村委会还给了那家人申请了补助金。可是后来，不断有人在桃花村附近失踪，隔一个月那些失踪的人都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家门口，但是都成了疯子，也不干活，天天想往山里跑。”
  悦荷停顿了下，继续说道：“一连疯了好几个人后，村里人急了，联合其他失踪的村子一起去镇上找人调查。诡异的是，那些调查的人什么都没有查到，全都在山林里迷路了，然后一眨眼被送了出来，根本走不进大山里。”
  粟梓想起村子里的描述，汗毛直立，“我在的那个村里人说，去年还出了一件大事。因为老有人失踪，所以镇子上专门安排了人去看守山林。某天晚上，有人巡逻时听见了拿铁锹挖土的声音，等巡逻的人赶过去，人早跑了，但是坑里的东西很是恐怖！里面躺着一个人，全身都被植物的根须和枝条覆盖，像是有人用他的身体养了一颗桃树。”
  听到这里，楚怆然联想起自己昨晚身处山林的事，越发觉得及其相似，有些心虚地咬了咬下唇。
  难道我真的是所有玩家的目标？
  “我们是不是要去趟山里，调查清楚这件事的真相？我刚刚看了任务列表，没有变，和上层幻境一样，还是要我们查清楚‘神明的秘密’。”他点开系统界面，提议道。
  苏鹏菲留意到他的小动作，冷哼了一声，“我在神庙的时候，也见到过被植物占据身体的‘人’，举办什么祭品献祭的婚礼仪式上。啊对，那个被选中的荒唐新娘不就是你吗？”
  他的话完全就是针对楚怆然说的，不管认不认定他有没有关系，也势必要把他拖下水。
  “嗯对，我确实被选中成了新娘。而且，在这个幻境里，我也遇见了狐仙。”楚怆然没有隐瞒，直接说了出来。
  已经被针对了，如果再遮遮掩掩反而会加剧众人对他的怀疑。
  第81章 丧事撞冥婚
  “打蛇要打七寸，感兴趣的人可以跟我过去看看。”楚怆然抬头看了眼挂在教室墙上的时钟，“走吧，先去吃饭，等会下午的课又开始了。”
  “好，暂时先这么定了。”科维一拍巴掌，离开靠着的课桌，上前勾住苏鹏菲的肩膀，准备单独问些话。
  楚怆然注视两人走远的背影，不好的预感更胜了一步。
  粟梓拍了拍他的胳膊，豪爽道：“走？一起吗？姐请客！”
  “多谢粟梓姐。”他跟着粟梓和悦荷下了楼。
  中午的食堂里拥挤的全是学生。
  楚怆然他们拿着学校发的不锈钢碗排在长长的队伍后面，却没看到先一步离开的科维和苏鹏菲。
  食堂大妈一如既往地发挥“手抖”天赋，硬是把唯一的一个荤菜变成了纯纯的酱汤。
  楚怆然看着自己的免费餐，一时之间都不知道从哪下手，比起只要花钱就可以在6个菜中随便任选4个的普通学生，他只能吃配置好的一荤一素，结果土豆烧肉还只有酱油汤拌饭。
  粟梓很是大方地送了他一份豆腐汤，不然他连汤都没得喝，虽说这汤仅仅是让豆腐在里面洗了个澡。
  “青椒土豆吃不吃？还有这个韭黄炒鸡蛋。”粟梓又端来了两份菜放到他的面前。
  楚怆然看着自己碗里的烂青菜叶子和白米饭，感动地接过她的投喂，“谢谢姐，以后有什么忙我都帮！”
  “那好，我问你一个问题。”粟梓看着他扒拉完饭菜，“你知道狐仙的真正身份吗？恶鬼？”
  “不是，他是林枫。”
  粟梓疑惑地咬了咬筷子头，“玩家？那另一个也是？”
  “两个狐仙都是他，同一个人。”
  “你确定？”
  “对。”楚怆然顺着自己的直觉答道。
  气氛沉默了一会儿，悦荷拍了拍粟梓的肩膀，“没事，信他吧。在几个玩家中，他算是最有发言权的了。”
  “嗯对，好吧，我们没有见过确实没法发言。”粟梓迟钝地只当是楚怆然接触的时间最长，没有看见悦荷递给对方的打趣眼神。
  楚怆然顿时有种暗地里偷偷谈恋爱被父母长辈抓包的即视感，莫名心虚地干咳一声，转移了话题，“你们如果想和我一起去山里，可以等几天约在村口的公交车站集合。”
  “嗯嗯，了解。”粟梓喝了口豆腐汤，被开水味呛了一嗓子，“咳咳，我要先找个餐厅改善一下伙食。”
  ——
  “丁零零——”
  悦耳的放学铃声响了起来。
  楚怆然留在教室里打扫卫生，一起当值日生的其他同学随便扫了个地就匆匆溜走了，把剩下的活全扔给了他。
  开摆是吧？我们一起摆，打不过就加入！想让我一个人收拾你们的烂摊子，没门！一起受罚都比一个人吃苦果好过。
  他看着桌椅都没摆齐的教室和推积得快要溢出的垃圾桶，决定自己也不管了，但是身体又再次不听使唤了。他先是抹布把黑板擦了，再整理好桌椅，然后拎起垃圾袋走出教室。 第112章   楚怆然的意识想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尝试了各种手段却都毫无办法。他在心底深吸口气，把自己当作一个旁观者，用审视的角度观察自己的行为。
  他的身体，或者说楚自强本人，到达了校门旁的大垃圾桶。他一转身，望见了聚集在校门口的三个男生。
  此刻，校园里没了老师，门卫的视角也看不见这里，所以三人完全对校规对着干。他们的嘴里叼着烟，围聚在地上大扑克牌，嚷嚷着脏话，一副小混混的模样。
  楚怆然心想，估计这就是日记里写的恶霸三人组了。早上踩到烂泥的事也是日记前一晚写好的，发生一件事可以算作巧合，但是两件事确实不对劲了。
  随后，身体果然做出了日记中的反应，害怕地躲避他们的视线，偷偷回到了教室里。
  楚怆然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再次恢复了身体的掌控权。
  好好，算你恨，我按剧本来！
  他自言自语地嘟囔道，走向了教学楼的背后，用手指摸索地找到了那块松动的砖墙。垒砌的红砖并没有被抹上水泥，他很轻松地一块块抽走了，显露出后面隐藏的一个大洞。
  楚怆然见四下无人，蹲下身子穿过洞口，来到了校园外。
  脚下的泥土松软而潮湿，很像村子附近的山林，踩下去时身子都会轻微地一陷。茂密的树木布满整座低矮的小山坡，叶子上不停滑落雾气凝结成的露珠，湿润了他的衣领。
  他向高处走了十分钟，看见了一座庙宇。庙宇两侧的门扉敞开了一条缝，镀金的牌坊挂在大门的正上方，写着“神庙”两个秀丽的繁体字。
  楚怆然透过缝隙，往里面望去。大堂干净整洁地没有一丝灰尘，每一处木料都刷着鲜亮的红漆，在黑暗中反着红光。
  他的视线移过点燃的烛台，落到了供奉的神像上，冷汗瞬间从背后冒了出来，一股被窥探的感觉像水蛇似的无形中搅紧了脖子，辨别不出这是属于身体的反应还是心里涌现的念头。
  他几乎霎那间收回视线，后退了好几步。
  这座庙宇根本没有供奉什么神明，台子上放着的是一具已经被人打开的石棺。揭开的石棺盖里是一具红木内棺，然而奇怪的是没有看见应该盖在红木棺材上的棺盖。
  棺材不可怕，可怕的是已经打开的棺材，没人知道里面跑出了什么东西。
  楚怆然觉得脚踝都裹上了一层凉气，想赶紧离开，身体却因为惊吓过度而动弹不得。
  “当当当——”
  敲锣打鼓的声音从庙堂里传来，微掩的门缝被彻底从内向外推开了。
  一群低垂着头的白衣人飘出了庙堂，为首一人手里拿着铜锣和鼓锤，一步一下地敲着。他们的脸上都带着苦脸的黑白面具，嘴里发出尖锐的恐怖笑声。
  楚怆然正好站在他们的前方，眼睁睁看着白衣人一个接一个透过他的身体穿了过去，刺骨的寒意凉透了心脏。
  白衣人远去后，留下了一地纸钱。
  不多时，庙宇里又传出一声响亮的唢呐声。
  一群身穿红衣的人飘了出来，为首的人手里拿着唢呐，一直不停地吹着。他们的面部都想笼罩在迷雾中似的，看不真切。
  人群簇拥着一个飘在半空中的漂亮花轿，上方装饰着一朵巨大的红花，四个角悬挂着银铃，随着颠簸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擦肩而过的一霎那，被布帘遮住的窗户里伸出了一只枯瘦如柴的手，指尖长着褐色的尸斑。
  “丧事冥婚，阴上加阴。黄泉路关，怨念不散。生死不清，囚禁魂灵……”
  话语在他的脑海回荡，久久不散。如此熟悉的嗓音，那是他自己的声音。
  “你怎么又跑到后山来了？”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恍神般地回头看去，发现是一个年迈的僧人，身体先于他的意识做出了回应。
  楚自强朝老僧人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好久不见。”
  “唉，我都说过多少次了，这里供奉的是‘非人’的东西，怨气太重，活人沾染不好。”老僧人越过他走进庙宇，锁上了大门。
  “您知道这里供奉的是什么吗？”楚怆然恢复了身体的控制权，急忙开口问道。
  老僧人拍了拍僧服上的灰尘，拾起院子里的扫把，似乎并不想理会他。过了一会儿，他见楚怆然固执地没走，无奈地解释道：“村子里的那些流言，你也听说过吧，不断有人失踪。”
  “嗯嗯，我听说了。”楚怆然回应道。
  老僧人抬头望着天空中飞过的一群鸟雀，缓缓道：“那是为了养出一株桃花树。”
  “桃花树？”楚怆然愣了愣，“以活人的血肉喂养吗？”
  “对，因为它不是普通的桃花村，原本是开在黄泉路入口的一株‘引路树’，但是不知缘由枯萎了。腐烂的树干里留下了一颗种子，具有吞噬怨气的力量，名为‘鬼蛊’。”
  听见“鬼蛊”两个字，楚怆然的心脏仿佛漏了一拍，“您、您是怎么知道的？”
  “我曾是玩家，也作为顾问，参与过这个游戏的制作，可是如今我处于了一个微妙的地带。肉体死去的时候，我刚好遇上了系统事故的发生，于是借助混乱的空档保留了灵体，系统上没有我的名字，但是我却确实地存在于游戏世界中。
  “我见过像您这样的人，他叫‘何辉’，是灵体破损的厉鬼。” 第113章   “这并不奇怪，事故发生后，很多玩家都出现了这种问题。”老僧人从衣袖里拿出一把饲料，撒给落在地面上的麻雀。
  “这个游戏最初并不会让玩家在现实世界死去，对吗？”楚怆然犹豫了一瞬间，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老僧人身子一顿，扭头看向他，双眼中充满了惊惧。
  他突然疯狂地一把揪住楚怆然的衣领，怒吼道：“我早就说过不行，你偏偏不听！生死这种东西绝不是人能够干预的，插手命数轮回六道黄泉，楚姜你果然疯了！根本不配为人！痴迷于无限游戏也要有个度，你以为这个游戏能让你变成神来主宰万物？真是混账，你现在所厌恶的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你以为你逃得掉吗？”
  第82章 各自的诺言
  “您……”楚怆然的眼神由惊讶化为了悲痛，默默地承受着对方的责骂，“……对不起。”
  老僧人骤然回过了神，“不对，你不是楚姜，楚姜绝不会对于他认定的事情道歉！楚姜在哪里？是的，我要找他，我要找他说清楚，好好劝，没错，好好劝一劝……”
  他完全陷入了疯狂，胡言乱语地拿起扫把四处挥舞。
  楚怆然静静地看着他，下唇被咬出了血痕。他握紧拳头，鼓起勇气堵上了自己的所有，“父亲已经不在了，对不起，我会替他修复好这个世界。”
  “什么？不在？他丢下这么一个烂摊子，害了这么多人，然后呢？自己安安心心地逍遥去了，撒手人寰了？不管了？”老僧人自言自语地念叨着，旋即目光落在了楚怆然的身上，“原来是这样啊，你是他的儿子？”
  他挥起一拳重重地打在了楚怆然的身上。楚怆然没有躲闪，硬生生地接下了这一拳，血迹沿着他的嘴角淌下，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上更加淤积了一层衰败的灰色。
  “请您放心，我会修复好这个世界的。”他用手背擦去血迹，重复道。
  老僧人气得再度握紧了拳，“你说修复？你倒是修给我看看啊！这个游戏世界早就在濒临崩溃的边缘了！你一个啥都不懂的小子，还妄称自己能够影响系统？可笑，真是天大的笑话！指不定自己就死下某个副本里了，连系统的边都摸不到！”
  “我不会死的！在调查清楚当年的真相前，在弥补完父亲的过错前，哪怕是十八层地狱，我也一定会爬着回来。”楚怆然的语气异常坚定。
  老僧人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不自觉地放缓了声音，皱起眉头盯着他，“你……你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而到游戏世界里来的吗？”
  “对。”他用力点了点头，“无论发生什么，这个目标不会变。”
  老僧人沉默了许久，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怒气也随之消退了，“随便你吧，这条路并不好走。贫僧告诫你一句，千万守住自己的本心。”
  庙宇四周忽然弥漫起厚重的白雾，渐渐消失于楚怆然的视线中。
  “有人擅闯禁林！”男孩怒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楚怆然回头望去，看见了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褂子的油腻中年人。
  中年人嘴里叼着烟，露出满口黄牙，嚣张地对楚怆然说道：“终于让我逮到了！擅闯禁林可是大罪，老老实实和我走一趟吧。”
  眼看着两人逼近，楚怆然不带一丝犹豫地转身就跑。
  “小张，追上他奖励你吃炸鸡。”中年人推了推男孩的后背。
  男孩闻言馋得双眼放光，立刻开足马力追了上去，捡起地上的石头朝他砸来。
  楚怆然对这里的地形显然没有满山跑的男孩熟悉，又要躲避飞来的石块，没几下功夫就快被追上了。他的胸口剧烈地喘息着，腿上被茂密的树林和灌木丛刮出了道道血痕。
  突然，石块重重地砸中了他的左肩。楚怆然被大力带得脚下一个磕绊，差点摔倒在地。锋利的切面割伤了胳膊，鲜血顺着青紫色的伤口流淌而出，他疼得闷哼一声，咬破了下唇，铁锈味充斥在口腔中。
  不等他停留太久，更多的石块自男孩的手里划出了一道道的抛物线。他扭头看着飞来的石块，故意重心一偏，摔下了山。
  “陈叔，他跌下山了！”男孩对慢悠悠赶来的中年人喊道。
  中年人一个巴掌就打到了男孩的脸上，“怎么办事的？追人都追不上！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男孩捂着红肿的半边脸，委屈地哭出了声，膝盖一软，跪在了他的面前。
  “陈叔，求求你！求求你继续收留我吧，我什么都会干，您要我做啥我就做啥。母亲走后，家里已经没人要我了，我不想饿死，我想活下去，呜呜，陈叔，求求你。”他恳求地仰视中年人，鼻涕和眼泪糊了一脸。
  中年人嫌弃地把烟扔到地上踩灭了，好半响才道：“一个星期之内，你如果把那个逃跑的小子给我找来，我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找来？”
  “真蠢！混进学校不会吗？那个小子穿着校服，一看就是从山脚下的希望学校来的。”
  “好的，谢谢陈叔。”男孩朝他磕了好几个响头，把额头都撞出了一小块淤血。
  ——
  小山坡并不算高，但是因为气候潮湿，草木异常茂盛。
  楚怆然用手臂护着自己的头，一路沿着山势滚了下午。来到山脚下的时候，他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是完好的，衣服被划成了一道道的布料，伤口遍布四肢和后背。鲜血和淤泥混杂在他的脸上，整个人脱力地躺在地面上，狼狈不堪。 第114章   嘶！好痛！浑身像散架了一样，幸好都是小伤没什么大碍。
  他缓了好半天，忍着疼痛慢慢地站起身。
  “这里是哪？”他走到路边，看着荒无人烟的公路。
  身体再次不受控制地拿出背包里的日记本，在上面写下了新的文字。
  【我被人追着坠落山崖，真是疼死了……明明是个野山头，怎么也有人看守？真倒霉……这条马路我之前来过，记得第一次到镇子上看病的时候。我一直往右边走，幸运地找到了一个车站，刚好有回村子的车可以坐】
  楚怆然盯着新出现的字迹，心里想着，难道是创造这个幻境的恶鬼在给我提示？
  他又和之前一样，重新恢复了身体的控制权，于是按着日记的内容走向马路的右手边。过了十分钟，他竟然真的看见了一个竖立在路边的站牌。
  坐上车后，楚怆然终于回到了村口。
  心里一直紧绷的弦刚一放松，眩晕感猛然袭来，他朝地面摔了下去。
  一个身影从附近窜出，搂住了他下坠的身体。看着伤痕累累的他，那双特别的紫瞳蒙上一层厚重的哀愁。
  楚怆然靠在他的怀里，用手指费力地卷起一缕对方散落在肩头的银发，嘴里喃喃道：“别……担心。”
  白芜的指尖微微颤抖，更加搂紧了他。
  自从进入这个副本，一切都变得不对劲了。落入溪水后，他莫名其妙地被分裂成了两只野兽，成了困于神庙的狐仙。系统给他下了无数禁制，致使他无法反抗应有的任务，宛如被剥夺自由的npc。
  身为堕落为厉鬼的危险玩家，他受到系统异常严密的监管，本应被永远囚禁在塔里，但是他靠着实现安排好的计划，钻了系统的漏洞。可是在这个副本中，系统对他的控制尤为明显得显现了出来。
  “然然，睡吧。”白芜低头吻上他的额头，“一切都会好的。”
  我会再一次护你逃出这个游戏，哪怕前方是无尽的深渊。
  ——
  楚怆然在日落时分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回到了家里的床上。
  “儿啊，你怎么又搞得自己一身伤。”女子推门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鸡汤，“来来，妈给你烧了鸡汤，好好补补。”
  他半坐起身接过瓷碗，注视着飘在上面的浅浅一层油光，“母亲，我是怎么回家的？”
  “哎哟，可别摔傻了，”女子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不是你自己晕倒在家门口的吗？”
  楚怆然笑了笑，“哦对，我当时脑子有点不清醒。从学校出来的时候，我没走好，不小心摔了一跤。”
  “唉，你看看你啊，总算这么不小心。”女子话音一转，“学习没问题吧？能听懂吗？”
  楚怆然点了点头。
  “那就好，你这成绩说不定能跑到城里去读书呢。我打听过了，隔壁的王婶家的儿子你知道吧，去城里上的大学，现在到外面找到了一个稳定的好工作，日子过得可好了。”
  他默默喝着鸡汤，听着女子关于前途和未来的唠叨，然而女子一直不停地说了好久，无奈之下他只好强行打断了。
  “母亲，你知道关于我们村子有个传言吗？”
  女子先是一愣，随后皱起眉头，“别老管什么传言不传言的，你在学校给我好好读书，少聊些和学习没关系的事。你给要记住了，我们一家全靠你了，你哥和你父亲就是个干农活的命，但是你可千万不能也这样啊。这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你以后要挣大钱，买大房子住，明白吗？”
  楚怆然不想和女子拉扯太多话，顺从地点了点头。越是穷困的地方，父母越是会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创造所谓的奇迹，可是这原本就应该是他们自己想得到的东西，因为自己得不到便把愿望强行赋予自己的孩子，何尝不是一种pua呢？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父亲原先也是这样，直到启动这个游戏的开发计划。
  “母亲，家里还有锄头吗？父亲喊我拿一把过去。”何辉的喊声从门外传了过来。
  “有的，你去推东西的地方找找。”女子回完话，如梦初醒地看了看家里的时钟，“哟，都这个点了，我要抓紧时间做饭了。”
  她接过喝完的空碗，不放心地又回头看了一眼，“记得好好学习。”
  “我会的，母亲。”楚怆然看着女子离开了房间。
  第83章 海市蜃楼
  第二天一大早，楚怆然浑身的酸痛还未消退，伤口也刚刚结疤，女子就催促着他去了学校。
  看见他后，吵闹的教室突然安静了几秒钟，同学们彼此之间窃窃私语，朝他指指点点。楚怆然莫名其妙的看着投向他的目光，径直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周围的同学像对待空气似的无视他，全都挪动着课桌尽可能地远离，仿佛他是个带着病毒的传染者。
  上课铃声响起，课代表跟着老师一起走了进来，分发新的作业簿。
  从靠近讲台的第一排起，每一列从前往后传递着作业簿，数量是提前数好的，但是到了最后一排的楚怆然那，却没了多余的作业簿。
  课代表没有理会他的喊声，于是他只好上前来到讲台上和老师去说。
  老师很是不耐烦地撇了他一眼，“先下去，上课的时候跑到讲台前，这么随随便便的！我这里没有多的，你要下课后自己去找教务处。” 第115章   楚怆然“嗯”了一声，退回了座位上。他一抬眼，前排的桌面上放着两本一模一样的作业簿，而坐在位置上的那个同学还在和同桌分享自己成功捉弄人的小手段。
  很好，就找你问了。
  下课后，楚怆然在厕所门口拦住了前桌。
  “为什么你们会用那种眼神看我？”他直截了当地开了口。
  前桌被吓了一跳，支支吾吾地低着头，“我，我不知道，大家都这样，所以我也……”
  “那么，你为什么要拿两本作业簿？”
  前桌没想到自己做的事被他发现了，紧张地辩解道：“我数错了，不知道拿了两本。”
  “嗯对，都不是你的错。”楚怆然眯了眯眼，试探性地继续问道，“学校背面的后山你去过吗？”
  听到“后山”两个字，前桌微微睁大了眼，手指不自然地捏紧了衣袖，接着反应过来，立刻回答道：“没，我没去过。”
  果然是因为昨天去后山的事，被人暗中盯上了。
  他烦躁地皱紧眉头，转身绕过前桌走回教室。
  午休时，楚怆然去食堂打饭。
  不断有别的同学插队到他的前面，想把他挤出队伍。窗口的阿姨很是嫌弃地睹了他一眼，专挑些烂菜叶子和生姜配菜给他，别说荤菜了，连米饭都少得可怜。
  粟梓和悦荷看不过去，又帮他重新打了一份。
  “你到底干了什么？怎么学校里的人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粟梓把新打好的饭菜推给他。
  楚怆然感激地接过，拿起筷子扒拉了一口，“如果你们也不清楚，那看来是幻境自行做出的调整。”
  “你遇到什么事了？身上全身淤青和伤疤。”悦荷担忧地望见他裸露在夏季校服外的胳膊，上面被撞得青一块紫一块的，还有很多细碎的疤痕，像是被树枝刮出来的。
  楚怆然放下筷子，怀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同学全都躲得远远的，不敢靠近他们的桌子，才压低声音缓缓问道：“我昨天去了一趟后山，学校后的那个小山坡。”
  “你觉得那里有问题？”
  “对，这一系列的变化都是由这件事引起，所以我准备今天放学后再去一趟。”楚怆然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悦荷道：“我们和你一起去，多点人也好互相照应。”
  “好，多谢你们。”
  放学后，楚怆然刚迈出步子走出教室，就看见有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先前一队的那个大汉穿着清洁工的衣服，把拖把桶踢到了他的面前，“老师找你罚抄课文，不抄完一百遍不许回家。”
  他有些无语地看着大汉的装扮，恶鬼不来调整一下吗？太违和了啊喂！一个当过屠夫的大老粗穿着一身翠绿色的清洁服，喊他去罚抄课文？画面太美，谁来拯救一下我的眼睛！
  不过，既然强行派人来阻拦，证明我的推测是对的，后山确实有问题。
  “好，我去抄课文。”楚怆然转身回了教室。
  等虎彪走远后，他拉下窗帘布，在自己的腰上一系，然后打开窗户翻了出去，踩着墙面上的水管下到了一楼。
  他溜到教学楼后，碰到了等在那里的粟梓和悦荷。
  ——
  虽然今天是个大晴天，后山却一如既往的潮气很重，地面上长满了青苔。楚怆然走在前面，用手移开挡路的树枝，叶子上的露水落了他一手。
  他们走到庙宇所在的位置，然而那块地方根本没有什么建筑物，只有一株枝叶繁茂的桃花树。阳光穿过树冠投射下来，在泥土地上洒去大片光阴。
  “哪里有神庙？你不会看错了吧？”粟梓往四周转悠了一圈。
  楚怆然骤然灵感一现，“神庙？上一个幻境也有神庙，不在这里的话，会不会出现在村子附近的山上？”
  “哈？不太可能吧，除非神庙张腿自己会跑。”粟梓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悦荷思索道：“你的意思是类似于‘海市蜃楼’的现象？原本是那个山里的场景通过光线的折射出现到了这个山里？”
  “嗯对，毕竟传言来源于村子附近的山而不是这里。”楚怆然抬眼看向山林深处，“我还有一件事要去确认一下。”
  他们继续往山上走，直到眼前出现了一个冒着炊烟的小木屋。
  木屋的主人似乎不在家，透过窗户往里看，楚怆然看到了一幅幅画像，全部是人或的半身像，但是他们的表情如出一辙的相似，两边上扬的嘴角宛如被人强行勾住硬拉出来。
  粟梓吓得后退一步，惊叹地掩住了嘴巴，“这些画像和表情不就是我们上一个幻境里见到的那些，那个山林中的小木屋！”
  “没错，我记得有几副画是一模一样的。”悦荷赞同道。
  脚步声突然从他们的身后响起，中年人走了过来。
  “好啊，你们居然胆子这么大，跑到老子家来了！”看清楚怆然的容貌后，他耻笑道，“怪不得小崽子在校门口没逮住你，竟然还敢来？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楚怆然冷静地撇了眼他拿着砖头的双手，用胳膊肘戳了戳粟梓，暗示她把武器准备好。
  他指向身后的木屋，朝中年人问道：“里面的画像是你的吗？学校里的美术老师刚好喜欢收藏这些东西，我可以帮他问一问吗？”
  “什么画像，我不知道！那屋子是我住的，你们快点滚蛋，但是这个小子要留下来！”中年人不耐烦地挥着手里的砖头，威慑他们。 第116章   “这个屋子原本是别人的，不是你的？”
  “你小子咋这么多问题，真不愧是那个村子里出来的‘煞星’，把一村子的人都害死了还不够，还来这招惹我！”
  楚怆然愣了愣，急忙问道：“村子怎么了？”
  从他这几天的经历来看，村子里的人不都是好好的吗？
  “怎么了？自己去一边打听去！真是个傻子！”中年人没了耐心，一步步逼近过来。
  他挥舞着砖头朝楚怆然砸了过来，却在半空中被粟梓一枪射裂了，碎成残渣落到地上。中年人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注视着粟梓手里的武器，嘴唇哆嗦着，瞬间没了气势。
  他尴尬地陪笑着扔掉了手里的另一块砖头，“我说，什么都说，大家有话好好问。”
  “好，”楚怆然微笑着把他领进屋内，“不急，我们慢慢聊。”
  “我也是在那个村子出生的。”中年人坐在椅子上哆哆嗦嗦地回忆，枪口正对着他的额头，“去年夏天发了一场洪水，几乎把整个村子都淹了，但是没人知道水是怎么来的，因为村子附近也没有河流，而且其他的村子都没有事。那水来得快，去得也快，仅仅半天就流到地底下消失了。”
  “有人伤亡吗？”楚怆然道。
  中年人停顿了下，“水退了以后，村子里少了将近一半的人，于是村里人到处寻找，甚至寻求别村的帮助，但是所有方法都试过了，依旧没有找到。然而一个月后，那些失踪的人自己走了回来，从大山里陆陆续续地出现在自家门口。”
  “那个，我、我能喝口水吗？”他抬头看向桌面。
  楚怆然拿起茶杯倒了点水，推到他的面前。
  他抖着手拿起杯子，撒出来不少水，赶紧喝了一口润润嗓子，继续说道：“我当时二十岁出头，没怎么上过学，帮着家里干农活。出事的时候，家里人除了我和我父亲之外，都失踪了一个月。原本以为是找回来了也就没事了，可是所有失踪的人都多了一个习惯——喜欢晒太阳！”
  楚怆然微不可闻地皱了下眉。
  “他们每天起得很早，一看见阳光就疯了似的跑到地里，一站就是好几个小时，直到被家里人拉回去。我一开始认为是得了什么怪病，不顾父亲的阻拦，偷拿了家里的钱去别处请巫医。”
  “你们请巫医了？”楚怆然若有所思地沉下目光。
  中年人起身拿出压在桌上的一张字条，“就是这位。”
  字条上写着：威留温，电话189********
  因为年代久远，字条边缘泛黄，字迹也有些模糊。
  楚怆然拿起字条，抬眼看向中年人，“你称呼我为煞星，也是因为这个人吗？”
  “……是，巫医说洪水是神明降下的罪责，而你是灾难当天出生的，视为不详。”
  第84章 巫医
  “这个巫医还在吗？”楚怆然问道。
  “不清楚，父亲死后，我就逃出了村子，没有再回来。”中年人心虚地指了指对准他的手枪，“都说完了，可以放我离开了吗？我以后一定不找你们的麻烦。”
  “等等，你还要帮我们一个忙。”楚怆然收起字条，踹进口袋，“作为一个这么熟悉村子的人。”
  中年人有些慌乱，额头冒出冷汗，“那个，诸位啊，我只是小时候在那住的，现在什么情况完全不知道。”
  “如果你不帮这个忙……”楚怆然危险地眯了眯眼睛。
  粟梓立刻会意，把枪移近他的脑门，抵住了太阳穴。
  “好好，有话好说，我干什么都行，听你们吩咐。”中年人吓得后背都被汗水浸湿了。
  楚怆然双手交叉撑在桌面上，盯着中年人道：“我们需要一个向导，陪同我们回村子。”
  少年苍白的脸上带着胜卷在握的笑容，锐利的目光宛如瞄准猎物的雄鹰，身上散发的气势让中年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感觉自己的性命都被对方牢牢地掌控在手心里。
  他越发后悔昨天的举动，双手都畏惧地哆嗦了起来。
  楚怆然漫不经心地继续说道：“啊对，昨天的事就算了，你确实是出于看守这片山林的责任心，但是野山么，不能说你在这生活就是你的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道歉，回村是吧，没问题，好好。”他赶忙答应着，膝盖一软，朝着少年跪了下来，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是落地了。
  随后，楚怆然他们和中年人一起回了村子。
  翻过两座山后，他们来到了一处山谷中。绿树成荫，鸟语花香，袅袅炊烟从远处的房屋上方飘到空中，一副如梦境般美好的田园生活景象。
  “这里还是没真是什么变化，从这条路一直走就进村了。”中年人走在前面，领着他们走进村子。
  村口玩耍的小孩很少见到陌生人来村子里，一下子见到这么多陌生的面孔，他们立刻胆怯地躲去了别处。
  楚怆然吩咐道：“去你家原来的地方看看。”
  “行，我按照记忆中的路走走看，这么多年了不知道还记不记得。”中年人紧张地摸了摸后脑勺。
  穿过村子的时候，旁边的村民都好奇地张望他们一行人，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搭话，诡异的沉默在周围的空气中蔓延。
  中年人站到一处破旧的砖瓦房前，有些拘谨地交叠双手，扭头和身后的楚怆然等人介绍道：“这就是我家原来的地方。” 第117章   楚怆然望着这个和附近村民类似的砖瓦房，红木门被一把大锁从外面锁住了，窗户上推积了一层厚厚的白灰，看不清里面的模样。
  他走上前，抬手敲了敲门。
  无人应答。
  于是，他捡起地上的废弃铁丝，熟练地撬开了锁。推开门后，一股腐烂潮湿的气味扑面而来，宛如被浸泡在烂泥地里多年后留下的味道。
  “天哪！这是什么？”粟梓大喊着后退一步。
  客厅里放着一张木桌，四面都放上了碗筷，饭菜色泽鲜亮，飘着热气。然而，坐在位置上的是三株人形植物，根茎组成了他们的身体，没有五官的脸上带着黑白色的狐狸面具。
  唯一空着的碗筷正对大门的方向，仿佛特意给他们准备的。
  “爸，妈，弟弟……”中年人惊骇地双眼爆突，“咚”得一身跪地不起，“我错了，我不该走的，对不起，我错了，原谅我原谅我……”
  悦荷也惊呆在了原地，捂住嘴巴，不知道接下来做什么反应。
  唯一清醒的人只剩下楚怆然，因为之前已经见过了类似情况的楚自强父亲，他稍微多了些接受度。他用力拍了拍中年人的肩膀，想制止他的疯言疯语，让他重新冷静下来。
  中年人突然一把推开他，冲到了饭桌前。
  “别吃！”楚怆然大喊道，旋即自己也冲过去阻拦。
  可惜还是迟了一步，中年人拿起筷子吞下了一个饺子，紧接着翠绿色的枝条冲破皮肤，从他的身体里钻了出来，瞬间密布了他的全身，彻底变成了和他们一样的存在。对比另外三位深褐色的枯萎根茎，他的颜色鲜嫩许多，像是春日刚刚发芽长大的植物。
  枝条猛然朝楚怆然袭来，他马上拿起桌上的碗筷砸了过去。
  “哐当——”
  那些枝条却越过楚怆然，强行关上了屋门，把粟梓和悦荷隔绝在外。
  “好久不见，”屋子深处走来一个人，穿着一件白色的长大褂，“噢不，我和你应该是第一次见面。”
  “你是谁？”
  “小楚同学不是一直想见我吗？”那人微笑着朝他伸出手，“我就是巫医威留温。”
  楚怆然没有握回去，眼神充斥戒备，“你是他找上的那个巫医？”
  “对，我还是给你开药的那个巫医。”威留温把双手背到腰后，透过金框眼睛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你是我一手养成的作品。”
  “什么意思？给楚自强的药有问题？”
  威留温笑了笑，“果然很聪明啊，用幻境里人物本身的名字试探我，确实我是不是幻境里的npc，对吧？可惜了，无论是对楚自强还是你，你们都是我的作品。”
  “……这个幻境的恶鬼是‘我’？”楚怆然犹豫地问道。
  眼见威留温一步步走近，他立即往后退去，却被四个人形植物束缚住了身子。枝条缠绕上他的四肢，把他吊在了半空中。
  威留温戴着白手套的手轻轻地抚摸他的脸颊和眼尾，在他的耳畔缓缓说道：“是你也是他。”
  颤栗感像电流似的流经全身，手脚冰凉，双腿发软，背后冷汗直冒，心脏如鼓点般激烈的跳动着，一时间整个人都动弹不得。楚怆然知道这是源自身体本能的反应，这具身体恰好在这时又脱离了他的控制。
  “很好，去做事吧，把他们都杀了，我的桃树需要养料才能发芽。”
  威留温的话语宛如系在他身体上的丝线，他像提线木偶似的按照对方的话动了起来。
  打开房门后，外面不是村子，而是山上的树林。
  他拿起铁锹挖出一个个大坑，埋入桃花树的种子，以及……无数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透过双眼，楚怆然注视着那些尸体，不知道为何幻视出了粟梓、悦荷、秦云落、何辉等人的面孔，还有林枫。
  突然，脑海中涌现出一段画面。
  他站在一间古色古香的大厅内，身旁还有很多人。
  “有的时候我真觉得你像是系统造出来的npc”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
  靠在角落的他没有理睬对方，默不作声地翻看手里的一本书。
  旁边的男子讥笑道：“他，你还不知道？这个游戏都是他父亲负责开发的，还不是混混日子，可是哦，为了不被别人说闲话，必须演好一个‘努力’的人设唉。”
  “小心点，这家伙报复心可强了，一点人情都不讲！”
  “对对，前段时间，那个现代副本的事，暗府派了他和我们几个冥使去处理。他到好，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成了厉鬼的全给抓了回去。其实啊，那个厉鬼是一个小男孩的父亲，为了救孩子才出手反击的，人家还是后动手的呢，结果因为不小心下手重了，杀了人。啧，你说是不是冤枉人，冷血！”
  “我说我说，还有啊，我和他处理过好多副本，每一次他抓的厉鬼都快比玩家多了哈哈哈，想通关也不能这样吧？”
  “啧啧啧，还好通关条件不是按厉鬼的数量算的，不然他都通了多少轮了哈哈哈！”
  ……
  画面一闪，出现了父亲的身影。
  “我楚姜的儿子又不是什么脑子受损的废物，游戏而已，你们怎么测的！”父亲的脸色异常难看，怒气冲冲地吼道。
  “可，可是，”年轻医生被他的气势吓到，支支吾吾地劝说，“他这么小，心里承受能力没达到成人的水平，而且刚刚已经测出了轻微的抑郁症倾向，您看……” 第118章   “不用管，”父亲摆了摆手，变脸似的微笑道，“都说了，只是这两天贪玩，游戏玩多了，我回家好好管教，不牢医生您费心。”
  他穿着病号服坐在床上，听见了门外的对话，然后拔掉针管走了出来，平静地仰视着医生，“我没事的，谢谢您。”
  几天后，他在新闻上看见了那个医生，死于自杀。
  “因为你的错，因为你在要去看病，所以才会牵连到无辜的人。”父亲拿起遥控器关掉电视，回头看着他。
  ……
  小时候，他无数次地试过向他人求救，可是什么用都没有。父亲知道后，他会遭受到更加严酷的惩罚，被捆在研究院的椅子上，没日没夜地进入无限游戏，拼死通关一个个副本。
  这个世界是扭曲的，高度的科技发展摧毁了应有的制度。他明白，如果想活下去，必须要学会适应，为此他学会了隐忍，学会了丢弃掉自己不需要的情绪。渐渐的，他的世界同父亲一样，只剩下了游戏。
  我真的会杀了你们吗？
  楚怆然看着埋进土坑里的尸体，在心底喃喃。
  第85章 真相与选择
  “你们也被他耍了吧！”苏鹏菲冷笑地靠近躲藏在酒窖里的粟梓和悦荷。
  粟梓回头望见跟着她们的四个剩余玩家，不悦地挑眉道：“你们怎么也来了？跟踪我们？”
  “有线索自然要一起分享才好通关，”科维最后一个爬下扶梯，用一跟长木棍卡住关上的地窖入口，“多亏我们跟来看看，才帮助你们脱困了不是吗？”
  张缇亚挽着男朋友的胳膊，似乎还没从刚刚的混乱场面缓过神来，劝说道：“大家别激动，内讧会引发更多的问题。”
  “是啊，指不定就被楚怆然逮着空子，抓走杀了呢。”苏鹏菲摸索到开关，打开了灯，“我早说他是恶鬼的可能性最大。”
  悦荷抱着胳膊靠在酒桶旁，争辩道：“不对，他不是恶鬼。”
  “还不是恶鬼？”张缇亚的男朋友李易冒起火气，提高了音量，“我们刚刚差点就被他杀了，难道还不能说明他有问题？想想那些被他拖走的村民尸体！”
  “奇了怪了，你们两个人不会是楚怆然的同伙吧，这么努力包庇他？”苏鹏菲又开始不怀好意地“点火”。
  悦荷皱起眉头，懒得搭理他。
  “挑拨玩家之间的关系对你有什么好处？”粟梓冷哼道，背在身后的手警告似的握住手枪。
  科维干咳一声，缓解了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好了，先想办法应付这些变成植物的村民吧，能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们和楚怆然，还有一个住在后山的中年人一起到村子里，那个中年人原先也是这里的村民。”粟梓按捺下冲动，看向众人，“走到中年人原先住的房屋前，变故就发生了，他的家人全部变成了植物，接着小楚也被拉进了屋里。”
  悦荷接道：“一部分村民突然变成植物朝我们攻击，再之后的事请你们也知道了，小楚出了屋子，联合那些人形植物一起抓人。”
  “不是抓人，是杀人！那些村民全都被植物的根茎抛上天，再重重地砸落在地。”苏鹏菲从口袋里拿出一根棒棒糖含在嘴里，不屑地坐在酒桶上晃荡着双腿。
  科维瞪了他一眼，“别说了！”
  苏鹏菲不高兴地撇嘴不语，用力踢了几下酒桶。
  “那个巫医或许是我们的突破口。”悦荷拿出口袋里的字条，进村前楚怆然把字条交到了她的手里。
  科维认同道：“好，我们这边目前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听你们的。”
  “不行！科维哥，万一他们是设计好的——”
  “你到底想不想出去！”科维打断了苏鹏菲的话，朝他吼道。
  苏鹏菲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满，但是迫于压力点了点头，“对不起。”
  “我、我们都听你们的，跟着做事就好。”那对情侣急切地跟上大部队，望向其他几人的眼神像抓住了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
  山林深处，楚怆然种下了无数颗桃花树的种子。
  “你的同伴很厉害么，都学会用火烧来对付了。”威留温的面前放着一盆水，水面上倒映出粟梓他们的行踪，宛如一个跟拍机器。
  植物的根茎在他的身下组成了一把椅子，他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转头看了眼不断挖坑填埋的楚怆然，“出于好心，让你陪我聊聊天解闷吧。”
  他打了个响指，楚怆然发现自己可以自由说话了。
  “不愧是会巫术的巫医，远程监控都可以做到，但是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操控这些植物的？”楚怆然道。
  威留温推了推眼镜框，夕阳的光辉照到他的镜片上反射出白光，“操控？不对，我是在和他们做朋友。”
  “不，您真的有训练人的本事，狐假虎威这一点用得炉火纯青，甚至连老虎都完全沦为了您的工具。”楚怆然轻笑道，“真是佩服您啊！”
  威留温的眼神骤然锐利起来，“说什么呢，寓言故事我都没听过，读书少，这些都不懂。”
  “您就不怕老虎被人叫醒吗？虽然比不上武松打虎这种英勇事迹，对于训养，我还是有一定经验的。动物嘛，还不是谁厉害就听谁的？”
  “说笑了，这老虎可是猛兽，叫醒了会有什么后果，你不会不知道吧？”威留温回敬了一个和蔼的笑容，“玩家在副本里这么拼命都是为了活下去，为了通关离开游戏，你甘愿留在这过一辈子？” 第119章   楚怆然收回笑意，叹了口气，“可惜，我已经没有退路了。而且逼迫我跳下悬崖，与你们鱼死网破的人，是您不是吗？师父！”
  “乖徒儿，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威留温指挥植物从山下送来热腾腾的饭菜，好整以暇地吃了起来，似乎觉得自己被猜中并不意外。
  “您的身上故意留着我施下的‘无常契’，那么显眼的金线怎么可能看不到？”楚怆然长舒口气，“我也挺累的了，停一停吧。”
  “想让我恢复你对身体的控制权，想得挺美。”威留温把一大块沾血的生肉放进嘴里，“继续挖，继续埋，这些尸体挺下饭的。”
  楚怆然喉咙一梗，差点吐了出来。
  “还有啊，别等你那些帮手了，我都提前替你打理好了。”威留温仰望着太阳落山后逐渐变暗的天空，“何辉，对吧？一个半死不活的厉鬼。秦云落，对吧？本来就是个系统生成的npc，还妄想违抗系统。至于你心心念念的林枫，倒是奇怪，我没在系统上查到这个人，不过也是安排他喝了‘花蜜’。好了，剩下的全是普通玩家，你还拿什么跟我斗？”
  楚怆然平息下翻涌的恶心感，轻蔑地看着对方，气势毫不示弱，“的确，没想到你们会为了我直接篡改了一个副本，步步为营，费尽心机引我落入陷阱。千算万算，你们还是漏了一点。”
  威留温对他打哑谜的话十分不满，把手里的饭碗一摔，指着他道：“你别和我绕圈子，我已经被你骗过一次了，还能被你骗第二次？”
  “说不准呢，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也没骗您啊，这玩意儿是叫‘无常契’，仅仅是盗版的，所以没了威力罢了。”楚怆然停顿了下，缓缓道，“不错，系统确实对鬼怪的束缚很强，而普通玩家也没有能力摧毁系统定下的规则，但是如果这两者都不算，处于这两者之外的存在，是不是方便很多？”
  “不可能！我们都没办法造出除了玩家和npc之外的身份！恶鬼等主要人物都是npc，而无论是厉鬼还是暗府的人，归根到底都是玩家，哪有什么第三者？”威留温忽然急了。
  “那是你们，忘了我父亲是谁了吗？虎父无犬子的道理总该懂吧。不然的话，您着急什么？”楚怆然低头看着顺着桃花树汇聚到自己脚下的厚重怨气，“还要谢谢你们给了我‘鬼蛊’。”
  吸收了大量怨气后，灵体内的种子“啪嗒”一声裂开一条缝隙，长出了一株黑色的新芽。身体的禁制也随之打破了，他恢复了身体的控制权。
  人形植物瞬间朝向楚怆然跪拜下去，乌泱泱跪满了入眼可及的整片山林。
  威留温被植物扔到地上，摔了个狗吃屎。他狼狈不堪，浑身沾满泥土，冲楚怆然怒吼道：“你疯了！区区一个驱鬼师，居然想单凭灵体反向操控‘鬼蛊’。”
  “是啊，疯了。”
  楚怆然的手里握着三块灵体碎片，思绪却回到了前一天晚上。
  村口暗淡的路灯下，他躺在白芜的怀里，一把扯过对方的衣领，清亮的眸子沾染着疯狂的欲念，“你愿意为了我殉情吗？”
  “然然，我是属于你的，也只属于你。”对方的回答一如既往。
  白芜的手心浮现出黑雾，飘往附近的山林。
  不一会儿，墨巍从山里跑了过来。他幻化出人形，黑色的眼瞳中流露出和白芜一样的担忧神色。
  楚怆然迎着他深邃的目光问道：“说吧，瞒了我什么？”
  墨巍和白芜对视了一眼，告诉了他山林里的情况和一部分村民的真面目。
  “……我明白了，”他闭了闭眼，“我需要两块灵体碎片。”
  现在他手里的两块灵体碎片，分别来自白芜和墨巍。
  “然然，无论你要做什么，我永远会在你的身后。”
  消散前，白芜和墨燃终于合为了一体，银发青年用火焰般热切的红眸注视着他。
  楚怆然微微仰起下巴回望对方的双眼，脑海中浮现出这个人扮演过的古风少年郎和棕发书生。
  片刻后，他朝半空中伸出小拇指，坚定地对林枫道：“约好了，拉钩不许反悔。我希望下一次，见到的是不再伪装的你，到那时，一定要告诉我你真正的名字。”
  林枫温柔地微笑着，灵体虚虚地勾住他的手指，“好，我的少年。”
  ……
  楚怆然松开手，两块灵体碎片进入了他的体内，连带着赋予其上的一部分残留的厉鬼气息。手腕上的红绳也“醒”了，化作血手一并融入他的体内。
  随即，充斥幻境的暴虐怨气消散得干干净净，吸收了大量怨气的鬼蛊终于被他反向控制住了。
  “这样一来，你该怎么办呢？”他面带笑意走近被团团围困的威留温。
  人形植物像簇拥着君王似的，纷纷给他让道。他坐在植物搭建的王座上，抬脚踩在面前这个跪地不起的男人肩膀上。
  “师父，这一局，是我赢了。”
  第86章 扭转局面
  粟梓他们破开人形植物的包围圈赶到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少年端坐在绿植编织的王座上，乖顺精致的面孔露出上位者肆意张扬的笑容。他黑色的眼瞳变成了深海般的蔚蓝色，与灵体一样散发出幽幽的暗淡光芒，眼尾下方显现出两道繁复的鬼纹，像是刻在白纸上的红印。 第120章   看到他们的身影，少年并没有收回踩在男人肩膀上的脚趾，纤细的脚踝仿佛轻轻一捏就会碎裂，但是壮实的男人完全无法反抗他的压迫，弯着腰跪在他面前的泥土里。
  悦荷闻到一股浓重的尸体腐烂味道，赶紧捂住了口鼻。看见眼前的一幕，她心中已经有了猜测，着急地朝楚怆然喊道：“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一定会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你们看不出来吗？”楚怆然抬起下巴，高傲地撇了眼赶来的剩余玩家，“我就是恶鬼啊，创造这个幻境的恶鬼。”
  苏鹏菲立刻咒骂道：“果然是你，我一开始就猜到了！表里不一的虚伪家伙！杀了这么多人，亏你还一副淡定自如的模样，真不愧是个彻头彻尾的恶魔！”
  “感谢夸奖，作为恶鬼，这些话真是悦耳动听，我总算是明白折磨玩家的乐趣在哪里了。”楚怆然伸手一挥，命令道，“离这么远说话多不方便，把他们带过来！”
  满山的人形植物瞬间听从他的话行动起来。
  “小楚，你不是这样的，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可以聊一聊，大家一起想办法通关。”粟梓的肩上架着小型的火弩，说话间射落了朝她和悦荷袭来的植物根茎。
  张亚缇害怕地缩在男朋友的怀里，看着他抬起火弩对付这些恐怖的植物，哭喊道：“救命！求你放过我们好不好？我们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放过你们？可笑，食物链都知道吧，你们觉得我会放过到嘴的肉？”楚怆然抬手一指，“快点！我不想再听他们讲什么废话，把他们绑过来，交给我亲自处置！”
  人型植物的动作加快了，从四面八方把几人团团围住。火弩应付不了如此大量的灵活根茎，全被疯狂的植物冲毁肢解成无用的碎渣。
  人型植物用自身的根茎困住众人，把他们带到楚怆然的面前。
  科维盯着王座上的楚怆然看了片刻，然后点开了系统界面，原本是三个问号的通关条件变成了【识破恶鬼的身份】。
  他旋即朝悦荷递了个眼色，悦荷也点开系统界面，会意地点了点头。她看着楚怆然，无声地作出“保重”两个字的口型。
  “好，系统，我们指认凶手！”她仰头朝半空中大喊道，“恶鬼的身份是——楚自强！”
  【系统：恭喜剩余玩家成功通关！玩家人数为4/15】
  下一刻，他们的身影渐渐消散，被强行传出了幻境。
  楚怆然勾起嘴角，看着他们逐渐模糊的身影，自言自语道：“嗯，不算太笨。”
  “你不会只是为了舍己为人，让这些玩家成功通关，所以让自己的灵体同化了恶鬼和‘鬼蛊’吧？”威留温不解地耻笑着。
  楚怆然嫌弃地收回搭在他肩膀的脚，“我要是这么圣母心，早就死在游戏里了，刚刚通关人数可不是所有人，例如没包括这对情侣。”
  他接过其中一个人型植物递来的两枚灵体碎片，把他们收进了系统仓库里。
  “你想要他们的灵体碎片？”威留温疑惑道。
  “没办法，我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见到我想见的人。不然，连我想保住的人都保不住。”
  “谁？暗府的人？”威留温心底莫名有股不详的预感，他早就通知了黑猫来帮忙，对方却一直没有出现。
  “你应该很熟悉这个人。”楚怆然起身离开王座，绕着他转悠了一圈，“算了，给你一点提示。这个幻境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恶鬼都脱离了安排好的程序，为什么系统一直没有插手呢？”
  “想诈我？哼，我早说过，我们可以随便篡改系统。”威留温表面上不慌不忙，但是手心里冒出了冷汗。
  楚怆然托着下巴，翘着二郎腿坐在王座上，盯着他道：“嗯，你说的也对，可是我请来的那位也帮了点忙。”
  话音未落，一只手突然凭空出现，把威留温抓进了撕裂的空间中。
  “啊——啊——救命——救命啊——”
  裂缝慢慢闭合后，威留温的惨叫声彻底消失得干干净净。
  “好了，我要抓紧时间收个尾。”
  他没有理会那道惨烈的尖叫，吩咐人型植物把那些被系统控制却仍然存活的玩家带到了自己的面前。
  他伸手一一点过六人的额头，这些人忽然恢复了神智。
  【滋滋……警告……警告……滋滋……本副本失去平衡，即将永久关停！】
  受到影响的幻境再也无力运转下去，周围的一切如打碎的镜子般一片片落下，露出漆黑一团虚无的空间。
  ——
  几日后。
  戴着棒球帽、墨镜和黑色口罩的楚怆然走进了一处富丽堂皇的别墅区，活像来做贼的。
  “喂！你！干什么呢！”巡逻的保安厉声朝他喊道。
  他友好地拿出一张空白的白纸，递给保安，“我来找人，这个是邀请信。”
  “拿个白纸就想糊弄——”保安话还没说完，被身后出现的青年拍了拍肩膀。
  青年手里拿着自拍杆，举着正在直播的手机，镜头刚好照到他和楚怆然的脸上。
  他歉意地对楚怆然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忙着直播，来迟了。”
  “这是你家的客人？”保安问道。
  “是的，对不起，打扰你工作了。” 第121章   保安似乎很熟悉他，挥挥手直接放行了，“没关系，请业主下次提前和我说一声。”
  两人朝小区里走去。
  没走出多远，青年收起了手机。他扭头看着楚怆然的样子，眉头紧缩，“你怎么这幅打扮？”
  “正常人寄信会是一张白纸吗？”楚怆然摘下口罩，深深吸了口气，“憋死我了！科维玩家，你应该问问那位为什么要搞出这么容易让人误会的举动？”
  “为了逃系统，这也是没办法的，毕竟暗府的人不能随随便便出现在人间，不然容易秩序大乱。”科维一边解释着，一边领着他进入了一间普通的复式别墅。
  楚怆然瞄见摆放在客厅里的各种主播证书，挑了挑眉，“你的房子？干主播这么有钱？”
  “哪里，干得时间长了，自然就积累到了。”科维拿出钥匙，打开了上锁的地下室，“白哥的活向来是有很大需求的，你想想，在游戏里，通关秘籍谁不想要？”
  “哦，不管怎么说你们也帮了一些玩家，对吧？”楚怆然的话虽然是回应科维的，但是却面朝地下室中央的一面黑色屏幕说道。
  屏幕里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背影。
  “信物带来了吗？”
  那人的声音显然经过了处理，听上去和虚拟的电子音没什么两样。
  楚怆然微笑着鞠了个躬，“白哥，初次见面，幸会。”
  “白哥好。”科维走上前，和屏幕里的人打了个招呼，然后在楚怆然面前伸出了手，“信物。”
  楚怆然从系统仓库里取出两枚灵体碎片，却并没有马上交出去。他直视着屏幕问道：“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杀他们两个玩家吗？”
  “我没有杀他们，灵体碎片如果没有被其他灵体吸收或者碎坏是可以复原的。”白哥顿了顿，“但是我不能让他人知道我的身份，这两人太过于咋咋呼呼了，如果通关出去，一定会找上节目组闹事。”
  “您是要清洗他们的记忆？”楚怆然试探性地说道。
  “没错，洗记忆不会对他们造成什么伤害。之后，我会重新让系统赋予他们肉身。”白哥轻笑一声，“你不是也被洗过记忆，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楚怆然的眼神立刻变得锐利起来。
  “别紧张，前冥使大人，啊，不对，准确来说，是曾经唯一掌管‘灵册’的前冥使大人。我可是紧张啊，那些被你知道真名的厉鬼，没有一个逃得脱你的手心。”
  奇怪？提起以前的事，我竟然没有头疼？
  楚怆然缓缓皱起眉头，岔开他的话，“好，我把这两枚灵体碎片交给您。”
  科维上前收了起来。
  “没事，系统不会探查到我这里，至少此刻不会。我也算试运营时就有幸进入游戏的人吧，所以对于你的事了解比较多。虽然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但是无知无觉地过一生不好吗？你干嘛对自己这么狠，偏要回来？”
  楚怆然迟疑片刻，“……我没有选择。”
  “遭到那些被困游戏的玩家亲人或者朋友的威胁了？”白哥颇为同期地叹了口气，“唉，真是可怜，这世间总是这样善恶不分。”
  楚怆然抿了抿嘴，没有作声。
  “你愿意帮我吗？条件由你来开，甚至是报复那些在现实世界欺负你的人都可以。”
  听了这话，楚怆然轻蔑一笑，漫不经心地开了口，“不多，两个条件。首先，放了他。其次，恢复我失去的记忆。”
  “放肆！”科维站在一旁吼道。
  白哥立刻制止道他，“别激动！他是我特意邀请来的客人，退出去！”
  科维马上收起怒气，低下了头，“是，白哥。”
  他走出地下室，关上了门。
  屏幕那边沉默了许久，久到楚怆然认定不会收到任何答复，准备转身离开。
  “等等！”那个声音喊住了他，“我答应你的条件，但是能不能百分百做到要看你自己。我送你进鬼塔，如果你真的继承了你父亲的本事，不仅这两个条件可以完成，你还会得到你想要的真相，以及找到我。”
  “好，成交！”楚怆然伸出手，在虚空中握了握。
  第87章 “然然，好久不见”
  “你早上出门干嘛去了？”
  楚怆然刚踏进家门，就听见厨房里传来秦云落的喊声。他一边换拖鞋，一边回应道：“没干嘛，心情不好，出门买了件衣服。”
  路过客厅时，他把手里提着的纸袋子扔到了沙发上。
  “何辉呢？”他走到厨房，想瞅瞅看中午有什么好吃的。
  秦云落身上系着围裙，一手拿着锅铲，“我喊他帮你收拾房间，结果扔出来一堆破烂玩意儿，去楼下倒垃圾了。”
  “这个，一个人住，没怎么在意。”楚怆然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迅速转移了对方的注意力，“等下吃什么啊，秦叔？”
  “你怎么也跟着这么叫……算了，不提那家伙。”秦云落抬手指了指放在灶台旁的两盘菜，“西红柿炖牛腩和金针菇炒鸡蛋，快端出去。”
  “好嘞，大厨慢慢做，期待哦！”楚怆然一手拿着一个瓷盘，把菜放到了餐厅的桌上。
  离开幻境时，他利用系统仓库，把恢复神智的玩家藏到里面带了出来。这个系统提供给每个玩家的仓库不仅有无限的容量，还能藏匿活物，不至于因为没有氧气而窒息。 第122章   之后，他领着秦云落和何辉去了他原本一直住的老旧小区。
  不住酒店，省钱！
  他的房子是个单身公寓的构造，只有一个卧室，住不下三个人。幸好对门的老夫妻俩被儿子女儿接过去养老，于是把空着的房子租给了他。
  “叮咚！”
  门铃被人敲响了。
  楚怆然过去开了门，看见何辉扔完垃圾回来了。
  “谢谢你帮我收拾房间。”
  “小事，嫂子不用介意。”何辉扶着门框换鞋。
  楚怆然脸色一沉，“你喊我什么？”
  “嫂、嫂子啊，在副本里，你和我兄弟不是已经结过婚……”何辉吓得支支吾吾地说，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彻底没了声。
  楚怆然眯了眯眼，“这样啊，早知道我就让你在幻境里呆着了，反正变成野兽还被系统控制了。”
  “我错了，对不起，嫂子。”何辉后知后觉地自己打了自己一巴掌，“不，不是，嫂……对了，我该喊你什么？”
  楚怆然看见他这幅傻愣愣的模样，无奈地扶了扶额头，“随便你了，吃饭去。”
  三人在餐厅的桌前坐下，拿起碗筷吃了起来。
  “阿楚，这鱼可新鲜了，多吃点。”秦云落往他的碗里夹了一块鱼肉。
  何辉不知为何和秦云落赌上了气，也夹了一块牛肉放进楚怆然的碗里，“鱼肉有刺，小心点吃，番茄烧的牛腩酸酸甜甜，肉质细腻，可好吃了。”
  楚怆然的视线在两者之间瞄了瞄，感受到一股无形的风波凭空出现。还以为林枫不在，这两只鬼会相处融洽，没想到某鬼早吩咐好何辉了。
  “牛肉哪有鱼虾的营养高，活肉补脑。”
  “补脑？你是觉得嫂子不够聪明吗？牛肉才是好东西，我特意挑了全菜场最好的一块，肥瘦相间，不会塞牙也不会油腻，刚刚好。”
  “明明是你自己曲解了我的意思，我挑的鱼还是海鱼呢，肉质鲜美。”
  ……
  楚怆然假装没有察觉两人的较劲行为，接过塞给他的菜。
  吃饱后，他满意地拿起纸巾擦了擦嘴，闪身离开了争斗现场。
  ——
  当天晚上，楚怆然做了一个梦。
  荒凉死寂的虚无空间中，摩天大楼的残垣断壁被坚固的寒冰覆盖，空气中黄沙漫天，肆虐的龙卷风不断地翻卷着远处的沙海。
  他的眼前是一座纯黑色的塔楼，塔尖直指天空，莫入云层之中。整座黑塔只有三层，但是每一层都高达数十米，每层中间都用一个四方形古色古香的屋檐分隔开来。
  他的视线从塔顶再度移动到一层紧闭的大门。
  一个穿着白色研究服的年轻人站在门外，他的胸前挂着一个标牌，在烈日下反着刺眼的白光，看不清上面的内容。
  “你果然来了。”
  那人开了口，楚怆然觉得他的声音有些耳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面。
  “我是守着海蜃楼地下密室的那条青龙，给了你一只灵蝶。”
  这么一解释，他终于想了起来。
  那人继续说道：“那只灵蝶会帮你引路。”
  “引路？”楚怆然疑惑地重复。
  “跟随你的本心，”那人点了点自己的心脏位置，“这只灵蝶会帮你找到你心里真正想要的东西。”
  “嗯，我明白了。”
  “还有，小心同你合作的那个叫‘白哥’的人。他甚至比你的师父威留温和黑猫更危险，因为这个很可能就是直接导致三年前游戏打乱的罪魁祸首。”
  楚怆然惊讶地睁大双眼，暗自握紧了拳头，终于找到了！
  “他和父亲的死有关吗？”他闭了闭眼，缓和激动的内心。
  那人沉默了，似乎在犹豫告不告诉他，“……也许有关，他是你所有想要得到的真相之源。”
  “谢谢。”楚怆然弯腰朝对方鞠了个躬。
  那人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如此冷静的态度，再一思索，他对楚怆然投以同情悲悯的目光，“不用谢我，应该是我们所有人来感谢你才对，希望你能成功阻止这里扭曲的一切。”
  “对了，你知不知道一个人。”
  “谁？公司里的人吗？”
  “是的，”楚怆然在心底斟酌着话语，“听说他是我父亲很看重的一个实习生，在公司实习的时候参与了游戏开发和试运营。”
  那人抱着双臂，思考了一会儿，旋即恍然大悟地一拍手，“他啊，确实有这么个人，一个挺优秀的名校大学生，来公司实习的。”
  “他……”楚怆然顿了顿，殊不知自己微红了耳尖，“他叫什么名字？”
  “这个，我想想啊，姓陈，好像是叫陈念悠。”
  “他是陈念悠？”楚怆然错愕了一秒，脱口而出。
  之前酒楼的那个副本里，身处孤儿院的男孩也是这个名字，难道齐言之所以没出现是因为他按照剧情变成了那个男孩？
  那人被他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补充道：“应该是吧，但是公司人多，我记错了也有可能。”
  “没记错，是他。”楚怆然又诚恳地朝他鞠了个躬，“上一个是我替父亲还的，这个是我自己的。”
  年轻的研究员拗不过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突然，一阵龙卷风刮了过来。风声平息后，研究员和身后的塔楼一并消失在了楚怆然的视野中。 第123章   “然然，好久不见。”这声呼唤让他心底一颤，马上转过了身，“你说过，要我以真面具见你，所以我来了。”
  青年穿着一件简简单单的休闲服，隐藏在刘海下的是一双盛满温情的眸子。
  “好啊，很能演么，是不是该尊称你一句影帝？”楚怆然骂着骂着，眼眶红了，“你自己说，瞒了我什么？”
  “这个……林枫和齐言都是我，还有白芜和墨巍。”
  “其他呢？关于三年前的事故还有威留温的事！”他质问道。
  “然然，”陈念悠一把搂住他的腰，把人拉进了自己怀里，两人呼出的气息喷洒在彼此的脸颊上，“其实这一切你都知道。”
  “不、不可能，我失去了记忆！”
  “唉，根本没有什么凶手，你父亲是自杀。至于游戏事故，确实是别人想抢夺你父亲的作品导致的。”陈念悠的指尖微微发力，把他搂得更紧了。
  一滴泪从楚怆然的眼尾滑落，他却浑然不觉，抬眼注视着陈念悠的眼睛，极力想知道对方有没有撒谎。
  陈念悠抬手抹去他脸上的泪水，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没关系，然然若不信，我帮你查，包括记忆，我会帮你夺回来。”
  楚怆然的脑海中，骤然划过一袭古装的陈念悠朝他屈膝宣誓的画面。
  “冥使大人，从今往后，我将永远是你手中坚不可摧的一把利刃。”
  “咔嚓——”
  心底响起了利刃破碎的声音。
  “不行！”他紧张地喊道，然而一下子把自己唤了回来。
  清晨的鸟叫声从窗外传来，楼下买早点的吆喝声准时响起，汽笛声伴随着呼出的尾气飘散在热闹的街巷中。
  楚怆然猛地睁开双眼，浑身冷汗直冒，从床上坐起身。胸口传来一阵刺骨的冰凉，他赶紧取下不知何时挂在自己脖子上的玉佩，准备放入系统仓库，动作却犹豫了。
  刚刚的一切都是梦吗？
  想着想着，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更多的画面。
  血月当空，穿着一袭白衣的他踏入了一座死城。所有的一切都被大火烧成了焦黑的废墟，难闻的糊味充斥着空气中的每一处角落。
  他踩着堆积如山的尸体，走入了一座毁坏的宫殿，金光灿灿、雕龙画凤的华丽屋檐全部倒塌了，只剩下高温后形成的黑炭。
  寂静在此处蔓延，没有人能在这场灾难中活下来。
  系统仅仅错乱了五分钟，失去控制的幻境就全部启动了自毁程序。
  “走吧，这里没活人了。”搭档的另一个冥使玩家催促道，“这么多出现问题的幻境，查到啥时候是个头啊，真是倒霉，偏偏遇上系统错乱。”
  他拿出灵册，一笔笔划掉了上面的名字。
  除了新手副本是单人的，其余副本通常都是十人左右，因此半天下来，他的手腕都酸得僵住了。
  请假条
  对不起宝贝们，暂时改为周更！不出意外的话，基本是每周六晚上9点更新，周五周六周日都会发粉包～
  最近学业太忙了qaq，而且五月赶了好几篇结课论文，所以存稿也用完了呜呜呜~修勾争取有空多囤一点稿子，七月恢复日更三千！跪求宝子们等一等(╥_╥)
  第88章 垃圾场
  “啪嗒——啪嗒——”
  楚怆然扶着晕乎乎的脑袋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环顾四周，这里是一个简陋地过分的小屋，听见的响声来自镂空屋顶滴落下的污水。除了四面光秃秃的红色砖墙外，这里甚至连一扇窗户都没有，好似一处监牢。
  “咚！”
  门被一群人用力地推开，他们的手里举着枪械，充满敌意地看着他，“你是上面派来的吗？”
  “上面？”楚怆然满脸疑惑。
  他努力地回想之前发生了什么。
  哦，好像是在沙漠里走了太久，昏了过去。
  “我是从塔外面来的，在沙漠里迷路了，是你们救了我吗？”
  那群人立刻上前一步，把枪口齐刷刷对准了他。
  “真的，我确实是从塔外面来的！”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人群中有人走了出来，看上去像是队长之类的角色。那人浑身上下笼罩在一件土黄色的破旧披风里，看不清面容。
  他抬手示意其他人放下武器，走到楚怆然的面前命令道：“伸手！”
  楚怆然搞不清楚状况，听话地伸出了左手，旋即一阵轻微的刺痛传来。那人拿出一个奇怪的仪器，扎破了他的指尖。
  “他是人类。”那人看着手里的仪器道。
  一个脸色上刻着刀疤的壮硕大汉笑出了声，“首领，他是人类？哈哈，送上门来的食物！这细皮嫩肉的，一看就味道不错！”
  这群人瞬间没了刚刚警惕的模样，一个个像看猎物似的对着楚怆然舔了舔唇。
  被称作首领的人收起仪器，回头招呼手下，“很好，发现他的人重重有赏！等下把他好好洗干净，今晚有肉吃！”
  “哦！太好了！”
  “好久没吃东西了！”
  人群的欢呼声响彻云霄。
  楚怆然的脑子快被他们粗鲁的哄闹声炒炸了，愤愤地抱怨道：“真臭！一股作恶的鬼味！”
  “嗯？你说什么？”首领飞速抽出枪，抵住了他的额头。
  楚怆然丝毫不在意额头上冰凉的触感，讥笑道：“我说，你的仪器是不是坏了，人类进得了鬼塔吗？” 第124章   “怎么和首领说话的！”
  “就是！就是！”
  “现在就宰了他吃肉！”
  “别吵！”首领皱起眉头朝身后的手下吼了一句，众人马上止住笑声。
  他盯着楚怆然，压低了声音道：“白哥送你进来的？”
  “没错。”楚怆然驱动起灵体内的鬼蛊，眼尾下立刻浮现出两道红色的鬼纹，一股浓重的怨气随之散发出来。
  首领无趣地放下枪，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不早说，一个鬼怪身上都不带点怨气，我们怎么敢轻易相信你。”
  楚怆然长呼口气，虽然面上确实没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害怕，但是他的背后已经完全被冷汗湿透了。
  “我还有两个和我一起来朋友，但是进入塔里就走散了，请问你们有见过别的新来的鬼怪吗？”他拍去衣服上沾染的尘土，打量着众人的眼色。
  首领回头看向手下，他们全都摇了摇头。
  “或许你可以去垃圾场看看，如果他们没有被其他的势力抓住的话。”他拿出一根电子烟抽了起来，“我也是白哥送进来的，所以出于好心告诫你一句，别去西北角！这里的势力很混乱，明面上有地盘的就有十几个组织，但是西北角那最近出了一个能人，把那边的好几个势力都吞并了。”
  楚怆然拱手道：“谢谢。”
  ——
  几小时前。
  “叮咚！”
  门铃响了。
  楚怆然揉着眼睛，打着哈欠，接过快递小哥递来的包裹。好巧不巧，他恰在这时撞见了住在对面的何辉和秦云落。
  “哦，我还以为是按的这边的门铃。”何辉穿着拖鞋，准备回屋。
  “等等！”秦云落拦住了他想关门的手，“包裹里是什么东西？”
  楚怆然疑惑地查看手里的包裹，才发现正对着他们的一面用马克笔写上了“白哥”两个字。
  “下次寄快递记得低调点，按照人类最普通的方式来，别再一张白纸什么都不写。”
  他突然想起临走时叮嘱科维的话，无语地在心里感叹，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啊！
  “白哥？直播间弹幕有出现过这个人！”何辉一拍脑门，“不会是什么危险品吧，因为我们弄丢了节目组的设备，所以报仇来了？”
  楚怆然略一思索，觉得还是多点人手好互相照应，于是坦白道：“是去鬼塔的道具。”
  气氛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
  “可以，什么时候走？”秦云落率先做出了决定。
  何辉察觉到他们两人去意已决，咬了咬牙，“鬼塔很危险，我们必须挑一个最安全的时机进入，下午2点左右是太阳光最盛的时候，我们那个时候去。还有，如果不想永远呆在里面，千万别加入任何组织。”
  结果，来到鬼塔以后三人就分散到了不同的区域。楚怆然身处一片荒无人烟的沙漠，连个找方向的坐标都没有，另外两人的情况还一无所知。
  ——
  走出屋外，楚怆然才发现自己身处地下，周围都是类似的老式砖瓦房。
  一面庞大的坚固钢板横在最上方，阻隔了黄沙。钢板上不时闪过蓝色的纹路，像是不属于这里的高级文明产物。
  他手里拿着首领送他的一份破损了一部分的地图，穿过房屋见错综复杂的小巷，总算走到了一个巨大的电子屏幕下。
  屏幕上显示着三个模糊的图案，似乎是文字的一部分，但是因为锁坏显示不出来了。
  看守垃圾场的人坐在入口旁的躺椅上望着他，肥硕的身型让身下的生锈躺椅晃荡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他抬手摸了摸墨镜的一只镜腿，黑色的玻璃片上立刻投射出红光，把楚怆然从头到脚扫描了一遍。
  “查无此人？”中年男子念着镜片上显现出的文字，皱起眉头摘掉了墨镜，一双小眼睛艰难地打量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外来者，“你是谁？外面新来的？”
  “嗯对，白哥送我进来的。”
  “哦，原来如此。”中年男子没有多问，朝屏幕喊了一声，“开门！”
  屏幕里传出刺耳的电流声，宛如损坏音响播放出的一串音乐。
  【我……们……欢……迎……您……】
  下一刻，一座巨大的铁门凭空出现，原本空空如也的空地上瞬间布满了一座座堆积成山的垃圾废品。
  中年男子把墨镜随手放到躺椅旁的小圆桌上，对楚怆然道：“进去吧，新来的，给你十分钟的时间，到点后铁门会自动关闭。”
  楚怆然震惊地看着这一幕，走入了开启的铁门内。
  每个垃圾堆的顶部都悬挂了一个计时器，红色的倒计时不断闪烁着刺眼的荧光。
  “这是什么？”他问道。
  中年男人叼着烟，手里捧着一本电子书，在空中投射出一个三维立体影像，其中的人物和场景不时变化，像是一部电影。他随口回道：“那些垃圾剩余的时间，到点后会被送去处理。”
  “怎么处理？”
  中年男人不高兴地冷哼一声，指责道：“话太多了！”
  “哦哦，不好意思。”楚怆然友好地笑了笑，把注意力移回到布满视线的各种废弃杂物上，“这里有活物吗？”
  眼前的几堆垃圾中不乏一些奇奇怪怪没有见过的玩意儿，比如发光的冷兵器和电离子驱动的高级枪械，以及不同部位的机械义肢，但是没有一个具有生命的物体。 第125章   中年男人抬手敲了敲悬挂在上方的屏幕，卡壳的电子音再度响起。
  【正……在……申……请……权……限……请……稍……后……】
  一束蓝光从屏幕中射出，扫过整个垃圾场。
  眨眼间，垃圾堆变成了一个个铁笼，里面关着一个个赤身裸体的人，脖子上的铁圈和笼子牢牢焊接在一起。
  楚怆然着实被吓了一跳，抬手微微挡住自己的视线。
  太辣眼睛了！救命！
  这些人有近半数都仅仅维持了人形，实际上却是植物的根茎或者缝合的肉块，倒是和黑猫的“玩具”长得差不多。
  剩下的大多也是机械人，身体的一部分化为了器械。有一位特别渗人，脑袋是半个铁壳，另半个不知所踪，但是这唯一在的脑袋只是潦草地用钢铁搭建出了骨骼和眼球，至于血肉和肌肤都没来及填充。
  楚怆然的目光停在了一个特殊的铁笼前，关在里面的不是人而是一只巨型机械狼。
  它如深海般蔚蓝色的眼球少了些生机，与那种机器人的人造眼睛差不多，然而浑身布满漂亮的白色毛发，粗略一看，和普通的狼并无区别。在数量庞大且奇形怪状的活物中，好看得异常突出，只一眼就吸引住了他。
  反正转悠了半天也没找到何辉和秦云落，而且俗话说得好，来都来了，怎么着都不能空着手白来一趟。
  “我想要这个，可以吗？”他指着机械巨狼道。
  中年男人专注地看着三维立体影像，抽空回了个头，“随便，这里都是没人要的东西。不过，上面有规定，进来一次只能带走三件死物或者一件活物，你考虑清楚了？”
  楚怆然凭着直觉确定了目标，总觉得这只狼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既然有缘，就留下你了。
  他瞄见笼子上方进入一分钟倒计时的数字，坚定地朝它伸出了手，“编号45778，以后请多关照。”
  第89章 找地安家
  中年男人抬手在屏幕上滑了一笔。
  【欢……迎……您……下……次……光……临……】
  电子音断断续续地说完，下一秒屏幕彻底熄灭了。
  楚怆然直接回到了发现垃圾场的位置，然而眼前的空地变成了一座座砖瓦房，中年男人连带着屏幕一起消失了。
  手里的地图突然燃烧起来，没有温度的幽蓝色火焰瞬间毁去一切。
  “好吧，原来这地图是一次性的。”楚怆然叹息一声，瞅了眼身旁乖巧蹲着的机械巨狼，忍不住上手揉了把柔软靓丽的毛发。
  门前的房屋开了门，出来的小男孩被巨狼吓得扔掉了手里的水盆，闪身回屋关上了门，泼出的脏水立刻飞溅到楚怆然的身上。
  那一刻，机械狼的爪子忽然动了，一个无形的屏障挡在了楚怆然的面前，水渍顺着屏障滑落到了地上，而他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地。
  “多谢，这技能不错。”楚怆然惊喜地扬起眉眼。
  他环顾了下四周，注意到周围路过的玩家有些戒备又好奇的目光，对机械狼道：“你能变小点吗？这里人多，这么大只太显眼了。”
  机械巨狼眨了眨眼，立刻缩成了小小的一只，差不多半截手臂的大小。
  楚怆然蹲下身，高兴地摸了摸它的下巴，“真乖。”
  得到夸奖的机械狼很是高兴，舌头热情地卷了过来，舔舐着他的手腕。
  “喂！你！编号89633，这是系统给你安排的新名字。”
  突然，高跟鞋走路的声音朝楚怆然逼近，一个身穿制服的高傲女子来到了他的面前。
  机械狼的喉咙里发出低吼，戒备地面朝女子。楚怆然赶忙一把抱起了它，安抚地摸了摸狼背的毛发。
  “我是上面安排下来的管理员，这片区域由我负责。”女子慢条斯理地掏出一只口红，往嘴上抹了抹，接着从手里拎着的小包里拿出一个虚拟小房子的模型，“你的住宅是4区，配备到系统界面上的地图有显示区域，自己挑一个空位吧。”
  楚怆然接过女子扔来的小房子模型，外形和砖瓦房一模一样，只是小了很多倍。
  “还有，这是新人的日程安排，保持一个月后才可以自由活动。”女子点开系统界面，把一份详细的时间表传给了他。
  楚怆然点了点头，目送女子转身离开的背影，她穿过了一面虚拟屏幕似的薄膜，随后没了踪迹。
  这里的感觉好像监狱，怪不得关着的都是副本出差错的恶鬼或者触犯系统禁令的厉鬼。
  他点开自己的系统界面，仔细地看了看更新后的内容。
  【玩家：楚怆然（编号89633）
  身份：人类？恶鬼？（存在不稳定性，系统暂时无法判定）
  职业：驱鬼师
  生命值：180/180（中等）
  体力值：140/140（中等）
  个人本命技能（防御性技能）：「白昙（体力值20）」
  驱鬼师技能：「灵识（体力值0）」「庇护·鸟（体力值40）」「控制·锁链（体力值40）」「庇护·金火（体力值40）」
  注：由于玩家身份发生变动，「符纸（联系暗府、构建幻境、吞噬邪物）」技能被系统收回，无法使用。鬼塔内存在针对玩家的限制措施，除个人本命技能保留原有计算方式（一次性扣除+时间叠加损耗），所有技能损耗的体力值已翻倍。此外，原有副本进程清零，任务变动。 第126章   当前任务：改过自新的监牢生活
  阶段一：自给自足（要求玩家在一周内赚取一万白币）】
  上一个副本和恶鬼融合以后，生命值和体力值都翻来一倍，但是鬼塔里使用技能所需的体力值也翻倍了。在弄清楚回复生命值和体力值的方法前，必须要省着点花。
  嗯？太好了，这个任务要求没说必须按日程表的安排来！
  他看着日程表密密麻麻的工作安排，每天早上六点就要起来工作，一直到晚上十点，算上路途时间，所剩的睡眠甚至不足四个小时。
  楚怆然心底有了主意，让他按照这种压榨的模式来，是万万不可能的。
  他把玩着手里的迷你小房子，对机械狼道：“走，咱们先选个好地方安家。”
  他点开4区的地图，研究了一会儿。整片区域都处于沙漠之外，资源异常贫瘠，植被都极其少见。通常都是刚进入鬼塔无法自由活动的新人，或者没完成任务获得自由权的玩家才会待在这里。
  沙漠中最稀缺的资源莫过于水源，于是他伸手指了指地图中央唯一有水源和植物生长的区域，让系统帮他导航。
  ——
  走了很久后，一栋栋密布的相似房屋终于被茂密的绿色植物取代。热带的巨型芭蕉叶几乎覆盖了整个上空的区域，五颜六色的花朵开遍石子路的两旁。
  “请出示您的身份！”一个身形壮硕的男子从石子路旁边的凉亭走了过来，拦住了他。
  楚怆然歉意地笑了笑，“对不起，我不知道这里不对外开放。”
  “很陌生的面孔，你是新人吧，中央区域只对获得资格的自由玩家开放，请回吧！”男子板着脸站在路中央，像一睹坚实的墙壁。
  “呜呜～”
  楚怆然怀里抱着的机械狼忽然发出了一声哼叫。
  男子这才留意到他的手里还抱着一只活物，轻蔑地扫了眼这只“小狗崽”，却被那双深蓝色的竖瞳具备的气势压迫得后退了一步。他浑身冷汗直冒，心脏仿佛跳出了嗓子眼，双腿瘫软，差点就跪到了地上。
  楚怆然颇为不解地看着突然浑身颤抖、双目圆睁的男子，“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实在抱歉，我竟然没有认出如此尊贵的您。”男子感觉那双眼睛像是一块巨石压到了自己的背上，使他不得不维持着九十度鞠躬的姿势说话，“请、请进！”
  他侧身避让到一旁。
  见到对方不知为何改变的态度，楚怆然试探性地把机械狼举近了些。
  男子瞬间如临大敌般缩到了一旁的芭蕉叶下，“请、请放过我，我错了！”
  楚怆然低头看着手里的机械狼，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思绪。
  “没事，下次注意，赶紧退下吧。”他朝惶恐不安的男子道。
  听到这话，男子好似中了几千万的彩票，兴奋地一溜烟跑没了影。
  “你有这么厉害吗？”楚怆然举起机械狼，看着它漂亮的蓝眼睛道。
  他紧锁的眉头重新舒展开了，勾起嘴角朝机械狼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多谢你，我们果然很有缘。”
  不同于外面贫民窟般杂乱拥挤的简陋环境，这里的建筑物是很多庞大的多层院落。红墙灰瓦掩映在绿色的植物中，别有一翻风味。
  楚怆然爬上树梢，往每个高墙里都望了一眼，里面灯火酒绿，热闹非凡，设施繁多，比如商店、饭馆、娱乐场所等等，应有尽有。
  “就住这里吧，好不好？”他爬下树，对机械狼小声说道。
  机械狼舔了舔他的手指，表示赞同。
  楚怆然溜达到其中一个院落的入口旁，见到了一个黑色的金属大门。大门看上去十分坚固，他随手扔了个石子过去，立刻被激光轰成了碎屑。
  恰好这时，有一个穿着饭馆工作服的年轻人费力地拖着一大桶垃圾走了出来。
  “滴！”
  大门消失了几分钟又重新出现。
  “真是倒霉，老板的废料处理器坏了，必须要人工自己处理垃圾。”他抱怨着把垃圾拖向绿植深处，然后眨眼间就被砸晕在了地上。
  楚怆然揉了揉酸痛的手肘，抓紧时间翻找此人的物品。他发现了一张虚拟的门禁卡，外形卡类似一块透明的玻璃，但是只有指甲盖的大小，里面雕刻着复杂的电子纹路。
  保险起见，他穿上了对方的工作服。工作服的尺码相对来说都比较宽大，随便一套就当外套罩在了原本的衣服外。
  机械狼背对着他，一束激光从竖瞳孔里射出，清除数据似的直接抹除了这个跑腿小弟的生命。
  换好衣服后，楚怆然心情忐忑地走近大门，手里握着那枚微小的门禁卡，却不知道应该如何使用。
  大门似乎察觉到了那张卡的存在，略微迟疑了一下，接着消失在了他的眼前，直接放行了。
  他赶紧走了进去，丝毫没有察觉到默默跟在身后的机械狼眼底闪着蓝色的荧光。在大门关上后，那抹蓝光马上消散干净。
  “饭馆就是好啊！”他闻着饭菜的香味，陶醉得深吸口气。
  他们目前所处的一楼是员工宿舍区和后厨，而真正开始营业的楼层是从二楼往上至顶层。中间有一层华丽的水景相隔，流动的清澈泉水凭空出现在半空中，水中养着金鱼和海藻，宛如梦境中才会出现的画面。 第127章   “你是新来的员工？”有人从前方走了过来。
  楚怆然友好地微笑道：“是的，我今天刚来，所以不太清楚这里的情况。”
  “欢迎欢迎，可以叫我吴霖。我带你去找王管吧，新人的工作安排都是由他负责的。”吴霖看到他身后跟来的机械狼，激动地双眼放光，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这是你的宠物吗？好好看啊！”
  楚怆然警惕地上前一步，挡住机械狼。
  他担心找王管会暴露他偷偷进来的事情，于是装出可怜兮兮的神情对吴霖解释道：“不要打扰王管了，其实我是来临时替班的，刚刚出门倒垃圾的人是我的表亲。”
  楚怆然声泪俱下地继续编故事，“他知道我刚进入中央区域，但是试了好几家都没地方要我，最有可能的那家店铺正在装修，也暂时去不了，所以让我替他干几天，正好他也想歇一歇。这个事情肯定不被允许的，帮我保密好不好？我刚来连房子住的地都找不到，求求你了！”
  第90章 打工人努力赚钱
  吴霖见到他如此真诚的表达，感动地鼻子发酸，瞬间触及到同为打工人的心酸，“没问题，我当年刚来的时候也是这样，以后哥护着你，好好干！”
  楚怆然刚想回应他，肚子里却传来一阵“饥饿”的响声。
  “走走，我带你去后厨。”吴霖热切地领着他走到了一间宽敞的屋子前。
  这间屋子位于一层的中央，几乎有五六个砖瓦房那么大，里面传出炒菜的声音。楚怆然闻了闻扑面而来的饭菜香气，馋得口水直流。
  “滴！”
  吴霖拿出自己的门禁卡刷了一下，带着楚怆然走了进去。
  “虽然现在机器做饭已经成为了很多饭馆的主流，甚至不少普通家庭也买了全自动的做饭机器人，但是我们的老板一致认为美味可口的饭菜还是人工烧出来香。”吴霖颇为自豪地介绍道，指了指一列列不同的工位，“我们大致分为两个菜系——中式和西式，但是中式的菜相对来说更受欢迎且种类繁多，所以安排了更多的位置。”
  楚怆然惊叹地看着面前像流水线般极其高效的运作方式，每种食材和配料统一通过时空传输运来，再由机器处理好，最后交到大厨的手里，分分钟炒出一份色香味俱全的饭菜。
  吴霖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地把他领到后厨的角落。他打开冷冻柜，指了指里面的食材，“这些是前几天做给客人剩下的。食材都是好的，只是用了一部分，虽然品质没有做给客人的那么好，但是决定说得上美味，想吃什么自己说。”
  “不用这么麻烦，”楚怆然头一次见到这么多上好的食材，眼花缭乱地看不过来，“随便做都可以，我觉得每一个都好吃。”
  “那我就喊有空的帮厨看着弄了，正好我也没赶上晚饭，可以和你一起吃。”吴霖对着墙上的虚拟屏幕点了点手指，冷冻柜里的食材立刻被机器瞬间化冻并清洗干净，处理好后传输到了各自所属的菜系工位。
  不一会儿的功夫，做好的饭菜被传送了回来。
  楚怆然拿起碗筷刚准备尝尝这四道热腾腾的饭菜，就看见一个人影走了过来。
  “吴霖，怎么吃饭不叫上我？”那人穿着服务员的制服，赶过来时还有些喘气，“我可是刚换班，今天来了个特别挑剔的客人，端茶倒水、跑前跑后的，累死我了。”
  张威径直穿过后厨，走向员工用餐的大长桌，这才发现另一人的面孔十分陌生，“这位是？”
  出于职业反应，他下意识用了敬称。
  “新来的员工，替小刘班的。”吴霖开口道，接着喊机器送来了一副新的碗筷，“来来，一起吃吧。”
  “哦哦。”张威放松下神色，做到了楚怆然的另一边，“你好，怎么称呼？我叫张威。”
  “楚自强。”他隐瞒了自己的真名，担心偷偷溜进中央区域的事情会暴露出来。
  吴霖爽朗地笑了笑，帮楚怆然问道：“你那边有没有干服务的活儿，最好能多赚点钱，他刚来，急需。”
  “害，我们的工资也不高，极少数客人心情好的时候才会多付一点零钱，哪有别人吹得那么天花乱坠？”张威摘下领结，松开扣得严严实实的衣领，“不过，这幅脸蛋不去当门面拉客人，当真可惜了。看在好兄弟小吴的面子上，我帮你问问吧。”
  张威的目光落到楚怆然的脸上，眉宇间划过一丝妒意。趴在桌下的机械狼感受到他散发出的敌意，不高兴地发出低吼。
  张威被突然响起的野兽吼叫声吓地筷子都没拿住，从手里掉到了桌面上，“喂！后厨怎么敢带宠物来？这要是王管知道了，你们两个都要完蛋！”
  楚怆然赶紧抚摸机械狼的脑袋，制止住它的不安分，歉意地对张威道：“对不起，我不清楚这里的规定，马上让它到门外去等。”
  “不清楚？可笑，你是怎么入职的？”张威抓着他的把柄死活不放，“明天有重要的客人来，你替我负责接待的事情，正好试试你的能力。”
  楚怆然望向默默吃饭的吴霖，对方显然不想因为他得罪人。于是，他按照张威递过来的剧本演了下去，装傻充愣地感激道：“谢谢张哥，我一定让客人满意，不会给我们饭馆的名声抹黑！”
  “好，有志气，我很期待你的表现。”张威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拾起自己吃完的碗筷交给机器，然后转身离开了。 第128章   吴霖这才态度一变。
  他表现出吃完饭的样子，拿起纸巾擦了擦嘴，安慰楚怆然道：“别担心，张威心很好的，就是嘴上有点快。你要是表现得好，没准一下子就从卫生部升到服务部了，工资可高了，直接翻倍，有时大方的客人随便给点小费都够花上一个月的。”
  “嗯嗯，谢谢吴哥关照。”楚怆然继续装傻，暗中往对方的系统界面发了个红包。
  吴霖表面上犹犹豫豫地皱着眉头，嘴角却差点翘上了天，“哎呀，不用这么客气，这顿饭应该我请的，更何况员工本来就包餐食，不花钱。”
  “我刚来，还不小心带了宠物进后厨，烧饭这么辛苦，给点小费也是应该的。”楚怆然眨了眨眼，示意对方别把宠物的事说出去。
  吴霖急忙接收了红包，摆手道：“放心，没问题的。”
  ——
  楚怆然在员工宿舍区溜达着，找地方摆放他的砖瓦房。
  这里的房屋有规划好的区域，地面上用白色的虚拟线条打出一个个房屋的范围，宛如停车场画好的一个一个停车位。他挑了个更靠近二楼电梯的位置，便于工作时节省路途的时间。
  微型的房屋模型被抛出后瞬间变成了正常大小，刚刚好坐落在白色的范围内。
  【系统：房屋构建完成，请玩家入住！房屋装修、家具购买功能解锁！】
  楚怆然推开房门走了进去，看着“家徒四壁”叹了口气，比起两旁已经小有规模的豪宅，他的家简陋地连员工厕所都不如，至少厕所还有地砖。
  钱不是万能，但是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面对标价高昂的装修费用和添置家具的开支，他深刻地感受到了这个意思。
  总而言之，先要找个能睡觉的地。
  【滴！「简陋的小木床」购买成功！】
  撇除了什么躺椅之类的选项，第二天睡完会腰酸背痛的折磨人的痛苦玩意儿，他剩余的金额只够选床品里价格最低的木板床，还是简陋版。
  【请玩家注意，当前白币数低于100币！当白币数清零时，玩家将被系统强制送入高级监牢，接受劳务工作！】
  楚怆然绕着出现在屋子里的小木床绕了个圈，艰难地扶着额头。小木床的床面上空无一物，简陋的只有木板制成的床架，床板的缝隙里还结着几个白色的虫卵，而四只床脚上长满了深绿色的藻类植物。
  这种四只脚都发霉得绿里透黑的床还能睡觉吗？几个小时就会坍塌吧！不对，就算不睡人，等虫卵一孵化，整个屋子都能被毁了！
  他果断地把床扔进了系统仓库里单独分隔开的区域。
  嗯，自生自灭去吧，眼不见为净！
  机械狼留意到他犯愁的模样，变回了原本的身型，占据了屋子的三分之一。它凑上前蹭了蹭楚怆然的小腿，吸引他的注意力。
  “你是……让我睡你身上？”楚怆然疑惑地扭头看它。
  巨狼轻点了下脑袋。
  楚怆然欣慰地揉了揉白色的软弱毛发，夸赞道：“真乖，不愧是我捡来的好大儿！”
  巨狼很是不高兴地躲避着他的抚摸。
  “哦，你不喜欢这个称呼，那你想叫什么？狼崽？崽崽？乖狼狼？”楚怆然一连想出了无数个烂大街的土味宠物名。
  巨狼的脸色更加郁闷了，耳朵和毛茸茸的大尾巴都耷拉下来，全身上下蔫蔫的。
  楚怆然见到它的反应，无奈地从仓库里拿出酒楼副本搜刮来的纸笔，递给巨狼，“我感觉这里的科技水平都挺高的，所以……你会写字吗？”
  巨狼竟然真的拿起笔在纸上写了起来，笨拙地写下了一个“念”字，但是由于爪子实在控制不好力道，这个字看上去特别像两个分开的“今”和“心”。
  “今心？什么鬼玩意？”楚怆然绞尽脑汁辨认着，把这张纸举着上下反转了360度，终于反应过来这两个分得格外大开的字原来是一个字，“念？阿念？”
  巨狼的耳朵立马树了起来，激动地朝他摇尾巴。
  “原来你有名字，叫这个啊。”楚怆然脑子闪过好早之前看过的宠物电影，同情地抬起巨狼的大爪子放到自己的双手上，“以后，你不会再被抛弃了。”
  巨狼虽然没搞清楚状况，但还是出于本能地伸出舌头安抚主人的情绪。
  晚上。
  楚怆然为了蹭个免费洗漱的机会，不得不跑去了大澡堂。
  整个澡堂贯通一层和二层，二层是提供给客人使用的，而员工只能进入一层的区域，并且只有一个露天泳池可以使用，其余的地方为了节省占地面积，当作了废物处理池。
  换个简单的思路来说，客人位于“上游”，员工位于“中游”，处理垃圾和废水需要的水来自“下游”。
  领取了免费的洗漱用具后，他捧着木盆走入了男宾区。
  第91章 在大澡堂过夜
  楚怆然身为集体生活经验几乎为零的走读生，从没体验过什么“坦诚相见”的澡堂文化，连大学也只是呆了一个学期就被迫回离开了宿舍，然后自己住单间。
  因此，当他看见没有单人隔间的洗浴区域时，总感觉自己是不是犯了什么天条。他赤脚踩在地上，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耳朵被燥热的蒸汽染红了。
  “等等！”看守浴室的人在他踏入洗浴区域前抬手拦住了他，指向后方的储物柜，“衣服拖了再进去洗！” 第129章   “哦哦，好的。”楚怆然马上退了回去。
  他脱下衣服放进带锁的储物柜里，随后把宽大的浴巾围在身上。光滑如瓷的肌肤在白织灯的照耀下越发迷人，性感的直角肩和锁骨裸露在外，纤细的腰肢被浴巾完完全全地勾勒出来，修长的大腿从浴巾下露出。
  因为里面什么都没穿，吹拂过的凉风刺激着身下，弄得他难受地夹紧了双腿。头一次在公共场合里不穿衣服，他不知所措地羞红了脸。
  看守躺在椅子上观看投射出的三维立体影像，抽空瞄了一眼再次走来的楚怆然，顿时鼻腔一热，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一双眼睛无法从对方的身上移开。
  “请问我可以进去了吗？”瞧见看守色眯眯的目光，楚怆然心底不悦地提醒道。
  看守呆愣地点了点头，似乎魂都被一齐勾走了。
  与此同时，机械狼也趁机躲过看守，偷偷溜了进来。它的身体是由不怕水的特殊材质构成，所以哪怕泡在水里都完全没事。
  楚怆然转悠半天，好不容易找到一处无人的角落，足以避开所有人的视线。
  他看见没有把手的淋浴装置，一时间愣住了，试着伸手点了点墙面上巴掌大的黑色屏幕。
  “您好，请问需要多少温度的热水和多少大小的水量？”一个电子声从屏幕里响起。
  真高级！但是我洗澡从来也没关注过具体温度啊！
  他在心底嘟囔了一声，会不会有设定好的一般模式？
  “按正常来。”他答道。
  “好的，祝愿用户体验愉快。”屏幕亮起，出现了类似国际飞机桌椅后可以看电影、听音乐和玩游戏的界面。
  天哪！实现了我一边洗澡一边玩手机的梦想！
  楚怆然迫不及待地挑了一首抒情点的歌曲播放起来。
  洗完澡后，他直接回到储物柜穿衣服，没有去泡温泉。由于大澡堂的奇怪构造，员工温泉的水是二楼留下的，楚怆然自然没有享受客人“洗脚水”的打算。
  机械狼跟在他的身后，毛发被自带的清洁功能烘干了，它刚刚顺便也洗了个澡。
  他们走下浴室另一边的楼梯，来到了一间带有很多床位的休息室。
  客人的区域提供的是高级按摩椅和免费水果饮料的服务，而员工的区域布置了一些简易的折叠床，似乎是换了按摩椅之后淘汰下来又处理不掉，不得不堆放在了这里。
  楚怆然丝毫没有嫌弃这些用过的旧东西，内心很是开心。不管怎么说这些折叠床还有着柔软干净的床垫和毛毯，比蛀虫生锈的小木床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他裹着毛毯选了张靠里面点的位置，安稳睡去。
  凌晨2点。
  【系统：各位玩家请注意！“极夜狂欢会”开启，本次时限一个小时！】
  熟睡的楚怆然被刺耳的警报声吵醒。
  他睁开双眼望向窗外，无数只巨大的长条虫被室内的灯光吸引过来，爬上了大澡堂的墙壁。
  那些“蜈蚣”外形的虫子有一艘巨轮般的大小，前端长着两个锋利的金属刀刃，身下是数不清的金属细肢。
  楚怆然靠近窗户，眼睁睁地看见外面的员工被削成了两段。
  “蜈蚣”没有眼睛，但是头顶的两个触须似乎可以感知到光亮。看见一旁亮着灯，它猛地撞击向独立于大澡堂边缘的员工休息室。
  整个房子瞬间升起了一面透明的屏障，受到撞击时发出阵阵水波。
  机械狼变成原本的模样，把楚怆然护在身后，戒备地注视着外面的动静。
  【屏障受损度80%……60%……50%……】
  仅仅一个呼吸的功夫，屏障就被“蜈蚣”损毁了大半。
  楚怆然在四周的墙壁上没有找到单独的开关，赶紧拿起一旁的木凳，撞碎了悬挂在休息室中央的白织灯。
  “蜈蚣”的攻击这才逐渐停止，扭动着长长的身躯，钻入地下，一路往其他光亮的地方飞驰而去，途径的地面上留下了一段高高隆起的土堆。
  这是怎么回事？
  楚怆然在黑暗中的呼吸有些绪乱。
  自从和恶鬼同化后，他也可以在黑暗中看清一切了，心里障碍的影响一下子大大减少。
  他点开系统界面，发现任务栏出现了新的赚钱方式。
  【“极夜狂欢会”：不定时随机开启的惊喜模式。击杀感染怪后，玩家可获得丰厚白币奖励。请注意不要被感染怪咬伤，否则玩家也会变成感染怪。
  本次时限：1小时
  感染怪：“巨型蜈蚣”
  等级：弱
  击杀单价：1000白币
  习性：趋光，钻地】
  很好，新的赚钱路子！
  他摸着机械狼的毛发站起身，然后闭上双眼，用了灵视，直接透过房屋和地面的阻隔，看见了在地下移动的“蜈蚣”。
  “你能引他们过来吗？正好这个房子还能抵挡一会儿攻击。”楚怆然对机械狼问道。
  机械狼点了点头，蓝色的眼瞳像两团鬼火般亮了起来，在黑暗中格外明显，立刻有距离近的“蜈蚣”被吸引过来。
  “咚！”
  一只“蜈蚣”从地里冒出，撞向休息室。
  【系统：驱鬼师技能「控制·锁链」发动！体力值扣除40点，当前体力值为100/140】
  一条黑色的锁链避开前端的刀刃，透过房屋的屏障捆住了“蜈蚣”的身子。 第130章   “蜈蚣”奋力挣扎，长条形的身躯在地上掀起阵阵泥沙，周围一时间宛如遭遇了一场大型的沙尘暴。
  【警告！警告！屏障损毁，自行消散！】
  透明的屏障如镜片般碎裂，沙尘覆盖上房顶，从窗户四周并不严实的缝隙之中涌入。
  楚怆然费力控制着锁链，汗水自额头滑落。“蜈蚣”前端的尖锐刀刃划擦过锁链，溅起红色的火星。
  突然，机械狼赶在他使用下一个技能之前，一跃而起冲向“蜈蚣”，跳出了屏障的保护范围。
  “等等！”楚怆然没料到它的行动，吓得赶紧大喊道。
  机械狼灵巧地避开刀刃，竖瞳里的蓝光一扫，捕捉到弱点，一口咬住了“蜈蚣”头部后最细的一节身躯。它全身肌肉紧绷，下颚发力，迅速咬断。
  “蜈蚣”的身躯被分成了两节，轰然倒地。
  楚怆然收回锁链，吃惊地看着这瞬息间发生的一幕。
  【系统：恭喜玩家成功击杀一只“巨型蜈蚣”，获得1000白币！】
  机械狼自己清理了血迹，乖巧地跑回了他的身边，高兴地摇着大尾巴，一副求夸奖的样子。
  楚怆然微微踮起脚尖，抱紧了它的脖子，感叹道：“阿念真厉害！”
  得了夸奖的机械狼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脸颊。
  “别闹！好痒！”楚怆然急忙后退，躲避它满嘴的唾沫星子。
  他点开系统界面，满意地看着进账的一千白币。
  “距离结束还有40分钟，够再杀两只了。”他勾起嘴角，露出狩猎怪物的疯狂神色，“走，阿念，我们出去陪这些虫子玩玩。”
  外面的地面被“蜈蚣”破坏地没法走路，于是楚怆然直接坐到了机械狼的背上。
  “救命啊！救命啊！”
  一个人拼命的喊声吸引了他。
  ——
  陆极看着自己的房顶都被怪物掀了，顿时吓得躲到床底下瑟瑟发抖。不料越来越多的怪物都一起聚集过来，刀刃像切割机似的把屋里的家具全部损坏，墙壁上也划出深深的刻痕。
  他头顶的床板被刀刃从两边夹住，眼瞅着直接往中间袭来，赶忙狼狈地爬出床底。下一秒，床板被“蜈蚣”粉碎后吞进了嘴里。
  陆极一回头就对上了怪物沾满尘土的丑恶面容，害怕地浑身僵直，喉咙发疼说不出话。一股温热的液体浸湿了裤子，感受到粘黏的湿意，他才缓回了飘走的魂儿，用出了一个屏障的道具。
  这个道具显然撑不了多久，在刀刃的攻击下瞬间伤痕累累，布满碎裂的纹路。
  陆极闭上双眼，绝望地呼喊，嗓子因为用力过度，已经喊哑了，可是附近躲在自己屋里的其他员工就像没听到似的，没有给他一点回应。
  脆弱的屏障终于抵挡不住，完全碎裂，刀刃带起的狂风呼啸得降临到了他的面前。
  “刷！”
  一道黑影闪电般从他的上方飞过。
  “蜈蚣”的身躯霎那间被分成了两半，坠向地面，喷洒出的血迹淋了陆极一头一脸。他不停地揉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降临到他跟前的一只白色巨狼。
  “小心点，这些血迹要是进了眼睛后被感染了，我第一时间就宰了你！”
  听见巨狼那边传来清冷的少年音，他这才仰起头，注意到狼背上还坐了一个人。黑夜中，他看不清这个人的脸，但是对方似乎也穿着和他一样的员工制服。
  “你是这里的员工？”陆极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沙哑得不像话，说出的音量如蚊子哼似的。
  他哆哆嗦嗦地扶着只剩半截的墙面站起身，却因为腿软又一次跪到了地上。
  第92章 污染怪
  楚怆然从狼背上跳下来，走到他的面前，“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把白币全交给我，要么我再找只虫子陪你玩？”
  “你……”陆极愣在原地，脑子差点没转过弯来，“打劫？”
  “差不多，要么给钱要么死，选一个！”
  陆极犹豫好久，艰难地开了口，“可以给一部分，但是我如果没来白币，会被送去高级监牢。我不过一个白板玩家，没有职业和技能，进了那里肯定活不下来。”
  此刻，又有“蜈蚣”从远处聚集过来，动静大到地面都微微颤抖。
  陆极吓得浑身一抖，差点失去平衡。他跪爬到楚怆然的面前，双手交握举至头顶，恳求道：“一大半也行！百分之九十也行！求求你了，哪怕我就剩下一个白币！”
  “成交！”
  “什么？”陆极愣了愣。
  楚怆然淡淡地反问道：“给你留一个白币，不是吗？”
  “但、但是一个也……我还要修房子，不然住的地方都没有……”
  楚怆然浏览了下被损毁的房屋，打断了陆极的长篇大论，“嗯，确实住不了，可是这里吃饭洗澡睡觉都不用钱，那里大澡堂边的员工休息室就能住。我昨晚刚住过，体验不错。”
  让他住大澡堂？
  陆极还真没找到合适的话来反驳，因为那里确实不花钱。
  “默认了？我可没这么多时间陪你浪费，外面还一大堆虫子呢。”楚怆然催促道。
  陆极算了算发工资的时间，再撑一周应该没问题。
  “好的，我给你钱，但是至少我要平安活到这次的活动时间结束。”他点开自己的系统界面给楚怆然看，“我的账户余额是两千多币，先付一半，剩下的等活动结束一起付清。” 第131章   “成，距离结束还剩25分钟。”楚怆然爽快地收了对方转过来的1000白币。
  他摸着机械狼的大脑袋，吩咐道：“阿念乖，帮我把虫子引过来。”
  机械狼立刻跃出只剩下断壁残垣的屋子，隐没在夜色中。
  “你、你要把虫子引过来？”陆极看他的眼神宛如对待一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疯子。
  “对啊，不是你要我保护你的安全么，”楚怆然无所谓地浏览着自己的系统界面，随口答道，“但是一只虫子就值一千白币，给这么多钱我干嘛不赚？”
  “可是，这！”陆极彻底服了，老老实实闭上嘴。
  机械狼灵活地躲避“蜈蚣”的攻击，把其中一只引了过来。
  这些“蜈蚣”并没有很高的智力，纯粹靠本能行动，攻击也只会用前端的两片刀刃。它感应到机械狼竖瞳冒出的光亮后，迅速锁定方向，钻入地下，殊不知高高隆起的土堆早就把行踪暴露得干干净净。
  机械狼猛地发力，跃向楚怆然所在的地方，身后跟着的“蜈蚣”也随之破土而出，闪着寒光的刀刃掀起肉眼看不清的残影。
  【驱鬼师技能「控制·锁链」发动！体力值扣除40点，当前体力值为60/140】
  楚怆然故技重施，配合着机械狼又斩杀了一只。
  【系统：恭喜玩家成功击杀一只“巨型蜈蚣”，获得1000白币！】
  ……
  紧跟着是第四只。
  【系统：恭喜玩家成功击杀一只“巨型蜈蚣”，获得1000白币！】
  【剩余体力值为20/140，当前可发动技能仅有本命技能「白昙」，请玩家及时补充体力值！】
  楚怆然看着自己五千多白币的余额，觉得今晚的收获差不多了。
  “对了，问你个事，用来恢复体力值和生命值的道具有吗？”他扭头问陆极。
  陆极以为他光是白币还没打劫够，紧张地拼命摇头，“我、我没有那种道具。”
  “不是问你有没有，虽然有点可惜，没有就算了。”楚怆然惋惜地叹了口气，“获得方法知道吗？”
  陆极指向倒地的“蜈蚣”残骸，“我听说系统会根据击杀数量清算，得到的奖励里好像有这一类的东西。”
  楚怆然忽然觉得他的反应实在不同寻常，好似这里从来没有发生这样的情况，奇怪地问道：“你之前在饭馆工作的时候没遇到过这种事？新来的？”
  “不是，我工作有一年了。”陆极拿起衣袖擦着额头上紧张的汗水，“这里本来不会触发有怪物的限时活动，按理说，中央地区是4区最安全的地方了，相当于‘安全区’，所以我也不知道这种中了特等奖的极小概率事件为什么会发生。”
  怪不得中央区域外的玩家全都带着武器而且警惕性极高，这里的玩家却是以日常生活为主。
  楚怆然心想，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中央区域应该是相对高级的玩家用来休息的地方，说不定能快些知道进入鬼塔二层的方法。
  在他们来之前，何辉解释过鬼塔的大致构造。整个鬼塔一共分为三层的独立空间，上层的玩家可以随意去往下层，然而下层的玩家想进入上层却必须完成极其严苛的系统任务，甚至可能为此丧命。
  一层玩家大多是常规等级的厉鬼，虽然触发了玩家互相残杀的禁令但是没有造成特别严重的问题，或者是没有完成副本bug修补任务而遭受惩罚沦为恶鬼的暗府人员，因此大多都没有去往上一层的打算。
  何辉逃跑前被关押的地方也只是一层，但是如果要找到林枫，他必须去往二层，更别提暗府大本营所在的三层了。
  时间还剩下一刻钟。
  楚怆然从系统那买了个防护罩的道具，用在了他们所在的位置。
  【防护罩启动！】
  这个东西价值250白币一个，很是不太耐用，只能抵挡两三次“蜈蚣”的刀刃，不过他并不想浪费自己的体力值去开一个防护类的技能。
  他走去陆极的厨房搜刮了些面包和矿泉水，然后拿出抹布擦了擦布满灰尘的桌子，坐在椅子上吃了起来，悠闲地等待时间结束。
  陆极看见他一副主人的样子，心底涌现不满的情绪，可是由于畏惧，嘴上不敢说出来。
  “你在饭馆的岗位是什么？”楚怆然和他闲聊起来。
  陆极的脸色更难看了，觉得对方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打、打扫卫生的。”
  “哟，同行。”楚怆然咬着面包片，说话有些含糊不清，“看在同行的份上，送你个礼物。”
  他从仓库里掏出一份保存极好的桃花酥，递给对方。
  “这是我从上个副本搜刮来的，味道不错。”
  陆极看着色泽鲜艳、散发甜美香气、状若桃花的小点心，心里却没有什么兴趣，更觉得这个行为如施舍一般，对他造成了极大的侮辱。
  “不吃吗？只有这一份，我本来还舍不得呢。”楚怆然见他没反应，自己便吃了起来。
  陆极终于爆发出怒火，一拍桌子吼道：“你不要欺人太甚！”
  趴在一旁的机械狼警告似的对他发出一声低吼，他望见机械狼的眼中涌现出的杀机，立刻捂住了嘴，一屁股滑到了地上。
  “唉，可惜了，这么逼你都没逼出你的底气。”楚怆然拿着矿泉水，仰头灌了几口，“本来还想让你帮忙干事，这样一来，剩下的白币就不用交给我了。” 第132章   一提到钱，陆极的小眼睛转得比谁都快，巴结道：“没问题，这里大部分同事我都认识，有什么事交给我就行。”
  “但是你的胆子这么小，我也不敢让你帮忙，这可怎么办？”楚怆然装出一副犹豫不决的惆怅模样。
  陆极急得又在他的跟前跪下了，“胆子小归胆子小，我可机灵了，而且打扫卫生的活可是所有岗位里接触饭馆范围最大的，整个五层楼都归清洁部的工作。”
  “这样啊，可惜清洁的同事不只你一个，不知道其他人的情况。”
  “他们不行，那些人进来比我早得多，早卷入员工的内部斗争去了，一个个都是表里不一的‘双面间谍’。”陆极有些慌张地搓着手。
  “哦，也是，那么我给你一次机会。”楚怆然扬起眉眼，“帮我把这个放到明天晚上来的重要客人的包厢里。”
  陆极接过他递来的一块色泽暗淡的玉佩，满脸困惑道：“这个……”
  “我是服务部的，明天要接待这桌客人，这是其中一个客人下达的要求，记得保密！”
  服务部接待的重要客人可都是惹不起的厉害玩家，更别说明天来的是服务部负责人都极其重视的存在。陆极自然懂得“不该问就不要多问”的道理，不敢继续询问楚怆然具体的情况，当即答应了他的吩咐。
  【系统：本次“极夜狂欢会”结束！玩家奖励结算中——恭喜获得小型体力值补充剂*5，小型生命值补充剂*5，污染净化喷雾*10】
  楚怆然走出陆极的屋子，回到自己的家里，查看了下收到的系统道具。
  【体力补充剂：恢复体力值50，生命值补充剂：恢复生命值50，污染净化喷雾：清除感染度5%（注意：感染程度超过50%将无法净化，超过60%失去理智，达到80%变成怪物）】
  “感染度是怎么评判的？”他询问系统。
  【系统：通常情况下，怪物造成的任何伤害会导致不同程度的感染情况】
  他看了一眼趴在脚边小憩的机械狼，关心道：“机械生物会感染吗？”
  【系统：暂无机械生物感染的案例资料】
  这系统怎么老是一板一眼地不说人话？但是，没理解错的话，一般情况下不会有问题。
  大致了解这里的情况后，楚怆然总算放下了心。
  外面突然下起了雨，雨滴打落在房屋上发出酸性物质腐蚀木制品的“嘶嘶”声。
  他马上买了个防护罩覆盖住整个屋子，然后躺在重新买的新床上，静静地注视着窗外。
  被“蜈蚣”损毁的地面坑坑洼洼，宛如犁过的土地般凹凸不平，雨雾下升腾起浓重的黄色尘土。
  一种奇怪突兀的违和感越来越鲜明地充斥了他的内心，简陋单调的生活与高科技的产品混杂在一起，像是无时无刻不在现实与梦境中穿插。
  第93章 接客
  “喂！醒了吗？这是服务部的服装。”张威敲了敲门。
  楚怆然打着哈欠开了门，“嗯呐，哦好，谢谢。”
  他刚睡醒的嗓音夹杂着含糊不清的软语。
  张威睹见他穿着睡衣、踩着拖鞋的懒散模样，烦躁地把工作服扔了过去，“记得8点准时集合！”
  楚怆然接过服装，莫名其妙地看着对方迅速逃离的背影。
  回到屋里，他坐在床上又发了会儿呆。
  嗯，现在是7点半，洗漱完还够去后厨吃个早饭。
  8点整。
  楚怆然卡得分毫不差地出现在了集合地点。
  张威掐着表瞪了他一眼，“真会安排时间。”
  “多谢夸奖，新人求带。”楚怆然微笑着回应。
  张威心底“啧”了一声，想从楚怆然的仪容仪表上“挑刺”，却发现穿上同一件衣服后，自己更加比不过去了。
  “那么，人到齐了，我们分配工作。”张威默默把话收了回去，开始安排今天的工作内容，“今天白天开放的是二楼和三楼……”
  楚怆然站在一旁听着，然而等到所有员工都分完了组后，张威却依旧没有叫自己。
  “张负责人，我做什么？”他赶在散会前问道。
  张威看了他一眼，很是嫌弃地指了指人群中的某个员工，“大刘，你资历深，帮忙带带新人。”
  叫“大刘”的员工点了点头，把楚怆然喊了过去。他的身形有些胖，但是面上总是笑眯眯的，看上去一副很好相处的样子。
  临近中午饭点的时候，客人陆续前来。
  他们负责的二楼是散客的区域，人流来往比较多。其他的员工都争抢着招待客人，热情地询问客人想要点什么菜，而楚怆然却被负责这边的“大刘”安排去干跑腿传菜的体力活儿。
  饭菜由后厨烧好后，机器自动传送到二楼的接菜口，每一份菜盘下都会附上一张菜名和桌号的单子。楚怆然端着两盘菜走到大厅，立刻就有员工接走他手里的盘子，丝毫不给他在客人面前露面的机会。
  等客人吃完饭离开后，除了他一点小费都没捞到，其他人的手里已经得到了不少的额外报酬。
  晚上，传闻中的贵宾终于来了。
  三楼的包厢内光线暗淡，放着嘈杂的歌曲，衣着暴露的舞女在玻璃台面上载歌载舞，酒瓶东倒西歪地散落一地。
  楚怆然跟在陪酒队伍的最后面，悄悄开启了「灵视」，观察坐在黑皮沙发上的五六个客人。 第133章   【身份：厉鬼，关押在鬼塔二层】
  嗯，猜得没错，果然是些二层跑下来享乐的家伙，趁暗府和系统不注意就溜达下来逞威风。
  楚怆然身为前冥使的nda动了，顿时有种想把这些厉鬼打包送回去的打算。自从进入鬼塔以后，他原本失去的记忆在每天晚上像放电影一样杂乱地涌入脑海。
  其中一个穿着奇怪的客人率先说道：“我去醒醒酒，你们继续。”
  他的脸上带着面具，全身笼罩在黑色的袍子里，似乎不便暴露自己的长相，耳垂上的两只黑色耳钉在灯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好咧，谢谢寨主！”剩下几人颇为尊敬地喊了他一声。
  被称为“寨主”的男子看上去地位比包厢里的其他人都要高，楚怆然好奇地打量着他，不料对方的眼神也正好落在他的身上，于是他赶紧低头回避。
  男子张扬地指了指他，“你，跟我来。”
  张威眼瞅着自己心怡了好久的目标居然破天荒地选了陪酒员，而且竟然还是这个“没有眼力见”的新人，急忙上前一步凑到了男子的面前，“客人，这位是新人，很多事情都不太懂，还是身为服务部负责人的我来陪您吧。”
  看着他殷勤的笑容，男子皱起眉头回避道：“……我先去趟洗手间。”
  “好的，客人这边请，我来给您指路。”张威使出浑身解数露出一副乖巧可怜的模样，故意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
  男子厌恶地推开了他，呵斥道：“滚！”
  “对、对不起，客人。”张威被他吓得后退一步，尴尬地赔笑道。
  “扑哧！”
  目睹全程的楚怆然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张威面色不善地瞪视着他，接着走到剩余客人的面前，亲切地耳语道：“今日刚来的新人很是漂亮，诸位有没有兴趣？”
  “好，喊他来倒酒。”这些左拥右抱的客人们脸上当即笑开了花。
  原本躲在后方的楚怆然被众人推了出去，五颜六色的灯光打在他精致的五官上，无形中镀上了一层夺人眼球的醉意媚态。
  “来来，漂亮美人。”其中一个客人举起酒杯，心情愉悦地招呼他过去倒酒。
  楚怆然端着酒瓶走到他的面前，费力打开瓶塞。他的动作很是生疏，被其他员工恶意摇晃过的酒瓶里瞬间喷出大量的红色酒液，浸湿了客人的裤子。
  客人暴怒地甩开两旁的陪酒员，破口大骂道：“怎么做事的？混蛋，给我舔干净！”
  舔干净？
  楚怆然眯起眼睛盯着对方点在裤子上的手指，咬紧下唇。
  张威高兴地差点绷不住扬起的嘴角，嘱咐其他陪酒员全部出去，留楚怆然一个人应付这个场面。他拍了拍楚怆然的肩膀，耳语道：“你不是害羞吗？没关系，我们都出去，记得好好陪客人。”
  又是这种不知道玩了多少次的把戏，楚怆然在心底冷笑。
  听见房门被反锁的声音，他哆嗦着双手想放下酒瓶，不料手一滑，剩下的半瓶酒全都撒到了地毯上。
  “抱歉，我先擦擦。”他傻里傻气地拿起纸巾擦拭地毯，摸索着事先安排陆极藏在地毯下的玉佩。
  不见了？糟糕！
  楚怆然的后背涌现出寒意。
  他因为担心张威又整出什么刁难人的活儿，才找了与服务部没什么交情的陆极来帮忙，没想到还是出了岔子。没有了代表冥使身份的腰牌，这些厉鬼肯定不会被他的话唬住。
  “找什么呢？蠢货！”客人实在没了耐心看他这幅犯傻的蠢样，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拖到自己跟前。
  楚怆然想直接发动技能，但是系统弹出了一个红色的警告框。
  【警告：本包厢的安全程序已被开启，技能受限，无法使用！】
  呵，肯定又是张威带头干的好事！
  “别这么粗鲁。”另一个客人劝说道，然后拿出了一小瓶不知名的液体灌入了红酒杯中，推到楚怆然的面前，“来，喝了这杯酒我们就一笔勾销，不会影响你的工资，也不会让你被强行开除，而且还会给你五千白币。”
  “喝酒就给？”楚怆然被对方的话诱惑住了。
  五千确实不少，比他昨晚在限时活动得到的酬劳还多了足足一千，更何况得到的白币因为装修了房屋已经花得所剩无几。
  那个语气温柔些的客人重复道：“没错，喝了这杯酒，当场支付。”
  楚怆然心想，在走之前，我和机械狼约定好了，如果今晚没有回家就上三楼包厢。现在距离12点还剩一个半小时，应该能撑过去。
  于是，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不错不错！”客人纷纷给他鼓掌。
  【系统：滴！收到两千白币转账！】
  楚怆然皱眉看向对方，问道：“什么意思？”
  这酒的味道实在难喝，喝得胃都难受，浑身燥热。
  “分期，先付给你两千，剩下的等完事后自然会给你。”对方温和地解释道。
  “刚刚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楚怆然提高了音量。
  “费什么话，反正药效到了，这家伙想动都动不了，还不是任凭我们摆布？”被泼酒的客人怒气冲冲地打断他的话。
  其他客人跟着附和道：“对对，别兜圈子了，大家已经等不及了！”
  他们不再收敛自己的威压，属于二层厉鬼的等级压制一下子就迫使身为半人半鬼状态的楚怆然双腿发软。他扶着沙发，勉强稳定住身子，另一只发抖的手拿起空酒瓶，注视着周围逼近的客人们。 第134章   他的脑海骤然泛起浓重的眩晕感，眼前的事物都显现出重影，摇摇晃晃地分辨不出这些客人的样子。
  “区区一个一层玩家也想反抗我们？真是勇气可嘉。”
  “都别争，这家伙泼了我，我肯定要第一个尝鲜！”
  “长得真是好看，没玩够的话干脆带回去好了。”
  “带回去？你不怕寨主发现啊！反正这小美人就在这里工作，跑也跑不了。”
  ……
  楚怆然听不清他们的话语，脑袋嗡嗡直响。
  “咚！”
  手里的酒瓶滑落到了地上。
  药效涌现，他的四肢彻底被抽去了力气，侧身跌落在沙发上。五感尽失的一瞬间，厉鬼的压迫感比往常更加强烈的刺入骨髓，冷汗再次湿透了他的后背，一种心脏被他人握在手中的战栗感流经了五脏六腑。
  可恶！只是药效还能靠流血受伤来维持一下清醒，但是这种等级压制的压迫感直接麻痹了大脑。
  无时不刻不经受痛苦的感觉实在令他难以忍受，宛如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被撕扯，唯独大脑的痛觉通过神经异常清醒地传递着，他的神志逐渐变得模糊。
  第94章 压寨夫人
  “咔擦！”
  锁上的门突然附上了一层白色的冰霜，瞬间粉碎。
  之前离去的男子出现在门口，手里握着一块玉佩。因为匆匆赶来，他的兜帽被风吹落，露出了冰蓝色的短发。
  “寨、寨主！”包厢里的客人们都吓得停住了动作，一个接一个跪到了他的面前。
  “我们不是故意的，寨主求您开开恩！弟兄们好久没放松一下了，所以一时没管住，回去后我们都自行领罚……”
  男子的脸上依旧戴着面具，无形中散发出一股恐怖的威慑力，宛如来自万年冰川深渊下的凌冽寒意，顷刻间超越了房间内原本残留的压迫感。
  “寨规的第十七条是什么？”他的声音好似机器般不带任何的情绪波动，冷得令人心惊。
  身形壮硕的客人们在地上颤抖着蜷缩起身子，“我们错了，错了！对不起，寨主，求您看在刚打了胜仗的份上，开恩——”
  他们的话还没说完，身体就结成了白色的冰柱，旋即现出无数道裂纹，在空气中碎裂成粉末。
  “寨规第十七条——管不住欲望的手下我不需要。”男子自言自语道。
  他把玉佩收进怀里，走近沙发上昏迷的楚怆然，冰凉的手掌贴上了因为药效变得滚烫的额头。
  “你还好吗？”
  寒意缓解了些许燥热，楚怆然意识模糊地呢喃出声：“阿念……”
  男子怔愣几秒，一把抱起了他。凉风吹过，他们的身影从包厢里凭空消失。
  ——
  “嘀嗒！嘀嗒！”
  洗手池上方的水龙头不断地涌出红色的血水，腥臭的血水溢出长条形状的水池后滴落到瓷砖地上。
  黑暗中，楚怆然躲在水池下方的两个红色水桶后面，背对着厕所入口，用双手捂住嘴巴，努力压抑自己的呼吸声。
  斧头在地面上拖动的声音一点点逼近，追赶他们的怪物走了过来。
  推开的厕所门照进来一丝微光，他借助地上的一滩血水，观察倒映在其中的怪物身影。
  怪物举起斧头一下子砸开了第一个上锁的隔间，躲藏在里面的玩家惊恐地长大了双眼，声音却堵在喉咙眼里发不出来，僵住的双腿完全无法做出逃跑的行动。
  他看见怪物拔出陷进门里的斧头后，走进了隔间，而门借着回弹的力度“咯吱”一声关上了。
  下一刻，令人毛骨悚然的剁肉声此起彼伏地从隔间里响起，在寂静的黑暗中被放大了无数倍。里面的人疯狂地爆发出绝望又痛苦的惨叫声，一直持续了几分钟，最终渐渐减弱，彻底没了动静。
  楚怆然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系统提示，玩家人数又少了一个。
  不行！再这样下去，不等bug修复好，玩家都死绝了！暗府怪罪下来，肯定又要把我送进鬼塔关禁闭。
  怪物按照顺序打开一个个隔间，搜寻躲藏在里面的玩家，可是没有发现额外的收获。
  他牢牢注视着血水，视野中却突然没了怪物的踪迹。过了几秒，他按耐不住，微微抬起头，越过水桶与水池间的狭窄缝隙向外望去，毛骨悚然的感觉瞬间流遍全身。
  怪物的双眼刚好与他对视了！
  ……
  楚怆然骤然惊醒，正好对上一双白色的眼瞳，吓得一口气卡在嗓子眼，咳嗽不止。
  “抱歉，吓到你了，我的眼睛看不见东西。”坐在床边的男子开了口。
  他镇定下来，注视着男子，觉得对方的身影有些眼熟，“你是不是包厢里的客人？”
  “对，”男子内心愧疚地垂落视线，“我替手下做的事向你道歉。”
  脑海里闪过昏迷前的杂乱片段，他平静地回应道：“谢谢你救了我。”
  他听到过其他客人对男子的称呼，猜测面前这位很有可能是某个组织的首领，而何辉说过不要牵扯进组织纠纷的提醒，所以他并不想和男子产生过多联系，故意显得态度冷淡。
  男子以为他对昨晚的事耿耿于怀，依旧心存怨恨，眉宇间越发忧愁，缓缓说道：“我知道仅仅一句道歉并没有什么用，但是作为寨主，我已经按照寨规杀了他们。除此之外，我可以满足你任何要求。” 第135章   楚怆然有些诧异对方如此诚恳的态度。按理说，二层玩家对一层玩家具有决定的掌控权，这点从系统赋予的等级压迫感就可以看出，但是为什么这只首领级的厉鬼会对他这么客气？
  “你是不是在包厢里捡到了一块玉佩？”他问道。
  男子“嗯”了一声，拿出了那块刻有“槐”字的玉佩，“是你的吗？”
  “是的，我不小心落下了。”
  他从男子的手心里拿起玉佩，不料对方忽然拉住了他的手腕。
  似乎担心再次吓到他似的，男子默默闭上了失焦的双眼，脸庞却靠了过来，来自雪山之巅的寒气吹拂到楚怆然的脸上。
  “你是……冥使……槐？”
  楚怆然听到男子颤抖的语气，下意识当作是系统赋予厉鬼的本能畏惧。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只要厉鬼对暗府还存在下意识的胆怯心理，他就更容易脱身。
  于是他承认道：“没错，我是冥使，代号‘槐’。”
  只不过原先是……
  男子银灰色的睫毛微颤，嘴唇张合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等了等，见对方没有出声，率先说道：“可以让我先起来吗？”
  楚怆然躺在床上，工作服不知什么原因被脱去了，只留了件单薄的丝质白衬衫，腿根被微长的衣摆遮掩，而剩下的白皙双腿完全暴露在外。
  男子维持着一只手撑在他上方的“亲密”姿势，看上去格外暖昧。要不是看在对方长得赏心悦目的份上，他已经一个巴掌呼上去了。
  “啊，抱歉。”陷入沉思的男子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很是尴尬地背过身去，“衣服是为了帮助你降温来抵挡药效，所以替你临时除去了。我清洗过了，放在桌上了，很干净。”
  “好的，谢谢你，我刚好要把工作服还回去，穿自己的衣服。”他盯着男子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然后从系统仓库里取出衣物，下床穿好。
  男子静静地等了十分钟，绅士地转过身，介绍自己道：“我是鬼塔二层「雪域」的寨主，名叫辞兰，可以邀请你成为我的‘压寨夫人’吗？”
  楚怆然满脑子问号，不知道吐糟的话该从何说起。
  “给我点时间考虑一下，我现在还没有完成暗府派给我的任务，所以暂时不能离开鬼塔一层去往二层。”
  系统在这看着呢，一层的任务还没完成，我就算想去二层也去不了，可不能暴露我现在的身份不是冥使。
  “有需要我帮助的吗？”辞兰礼貌地再次询问道。
  他挑了挑眉，当即拿出了“薅羊毛”的架势，斟酌地开口道：“虽然暗府确实给我安排了这个单人任务，但是这个日常的开销全都是我自己负责，咳，那个，辞兰寨主能不能支援一些？”
  “钱？没问题，你需要多少？一万够不够？”辞兰很是单纯地信了他的话。
  楚怆然立刻内心狂喜，不愧是在二层当首领，一出手就是一万白币。
  他急忙感谢道：“足够了，谢谢寨主，等任务结束，我一定去二层登门拜访。”
  才怪……
  上来就找人当“压寨夫人”，嘶，闻到了强抢民男的狗血味！船到桥头自然直，二层的事等到了二层再说，指不定对方过几天找了别人“压寨”，就能顺利地把我忘了。
  【系统：滴！收到一万白币转账！】
  【当前用户余额为15250白币，任务「改过自新的监牢生活」已更新进度！阶段一：自给自足（要求玩家在一周内赚取一万白币）已完成，提前开启阶段二并解除地区限制，玩家可以在一层任何区域自由活动！】
  【阶段二：自力更生（要求玩家累计斩杀的感染怪种类集齐满图鉴）】
  楚怆然的眼前弹出数个系统提示，他快速扫了一眼，准备等辞兰离去后再慢慢研究。
  与此同时，辞兰那边似乎也收到了什么消息，眉头微微一皱。
  “冥使大人，我先走一步，预祝任务顺利，后会有期！”他把一块深蓝色的鱼鳞交到楚怆然的手中，“这是我的族徽，若是遇到什么危机，这块东西可以用作传送符，呼唤我来帮忙。”
  楚怆然点点头，接了过去，随手放进了系统仓库里。
  此时的他不清楚寨子里的规矩，不知道赠送自己族徽给对方的行为意味着什么，更不会想到因为这块小小的鱼鳞会在未来遭遇怎样的事。
  辞兰重新戴上面具和兜帽，一阵寒风刮过，消失在了原地。
  “咚！咚！咚！”
  门外响起了急切的敲门声。
  “小楚，没事吧？担心死我们了！昨天的事情真是对不起，我们上门给你赔礼道歉。”张威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楚怆然心底冷哼一声，态度变得真快！
  他走过去开了门，看见外面站了一堆热情的员工，手里全都拎着各色礼物，除了服务部外连其他部门也来凑热闹，活像他也成了重要客人一样。张威和吴霖站在最前面，表现一副好哥们的表情，真是要多友好有多友好，要多亲切有多亲切。
  吴霖对他微笑道：“小楚，昨天真是不好意思，具体情况我都听说了。张威昨晚担心地彻夜不眠，内心可愧疚了，也没想到客人会做出这么违反规定的肮脏事情，所以今天大家都来给你赔礼道歉。”
  话语的意思很明白，这事对双方而言都是意外。既然这么多人都来上门道歉又送礼的，那么你也退一步、下个台阶，这事就这么算了。 第136章   第95章 贫民窟
  “吴哥可会说话，语言的艺术啊！至于张负责人，我觉得在这里当饭馆的员工真是屈才了，去学表演的话简直天赋异禀，早成了大明星！”楚怆然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退一步？给个台阶？呵，我凭什么给你们面子！反正阶段一的赚钱任务完成了，而且也找到了获得二层情报的途径，我可没心情再和你们玩“勾心斗角”的游戏。
  吴霖和张威的脸都绿了，尴尬地定在原地。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咬牙摆出讨好的笑容。
  “哎呀，小楚放轻松，气别这么大，生气对身体不好。这不，我们还给你带了好多礼物，瞧瞧这些美味的饭菜和新鲜可口的水果。”吴霖赶紧侧身，露出其他员工手里拿着的东西。
  楚怆然这两天都在员工食堂吃饭，闻着味都知道这些饭菜和水果都是临时从食堂拿的，不得不佩服这帮人的厚脸皮，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一个个都以为我好糊弄？
  他板着脸拿起桌上洗好的服务部服装扔到了张威的怀里，“衣服还你，我也不指望拿到今天的劳务费了，各位就此别过，好走不送！”
  说完，他快速穿过没有反应过来的人群，离开服务部的休息室走去了自己的屋子。
  张威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气得用力把衣服摔到地上，“来人，把这衣服给我扔进垃圾桶，损失的费用记到他的头上！”
  然而，其他员工都担心因为他而得罪二层的玩家，因此一个人都没有动。张威火气上头，准备直接当众毁了衣服。
  “张负责人，交给我处理吧。”收到楚怆然指示的陆极主动站了出来。
  张威闻见他一身的消毒水味，嫌弃地捏着鼻子把衣服扔了过去。
  他显然不知道自己的计划完全落空，这件衣服在半个小时后就被送回了仓库，更不知道令他更奔溃的时刻会发生在下班后。等到他工作了一天，身心疲惫地回到家时，才会惊喜地发现家里最值钱的高级软床已经被换成了发霉蛀虫版的木头床架子。
  ——
  楚怆然回了家。
  刚一开门，机械狼就着急地朝他扑了过来，确认主人没事后，它才安下了心。
  他被变小的机械狼热情地扑倒在地，哈喇子舔了一手，急忙把这只调皮的狼崽子拎了起来。
  “好啦，阿念别激动，我没事的。走，我们离开这个破地方。”
  楚怆然觉得自己又一次体验到了科技树点歪的好处。他站到屋外，点了点系统界面的房屋按钮，整个屋子就再次缩小成了初始的模型大小，然后自动回到了系统仓库里。
  出了中央区域，他站在没有绿植的慌凉空地上出神。
  接下来，去哪呢？任务只说了集齐全图鉴的感染怪，但是去哪什么时候都没有显示。难道是因为没有按常规的日程表内容来，所以没有得到任何有关的任务线索？
  楚怆然点开任务内容又看了一眼，空白的图鉴像一本闲置的邮票集，里面仅有一张标明「蜈蚣」的怪物图片。
  怪不得从一层去往二层的玩家屈指可数，真要按部就班地集齐所有怪物，怕是下半辈子都耗在里面了。
  他抱着机械狼走入4区里人群最密集的老旧住宅区，地图上把这里称为“贫民窟”。
  鬼塔是出于监牢的功能建造的，既然中央区域的休闲娱乐项目是二层厉鬼的手笔，说明系统不可能为这里的玩家设置什么日常生活有关的事物。如此一来，“贫民窟”的出现就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毕竟谁会愿意同一群和自己一样遭受处罚的陌生玩家长久地呆在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破地方？
  而且情报最灵通的地方肯定也是人流最繁杂的地方，幸运的话，也许还能打探到何辉和秦云落的消息。
  街道两旁，破旧的房屋一个挨一个拥挤在一起。黑色的瓦顶上积着发臭的污水，顺着坡度流到地上摆放的大大小小的盆里。
  这里的玩家似乎对陌生人来访习以为常，依旧蒙头做自己的事情。
  走着走着，楚怆然突然在其中一间屋子前停下了脚步。他不知道自己怎么穿过弯弯绕绕的巷子，拐到了这里，却总觉得有些莫名的眼熟。
  水泥墙体上有一扇刷着红漆的窗户，紧闭的窗框从内侧上了锁，灰尘把透明的玻璃窗镀成了黑灰色。
  他看着挂着金属大锁的棕色木门，无意识地抬起了手。
  “找人？”旁边的邻居家走出来一个男子，打断了他的动作。他戴着厚厚的黑框眼睛，手里抱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玩意儿，看上去像是小孩儿玩的各种自制道具。
  男子抬起下巴指了指这间屋子，眼神中充满警惕，压低了声音吐出两个字，“暗府？”
  楚怆然摇了摇头，“确实是找人，但是我也是和你们一样被罚到这的玩家。”
  男子长舒口气，紧绷的肩膀松弛下来，委婉地说道：“你是新来的吧，每个人的屋子都是专属的，不能更改拥有者，而这屋的主人早被暗府关进了鬼塔二层。”
  鬼塔二层？
  楚怆然莫名心底一颤，脱口而出道：“屋主是谁？”
  “唔，名字我不太清楚，这人是我当初参加试运行那个志愿者体验活动认识的，见过几次面，但是他很快就找到办法出去了，所以我后面也没见到了。”
  “出去？”楚怆然吃了一惊，“从这个鬼塔出去？” 第137章   “对啊，你的反应好奇怪，怪不得是新人。”男子解释道，“虽然我们被罚进鬼塔，然而如果帮暗府做事，可以获得去人间的机会。这些暗府的家伙遇上什么厉害点的鬼怪，往往都会来挑人帮忙。”
  “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要选这里，4区明明那么大，对吧？”男子的语气瞬间自豪起来，音调都高了不少，“听说这个屋主啊，身份很不一般，不仅仅是厉鬼那么简单，还认识暗府的人。别的玩家如果去人间做任务最多一两次，因为系统有规定，不允许鬼怪和暗府的人走太近，所以暗府的人也怕缠上什么麻烦，大多是随机抽人帮忙，除非真的认识变成鬼怪的玩家。”
  楚怆然忽然来了兴趣，接话道：“他呢？”
  “他被暗府找了好几次，几乎天天能去人间，把其他玩家都羡慕坏了，而且每次来找他的都是同一个冥使。”男子提到冥使，眼睛一亮，好似在炫耀他见过什么凡人难以见到的奇珍异宝一样，“你别不信，我真见过，那个冥使脸上戴着面具，身上披着斗篷，气势可有压迫感了。”
  楚怆然的脑海中浮现出模糊的场景。
  自己来过这条巷子，很多次。
  那个时候，身为冥使的他为了早些通关，积累任务进度，要接就接最凶的那些案子。经历了几次“碰壁”后，他不得不喊变成鬼怪的玩家帮忙。
  而每一次，他来找的都是同一个人。
  “又出什么事了，我的冥使大人？”
  那人总像是提前预料到一般，备好了买来的美食等他。偏偏是被关在鬼塔的厉鬼，不应当也无法知晓人间的事，那人却总能看破任何古怪的案子，告诉他应该去哪，接下来又该怎么做。
  “再这样下去，我的脑子被你带退化了，可怎么办？”他记得自己笑着朝对方开玩笑。
  那人贴近了他的耳畔，故意逗他道：“千万别忘了我们的交易，说好了帮你通关后，你必须求你父亲把我放出去。”
  “啧，走后门！”他习惯性地怼了回去。
  说出口后，他才意识到话有些重，心虚地赶紧找补，“放心，就算父亲不答应，我也会偷偷改系统。”
  可惜，无论怎么回想，他都无法在记忆中还原那人的容貌。
  如今想来，参加预测试的他实在太过单纯了，完全没有在参加之前详细了解过游戏的核心资料。在惯性思维下，把这个游戏当成了一个和父亲以往让自己玩的无限游戏差不多的存在。
  如果那时候的自己能多谨慎一点，或许很多事情都还来得及弥补和拯救。
  他握紧双手，自责地在心底叹了口气。
  男子抱着玩具箱，见他站在那儿许久不说话，于是出声道：“我还有事，去陪孩子，先走了。”
  “等等，”楚怆然的思绪跑了回来，叫住对方，“你是从试运行就进来的玩家？”
  “对啊，我们这批是最多的了，大部分进入游戏的都是那时候来的。”
  “你认识或者你了解三年前发生的游戏事故吗？”楚怆然的语气有些急切。
  男子仍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哦，那件事啊，对我倒是没什么影响，鬼塔好像没有受到波及，但是人间的情况我就不清楚了。”
  “啊，对，”男子突然想起了什么，“听说系统出bug以后，暗府来了次大换血，甚至连非玩家的npc都调整了。”
  “调整了npc，你是说程序设定的角色？”楚怆然惊讶道。
  玩家变动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几乎任何一个游戏都不会强行规定玩家的行为，不然玩游戏就失去了玩的意义，因为人本身就存在自己的想法。然而，npc这类角色是极其特殊的存在，他们并非真正的“活人”而是一个个设定好的程序，是运作游戏的重要“零件”，能一定程度上控制整个游戏的走向。
  怪不得威海副本遇见的“青龙”会说这个游戏没救了。
  第96章 不存在的楼层
  楚怆然收回发散的意识，这才注意到男子手里抱着的玩具箱，“需要帮忙吗？”
  “啊，好。”男子顿了下，邀请道，“今天有个孩子过生日，所以我准备了些自己手作的玩具，你也一起来吧？那帮小孩子们都喜欢热闹。”
  “这些是你自己做的？”楚怆然诧异地看着露出玩具箱边缘的木质棋盘和塑料水枪。
  男子自豪地露出笑容，“是的，因为鬼塔里没有这些东西，但是孩子们可不能没有快乐玩耍的童年。太好了，看来很成功！我之前是搞自媒体的手作博主，正好会这些。”
  他们穿过错综复杂的巷子，走到了一个损毁的废弃居民楼前。整个低矮的楼房只有最下面的三层是完好的，上面的楼层好似被炸毁般仅余下断裂的石灰墙和裸露在外的钢筋水泥。然而对比其余的平房，却不难看出它曾经辉煌的影子。
  “房屋不是统一发放的吗？怎么会出现楼房？”楚怆然疑惑地问。
  “确实是统一发放的，但是曾经有过一个势力强大的组织花钱修了这座楼房当作基地的总部，后来好像是内部出现纠纷瓦解了，当时打了好一场‘硬仗’，逼得暗府都派人来调解。自那此事件起，系统对鬼塔的管理就变得严格起来，安排了暗府的人负责各个区域。”
  “暗府负责？”楚怆然忽然想起发放房屋给自己的那位女子，“所以4区的那个女负责人是暗府的？” 第138章   “没错，我们的区的负责人是新来的，换了一位。”男子露出崇拜的神情，“你猜猜为什么要换人？哎，之前那个冥使可牛了，一个高中毕业的小屁孩居然顺利通关离开了！短短几个月就抓获了九只鬼王级的厉鬼，完成了所有任务。”
  “明哥！”一个小孩子的喊声从居民楼的楼梯口传来，陆陆续续的脚步声紧随其后。
  不一会儿，五六个年幼的孩子冲到了他们的面前。
  “哇！有狗狗哎！”其中一个穿着裙子的小女孩高兴地望着缩小版的机械狼。
  另一个胆大的男孩已经迫不及待地走到机械狼的面前，好奇地想伸手触碰，却被看上去最为稳重的一个男孩拦住了。
  “明哥，这个哥哥是谁？”稳重的男孩走到男子的身旁，有些戒备地看着楚怆然和他身后跟着的机械狼。
  明泽弯腰把玩具箱放到地上，给双方介绍道：“这个孩子叫柏鸢，而这位哥哥是我刚认识的朋友，听说今天有人过生日，便和我一起来庆祝。
  “欢迎新哥哥。”柏鸢放下了心，眼底露出属于孩童般天真烂漫的神色。
  楚怆然友好地打了个招呼，注视着这群活泼可啊的孩子们，“我姓楚，可以叫我楚哥。那么，过生日的是哪个幸运儿？”
  “是小五！”那个胆大的男孩子抢先答道，接着把一个躲在后方的瘦小男孩拉到了前面。
  瘦小的男孩低垂着头，支支吾吾地说道：“那、那个，你好……谢谢。”
  “快来看看我给你们带了什么！”明泽了解每一个孩子的个性，立刻反应快速地帮着不善言辞的社恐“小五”解围。
  话音一出，孩子们全都聚到了玩具箱的周围，迫不及待地挑选自己喜欢的玩具研究起来。
  “等等！今天是小五的生日，应该让他先选！”柏鸢严厉的喊声瞬间制止了打闹的孩子们，俨然一副“领头人”的模样。
  “小五”急忙拉了拉柏鸢的衣袖，小声道：“没关系，这是明哥给大家的礼物。”
  那个胆大的男孩不服气地瞪了“小五”一眼，“谁叫他自己不过来，既然他没有兴趣，不如给我们玩。”
  “就是啊，柏鸢哥老是袒护他！”
  “别以为年纪大，让我们都要听你的！”
  “对啊，你也不是第一个占领这里的！这里原本是我们发现的！”
  “不、不许这么……这么说柏鸢哥！”面对灼灼逼人的话语，“小五”着急地提高了音量。
  眼看着几个男孩子吵了起来，那个小女孩惶恐地劝阻道：“别吵啦，我爸妈也说过过生日应该是寿星最大。”
  提起“爸妈”两个字，空气突然静了几秒。
  吵得最凶的那个胆大男孩扫兴地闭上了嘴，拿起一个玩具车，招呼同伴去别处玩了。
  楚怆然瞧见几个男孩离去的背影，目光移回到“小五”的身上，被他凶狠的眼神吓得心底一惊。
  他瘦弱的身体紧绷着，握紧了双拳，着实像是一只炸毛的小野狗。然而，柏鸢一回头望过来，“小野狗”瞬间变回了温顺怯弱的模样。
  “小五，来选一个玩具吧。”明泽并没有插手孩子们的争斗，等到硝烟散尽才叫了“小五”的名字。
  “小五”依旧躲在柏鸢的身后，胆小地不敢上前，只探出一个脑袋期待地看着玩具箱。
  柏鸢无奈地牵起他的手，“我陪你去选一个。”
  “小五”点了点头，低头注视着柏鸢的影子，让对方拉着他来到了明泽的跟前。他原本暗淡的眸子在看见“纸风筝”的一瞬间亮了起来，突然胆大地跑到了柏鸢的前面，从玩具箱里拿出了半米长的黑白燕子风筝。
  “风、风筝，放风筝！”“小五”眉眼一弯，露出灿烂的笑容。
  他双手拿着风筝举过头顶，开心地跑上破败的居民楼。
  明泽哭笑不得地喊道：“不是这么放的，手里要拿着线！”
  “明哥，我给他送过去。”柏鸢接过线轴，追上已经跑远的“小五”。
  明泽看着被毁坏的断壁残垣，担忧地走入楼梯口，“我跟过去去看看。”
  “一起吧。”楚怆然说着也踏上了楼梯，跟在后面的机械狼灵活地跃上台阶，不一会儿就赶到了他们前面。
  刚爬上二楼，楚怆然便开始喘气了。这个居民楼的间隔很大，几乎是正常楼层的两倍高。每一层的楼梯都被分成了两段，中间是一个水泥砌的小平台。
  明泽经常过来找孩子们，所以早习惯了这里的楼梯。他注意到楚怆然有些体力不支，关切道：“我先去看看，不着急，你慢慢来，实在爬不动可以在三楼等我们下来。”
  楚怆然扶着栏杆不停喘息，分不出力气回答他，只好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苍天啊！太久没爬楼了！之前住的地方都是带电梯的！
  机械狼从上面跑下来，不放心地蹲坐在拐弯口的小平台上等着他。楚怆然好不容易撑着膝盖又艰难地往上移动了一节台阶，系统的提示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
  【系统：污染区触发！】
  【“不存在的楼层”：不定时随机开启的惊喜模式。击杀感染怪后，玩家可获得丰厚白币奖励。请注意不要被感染怪咬伤，否则玩家也会变成感染怪。
  本次时限：4小时
  感染怪1：“食人蚁” 第139章   等级：中等
  击杀价（群体）：2000白币
  习性：群居，多躲藏于阴暗潮湿的角落或废弃的建筑物墙壁中。
  感染怪2:“蟑螂”
  等级：中等
  击杀单价：5000白币
  习性：会飞，外壳坚固，极具攻击性。
  感染怪3:“梦蝶”
  等级：？？？
  注：特殊高危感染怪，无法击杀！】
  楚怆然心想，我怕不是成了个“人形杀虫剂”，才见识过“蜈蚣”又碰上三只！这手气不买彩票真是可惜！
  他还没恢复好因为爬楼而透支的体力，脚下的楼梯就猛地凹陷断裂，整个人自二楼坠落，跌进了一个昏暗的地下室。
  “首领，那些在贫民窟闹市的家伙我们都抓来了，现在关在地下室。”
  “很好，带我去看看。”
  说话声从远处模糊地传进楚怆然的耳中，他赶紧收回抵挡冲击而用出的「白昙」，站起身环顾四周。
  水泥墙把四面围得密不透风，唯一的出入口是一个被锁上的铁门。他透过照进铁门空隙的灯光，看见狭小的空间里铺着一张简陋的草席，而上面似乎躺着一个人。
  “这里是一个牢狱。”青年注意到他的存在，坐起了身，“但是你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间点，‘梦蝶’会把玩家拉进同一个地点曾经发生过的重大事件中。”
  “所以我现在是被卷入了过去的事情里？”楚怆然看不清青年的样貌。
  “没错，现在是游戏试运营不久，统领了4区的这个组织刚刚建立了这座居民楼当作他们的基地。”
  楚怆然觉得他说话的方式实在奇怪，如果自己真的进入了过去的事件，那么为什么这个人的语气丝毫不像是身处过去？
  “你是谁？”他紧张地蹙起眉心。
  倘若对方有所举动，他无法做到第一时间回击，因为他并不知道影响这里的过去会不会造成严重的后果。
  青年发出一声轻笑，好似看破了他的内心，“这里虽然是过去的事件，但是本身是‘梦蝶”伪造出的空间，所以不用担心‘蝴蝶效应’这类问题。至于我的身份——”
  看见铁门外亮起的灯光，他骤然止住了声。
  “陈首领，别来无恙啊，听闻您在平民窟落脚，于是我马上邀请您来大房子坐坐。”
  青年撇了眼楚怆然，示意他别出声，然后回应道：“什么首领，整个4区都是您的地盘，我不是早把这地方让出来了吗？”
  “既然让出来了，还回来做什么？”门外的人嚷嚷着，态度变得有些暴躁。
  第97章 这个姿势……好羞耻啊
  “玩家的房子都是可移动的，而且系统也没规定必须待在哪个区。我不过是去别的地方云游了一段时间，碰巧回来看看罢了。”青年伸手搭在楚怆然的肩上，暗示他不要出声。
  首领不悦地怒哼一声，转身离去，提高了嗓音吩咐手下道：“领我去见见他的同伙。”
  灯光逐渐远去，视线又暗了下来。
  青年沉默地盯着楚怆然，等到门外的人全都离开后，才再次开了口，“你的灵体……”
  “什么？”楚怆然见对方说着说着没了下文，疑惑地扭头看去。
  “我有个朋友也和你一样中了‘蛊毒’，所以感觉有点相似。”他的眼底滑过一丝浓烈的忧伤，“但是你中的‘蛊’似乎更为厉害。”
  楚怆然使用「灵视」低头注视自己的灵体，原本的蓝色几乎淡得看不见了，而心脏的位置被一颗已经发芽的黑色种子占据。荆棘般的枝条冲出破开的裂口，被一只红色的血手包裹在掌心中，阻止它继续生长。
  “疼吗？”青年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像是极力忍耐下的脱口而出，殊不知皱起的眉心完全暴露了他心疼的目光。
  楚怆然听见他颤抖的语气，当场呆愣住了，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是……陈念悠？”
  “嗯，准确的说是和你相遇之前的我。”陈念悠顿了顿，缓缓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楚怆然看着他内疚的模样笑道：“你道什么歉，这‘鬼蛊’又不是你下的。还有刚才，什么朋友不朋友的？骗小孩呢！唯唯诺诺的，要是我没搓穿你，是不是又打算披着马甲混过去？”
  陈念悠静了一会儿，终于下定了决心。
  “然然，我错了。”他单膝跪地，牵起楚怆然的手背，轻柔地落下一吻，“借着这个可以避开系统制约的机会，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大学毕业时，陈念悠以应届贫困生的身份被楚姜破格招入，成为了一名实习生。那时候的他并不知道自己被选中的原因，然而机会不能错过，于是他勤勤恳恳地做着安排给他的工作。
  试运营的前一个月，楚姜把他喊进了办公室。
  “听说你是个孤儿？”楚姜随手把他的资料扔在桌上。
  听见上司这么说，陈念悠的脸色沉了几分，但是看在对方破格录用的份上忍住了，“是的，我曾经在孤儿院待过，后来被人领养。”
  “好，有前途，你一定能理解我的理想。”楚姜突然来了兴致，“我也是个孤儿，不过呢没关系，有能力的人不管身处怎样的困境都会发光。”
  他一头雾水地听完上司灌的“鸡汤”，结果第二天就被调到了核心部门参与游戏内部的开发和调试，第一次直接接触到游戏本身。楚姜似乎颇为信任和欣赏他，设计“鬼王”这个角色的时候甚至完全参照了他的想法。 第140章   说到这里，陈念悠停顿了下，望着楚怆然眼中倒映出自己的身影，“最开始，我是以‘鬼王’的身份进入游戏的。然而，我觉得当一个npc实在太过无聊了，因此去往核心区修改了程序，塑造出了一个由系统生成的没有自我意识的npc，我自己则回归了玩家的身份。”
  他自嘲地垂眸浅笑，“结果因为这个不负责任的举动，在系统失控后，我完全没有办法恢复回‘鬼王’的身份对核心区的程序进行修复。崩坏就是从这一环节开始的，曾志仁利用了这一点。他妄图霸占你父亲的成果，抢夺系统的控制权，于是骗过了ai化的‘鬼王’，在他的帮助下进入了核心区。
  “我在那一刻才明白为什么只有‘鬼王’这个npc角色需要人来担当，因为你的父亲赋予了他看守‘引路树’的权利。”陈念悠起身把楚怆然搂到怀里，悄声道，“生长在黄泉口的‘引路树’是到达核心区的‘钥匙’。”
  楚怆然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的零碎的话语，这些“碎片”瞬间串联了起来。
  “孵化‘鬼蛊’是为了复活‘引路树’？可是曾志仁不是已经进入了核心区，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他靠在陈念悠的身上，反手勾住对方的脖颈。
  “这件事我也是和你第一次分别后才弄清楚，你的父亲可能预料到了危机，设置了一个独立于系统之外的‘安全程序’，曾志仁很大概率是被这个程序赶了出来。”
  楚怆然记起“青龙”交给自己的那只骨蝶，猜测道：“这么一来，事情就都说得通了。虽然‘安全程序’被毁，然而曾志仁估计被折腾得够呛，所以才需要师父威留温和黑猫来帮他做事，并且利用直播‘通关攻略’虚构出‘白哥’这个角色，拉拢更多的玩家给他打下手。”
  “直播‘通关攻略’？他可真是费尽心机安排了桃花村副本这场戏！”陈念悠沉思片刻，“何辉有没有告诉你，我的本体被困住鬼塔二层？”
  楚怆然“嗯”了一声，想起达到二层的任务无奈地叹息道：“收集感染怪图鉴是什么烂任务？等我到二层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呢。”
  “哦，那个啊，不是通往二层的任务。”
  “哈？”
  “鬼塔的一层和二层都是用来关押鬼怪的，而且二层关的厉鬼普遍触犯了更多条例，怎么可能系统任务让玩家的罪责变重？”
  楚怆然经过“点拨”，顿时豁然开朗，“也就是说完成任务能离开鬼塔？”
  “对，去往二层是对玩家的有意误导，系统并没有强制一层的玩家无法出鬼塔，不过确实下达了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陈念悠回忆道，“集齐满图鉴，我当年也是这个任务，哦不，按过去的时间点算，应该是现在。”
  “也就是说，系统会让感染怪不断增加，导致没有一个玩家能集齐？”
  陈念悠不怀好意地捏了捏他的脸颊，夸赞道：“然然真聪明！”
  楚怆然挑了挑眉，气得拍开圈在腰侧的手，逃离了对方的怀抱。他后退几步，靠上一侧的墙壁，却感觉到墙面在移动。
  “快离开！”陈念悠大喊着拉住他的胳膊，扯远了漆黑的墙壁。
  “嘶！”楚怆然的后背传来刺痛，好似被无数细小的银针扎了一下，“好痛！这些墙面怎么回事？”
  【生命值扣除10点，当前生命值为170/180】
  “是‘食人蚁’，这种感染怪伤害性不高但处理起来很麻烦，破损的躯体会自动分裂。”陈念悠眉头紧锁，急切地问道，“处理它们不能用常规的方法，你有没有类似能提高温度的技能？”
  楚怆然点了点头，发动了技能。
  【驱鬼师技能「庇护·金火」发动！体力值扣除40点，当前体力值为80/140】
  一团金色的火焰凭空出现，瞬间烧上了整面墙。原本浓重的黑色渐渐变淡，“蠕动”的墙壁也恢复了正常。
  【系统：恭喜玩家成功击杀一群“食人蚁”，获得2000白币！】
  陈念悠松了口气，看着楚怆然道：“衣服脱了，我帮你处理伤口。”
  “没关系，我喝个药剂就能补充回来了。”
  “点开你的界面看看，‘食人蚁’造成的伤口是无法愈合的，生命值会持续下降。”陈念悠的语气异常严肃。
  楚怆然这才发现一会儿的功夫，生命值像“过山车”似的跌到了100/180，然而系统却没有同步提示。
  陈念悠解释道：“这种感染怪的杀人方式就是这样，系统只会通报一次造成的伤害，然而它们的伤害是持续性的。”
  “那这下要怎么办？”楚怆然盯着他，“用灵体碎片？”
  “很不巧，过去这个时间点的我并没有灵体碎片。”陈念悠站在楚怆然的身后，拉开衣服，附身吻了上去。
  “你！”一股电流般的酥麻感从相触的后背传递全身，楚怆然立刻羞红了脸，站不稳地朝前倒去。
  陈念悠急忙拉住他的手臂圈进自己怀里，抬起的嘴角带着伤口溢出的血迹，“别怕，我把感染毒液的血迹吸出来。”
  “可、可是不能用黑雾吗？”
  这个姿势……唔，好羞耻啊！
  他拼命忍耐着陷入混乱的内心，从耳尖至脖颈都微微泛红，看得陈念悠的眸子暗了暗，差点忘记吐出嘴里混合着毒液的血迹。
  “不好意思，然然。这个时间点的我没有任何技能，只是一个普通的平民玩家。”陈念悠委屈地道歉道，“我是后面才学会使用黑雾的。” 第141章   可恶！怎么总觉得这个家伙是故意的，却挑不出毛病！
  楚怆然从没觉得时间过得如此漫长，他的四肢因为紧张僵硬太久，麻得动弹不得。等到温热感终于从后背消失的时候，他一下子朝冰凉坚硬的地面摔去。陈念悠反应速度地勾起他的膝盖，将他打横抱起，轻轻地放到草席上。
  “碰到这些血，对你不会有害吗？”楚怆然看着他嘴角残留的血迹，下意识抬手擦去。
  陈念悠捉住他立即想要收回的手，十指交缠，扣了上去，“可惜了，如果是会使用黑雾的我，就不会浪费掉然然这么甜美的味道了。”
  楚怆然脸颊发热，不敢与那双毫不遮掩的灼热眸子对视，视线落在十指交扣的手上，心底对完全招架不住的自己生着闷气。
  第98章 论“怼”就没输过
  “啪嗒——”
  铁门突然弹开。
  楚怆然疑惑地挪到门口，探出脑袋张望走廊的两侧。整个地下室异常安静，所有的牢房全都大敞着，里面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他回头问陈念悠，却发现对方也不见了踪影。
  不对劲，他心下一沉。
  “陈念悠？你在吗？”他喊了几声，依旧无人回应。
  楚怆然走出地下室，直接来到了居民楼的一楼。这层有四个住户，门上都贴着一个“福”字，使用的是四种不同的字体。
  他就近按响了其中一家的门铃。
  “叮咚——欢——迎——光——临——”
  一串卡壳的刺耳音乐声骤然回趟在寂静的楼梯间，好似指甲在玻璃板上划擦出不同的音符，让人产生生理上的不适感。
  “谁啊？”一个女子的声音由远及近，随后门被朝外打开了一条缝隙。
  楚怆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沉默着没有说话。
  女子透过缝隙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连眼睛都没有眨，直叫人心底发毛，可是楚怆然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儿，丝毫没受影响。她抬手抹了下脸，脸上的表情顿时笑容满面，勾起的嘴角像是精准量过的完美角度。
  “哎呀，我都忘了，您是新来的修锁师傅。”女子把门完全拉开，热情地伸出了手，想把他拉进屋内。
  楚怆然看见那只伸向自己的手在离开屋子的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昆虫前肢，深棕色的外壳上覆满尖锐的倒刺。他诧异地后退一步，再去看时，那只手又是普普通通的人类模样。
  女子在即将迈出屋子的一刻收回了手，注视着他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哎呀，我都忘了，您是新来的修锁师傅。”
  一模一样的台词和语气，甚至表情都维持着笑容满面的样子！
  楚怆然没有答话，接着女子又重复说了第三遍。
  他扭头张望剩余的三户人家，但是那三扇房门不知何时凭空消失，楼梯口只剩下了打开门的这一户，周围也没有通往楼上的台阶。
  无奈之下，他硬着头皮走入面前的屋子，“哪个锁坏了？”
  在弄清楚状况之前，为了不触犯更多的麻烦，楚怆然准备先照着情境演下去。
  “洗手间的锁，”女子把他领到洗手间门口，指了指关上的房门，“我本来和丈夫说了换成个推拉门的，不用带锁，他偏不听……”
  屋内的布置都和普通的人家没有区别，进门后是一个小厅堂，沙发在后，饭桌在前。厨房是敞开的，与厅堂相连。厅堂一侧的房门紧闭，看上去像是一间卧室，而另一侧就是上锁的洗手间。
  楚怆然没有细听女子的唠叨，从仓库里拿出了一把手枪。
  “你要干什么？”女子愣住了，“工具呢？没有修锁工具，你到底是不是修锁师傅？”
  “不……”他刚试探着吐出半个音，就看见女子的双手立刻变成了昆虫的肢体，当即改口道，“不是普通的修锁师傅，我能更快解决您的问题，杜绝后患。您不是想换成推拉门么，索性这个门也不用了，那么我马上帮您‘拆’了。”
  女子脸色扭曲，恼怒地差点维持不住伪装，好半天才恢复了正常的样子，艰难地挤出话语，“好的，谢谢师傅。”
  “没事没事，我比那些专业的都特殊，虽然价格贵了，但是决定问题绝对没话说，记得先付钱后开工。”楚怆然说完，朝对方摊开手掌。
  意思很明显，是在讨工钱。
  女子的脸色再次扭曲了，身型在昆虫和人类之间变换，稳定不住。
  楚怆然着实被昆虫的样子恶心到了，怎么看都像是一只巨大化的“蟑螂”。他连忙笑着辩解道：“开玩笑的，肯定是先干活后付钱，满意了您再交。”
  不等女子发话，他利索地两枪打掉锁芯，然后躲进了洗手间。
  基于5000白币的击杀奖励，估计“蟑螂”作为感染怪并不好对付。虽然他不怕虫子，但是对于蟑螂实在是充满噩梦。这种神奇的物种不仅有坚固的防御力，还能飞，而且神出鬼没。
  他刚拿起一旁的拖把抵住门，整个门就被撞击地“哐哐”直响，一只巨大的昆虫肢体穿透门板扎进来。
  【本命技能「白昙」发动！体力值扣除20点，后续将随着时间增加扣除，当前体力值为60/140】
  楚怆然赶在门板被搅碎前，把自己护在白色的昙花之后。他拿起浴室的莲蓬头，猛地砸碎上方的窗户，可惜窗户的口径太小，没法让人钻出去。 第142章   白昙抵挡着“蟑螂”的攻击，发出碎裂的撞击声。此刻的他因为身处鬼塔，失去了使用符纸的能力，否则还可以贴些黄符来临时修复受损的部分。
  他打开莲蓬头，把水流开到最大，然后取出仓库里的药剂，喝了下去。
  【使用小型体力补充剂*1，体力值恢复至110/140】
  【驱鬼师技能「庇护·金火」发动！体力值扣除40点，当前体力值为70/140】
  冰凉的水流接触到金色火焰，爆发出大量的水蒸气，笼罩了洗手间的空间。
  “蟑螂”的动作立刻迟钝下来，触须在空中无措地摆动着，下意识对水汽产生了惧怕感。它张开背上的透明双翼飞了起来，却正好落入了位于天花板的火焰包围圈里。
  【警告！玩家身处感染怪附近的时长超过一小时，污染值上升为20%】
  原来污染数值是根据时间增加的，副本提供的4个小时时间只是一个幌子，照这个速度，可能等不到副本关闭，污染值就达到80%变成怪物了。
  金色的火焰退去，他看着被灼烧过的“蟑螂”，似乎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它再一次撞击向已经显现出裂纹的昙花花瓣，撞击造成的巨大的动静从脚下传来，楚怆然脸色凝重地放出了另一个技能。
  【驱鬼师技能「庇护·鸟」发动！体力值扣除40点，叠加本命技能扣除10点，当前体力值为20/140】
  一只优雅漂亮的鸟儿环绕在昙花的上方，悦耳的鸣叫声稍稍减缓了“蟑螂”攻击的速度。
  【使用小型体力补充剂*2，体力值恢复至120/140】
  楚怆然又喝下了两支药剂，仓库里的五支体力补充剂，不一会儿就只剩下三支了，可是自己受困的处境还没有解决。先前对付“蜈蚣”太轻松了，没想到上了一个等级的感染怪会变得这么难以对付。
  【驱鬼师技能「控制·锁链」发动！体力值扣除40点，当前体力值为80/140】
  白色昙花粉碎的一刻，黑色的锁链从衣袖下冒出，借助鸟鸣造成的迟钝效果，束缚住了“蟑螂”的肢体。接着，他赶紧一个翻滚，从“蟑螂”身侧溜了出去。
  锁链并没有绊住“蟑螂”太久，半分钟后靠着蛮力挣脱了。它张开透明的双翼，以一种肉眼看不清的诡异速度追了过来，长长的触须擦过楚怆然的耳朵。
  楚怆然用尽全力跑出屋子，迅速踏上了通往上一层的台阶，锋利的倒刺停在了距离后脑勺仅仅一寸的位置。他浑身冷汗直冒，瘫倒在楼梯上喘息着。
  不愧是声名远扬的“小强”，差一点点脑袋都要开瓢了！好想念我的狗子啊！有机械狼在，还能互相打打配合。
  没等楚怆然恢复好体力，身下的水泥台阶突然变成了黑色，撑在地上的手腕感受到一阵刺痛。
  食人蚁又来了！
  他立刻起身往还没变黑的上层台阶跑去，被逼迫着来到了二楼。然而，眼前又出现了一模一样的四间房门，门上依旧贴着倒挂的“福”字。
  【警告！受毒素影响，污染值将持续上升，每一分钟上升5%，目前污染值为25%】
  楚怆然取出一支污染净化喷雾，喷到了自己的伤口上。
  “嘶！”
  伤口里带有毒素的血肉像被腐蚀一般溃烂了，流出黑色的血水。
  【使用污染净化喷雾*1，污染值恢复5%。由于伤口内毒素退减，污染值上升速度减慢，每一分钟上升3%，当前污染值为23%】
  没等他想好要选择哪一户人家，走廊最左边的房门“啪”得一声被打开了，而其余的三户人家消失不见。这个副本似乎学聪明了，封死了通往上一层的楼梯来阻止他逃跑。
  一个年轻人探头望了他一眼，喊道：“你是新来的钟点工吧，快点进来，记得换鞋关门。”
  楚怆然走到敞开的门外，朝屋内张望。一股食品腐烂的臭味飘散出来，堆积在门口的黑色垃圾袋排成了一排，让人难以下脚。年轻人躺在沙发上，拿着手机打游戏，面前的矮桌上散乱着各式各样的食品包装袋。
  他朝厨房看去，空空荡荡的灶台旁摆着吃剩的泡面碗，水池里还有很多没有清洗的碗筷。
  “我的工作是什么？”他问道。
  “哎呀，就是那个，等等，打配合啊兄弟！靠！那边还有一个……”年轻人只顾着打游戏，好一会儿才想起要继续回应他，“打扫卫生，1个小时，简单收拾一下。”
  楚怆然忍受着臭味走进屋子，套上鞋套关上了门。
  第99章 陷入绝境
  楚怆然弯腰捡起堆放在门边的塑料鞋套，忽然心里一慌，似乎有别的视线落到了自己的身上，抬头环顾四周时却什么事都没有，沙发上的年轻人依旧盯着手机打游戏。
  “我进来收拾了。”他道。
  年轻人没有理会，视线被一股吸力黏在屏幕上，眼睛都不眨。
  楚怆然踢开挡路的垃圾袋和散落的快递盒，从年轻人的面前走过，去了厨房。那股奇怪的视线每次都在他低头时肆无忌惮地袭来，注视的时间越来越长，好似屋内白色的墙壁里藏了什么东西。
  他走到水池边，打开水龙头冲洗脏污的碗筷，眼前的视线突然暗了些，屋内异常安静，只有“哗哗”的水声，原本刺耳的游戏特效音消失了。
  透过窗户玻璃的反光，他看见那个年轻人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僵直的身体一动不动，举着手机的手在玻璃上变成了一截昆虫的肢体。正对他的手机背面出现了一只昆虫的眼睛，一半没入屏幕，一半金鱼眼似的暴凸在外，晶体状的半圆形反射出幽绿色的光泽。 第143章   楚怆然努力维持镇定，平稳自己的呼吸，不让对方察觉。出于刻在骨子里节约用水的习惯，他按住水龙头，扭动开关的同时释放了技能。
  【本命技能「白昙」发动！体力值扣除20点，当前体力值为60/140，污染值为38%】
  白色昙花出现的一刹那，身后的年轻人爆发出一道残影，速度极快，眨眼间就捅穿了金属水池。
  楚怆然灵巧地蹲下，勉强躲过，合上的花瓣恰好夹住了锋利的前肢。他盯着深入花心一部分的昆虫肢体仔细看了看，得！又是一只“蟑螂”。
  水池里的锅碗瓢盆碎裂一地，水流从打穿的洞口趟出，沿着木质橱柜滴落到地砖上，汪成了一滩水迹。
  僵局并没有持续很久，柜子里响起生物骚动的巨大动静，无数的“食人蚁”像漆黑色的饥荒大军般瞬间啃食了木质的柜门，先是外层的亮漆，再是里面一层层的木质，在这些恐怖物种的面前宛如香脆可口的威化饼干。
  这些“食人蚁”似乎不怕水,遇见水池趟出的水流时依旧如视无睹地爬过。
  屋内的污染值立刻浓郁起来。
  【污染值增加速度加快为每分钟10%，当前污染值为48%】
  楚怆然一连用了八支污染净化喷雾和一支体力补充剂。
  【使用污染净化喷雾*8和体力补充剂*1，污染值恢复40%，当前污染值为8%，体力值为110/140】
  仓库里还剩最后一支污染净化喷雾，然而按这个速度，七分钟后污染值就会达到80%，即使用了最后一支喷雾，也只能多拖延一分钟不到。至于体力值，目前还能使用两个普通技能，加上最后一支体力补充剂，最多三个普通技能。
  楚怆然撤去濒临破碎的「白昙」，身体一闪，绕到“蟑螂”的另一侧。擦肩而过时，手臂被划出了一道血淋淋的伤痕，即使攻势被卸去大半，刀锋的威力也仍然存在。
  【生命值减少10点，当前生命值为90/180】
  【驱鬼师技能「庇护·金火」发动！体力值扣除40点，叠加「白昙」累计体力值10点，当前体力值为60/140】
  一团金色的火焰围绕在他的周围，隔绝了四处攀爬宛如黑色浪潮般的“食人蚁”。
  “蟑螂”用力拉回被钉在木柜上的前肢，再一次朝他发动攻击，坚硬的外壳丝毫不受火苗的影响。
  楚怆然想往大门躲闪，却被逼去了卧室的方向，只好撑手翻过沙发，靠厚重的沙发挡住了攻击。
  锋利的前肢一头扎进沙发中，直接贯穿过去，划开的皮料里没有蓬松的海绵而是同木柜一般的“黑色浪潮”，密密麻麻的“食人蚁”瞬间占领了整个长条形的棕色沙发。
  火焰烧死一批，又有新的一批涌来，好似无穷无尽。
  【驱鬼师技能「控制·锁链」发动！体力值扣除40点，当前体力值为20/140】
  他把黑色的锁链往天花板上方掷去，缠绕上大厅中央的圆形灯罩，接着一脚踏上沙发，从“蟑螂”身旁荡了过去。大力拉扯下，灯罩被拽了下来，露出连接白炽灯灯泡的细长电线。
  楚怆然没能躲过“蟑螂”又一次的攻击，裤腿被撕裂出一个大口子，锋利的前肢割出了一道深深的伤痕，差一点就伤到了骨头。鲜血染湿了布料，沿着露出的白皙小腿流淌下来。
  【生命值减少50点，当前生命值为40/180】
  他疼得一时间爬不起来，半跪在地上，浑身冷汗直冒，撑住身子的手臂剧烈发抖。
  挺好！这下对称了，左右腿各一道疤！一次攻击就扣50点，着实狠啊！
  金色火焰顺着锁链一路烧到电线上，烤化了外层的黑色胶皮后，爆发出巨大的电火花，伴随着“呲啦呲啦”的声音，而锁链的另一条已经在刚刚被他捆在了“蟑螂”的身上。
  电流很快流到“蟑螂”的身上，把它电了个措手不及，一股烤焦的糊味飘散出来。
  楚怆然没想到就算这样还是无法对“蟑螂”造成致命伤，幸好一定程度上限制住了它的行动，不然早就崩断锁链出来了。
  他挪动身子向门口移动，双手撑着墙面，把重心集中在一条腿上，拖着另一条伤腿狼狈地前进。
  不料，快靠近到大门的时候，门从外面强行击碎了，另一只“蟑螂”的前肢从眼前横扫而过。楚怆然俯身躲过，内心暗叹口气，急忙喝下仓库里剩余的最后一支污染净化喷雾和体力补充剂，以及两支生命补充剂。
  【使用污染净化喷雾*1，体力补充剂*1，生命补充剂*2，当前污染值为43%，体力值为70/140，生命值为140/180】
  他还剩最后一次发动技能的机会。
  门外的“蟑螂”发现了他，速度极快地举起前肢朝他袭来。楚怆然躲闪不急，硬生生挨了一下，后背当即被划开了一道血口，涌出的鲜血染红了白色的丝绸衬衫。
  【生命值减少50点，当前生命值为90/180】
  嘶！痛麻了！
  比起腿上和胳膊上的伤口，背部的伤一动就疼，无论什么姿势都无法缓解。因为失血过多，他的脑海泛起阵阵眩晕。
  【系统：警告！玩家当前污染值超过50%，无法使用道具进行净化】
  距离80%变成感染怪只剩短短的两分半。
  他本想留着一个技能以备不时之需，然后用剩下的时间快速到达第三层。进入副本是在二楼往三楼的楼梯上，如果猜得没错，三楼应该是副本的出口，只要到达三楼就通关了。 第144章   然而，两分半对付一只“蟑螂”，而且最多只有两个普通技能可以发动，更何况上面还有楼层，不清楚是否存在其他的感染怪。楚怆然头一次意识到自己陷入了绝境，哪怕是接待客人的那一晚，他都安排好了后手。若是那个自称“寨主”的玩家晚出现几秒，他的手里已经握住了从系统下单的第二把手枪。
  眼下的处境确实棘手，无论是污染值还是体力值，单单应付一个，他都没有问题，多些时间和它们耗到副本关闭，或者没有技能的限制，哪怕只伤到皮毛也可以一点点耗尽它们，但是偏偏两者同时施加压力。
  【生命值减少50点，当前生命值为40/180】
  楚怆然又硬扛了一次攻击，趁机从“蟑螂”身旁的空隙滚到门外。
  这些“蟑螂”的攻击速度实在太快，仅仅思考几秒钟就耽搁了躲避的最佳时机，根本没有额外的时间再让他补充生命值。
  下一次再硬抗，他就没命了！
  楚怆然咬了咬牙，决定和这怪东西搏一搏。
  【本命技能「白昙」发动！驱鬼师技能「庇护·鸟」发动！体力值扣除60点，当前体力值为15/140】
  【系统：警告！体力值过低，后续将无法释放技能！】
  白色的昙花挡在他的身后，金色的鸟儿围绕在昙花周围，尾羽带起一道模糊的光带，悦耳的鸣叫声不时响起。
  单用「白昙」，无法抵挡“蟑螂”的攻击，只能两个技能叠加使用。
  此刻，他越发想念自己的符纸了，可惜那东西本就是出于帮助冥使捉鬼的目的，由系统额外赋予他的技能，并且是偷偷利用师父的身份威逼利诱下才开了破例，如今变成半人半鬼的身份，自然被系统禁止使用。
  昙花在金鸟的辅助下成功挡住了“蟑螂”不断的攻击，他借此机会努力爬上了通往三楼的楼梯。
  但是，短短的几十节台阶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他被困死了在“梦蝶”制造的幻境中。
  这么一来，真正的通关办法其实是找出“梦蝶”并杀死它。
  【系统：警告！当前污染值超过60%，玩家已失去理智！】
  可恶！屋漏偏逢连夜雨！
  这是楚怆然脑海里唯一清醒的念头，他像是喝醉酒般无法维持自己的平衡，跌倒在地。
  眼前的灰色水泥地宛如梦中的场景，似乎他曾经来过这栋居民楼，和……一个人。
  记忆中的画面席卷而来。
  【……指派“槐”冥使为4区负责人……】
  收到系统消息前往这个地方时，刚好是几个帮派混战结束的短暂稳定期。按照任务指示，他需要查看混战残余的帮派人员情况，可是进入贫民窟没多久，他就迷了路。
  “嘿，需要帮忙吗？”
  第100章 你我本一人，谈何赌约
  旁边的屋子里走出来一个身穿古装的黑发青年，一脸微笑地和他打招呼。
  由于冥使身份特殊，鬼塔里的玩家对他们避之不及，更别说主动搭话了，毕竟这些关进鬼塔的鬼怪几乎都是被冥使抓进来的，例如眼前这位就是他不久前一手送进去的。
  可惜是个“奇葩”！
  楚怆然穿着一身黑袍，拉紧兜帽退得远远的，无视了青年的话。
  “抓我的时候，你可是答应了我的条件，”陈念悠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嫁——”
  不等他继续胡言乱语，楚怆然赶忙抬手捂住了对方的嘴，小声呵斥道：“闭嘴！”
  陈念悠不怀好意地盯着他隐藏在兜帽下的精致容颜，然后抓住那只纤细白皙的玉手，就着指缝扣了上去。
  “松手！”楚怆然噌道，却挣脱不掉对方的手。
  他感觉自己的耳朵烫了起来，早知道会变得这么尴尬，就不该答应某只厉鬼的条件。
  “然然，有个地方去不去？”陈念悠唯恐他生气，抛出了诱人的橄榄枝。
  “什么地方？”
  “残余帮派人员的聚集地。”
  他心里一惊，抬头看向对方，那双血红色的眸子一如既往地投射出温柔的目光。
  陈念悠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抢先答道：“帮冥使大人分担重任是我的本职。”
  “好啊，”楚怆然挑了挑眉，“调查地这么清楚，阁下怕不是想趁机占了对方的地盘。”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那个首领心思重又多疑，要是被传到耳朵里，我连悠闲的小日子都过不成。”陈念悠似乎真的有些害怕。
  “嗯？很熟？”他逼近一步道，“你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还有怕的人？”
  “怎么不怕了，你以为我怎么知道他们的据点的，我都被关过地下室的小黑屋，可惨了！”陈念悠装出委屈的语气抱怨道。
  楚怆然一点都没信他，“如果是你那个姓何的兄弟这么说，我还信些，但是你会甘心自投罗网？说吧，帮派混战是不是有你一份的功劳？”
  他盯着对方的眼睛停顿片刻，小声缓缓道：“事实上，你就是罪魁祸首吧。”
  陈念悠没有接话，心底却乐开了花，果然还是老婆懂我！
  “走，带路！”楚怆然没有再追究下去。
  “若我去了，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把我碎尸万段。”陈念悠搭上他的肩膀，靠近他的耳边道，“到时候希望冥使大人看在我帮忙提供情报的份上，保我一命。” 第145章   楚怆然勾唇一笑，“关我什么事？既然情报到手，你我的交易就完成了。身为4区的负责人，虽然不管这些组织间的小打小闹，但是蓄意挑起影响到整座鬼塔的混战，可是严重的罪责。”
  “那么，当冥使大人一辈子的打手，行不行？对比不知底细的那些鬼怪，我可容易管多了。传言暗府有一秘术，能操控任何鬼怪，可是无人能掌握这个技能。”陈念悠指向自己的心脏，“我知道施展方法，而你身为冥使拥有使用这个技能的资格，系统并不会阻拦。”
  他惊讶地扭头问道：“使用鬼怪真名为媒介的御鬼术？”
  “没错。”
  “你又不是暗府的人，怎么会这个？”楚怆然的心中骤然有了猜测，“难道……”
  “嘘！这个秘密我可只告诉了你一个人，倘若被系统发现，我就不能随随便便来见你了。”陈念悠举起食指抵到他的唇上，“术法发动后，无论身处何处，我定会来救你！只是这开挂般的秘术只能发动一次！对了，额外附加的提神醒脑功效倒是无所谓次数，如果我被本能操控，喊喊名字就行。”
  ……
  楚怆然拿出玉佩，涂抹上鲜血，两只手宛如蝴蝶般上下翻飞，做出不断变化的复杂手势。闭上双眼后，灵视开启，一股透明的气流托着玉佩飘到了半空中。
  他不知道唯一的一次发动是否还能成功，毕竟现在的他既不是冥使也沦为了半人半鬼的存在。
  鬼塔二层的雪域禁地。
  滚烫的岩浆地底深处翻涌，冒出无数破裂炸响的气泡。整个鬼塔二层都被白茫茫的冰雪覆盖，位于核心的雪域身处海拔四千米以上的雪山环绕之地，因此无人能想到在雪域最高峰的山底下竟然隐藏着另一个被封印的禁地，更没想到禁地是一个岩浆滚滚的活火山。
  “他唤我了。”冰蓝色短发的男子站在火山口，“失去记忆的他不可能会用你自创的那个破秘术，咱们可以赌一赌。”
  岩浆中传来一声苦笑，“唉，不愧是前鬼王，比起人间寻来的微小灵体碎片要有个性多了。可是赌约并不成立，你是我舍弃的灵体，换句话说，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自然不一样，那些碎片只是你寄托意识的躯壳，而且你是一个被困在这里出不去的罪人！身为不会受到人类感情影响的npc，我肯定比你做得更好。”
  对方并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纠缠，转而道：“你怎么看他？”
  男子顿了几秒，跟上他的思路，“……他是从曾志仁手中拯救系统必备的‘钥匙’，仅此而已。”
  “只是‘钥匙’吗？”岩浆中传来一声轻笑，“不，他是我们心尖最重要的人。”
  男子面无表情的脸闪过一丝不耐，“我不会像你一样被无聊的感情驱使！为了自由，你抛弃了身为鬼王的责任，把烂摊子留给我，而为了他，你甘愿牺牲辛苦换来的自由！真是愚笨的人类！”
  “你我本是一人，难道不是在骂你自己？”
  “……”男子不想理会他，闪身消失在原地。
  ——
  时间过去了两分钟，污染值达到了74%，体力值为10/140，生命值为40/180。
  深陷危机，楚怆然反而悠然自得地笑了笑。
  得，摆烂！还剩一分钟，自己就会成为这些感染怪的同类了，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怪物？目前出现的“蜈蚣”“食人蚁”和“蟑螂”都太丑了，“梦蝶”没见过，但是听上去比这些好点。
  “系统，感染怪除了虫子，没别的类别了吗？”他朝系统喊道。
  系统并没有回应他。
  奇怪的是，失去理智并没有对他造成十分严重的影响，仅仅仿佛进入了一场梦境，五感变得迟钝，意识在昏沉的脑海中提不起劲。
  突然，一个身影凭空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那人浑身上下隐藏在黑色的斗篷中，看不清模样，但是楚怆然知道……他来了！
  那个许诺自己的话从未失言的青年再一次应验了他的诺言。
  意识混沌中，他并没有察觉到此人身上的寒冷气息，心底稍稍一安便支撑不住，昏了过去，而释放出的技能也在同时消散。
  赶来的寨主一手卷起刺骨的风雪，瞬间冻死了“蟑螂”和“食人蚁”，等级未知的那只“梦蝶”则暗中逃脱了。
  【系统：副本结束！恭喜玩家通关！奖励结算中——恭喜获得小型体力值补充剂*10，小型生命值补充剂*10，污染净化喷雾*15！根据击杀感染怪数获得14000白币！】
  听见系统的通报后，寨主回头望了浑身血污的楚怆然一眼，瞥见碎裂成两半的玉佩时，很是不悦地皱起眉头。
  “为什么没有选择我给你的鱼鳞？我说过，遇到危险可以通过它联系我。”他自言自语地嘟囔道。
  旋即，风雪再次飞扬，他赶在场景恢复之前离开了。
  楚怆然重新出现在台阶上的时候，守在原地的机械狼立刻不安地凑上前去，一枚洁白的雪花落在了他的鼻尖。
  “这次是我赌输了。”
  消融的雪花中飘散出一句只有它能听见的话语。
  机械狼垂眸观察楚怆然的伤势，并没有对此表示意外。如果它能口吐人言，此刻一定会重复刚刚的那句话回敬他，你我本一人，谈何赌约？
  明泽被如此严重的伤势吓了一跳，“虽然鬼怪都有极强的痊愈能力，但是伤势过重还是——” 第146章   没等他把话说完，一枚黑色的种子从灵体内浮现出，植物的根茎把楚怆然从上到下裹进了一个椭圆形的茧中。
  “‘鬼蛊’？”明泽颤抖着跌坐在地，不受控制地喃喃道，“传言竟然是真的！守护黄泉的桃树？这、这这，如果被暗府，不对，哪怕是被任何一个想要逃离游戏的玩家知道，绝对会大乱！这是‘钥匙’啊，能操控系统的终极密匙！”
  机械狼一跃而起，把他扑倒在地，威胁地将利爪按在了他颈部的动脉上。
  “我、我知道了，不会说出去的！”明泽害怕地看着散发幽蓝荧光的狼眸，“相信我，我刚刚什么都不知道！包括你是三层守护兽的事！啊，不对，不管什么我发誓我绝不会说一个字！”
  陈念悠有些诧异，“鬼蛊”的事确实流传了一段时间，有玩家知道也不奇怪，不过罕有知道“鬼蛊”所在何处的。曾志仁这么谨慎的人，既然想靠这个掌控系统，那么不可能把消息说出去引来更多的人和他争夺。然而，附身的这只机械狼身份就连陈念悠自己都不清楚，只是觉得在一堆破铜烂铁中还算凑合，三层守护兽是什么意思？
  鬼塔三层是暗府所在地，更是系统核心区，能知道这么机密的事，难道这个人也是公司的员工，参与游戏开发的研究员？
  机械狼移开爪子注视着他，在地上划拉出一个问号。
  第101章 纸扎师
  明泽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小声道：“我不是公司的人，但是楚姜来找过我的父亲。父亲他原本是鼎鼎有名的游戏顾问，可是见过楚姜后就疯了，发疯地想去庙里当和尚，说是偿还罪孽，无奈之下母亲把他送去了精神疗养院。一个月后，游戏预测试的那一天，我偷了父亲的手机，顶替了他的名额进入游戏。”
  机械狼听完他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我说得是真的！”明泽急道，“你要怎么才能信我？”
  机械狼在地上刻出一个汉字“二”。
  明泽犹豫了下，“你要我帮你们去鬼塔的二层？”
  机械狼点了点头。
  “我不——”狼爪再度逼近，明泽吓得马上转了音，“不知道也得知道，愿意愿意！但是我只告诉你们方法，不能陪同，还有如果你们真的进入了系统的核心区，记得救我出去。我没有什么别的大愿望，只是想出去好好活着。”
  “你的父亲……”楚怆然不知何时醒了过来，身上的伤被“鬼蛊”修复好了，“我见到了，在游戏副本里。”
  “什么？”明泽愣住了，“游戏里？不可能！没有名额，他怎么进的预测试？”
  楚怆然暗叹口气，他要是知道我是楚姜的儿子，怕是连杀了我的心都有了。
  “我遇见你的父亲时，他是守护一座庙宇的高僧。人很好，指点了我。”楚怆然停顿了下继续说，“我欠很多人一条命，但是现在不是还的时候，因为我和你的父亲做了一个约定，当然这个约定也是我进入游戏的原因。”
  “我不关心这个，父亲在哪？你在哪个副本遇见的？”明泽急得怕都不怕了，起身的瞬间被锋利的狼爪划出了一道血痕。
  楚怆然急忙命令机械狼放开他，“冷静点，我也不知道你的父亲在哪？”
  “怎么可能！你不是见到他了？”挣脱束缚的明泽一下子冲到楚怆然的面前，拽紧了他的衣领。
  机械狼发出一声低吼，然而楚怆然朝他笑了笑，示意没关系。
  “他卷入了游戏事故的风波中，已经是独立于玩家的存在了，硬要形容他所在的地方，可以是游戏里任何一处。”
  明泽的眼神随着他的话逐渐暗淡下来，他松开了手，一连后退几步，靠坐在墙边，好似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他、他是寻我来的吗？”明泽崩溃地喃喃自语，“我……是我害死了父亲？因为我偷了他的手机，瞒着所有人进入了游戏？”
  “你能带我们去鬼塔二层吗？”楚怆然像是完全无视了悲痛欲绝的明泽，“支撑不住的话，你大可把罪算在我的头上，我是楚姜的儿子。”
  听见“楚姜”两个字，明泽猛地止住了崩溃的状态，抬眼瞪视过来，疯狂的目光好似想立刻杀了他。
  机械狼马上护在了楚怆然的身前。
  楚怆然抚摸着机械狼银白色的毛发，安慰道：“没事，他会想明白的，我们是同样立场的人。”
  “的确，我的父亲是当代游戏界的传奇人物，所以楚姜找上了他，”明泽沉默了很久，缓缓开了口，“我不相信这个游戏没有他参与的部分，否则他不会如此自责，想要偿还罪孽。”
  明泽闭上双眼，长叹一声，“哪怕所有人都把罪怪在你的头上，我也没有资格这么做，因为这个罪有我父亲的部分。”
  再次睁开双眼时，他像换了一个人般充满斗志，“我和你一起去！通往二层的入口在1区，那里有一座因为游戏事故而遭到破坏的‘天梯’，而我，百分百能修好它！”
  “‘天梯’？”楚怆然疑惑道。
  “父亲的手机里有很多张关于鬼塔构造的图纸。”明泽说着掏出一部手机，翻出图册给他看了看。
  楚怆然勾起嘴角，掩饰不住喜悦之情，“我明白了，休息一晚，明早我们就出发。”
  ——
  鬼塔一层共分为9个区，以1区为正中心，其余的2-8区成包围状紧挨着1区的边界。 第147章   每个地方的市中心必然是最繁华和热闹的地方，然而这里的1区却像是台风的暴风眼，异常寂静，荒无人烟。
  茫茫沙漠覆盖一切，一座座废弃的高楼像倾斜的立柱般深陷沙海之中，断裂的高架桥横七竖八地推放着，生锈的钢筋在风沙中被摧残得薄如蝉翼，稍稍一碰到就碎裂成屑末随风沙飘扬。
  呼啸的黄沙中穿行着两人一兽。
  “到了。”明泽看着地图环顾四周，停下脚步。
  楚怆然疑惑得皱起眉头，望着沙漠中一模一样的景色，“找到‘天梯’了？”
  “嗯，没错，大概是这个范围，别小瞧我改造的红外线探测器，地下百米深的建筑物都能精准探测出来。”明泽很是得意地勾了勾手指，脚下的沙子里钻出来一个巴掌大的黑色机器。
  “只是我们要先进入1区。”明泽蹲下身，扫开脚下的黄沙，一个刻着“一”的石碑露出了一角。
  楚怆然奇怪地问道：“我们不是已经进入1区了吗？”
  明泽抚摸着陨石做的坚固石碑，双眼放光，“真正的1区在地下，它是一架绝无仅有的庞大星舰。”
  “星舰？”
  见楚怆然疑惑不解，他举起手机翻出一张张复杂的图纸，那些是某种船型建筑的解剖图。
  “我父亲拿过最大奖项和荣誉的游戏就是宇宙科幻虚拟空间网游，所以我合理怀疑这架星舰才是你父亲找我父亲探讨的重中之重。”
  楚怆然沉吟片刻，弹去衣袖上沾染的黄沙，“全靠你了，明哥。我对这些机械类的高级玩意儿一窍不通，大学专业也和工科理科不搭边。”
  “你上大学了？”明泽随口一问，“还以为你未成年呢，看上去这么年轻。”
  “这次进入游戏时是大一暑假，按年龄原本应该上大三，但是游戏出事后我休学了两年。”楚怆然索性从仓库里拿了把椅子出来，坐在一旁等明泽研究石碑，机械狼乖巧地趴在他的脚边。
  十分钟后，笼罩在半空中的风沙突然停息，没有云层的阻隔，烈日直接照射下来。他们没几分钟就热得汗流浃背，皮肤隐隐作痛。
  楚怆然没了悠闲的模样，收起椅子走到明泽的身旁，“我们要快些了，再来个十分钟，这太阳绝对能把我们都晒没了，沦为沙漠中的陪葬品。明哥，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石碑的上半部分被明泽用自制的铲子挖了出来，灰色的陨石块显露在空气中，闪着星星点点的蓝色光点。
  明泽几乎整个人都陷进了自己挖的坑里，抬头望了楚怆然一眼，“有一个坏消息和好消息，你要听哪一个？”
  “随便，但是我们必须快些。”楚怆然低头看向自己的鞋底，沙漠最表面的那层沙子不一会儿就被晒烫了，热量透过鞋子传递到脚心。
  明泽也感受到了沙坑里涌现出的热浪，加快了语速，“坏消息是这个石碑需要内外配合才能打开，好消息是1区现在还有玩家呆在里面。”
  机械狼忽然动了动耳朵，跃下沙坑，一口咬住红外线探测探测器砸在了石碑上。
  “哎，你干嘛！我的宝贝啊！陨石的硬度怎么拼得过？”明泽心痛地大喊大叫，背过身去，不忍直视这个画面，“楚怆然，管好你养的宠物！”
  “没坏。”楚怆然冷静地吐出两个字。
  明泽下意识反驳道：“怎么可能！嗯？消失了？”
  他不甘心地扭头一看，结果愣在原地。石碑自然没有损坏，但是周围也不见探测器的残骸。
  不一会儿，石碑发出震动，上面的蓝光越发明亮，连带着附近的黄沙都晃动起来。楚怆然等人站不稳身子，跪倒在地。
  “联通了！1区有人回应我们了！”明泽激动地喊道，顾不得站起身就赶忙爬到石碑前。
  他拿起手机找出一张星路图，刚好和陨石上的点点星光一一对应，接着用铲子在石碑上划拉出一道弯弯曲曲的线路。
  【密码正确！欢迎来到1区——星舰恭迎玩家的到来！】
  机械音响起后，震动停止了，一只巨大的机械“蜈蚣”从沙漠深处钻出。它的外形和身为感染怪的那些“蜈蚣”几乎完全相同，要不是金属制的身躯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白光，楚怆然差点以为自己又进入了一个新的感染怪副本。
  “蜈蚣”在沙漠中上下穿梭，给他们清扫出了一处通往地下的通道入口，随后它率先钻入了通道中。
  “跟上去！”楚怆然说完，毫不犹豫地跃下了深不见底的通道。
  机械狼紧随其后跟了下去，只有明泽一个人站在上方不安地打量着这个洞口，“这么深，倾斜度怎么看都几乎90度垂直了！要是下面没个缓冲设置，是个活的东西都会被摔死。”
  他碎碎念了一会儿，从袖口中掏出一个纸叠的小船。
  【纸扎师技能「造物」发动，扣除体力值100点，当前体力值为500/600】
  纸制的小船在空气中不断变大，刚刚好能够容纳进通道并把他包裹其中。
  第102章 抄袭可没有好下场
  笔直的通道一路往下，冲劲未减，楚怆然急忙赶在摔到地上前用出「白昙」，护住自己和机械狼。
  【本命技能「白昙」发动！体力值扣除20点，当前体力值为120/140】
  这是一座机械城。
  半空中布满交错的黑色电缆，一座座散发幽暗蓝光的高大建筑伫立在街道两旁，墙上的霓虹招牌闪烁着五颜六色的荧光。 第148章   “哎呦喂，可算汇合了！”何辉的声音突然在前方响起。
  他身后跟着一个年长些的沉稳男子，关切地问道：“阿楚，没遇上什么麻烦吧？”
  楚怆然收回「白昙」，疑惑道：“你们怎么在这？”
  “我可是在鬼塔一层呆了好久的厉鬼，而且借着附身物体的本领，没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何辉得意地双手叉腰。
  楚怆然淡淡地扫了眼他吹牛不打草稿的样子，挑了挑眉，“哦？百事通？走散后，你怎么不来找我？”
  “这个……”何辉咳嗽几下，匆匆忙忙转移了话题，“我们也刚来1区不久，仅仅早了一周。”
  通道里再次传来动静，明泽有些狼狈地从里面爬了出来，一边扶着腰背一边抱怨，“摔死个人！我就觉得这个通道修得不合理，既然重力还在那肯定要做缓冲啊！什么人会这么造东西，物理没学过啊……”
  他一抬头，才看见众人都站在对面盯着自己，气氛顿时有些微妙。
  明泽完全不受影响，热情地朝何辉和秦云落打了个招呼，“你们是呆在1区的玩家？刚刚多谢了，不然光靠我们进不来。”
  “误会了，我们不是1区的，和你一样是从别的地方而来，只是早了一周。”秦云落答道，“我叫秦云落，这位是何辉。阿楚是我们的同伴，但是进入鬼塔之后走散了，所以现在才终于遇见。请问你是？”
  明泽“哦”了一声，简单介绍道：“我叫明泽，平时喜欢修理东西，这次来是助你们上二层的。”
  “明泽兄弟能帮我们去二层？”何辉眼前一亮，仿佛找到了价值连城的珍宝般立刻窜了过去。
  明泽偏头看了眼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觉得这人不是脑子不好就是缺心眼，“何辉是吧？我在预测试时曾经见过你，有些面熟。”
  “你也是预测试时就进来了？哎呀，真是有缘！这个兄弟我交定了！你别说，我这人就喜欢交朋友！”何辉越发高兴，喋喋不休道。
  他本就喜欢四处乱交朋友，按照他的话说，世上只分为已经成为朋友的人和即将成为朋友的人。
  楚怆然有些丢脸地远离了对话的两人，心底无奈道，怎么认识了这么一个家伙？
  “有人来了。”秦云落打断了何辉准备继续扯家常的唠叨。
  楚怆然闻声望去，只见来人剃着寸头，双臂泛着金属冰冷的光泽，一身夸张的肌肉扎实牢固，不似普通人的体魄。
  “我叫王益盛，是1区的玩家，欢迎各位到来！”寸头男子礼貌地说道。
  他忽然记起负责这块区域的暗府负责人是谁了——冥使魁！
  楚怆然轻轻皱起眉头，这人可不好对付。冥使魁是他认识的所有冥使中最神秘的一位，向来不与其他冥使结伴出任务。传言，他只信“死物”不信“活物”，并且终日蜗居在一个只有冥王知晓的隐秘之地，所以平日里的沟通都是操控他制造的机械“替身”完成。
  他身为冥使时，也只见过冥使魁两次，还都不是本人。可是，如果真是那个毫无感情、宛如“机器人”般的家伙，别说是修“天梯”了，再造一个暗府的府邸都行！
  不等他们发话，王益盛却已经知晓了他们的身份和来此的目的，“我们的负责人说了，‘天梯’确实能通往二层，而且他对修‘天梯’很有兴趣，愿意帮忙。”
  “负责人！真的？”何辉迫不及待地出声确认，连秦云落和明泽都露出惊喜的笑容。
  只有机械狼警惕地发出一声低吼。
  “冥使槐，许久不见，你一向是最讲规则的人，怎么不知道做交易需要光明正大呢？”楚怆然上前一步，抢先说道。
  他知道冥使魁利用机械的本事几乎无所不能，因此早就把他们的底细摸透了，但是他一个缺失正常人类情感的人可不会出于好心帮忙，必然是他们手里有对方想要的东西。
  机械狼骤然回望身边的人，眼底闪过浓烈的喜悦之情，一瞬间梦回那个有些傲气凌人的少年冥使。
  传言他靠美色蛊惑鬼怪自投罗网，又传言他与鬼同谋、以鬼捉鬼，靠一只鬼王级别的厉鬼才完成了任务通关。玩家都认为他作弊开挂，知道他是楚姜之子的人更是对他嗤之以鼻，游戏就是你父亲开发的，还不是想通关就通关？
  然而，陈念悠知道这都是错的。他出任务时一直戴着面具，未在鬼怪面前显露出容貌，谈何诱惑一说？而遇见自己之前，他便在一个月内孤身一人完成了三分之一的任务。只靠别人，可通关不了这个游戏！
  1区的角落里，一只黑猫匆匆窜过。
  威留温把消息拍到了曾志仁的眼前，很是不屑地瞪视对方，“桃花村的副本里，你为什么帮他抓我？如今他记忆恢复了，我倒要看你怎么对付？”
  “我自有计策，恢复记忆也是一环，否则他就算有‘鬼蛊’也不会用。”曾志仁的眼睛眯了眯，笑容中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狠毒，“我当初让你去尽快解决他，你不也是拖了这么久？呵呵，还非要喊人做你徒弟。这么受不住美色就去市井里找女人去，就算你癖好独特找男人也不管，但是别坏了我的计划！”
  威留温语气一沉，眼底血丝密布，神态癫狂，“不一样！当年‘女神’可是红极一时的绝色模特，仙女下凡般的漂亮妹妹，只可惜因为难产而死，所以他的父亲有罪，他也有罪，他们都是害死‘女神’的人！” 第149章   你个破追星疯子！曾志仁在心底暗叹，这把刀是柄“双刃剑”啊！
  “随便你吧，但是要玩也是在我进入系统核心区之后。”曾志仁退了一步道。
  “没问题，一切都听雇主的，我不过是一个能够为‘女神’而死的亡命徒！”
  ——
  楚怆然话音落后，几人眼底都闪过一抹惊讶之色。
  秦云落在短暂的惊讶后迅速回过神来，对楚怆然答应自己的约定更信了几分。
  明泽若有所思地把玩着红外线探测器的操控器，不愧是楚姜之子，通关的冥使槐再次进入游戏的事竟然不是谣言。
  “你怎么知道1区的负责人是谁？别的区就算了，可从未有玩家见过1区的负责人。”何辉夸张地张大嘴巴，旋即灵光一现，紧张地后退了一步，“你不会是暗府派来的人吧？先说好，我现在已经乖乖回鬼塔了，算是自首，可不能重罚！”
  楚怆然开玩笑道：“是啊，我就是暗府的人，赶紧去鬼王面前自守吧，我不管刑罚，他管。”
  突然，冰冷的电子音在楚怆然的脑海响起，“没想到前冥使竟然又回来了，我早说了，现实世界这么无趣，哪里比得上这里？我认可的人不多，但是你的父亲算一个，所以我会允许你见我一面。”
  唉，还是这么不会说话。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
  整个1区轻微震动了一会儿，紧接着地面裂开，通往地下的路出现在他们脚下。
  “负责人说了，诸位有资格见一面。”王益盛做了个“请”的姿势，率先进入通道。
  秦云落恭敬地拜谢道：“我替我们几人多谢负责人大人了。”
  这一周他们苦苦寻找通往二层的方法却一无所获，想见负责人也完全见不到，没想到今天竟然是对方主动邀请。
  楚怆然倒是没有任何感谢之意，径直往通道走去。
  他路过还处于担惊受怕中的何辉，拍了下他的后背，把他推入到了通道入口，扶额道：“骗你的！我要是真想抓你，干嘛不在你回去前抓？快跟上！”
  他们走入通道，不久后来到了一处宛如机械废墟般的地方，四面八方都堆满了“破铜烂铁”。
  “哇！宝藏！”明泽像着了魔般一个个端详过去，挪不开步子。
  楚怆然踢开一个挡路的铁壳子，面朝空气问道：“我之前去过的‘垃圾场’是从你这进的货？”
  冥使魁并没有回答他，好似生气了。
  楚怆然挑了挑眉，虽然确实是叫“垃圾场”，但是感觉有点解气。
  “什么垃圾场？”明泽温怒道，“价值连城的黄金珠宝都比不得这些东西！这里的东西若是完好的，再造一架星舰都有可能！”
  明泽抬眼望着通道里看不见尽头的“垃圾山”，愣愣道：“不对，这么多废品，你在建什么？”
  “楚姜能开发出一个游戏，实乃天才！我知道你们要去系统的核心区，所以必须把我带上！”冥使魁的话有些灼灼逼人。
  楚怆然冷笑一声，语气严肃，“呵，你想仿造出一个盗版《暗府灵异世界》？这个游戏的所有权是我父亲的，抄袭可没有好下场！如果你是以这个作为帮忙的条件，我就让你滚回暗府领罚！”
  第103章 机械改造人
  机械狼见楚怆然生气了，跃到他的身旁发出一声狼嚎。
  拥有独立思维的机械兽？有意思！
  “我的条件不是这个。”冥使魁瞬间来了兴趣，对楚怆然道，“我向来喜欢研究机械之物，所以我要这只狼！”
  “等等！我还没研究呢，怎么就轮到你截足了！”刚刚还在夸赞的明泽立刻翻了脸。
  楚怆然打断道：“它、不行！我这个主人没发话，你们倒是先抢起来了，不觉得很不礼貌吗？虽然你的帮助能让我去往二层，可是没有你的帮助我一样可以，这句话是对你们两个人说的。”
  他的气势骤然变了，更为冷酷无情，像是毒蛇收起芯子、扬起上半身，时刻准备发动攻击。
  “无论你是鬼怪还是驱鬼师，亦或是前冥使，这一点我并不关心，”冥使魁重新平静下来，“你是楚姜的儿子，对吗？”
  “是。”
  “那好，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便让你见我一面。”
  冥使魁话音未落，一个小型的机器人从通道尽头走了过来。机器人虽然只有半人高，做工却十分精致，宛若真人。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机械吗？因为它们有着人类无法企及的‘完美’，它们听话忠诚不似人类狡诈善变，没有多余的感情却拥有更强的能力……为什么人类社会不能变成这样呢？既然有善恶之分，那么把恶人消除不就行了，把危害社会的人、把邪恶污秽的罪人变成机器，这个世界上不就没有‘恶’了吗？一个完美的星球将会诞生，多么伟大啊！”冥使魁借助机械人说着癫狂的话语。
  楚怆然眉头一皱，意识到一个非常可怕的答案。
  既然“白哥”是曾志仁，那么为什么会帮自己进入鬼塔？就不怕自己脱离了他的掌控，联合暗府的人消灭他吗？除非……暗府也被曾志仁“侵蚀”了！
  “快走！”他对众人低喝道。
  何辉一回头，惊慌地定在原地，颤抖着声音道：“走、走不了了。”
  通道入口走进来十几个玩家，各个披着斗篷，团团围住他们。 第150章   领路的王益盛站到机械人的旁边，身上的皮肤突然如木屑般脱落，露出鲜红的血肉。这些血肉很奇怪，如同植物的纤维般由线组成，内部还有光亮流动。
  秦云落若有所思地捡起地上的破损钢片，朝自己面前的那人甩去。
  “当！”
  钢片打到那人的身上立刻被反弹回来插入地面，而他却毫发无损。
  何辉吓得捂住双眼，喊道：“我滴天啊！这些人怎么回事？变成丧尸那种怪物了吗？1区的玩家都是些什么人啊！”
  “不对，是机械！”楚怆然从仓库里取出手枪，对准其中一个穿着斗篷的人射击过去。
  “当！”
  子弹好似撞击上了一面坚硬的金属，眨眼间反弹回来，擦伤了楚怆然的脸颊。
  “机械改造人！”明泽的眼底冒出震惊的神色，“竟然真的做到了，人和机械的共生！”
  “哈？共生？人是血肉啊，怎么可能与什么金属电器结合到一起？”何辉拼命捂着眼睛，不敢去看，“鬼啊！活见鬼了！苍天啊大地啊，我自问没做过什么亏心事……”
  “别胡言乱语，论起身份，阁下现在不就是厉鬼？”兴许本身就是系统制造出的npc，秦云落倒是成了众人中最淡定的一个。
  楚怆然脸色凝重地盯着冥使魁，怒道：“你知不知道你干了什么？这可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1区所有玩家的命！你拿什么来偿还？”
  “真是稀奇，一向独来独往、冷酷无情的冥使槐居然也有这么激动的表情，我今天真是开了眼见。”机械人说出的话平静如水，配上其中的内容显得格外怪异。
  机械狼偏头蹭了蹭楚怆然的脚踝，示意他冷静下来。楚怆然深吸口气，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刺鼻气味，像是浸泡生物切片所用福尔马林的味道。
  “冷静！空气有问题！”他提醒道。
  怪不得刚刚情绪波动这么大，忍不住对方的言语挑拨而突然发怒，原来是受到了这种气味的影响。也是，机械改造人可不需要什么氧气，用了毒也不会伤害到他们自己。
  明泽背在身后的手一挥，凭空掏出几个简易的面罩扔给他们，“戴上！虽然效果没有真实的好，可是总比没有强。”
  “这面罩怎么摸上去像是纸做的？靠谱吗？”何辉拿在手里捏了捏。
  纸做的？
  楚怆然戴上面罩，眼神复杂地望了明泽一眼，转头对何辉道：“想自己作死我不拦你，但是你要是因为这毒气发疯，我第一个杀了你。”
  “别别别！嫂子我错了！”何辉赶紧听话地给自己戴上。
  秦云落一边戴着面罩，一边奇怪道：“这毒气太邪乎了，按理说我们身为鬼怪，不会和普通玩家一样受到这种程度的影响。”
  “除非这是系统定好的规则。”楚怆然接道。
  秦云落瞬间明白了，“没想到他们的手竟然伸得这么远，阿楚，这下可如何应对？”
  “冥使魁，曾志仁答应你的，你也并不是百分百信任，所以不如和我做一个交易。”楚怆然盯紧机器人，“有了我这把‘钥匙’，还需要别人吗？不是省去了很多麻烦事吗？”
  “什么？你和曾志仁那些混蛋是一伙的？”何辉刚出声就后悔了，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机器人的眼瞳冒出红光，似乎已经没有兴趣和他们聊下去。
  “危险！”楚怆然大喊道。
  几乎同时，周围的机械改造人全部发动了攻击。他们的速度和力量远超常人，子弹和刀具都无法对他们造成伤害。
  【本命技能「白昙」发动！体力值扣除20点，当前体力值为100/140】
  一朵硕大的白色昙花把众人护在花心中，撞击声不断传来，震得外围包裹的层层花瓣摇晃不稳。
  “我可以试试附身，但是需要先让这些‘怪物’无法动弹。”何辉鼓起勇气提议道。
  楚怆然点了点头，“我们分头行动，这些机械改造人一时半会儿解决不掉还容易出危险，我和何辉想办法拖住他们，明泽你带着秦云落去找‘天梯’，尽快修复它去往二层。”
  “好，包在我身上，到时候怎么联系你们？”明泽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秦云落道：“不行，太危险了！阿楚，我也留下来帮助你们。”
  “你知道为什么我需要带你进入鬼塔吗？”楚怆然看向秦云落，嘴角一勾，打破了原本异常凝重的气氛，“在系统的眼皮子底下逃离管理中心的事，我需要你在做一次，而且这件事只有你能做到。”
  就是这副不受规则束缚的自信笑容才使得自己被唤醒了吧，生出npc不应该拥有的独立意识。
  秦云落沉默片刻，“我明白了，保重！”
  “放心，不会有事的，不过你们可要快些找到‘天梯’。”楚怆然麻利地取出几支体力补充剂拿在手上。
  【驱鬼师技能「控制·锁链」发动！体力值扣除40点，当前体力值为60/140】
  昙花消失的刹那，数条黑色的锁链一齐涌出，把所有的机械改造人一个个捆了起来。接着，一辆纸做的摩托车凭空从花心中跃出，载着明泽和秦云落朝来时的路奔去。
  “别想走！负责人吩咐一个都不能留！”张益盛大喊着扯断锁链，一步踏出几米高，追上全力奔驰的摩托车。
  机械狼一口咬住他的腿部，硬生生把他拖倒在地，一人一兽缠斗在一起。另一边，何辉趁机钻入了其中一个被困住的机械改造人体内，努力切断操控者的思维链接。 第151章   剩余的改造人扯断锁链追上去，却被金色的火焰隔绝了前进的道路。
  【驱鬼师技能「庇护·金火」发动！体力值扣除40点，当前体力值为20/140】
  【使用体力补充剂*2，体力值为120/140】
  楚怆然喝下两支体力补充剂，操控着火焰烘烤机械改造人的身体，然而就算身上散发出烧焦的糊味，这些人依旧速度不减。他皱眉“啧”了一声，再度甩出锁链拖住他们，然后让昙花覆盖了通道入口的全部空间。
  【驱鬼师技能「控制·锁链」发动！体力值扣除40点，当前体力值为80/140】
  【本命技能「白昙」发动！体力值扣除20点，当前体力值为60/140】
  【使用体力补充剂*1，体力值为110/140】
  他再度喝下一支体力补充剂，不料鼻头一湿，鲜血从里面滴落下来。怕被何辉和机械狼发现，他立刻抹去了。
  短时间内喝太多了吗？呵，看来这补充剂也不能乱用啊。因为不在感染怪的副本里，所以系统为了防止玩家内斗而做出了一定限制。
  “啪嗒！”
  锁链再度断裂了，白昙也在人数众多的攻击下显出裂纹。
  【驱鬼师技能「控制·锁链」发动！体力值扣除40点，当前体力值为60/140】
  【驱鬼师技能「庇护·鸟」发动！体力值扣除40点，叠加本命技能扣除10点，当前体力值为10/140】
  锁链第三次缠绕上这些被金火烧去一部分保护壳的改造人，同时金色的鸟儿鸣叫着围绕在昙花周围，发出的声音波纹渐渐修复好破损的裂纹。
  【使用体力补充剂*2，体力值为110/140】
  楚怆然躲到机械废墟的阴影中，喝下又一支体力补充剂，顿觉头脑眩晕、双腿发软。
  第104章 冥使锁魂灵
  【触犯系统规则，生命值下降50点，当前生命值为130/180】
  触犯一次就扣50点，系统真够狠啊！
  楚怆然扬起眉眼，既然还是按照规则走，那么比起混乱无章的情况要好多了，因为这些改造人也无法摆脱系统的制约。
  仿佛应验了他的话一般，这些机械改造人的身体逐渐承受不住金火的烘烤，动作变得迟缓。
  何辉顺利切断冥使魁操控改造人的意识链接，掌控了其中一个改造人的身体控制权。
  “兄弟，我来帮忙！”他配合机械狼一起发动攻击，总算把张益盛打昏了过去。
  处理好唯一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的机械改造人，剩下被单方面控制的就好解决多了。
  何辉故技重施，侵入另一个改造人的大脑。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后，他这次快上许多。
  “呼！搞定！”何辉大声喊道。
  楚怆然收回技能，松了口气，却没有力气去回应何辉。他倚靠在废墟里，手里又一支体力补充剂的空瓶“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
  突然，一个黑影从废墟中爆起，刺穿了他的胸膛。
  【生命值下降100点，当前生命值为30/180】
  【警告！警告！由于伤势过重，生命值持续下降中……当前生命值为20/180……10/180……5/180】
  怪不得一直没有看见机械人的踪影，我还以为躲在这里很安全呢。小看你了啊，冥使魁！
  楚怆然低头看着贯穿胸膛的机械手臂，用尽最后的力气喝下了一支生命值补充剂。
  【使用生命补充剂*1，生命值为55/180……45/180……35/180】
  闻到血味的机械狼疯了一般冲到废墟后方，一口咬碎机械人的身体。机械人不如改造人那般结实，在咬合力下彻底粉碎。
  “这！这是怎么回事？”紧跟随后的何辉看见这一幕顿时大脑空白。
  无数的植物根茎从鬼蛊中涌出，包裹住楚怆然，治疗着他的伤口，像一只巨大的“蚕蛹”。
  不能失去意识！楚怆然咬紧牙关，这次伤得太重了，如果压制不住鬼蛊，自己就会沦为它的容器。
  机械狼背起楚怆然，朝外奔去。
  “找明泽他们是吧，你知道在哪吗？”眼见机械狼的身影即将消失在尽头，何辉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对……不……起……”楚怆然趴在狼背上虚弱地吐出三个字，随后彻底昏迷不醒。
  植物根茎瞬间缠绕上机械狼的身体，刺入机械仿造的血肉之中。
  “卧糟！这什么玩意儿！”何辉急忙退远了些，差一点也被这些吸血的植物缠住。
  一辆卡车忽然出现在他们前方的拐角处，后面追赶着数不清的机械改造人。
  “快上来！找到‘天梯’了！”秦云落把着方向盘，对他们喊道。
  ——
  楚怆然再次苏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冻在了一块巨大的冰中。周围的光线十分昏暗，似乎是一个地下洞穴。
  鬼蛊长出的植物根茎并没有消失，但是因为被冻住而停止了生长。
  “有人吗？”他问道，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无法传递出去。
  一个穿着斗篷的青年从洞口走了进来，冰蓝色的短发下是一双失眠的眸子。
  “又见面了，冥使槐。”寨主的眉宇间布满忧愁，“你现在的情况很危险，鬼蛊已经不受控制了，因此只能用这种方式暂时拖延。”
  “其他人呢？”
  “放心，你们成功到达鬼塔二层了。”寨主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因为失明，所以听力敏锐，能听见你的声音，但是其他人做不到。” 第152章   “他们在哪？”楚怆然一副见不到人誓不罢休的样子。
  寨主叹了口气，“我带他们来见你。”
  几分钟后，秦云落和何辉走了进来。
  何辉一见到楚怆然冻在冰里的样子，就痛哭流涕地奔了过去，被寨主卷起风雪拦住。
  “这些冰都是千年寒冰，不要随便乱碰！”寨主看了楚怆然一眼，“你们没法聊，我可以帮忙。”
  楚怆然困住冰中无法动弹，说了声“谢谢”。
  “你们没事吧？我昏迷后发生什么了？”
  秦云落道：“我和明泽离开通道后，顺利地找到了‘天梯’的所在地，多亏他那个什么信号探测器。但是之后整个1区都乱了，所有玩家都是机械改造人，疯狂追逐我们。我回头救走你们后，明泽耗费大量体力制造出一个迷宫，把所有改造人引进去，困在了里面。”
  “是啊！没想到他那么厉害！居然是个纸扎师！”何辉满脸崇拜。
  “至于发动‘天梯’，还要多亏了寨主。”秦云落停顿了下，感激地对寨主拱了拱手，“明泽利用技能补全缺失和损坏的零件后，由我操控‘天梯’来逃过系统的监控，然而‘天梯’也需要位于二层的另一方接应，于是机械狼从你身上找出‘鱼鳞’，联系上寨主。”
  “机械狼呢？”楚怆然的声音有些颤抖，强行进入鬼蛊制造的“蚕蛹”找到“鱼鳞”，不可能毫发无伤。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楚怆然盯着秦云落，“发动‘天梯’的条件不可能这么简单。”
  此话一出，空气都好似凝固了。
  何辉忍不住道：“算了！我就说什么都别瞒！是，没那么容易，当时还差了驱动所需的能量，所以用了机械狼的动力源，那是唯一的办法。”
  他的内心忽然感觉到刺痛，想起明泽曾说过机械狼是三层的守护兽，可能原因就在于此。
  对不起，但是我必须走下去。
  楚怆然回神道：“明泽呢？耗费那么多体力，他没事吧？”
  “不用担心，他去研究通往下一层的方法了。”寨主回答了他的问题，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语气轻柔了很多。
  “那我现在的情况怎么办？”楚怆然无奈道，“不能一直这么冻着吧。”
  “我用千年寒冰压强行让鬼蛊陷入冬眠状态，等它完全沉眠，后面化冰就行。”寨主仔细地观察植物根茎的状态，补充道，“很快了，最多一天。”
  一天后。
  寨主如期而至，融化了寒冰。
  楚怆然小心翼翼地活动着僵硬的关节，嘴里呼出的全是寒气。
  一件厚实的毛皮斗篷盖在了他的身上，寨主别过脸解释道：“地底湿冷。”
  “小楚，你可算出来了，怎么样？需要休息一下吗？”明泽从洞穴的另一条通道走了出来，蓬头垢面却精神亢奋的模样活像电影里那些奇怪的科学家，“你明哥我啊，知道怎么去三层了！”
  “哦？怎么去？”楚怆然接话道。
  明泽摆出向下的手势，“二层是往上走，但是这次我们要往下走。”
  “可以啊，明哥真靠谱，”楚怆然笑道，“赶紧告诉何辉他们吧，估计早就等急了。”
  明泽走后，楚怆然单独和寨主私聊了一会儿。
  “我该怎么救他？”他开门见山道。
  寨主的眼底划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是因为那枚玉佩吗？你呼唤他的时候，出现的是我。”
  “嗯，谢谢你救了我那么多次，你们给我的感觉太相似了，抱歉，我之前一直误以为是他，但是你不是他。”楚怆然郑重道。
  这句略显疏离的感谢和道歉宛如划过他心头的利刃。
  “为什么不一样？”他情绪激动道，“我明明也一直在帮你！我明明也很强，甚至比现在的他有用的多！”
  “你错了，我对他的感情不是因为一次次的救命之恩，更不是为了利用他保护自己的性命。”楚怆然缓缓摩擦着手心里破损成两半的玉佩。
  哪怕玉佩早已失去灵气变成了普通的石块，他也一直带在身边。
  “我是个极其不好相处的人，但是他愿意一次次打破阻隔靠近我。”他的眸子里仿佛有火光闪烁，连千年寒冰都无法熄灭，“所以无论发生什么，我不会再留他一个人！”
  寨主看见楚怆然眼中闪耀的亮光，不禁愣住了，这种感觉与关在熔岩监牢中的那个人流露出的感觉是一样的，可是恰恰是他不懂的东西。
  他的心底瞬间有些空空荡荡的，似乎缺失了什么极其重要的部分。在纠缠不清的思绪中，一个荒诞的念头产生了——他是我们心尖最重要的人。这句话是关在熔岩监牢里的那个人说过的，也曾是他耻笑和反驳过的。
  这下是真的赌输了！
  窒息般长久的寂静后，寨主背过身去，往洞穴更深处走去，“向下，可以遇见他。”
  楚怆然毫不犹豫收起玉佩，跟上他的脚步。
  他们一路往下，走了很久很久，直到寒冰化作黑色的熔岩。地底最深处，沸腾的岩浆冒出气泡，在稀薄的空气中炸裂，发出可怕的声响。
  热气翻涌，汗水从楚怆然的额头冒出，然而他的心却凉得刺骨。他看见无数道黑色的铁链自岩壁没入熔岩中，这些锁链和驱鬼师操控的锁链几乎一模一样，仅仅威力小了无数倍。 第153章   这是每个冥使都具备的本命技能，需要九位冥使联合才能发动，并且发动后这九位冥使会失去身份沦为普通玩家，但是一旦成功，锁住的任何灵体将绝无逃脱的可能！
  其名为——“锁灵术”！
  灵册定生死；冥使锁魂灵；判官问奖惩；鬼王掌罪罚；冥王拍案平众生。
  二十七字真言不仅对应所有暗府成员的身份和职责，更表明了他们的本命技能。
  第105章 寨主大人竟然吃醋了
  “谁！是谁这么做？”
  楚怆然觉得一切都变得遥远和空洞，好似置身梦境，身体出于本能不愿接受这样的事。
  “我本以为你只是无法离开鬼塔，所以借用灵体碎片制造分身，”他颤抖着吐出内心的话语，“可是我忘了你也是暗府的鬼王，怎么可能受到鬼塔的限制！”
  “……是曾志仁吗？”再抬起头时，他满是泪光的眸子重新燃起了斗志，“我必须让他为所做的一切偿还代价！”
  “然然。”
  他听见了陈念悠的声音，猛地望向翻涌的岩浆。
  “答应你下一次见到我的真面目，我没有失言，但是没法亲手触摸你，真是太过遗憾了。”
  对方的话语一如既往地带着轻松打趣的语调，像是阵阵清风吹拂，抚平了他焦躁不安的心。
  “我会救你，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救你，所以别想再用花言巧语糊弄过去。”楚怆然坚定道。
  “父亲喜欢利用‘一物降一物’的法则维持游戏世界的平衡，因此肯定有法子可以破除‘锁灵术’。”他转向寨主，恭敬地鞠了个躬，“在此期间，拜托你看好他，是我最后的请求，多谢！”
  楚怆然盯着铁链看了几秒，转身离开。
  “强行默认你答应了啊，然然较劲起来还真是拦不住。”等楚怆然走远后，岩浆里又传出陈念悠的声音。
  寨主没有理他。
  “真是稀奇！堂堂二层唯一负责人、雪域山寨最尊贵的寨主大人竟然吃醋了？你这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脑子终于开窍了？”陈念悠明显比刚刚放松了许多，肆无忌惮地调侃道，“不行，你可不能和我抢然然，哪怕我说过咱们俩是一个人也不行！”
  寨主忍不住“啧”了一声，嘲讽道：“真不知道你这个性子哪点招人喜欢了？”
  “话不能这么说，等你懂得人类感情就明白了，世上很多事不是逻辑说得通的。”陈念悠玩世不恭的语气骤然一收，“假如你不用再看守二层了，想不想当个普通玩家去人间看一看？”
  “离开鬼塔？”寨主仰头一叹，觉得自己若是没有失明，绝对会送他一个白眼。
  陈念悠继续道：“在这种荒凉的破地方呆着有什么意思？人间的事情有趣多了，和繁华的大都市一比，鬼塔一层那几个建起来的餐馆和娱乐场所简直就是冒牌货。红尘烟火气才是盛世绝景，说不定你搞不明白事情都能找到答案。”
  “我可不像你，玩忽职守！害得系统核心区都被入侵了！”寨主冷言冷语地反驳道。
  提起游戏事故，陈念悠不作声了。
  寨主顿觉心里难受的感觉谈了不少，抬脚往外走去。
  “你想不想代替我活下去？”
  听见这句话，他的脚步立刻顿住了。
  “我是问你想不想，无关任何外界的干扰，而是发自你内心的念头。”陈念悠缓缓说道，语气极其认真。
  寨主感觉自己差点被他唬过去了，摇摇头道：“我才不稀罕！”
  熔岩地底。
  陈念悠被九条铁链穿透灵体，困在一具严丝合缝的青铜棺材内。难以忍受的灼热温度每分每秒都通过铁链传导过来，若不是青铜棺材抵挡了岩浆的侵蚀和一部分“锁灵术”的威力，他早就支撑不住了。
  “难道我猜错了？”他自言自语道，“不对啊，曾志仁既然知道我制造出‘寨主’，掌控了鬼塔二层，不可能放任不管。”
  ——
  整个鬼塔二层全是荒凉的冰川，环境恶劣，活物几乎无法生存，唯有雪域山寨是个例外。寨主借助雪山山谷的地形优势，构建了一个巨大的御寒建筑，外表像是四五个足球场大小的半圆形“冰屋”。
  “二层玩家呆在这么恶劣的地方？”明泽缩在烤炉前搓着手，“难怪休闲场所都建在一层了。”
  “亏，太亏了！亏大发了！我曾经为了去二层偷偷跟踪过一次鬼王，结果被他发现后差点命都没了，还好我逃得快！”何辉搬起椅子往烤炉前凑了凑，“早知道二层是这么无趣的地方，我才不来呢。”
  明泽上下打量何辉，被如此鲁莽的行为震惊了，“跟踪鬼王？你胆子真大，服了服了！”
  “当时不知道啊，事故后系统换了一个新鬼王，我从来没见过，哪里认识他？”何辉懊恼道。
  “别聊天了，明哥你发现什么了？”楚怆然急忙打断了何辉的话，再说下去陈念悠的身份就暴露了，这种事情知道的玩家越少越好。
  何辉看向地下洞穴中出来的楚怆然，欣喜道：“嫂子你可算没事了，恭喜身体康复！”
  “别说的我像重病患者似的，这些天查到什么没？”
  “我们需要走地下河，找到一面掩埋在冰川深渊下的镜子。”明泽拿出手机给他们翻看上面的图片，“就是这样的古代梳妆镜，背面是青铜做的，但是镜面尤为特殊，模拟了‘虫洞’。根据父亲画的图纸，穿过镜面，我们能到达鬼塔三层。” 第154章   “什么时候出发？”楚怆然问。
  明泽思索道：“我们要花些时间折纸船，越多越好，尽可能确保我们的安全。”
  “嗯好，正好我也有事想处理一下。”楚怆然拍了拍何辉的肩膀，示意他私聊，“明哥，麻烦你通知一下秦云落我们的计划。”
  何辉被楚怆然拉去了无人的角落里，一路上心惊胆战，甚至遗言都想好了。
  “嫂子，我、我没干什么错事吧？”
  楚怆然起了逗他的坏心思，皱眉纠结道：“不好说啊，看你这么心虚。要不你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相信你，怎么样？”
  何辉马上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陈念悠他……有没有留下什么后手？”
  “咦？嫂子你知道我好兄弟的真名了？他什么时候告诉你的？”何辉跳跃性的思维再一次展现出来。
  楚怆然轻咳一声，“这不是重点，他现在中了‘锁灵术’，我们要想办法救他出来。”
  “可以试试用镜子。”明泽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身后，“别紧张，我们最终的目标是一致的，所以我会帮忙。”
  “你是说我们通往三层需要的那面青铜镜？”
  “没错，原理是一样的。”明泽解释道，“‘锁灵术’相关的传闻我有听过，灵体会被束缚在一个地方无法动弹。然而，我们现在也一样被束缚在二层想去三层。”
  楚怆然眼睛一亮，“我懂了，多谢。”
  “什么？什么一样？”何辉转不过弯来，“对了，我想起来他和我说过，自己身处一具青铜棺材内，好像那棺材可以护住他的灵体。”
  “青铜棺？青铜？棺材？”明泽默念了几遍，突然打开手机翻看图片，“对了，保护安全程序的物理外壳就是一具长方形的青铜器，原来是棺材！”
  安全程序？
  楚怆然想起威海副本遇见的那条“青龙”曾经说过的话，让他去往暗府。非暗府的人员如果想到达暗府，只有从鬼塔一层层上去这条路，“青龙”很可能当时就暗示了自己，只是没能察觉到。
  ——
  第二天，寨主领着他们再次进入地下洞穴，走进了明泽曾走过的那条通道。
  这些地下洞穴的通道错综复杂，没有地图和标识很容易迷路。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了一处稍微宽敞的溶洞空间，前方是一条深不可测的地下河。
  明泽从口袋里拿出五十张折好的纸船，放进了水中。
  【纸扎师技能「造物」发动，扣除体力值100点】
  【纸扎师技能「通感」发动，扣除体力值100点，当前体力值为400/600】
  技能发动后，变成正常大小的纸船顺着湍急的水流飞速向下方冲去。明泽闭上双眼，全神贯注地感受纸船的移动路线，手里拿着笔在纸上飞速记录。
  五分钟后，他睁开眼叹了口气，“失败了。”
  楚怆然接过他手里画得一团乱麻的线条图，皱眉道：“一个都不剩吗？”
  “对，”明泽靠在墙上喘气，“‘通感’很耗精力，我最多坚持十分钟，但是没想到仅仅五分钟这些纸船就全毁了。”
  “阿楚，也许我可以侵入系统试试？找找正确的路线图，系统里肯定有相关的资料。”秦云落提议道。
  “嗯好，到目前为止，系统都没有察觉到你，绝对记得注意安全！若是你这个唯一不被系统监管的对象也陷进去了，我们后面想跑去三层就没那么容易了。”
  “我可以帮忙，系统对我的监管也很松，而且我有一定的权限。”寨主插话道。
  楚怆然盯着他的眼睛，“可是你……”
  “比起人类，我更接近ai，没有视力也有其他方式来看东西。”寨主解释道，“我和他打配合，总好过一个人去冒险。”
  “也好，注意安全。”
  风雪吹拂过后，秦云落和寨主消失在了原地。
  楚怆然扭头望向后面一直不做声的何辉，知道他一定又犯怂了，忍不住开玩笑道：“放宽心，万一路线出问题，‘探路’这么艰巨的任务非你莫属。”
  “非得走这条路吗？”何辉看着漆黑的水面，心底打起了退堂鼓。
  明泽一遍遍翻看手机里的图片，“很可惜，我只发现了唯一一个相关的线索。”
  “喵呜——”
  蜿蜒的通道中突然传出一声猫叫，众人瞬间浑身紧绷。
  “这么快就找来了，怕不是在我们身上安了跟踪器吧！”楚怆然自嘲一笑。
  第106章 他是疯子
  一只黑猫凭空出现在他们后方，幻化成了猫耳猫尾的少年模样。
  何辉骂骂咧咧地吐了口痰，“阴魂不散的东西，怎么到处都是曾志仁那混蛋布下的‘陷阱’？”
  “他都能控制暗府的人了，找到我们的行踪还不容易？”楚怆然拍了拍何辉的肩膀，“你看，还不想找路呢，反正找不到去往第三层的路，我们也会死在曾志仁的手上。”
  黑猫少年翡翠色的竖瞳中闪烁寒光，身后的尾巴不安分地摆动着，“你们几只‘老鼠’真是能逃，冥使魁都没拦下你们，哼！暗府的人果然靠不住！”
  “就你一个？师父没来吗？”楚怆然用余光环顾四周，冷淡一笑，“胆子被我吓没了？”
  他压低音量，对明泽和何辉提醒道：“小心点，总感觉不太对劲。” 第155章   无数条细微的裂缝像春日暴增的新芽般在洞穴内蔓延，发出人耳无法捕捉的细微声音。
  明泽扶着墙壁的手骤然收了回去，大声喊道：“离墙壁远点！”
  “咔擦！”
  坚硬的墙壁瞬间破开，一只手把明泽拖进了黑暗中。
  “明哥！”
  【驱鬼师技能「控制·锁链」发动！体力值扣除40点，当前体力值为100/140】
  楚怆然甩出锁链捆住明泽的脚腕，想把他拉回来，然而一截旋转的刀片从黑暗中飞出，溅出刺眼的火星，切断了锁链。
  他被惯性带着往后一退，数个刀片砸向通道顶部，沙尘弥漫，碎石堵塞了墙壁后的路。
  “救命啊！”
  何辉的惨叫声传来。
  “何辉！”楚怆然转身看去，黑猫少年一手拎着他的衣领钻入另一个空间。
  眨眼间，洞穴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早有预谋！
  楚怆然眉头紧锁，曾志仁显然是挑好了寨主和秦云落离开的时机，安排人手对付明泽和何辉。
  太巧了，难道他们之中真的出现了给曾志仁通风报信的人？
  “我的好徒儿哟，这招‘闪电战’用得不错，对不对啊？”威留温从黑猫少年制造的隐藏空间中走了出来，“看在师徒一场的份上，我和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新加入的成员。”
  楚怆然看向跟在威留温身后的人，顿时心凉了半截，他猜测过很多人，却万万没想到背叛自己的人是他！
  他深吸口气质问道：“为什么这么做？”
  那人没有回答。
  一只手突然出现在楚怆然身后，把分神的他拉进了另一个空间。
  “让我们好好陪你玩玩吧，哥哥！”黑猫少年微笑地把他甩在地上，指向他的身后，“你看，大家都很乐意呢。”
  “真是大手笔啊，劳烦白哥喊了这么多人来陪我，”楚怆然站起身，一一扫过走来的六个人，“四个机械改造人，还有两个老朋友。”
  苏鹏菲身着夜行衣，甩着手里的蝴蝶刀，完全看不出一点单纯美少年的模样。
  他讥笑道：“命真大，还活着呢？”
  夜行衣上不时流淌着蓝色的荧光，楚怆然猜测这件衣服应该类似于“防弹衣”。
  “彼此彼此，苏大明星的实力才叫我佩服，一人两面，演技炸裂！”楚怆然懒得和他费口舌，抬眼看向另一个人，“科维哥，好久不见。”
  科维穿着冲锋衣，脖子上挂着单反，活像来旅游的游客。他对楚怆然亲切地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
  楚怆然试了试，发现在黑猫制造的空间中无法联系上系统，也就意味着他没有办法使用仓库里的道具。
  真是一场硬战啊，他无奈地叹息一声。
  “来吧哥哥，我等不及了。”黑猫少年率先朝他冲去。
  【本命技能「白昙」发动！体力值扣除20点，当前体力值为80/140】
  黑猫少年撞击到昙花上，立刻被花瓣弹了出去。
  身处花心的楚怆然瞬间释放出数条黑色的锁链缠绕向其余的六个人。
  还好锁链没有收回去，黑猫破不开白昙的防御，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苏鹏菲后撤几步，操控黑影挡在自己身前，然而锁链像巨蛇般眨眼将黑影绞杀。
  “科维！”他大声喊道。
  科维淡定地举起相机对着自己面前的锁链按下快门，旋即锁链像是被定住般不动了。他侧身躲过没拍进画面中的锁链，又朝向苏鹏菲的位置照了一张。
  “这些锁链的原型是‘锁灵术’所用的锁灵链，专门克制鬼怪一类的东西，你的技能不好用。”科维道。
  苏鹏菲不悦地皱起眉头，“啧，我去帮冥使魅！”
  说完，他从空间中钻了出去。
  又有冥使来了？楚怆然一边释放技能一边思索着，“魅”的名号没有听过，应该是我离开后新加入的。
  分神的一刹那，机械改造人扯断锁链，朝他袭来。
  【驱鬼师技能「庇护·鸟」发动！驱鬼师技能「庇护·金火」发动！体力值扣除80点，当前体力值为0/140】
  【驱鬼师技能「控制·锁链」发动！体力值扣除40点，叠加本命技能扣除10点，由于体力值清零，生命值1:1折算抵扣，当前生命值为130/180】
  鸟儿鸣叫着修复昙花上撞出的裂纹，紧接着黑色锁链再次缠绕上改造人的的身体，把他们定在熊熊燃烧的火中，烧成了四个“火人”。
  楚怆然意念一动，一部分金色火焰朝着科维的方向飞去。科维马上按下快门，停住的火焰在他的前方形成了一条线，距离他恰好一米远的距离。
  找到破解的办法了！楚怆然勾唇一笑，技能对一米内的物体没有作用。
  他撤去昙花，让鸟儿护住自身，崩断锁链的改造人瞬间对他发动了攻击。
  虽然鸟儿减缓了一部分冲劲，但是机械拳头还是硬生生落在了楚怆然挡在身前的手臂上，令他站不稳身子。
  脆弱的血肉之躯完全经受不住金属的打击，左臂的骨头从内部一节节粉碎，剧痛达到一定程度反而麻痹了神经，他竟然感觉不到疼了。
  【遭受攻击，生命值下降50点，当前生命值为80/180】
  又一个改造人脱离锁链的控制，对着他的后背来了一拳，楚怆然顿时吐出一口鲜血。 第156章   【遭受攻击，生命值下降50点，当前生命值为30/180】
  怎么回事？自暴自弃了吗？白哥说了要留他一命，鬼蛊脱离了宿主无法存活，可是他不该是这么鲁莽寻死的人。
  科维想通后，诧异地松开按下快门的手，“你居然想利用濒死状态让鬼蛊苏醒！不怕自己的意识被吞噬取代？”
  “我都快死了，当然要拉几个同伴一起上路。”楚怆然咳出一口血痰，“这些改造人怎么不动了？难道你担心我死掉没了合适的宿主？”
  受了这么重的伤，鬼蛊都没反应，非要致命伤才行吗？
  “既然这个空间限制了我用道具，那么也只能当一次亡命徒了。”他撇了眼没有加入打斗的黑猫少年，对方紧闭双眼，盘坐在地上。
  比起之前在副本中开辟的空间，似乎在鬼塔内开空间要更加困难，原先的连技能都限制了，但是这次仅仅做到了限制道具，而且黑猫为了维持空间并没有亲自参与。
  科维举起相机，绕过被定住的改造人走到他的面前，“白哥想让你活，你就算想死也死不了。”
  “是吗？”他挑了挑眉，“我的意愿不是你们能操控的。”
  鲜血从楚怆然捂住心口的右手喷涌而出，他喃喃道：“试试啊……让我活……”
  【系统：警告！玩家遭受致命伤，生命值极速下降中，当前生命值为20/180……10/180……5/180……】
  科维仿佛被自己也一齐定在了原地。惊醒后，他赶紧掰开楚怆然的右手，一截改造人身体破损的金属碎片静静地躺在满是血污的手心。
  “真是个疯子。”他苦笑地摇摇头。
  鬼蛊刹时从灵体内浮现出来，爆出无数条植物根茎缠绕住楚怆然的身体，接着向周围飞快生长。
  科维不停地按动快门，手指发酸，然而还是阻挡不了根茎的生长速度，双脚被牢牢抓住，身体逐渐被根茎覆盖。
  空间被疯狂的植物撑破，他们重新回到了洞穴中。
  黑猫少年受到技能反噬，强行化为了猫的形态，和科维一起被淹没在根茎构建的“蚕蛹中”。
  另一边，苏鹏菲和冥使魅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无论黑影还是飞刀，都不是鬼蛊的对手。
  “该死，科维这混蛋怎么办的事！”苏鹏菲气急败坏地吼道，根茎已经缠上了他的四肢。
  一身纯白色旗袍的女子马不停歇地甩出刀刃，切断从四面八方围上来的根茎。她喘息着变幻落脚点，对苏鹏菲道：“你们老板的忙我已经帮了，所以这种意料之外的事不算在协议里。”
  随后，她消失在了洞穴中。
  “混蛋，居然见死不救！你们冥使都是些冷血的恶魔！等老子出去了，定要让你加倍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苏鹏菲在植物制造的囚笼中拼命挣扎，可惜越陷越深。
  ——
  植物冲破岩壁，涌入明泽所在的位置。
  明泽刚刚结束一场苦战，浑身上下布满刀片划伤的伤痕，才好不容易甩掉了敌人。藏在岩壁中休息的他看见发疯的根茎，立刻眼皮直跳，急忙折出一个新的“电钻”，朝地下更深处逃去。
  “哗哗——”
  电钻打通岩壁，地下河的水流倒灌进来，淹没了明泽的小腿。
  “倒霉！”明泽暗骂一声，回头望了眼丝毫没有停息趋势的植物。
  他咬了咬牙，放出纸船，然后跃上其中一艘，顺着水流进入了一片漆黑的地下河。
  追来的植物根茎碰见地下河的水流，不禁瑟缩了下，掉头往其他方向生长，仿佛水里有着更为可怕的存在。
  第107章 少年一眼心动误终身
  蜿蜒曲折的地下洞穴被鬼蛊这么一折腾，从内部开始坍塌，地面震动，碎裂的石块不断砸入地下河中。
  植物畏水，不得不收回根茎。它拖动几个“蚕蛹”固定在洞穴的顶部，像是一张巨大的绿色“蛛网”，而下方便是倒灌进来的汹涌河水。
  地面上的玩家被迫经受了一场形势严峻的地震。
  悬挂在顶部的白织灯“哐当”一声砸向地面，碎裂成无数的玻璃残渣，桌椅上的物品也全部震落。
  四周的墙面出现道道裂纹，整个五层楼的山寨宛如风雨中摇曳的野草，岌岌可危。
  就在此刻，寨主终于赶到。
  他急忙用冰弥补裂缝，冻住山寨的墙面和地面来减缓晃动程度，随后冲进地下洞穴。
  前行一步的秦云落找到楚怆然的所在地，用千年寒冰做成的刀刃划开“蚕蛹”，救出被包裹在里面的楚怆然。
  根茎感应到千年寒冰，并没有对秦云落发动攻击。宿主的伤口愈合后，植物主体也已经缩回鬼蛊之中，只有留在外面的根茎依旧吞噬着困在“蚕蛹”中的其他人。
  寨主手一挥，暂时冻住了倒灌的水流。
  “麻烦大了，你们必须立刻进入地下河！一旦地下河的流向改变，找到的地图就完全派不上用场。”他对秦云落道，“地下洞穴范围太广，我最多冻住五分钟的时间，你们在这段时间内做这个去地下河。”
  冻住的水面被切割出一部分，形成一艘简易的冰船。
  秦云落背起昏迷的楚怆然，松开握住岩壁的手，踏上冰船的船舱。
  “冰船遇到较大的撞击很容易碎裂，最好尽快找到明泽，他很可能进入地下河了。”寨主提醒道。 第157章   秦云落诚恳道：“万分感谢。”
  寨主意念一动，倒灌的河水强行变了方向，推着冰船汇入地下河。
  寒气萦绕在船只周围，冻住所有落向他们的碎石，宛如一道保护罩。以船只为中心，除了地下河主流之外的通道全部一瞬间被冻住，牵引着冰船按照正确的路线往前。
  耗费如此大的精力后，寨主头一次露出疲倦的神色。
  “尽我所能地帮助你们走一段，剩下的路就靠你们自己了。”
  ——
  乌云密布，连下数日的酸雨将整个霓虹灯闪耀的大都市笼罩在阴冷潮湿的空气中。
  楚怆然从昏睡中惊醒，口鼻连接着呼吸器，悬浮在一个椭圆形的容器中，里面都是淡绿色的溶液，好似科幻电影中的“培养仓”。
  他张开嘴，吐出一团气泡，然后拍了拍容器的玻璃壁。
  “醒了！伊娃，开启容器！”外面有人喊道。
  “滴滴！液压下降中，注入氧气……”
  电子音在空荡的实验室内回响，这个声音和他在垃圾场听过的电子音几乎一模一样。
  “这里是哪？”他解开呼吸器，从打开的容器内走了出来。
  穿着白大褂的少年慌张地脱下外套扔给他，耳尖微红，“那个，你先穿衣服。”
  “你是学生吗？”他套上外套，走近对方。
  这个人的容貌怎么感觉有点眼熟？楚怆然心想，似乎和陈念悠有点三分相像。
  少年不敢和他对视，低头盯着仪器，“嗯，我刚高考完，暑假来打工。”
  楚怆然撇见他挂在胸前的铭牌，上面写着——陈念悠，年龄：18岁。
  “这里是哪？”他皱着眉头再次问道。
  “电子城，一家虚拟科技有限公司。”
  “时间？”
  陈念悠疑惑地看了眼手碗上的电子表，如实回答了他，“2038年8月11号。”
  2038年？那时候我还在读初中，没进入游戏！等下，8月11号，我记得父亲确实每年8月都会喊我进一次副本，但是为了提高精神匹配度，每一次都会提前麻醉后进入虚拟世界。
  他照了照玻璃，发现自己确实是幼时的模样。
  “这家公司里有叫楚姜的人吗？”他还从没见过陈念悠如此害羞腼腆的时候，不禁盯着他看了半天。
  养父母对陈念悠的管教十分严格，天天只与智能机械打交道，因此刚满18岁的陈念悠依旧是个情窦初开的单纯少年郎，完全没有察觉到眼前的好看“妹妹”其实是个男孩子。
  被盯得久了，陈念悠越发觉得脸颊发烫，别扭地干咳一声，下意识装出一副沉稳的大人姿态，“有的，公司的副总裁兼开发项目总负责人，请问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果然是父亲的公司！38年的科技还没有那么发达，所以那个容器应该就是用来进入虚拟世界的设备，可是我怎么没有印象小时候见过陈念悠？
  “我叫楚怆然，楚姜是我的父亲。”他解释道。
  “这样啊，”陈念悠挠了挠头，“不好意思，我才刚来几天，不太清楚这些事，今天也是偶然替班过来。”
  对了，如果我真的穿越到过去了 是不是能来得及阻止《暗府灵异世界》的开发？这样一来，后面的悲剧便不会再发生。
  “能带我去见他吗？”楚怆然道。
  每一次抬眼偷瞄这个漂亮“妹妹”，少年的心脏都会急促跳动，然而目光却更加难以挪开。
  他完全无法拒绝对方的请求，默默点了点头，“我先带你去更衣室换衣服，女孩子不能这么出门。”
  “女孩子？”楚怆然笑出了声，“哈哈，你也太好玩了，我是男孩。”
  陈念悠尴尬地红了脸，手指捏着裤缝，率先迈步向更衣室走去，“对不起，那个，我说错了，但是只穿一件外套还是不太好。”
  哎呀，纯情大男孩版的陈念悠太可爱了！忍不住想逗他玩！
  楚怆然在漆黑的更衣室前停住脚步，可怜兮兮地扭头望向身后准备离开的少年，“好黑啊，哥哥！呜呜，我怕！”
  “灯的开关在……”陈念悠说了一半没了声，快步走进更衣室，替他打开了灯。
  他牵着楚怆然的手走进更衣室，然后关上门，背过身去看着墙面，“咳，别怕，我在这里陪你。”
  “哥哥，这里的柜子都长得一模一样的，而且打不开。”
  “你可以先穿我的衣服。”陈念悠把钥匙扔了过来。
  楚怆然捡起地上的钥匙，勾起的嘴角就没下来过。
  嗯，以后有素材好好嘲笑陈某个家伙了！
  他看着柜子上的号码一个个找过去，总算发现了顶部对应的柜子。
  “哥哥，我够不到，可以帮帮我吗？”
  陈念悠无奈地转过头，眸子扫过隐藏在黑发下的雪白脖颈，于是上前把楚怆然身上的外套裹紧了些。
  他打开柜子，勉强挑了件t恤递给楚怆然，不料还是尺码太大，直接穿成了性感v领装。
  陈念悠捂着眼睛压抑住不堪入目的念头，心里默念，罪过罪过！
  “你乖乖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找你能穿的衣服来。”他对楚怆然道，随后急忙跑了出去。
  害羞了？
  楚怆然看着陈念悠的背影，大喊道：“哥哥，我等你！”
  少年的脚步似乎顿了一下，差点迈错。 第158章   楚怆然忍不住捂嘴偷笑，艰难抑制住自己的笑声。过了一会儿，他平复下情绪，自言自语道：“好了，该做正事了。”
  他轻车熟路地走到更衣间的最后一排，把指纹放在电子门锁上。
  “滴——”
  门开了，里面是一个迷你的衣帽间，堆放着儿童的服装。
  楚怆然挑了套合适的衣服穿上，离开更衣室走去了电梯间，从地下一路到达了公司大厅。
  “姐姐您好，可以帮我找找我的父亲吗？呜呜，他和我走丢了？”他踮着脚尖趴在前台的桌上，和坐在里面的年轻姑娘说话。
  好气！这桌子建那么高干嘛？
  “啊，好的，请问你的父亲叫什么名字？”年轻姑娘看见这么个好看的小男孩，顿时心情大好，露出温柔的笑容。
  “我的父亲是……”
  他还没说出口，身后一人猛地把他拉了过来。
  “抱歉，我是这孩子的哥哥，他不小心迷路了。”
  陈念悠把他拉去了无人的楼梯口，蹲下身叮嘱道：“别乱跑，你父亲不让你来公司。要是发现了，我们都会遭殃。”
  接着，他又假装凶道：“不是说了要在更衣间等我，你怎么不听？”
  父亲怎么可能不知道？每次都是他派人接我来的，估计这家伙是担心引火上身，失去兼职的工作。算了，别让他牵扯进来。
  楚怆然乖乖地低头认错，背在身后的手却按住了手腕上的信号器。
  脚步声从空旷的楼道上方传来，五六个黑衣人出现在他们周围。
  “你们是谁？”陈念悠警惕地把他护在身后，厉声质问道。
  笨蛋！明明怕得要死，手心都出汗了。
  “没事的，哥哥。”他挣脱少年的手，走向黑衣人，“父亲派人来接我了，我要回去了。”
  陈念悠皱起眉头，犹豫地握紧双拳，“真的是你父亲派来的人？”
  “我没骗你，”楚怆然勾起嘴角，微微一笑，“哥哥，下次有缘再见吧。”
  他背过身去，神情冷淡地对黑衣人说：“走吧，带我去见你们的雇主。”
  “boss说了，你的存在不能被外人知晓。”为首的黑衣人道，随后立刻命令手下处理掉这个少年。
  楚怆然不悦地瞪了黑衣人一眼，“哼，看不出来他也是项目的相关人员吗？要是处理错了人，父亲的项目受到损失，说不定你们也要被送进副本。”
  所有的黑衣人全都惊恐地内心一颤。
  为首的那位倾身朝楚怆然鞠了个躬，“对不起，是我的失误。”
  他转头对被黑衣人扣住胳膊的少年道：“你快些离开吧，我们是楚姜雇用的人，他吩咐我们护送这位大人。”
  陈念悠知道打不过这些黑衣人，如果反抗就浪费了楚怆然替自己解围的机会。他看着男孩和黑衣人一起逐渐走远的背影，转身喃喃道：“好，有缘再见。”
  第108章 被人鱼求爱
  “咚咚！咚咚！”
  像是拍打某个坚固物体的声音在楚怆然的耳畔炸响，他猛地睁开双眼，脑袋昏昏沉沉的。
  “唔……哈，憋死了！”
  由于空气太过稀薄，他不得不大口喘息。要是再晚几个小时醒来，估计就在这里窒息而亡了。
  身下是一面硕大的镜子，不，用镜子来形容这面巨大的透明屏障或许并不准确，它宛如一睹看不见的“墙”将河水阻隔在外。
  他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身影。
  “咚咚！”
  那个声音再一次传来，伴随着身下传来的轻微震动。
  楚怆然低头望去，看见刚刚梦里的少年再一次出现了，只不过他的模样完完全全和现在的陈念悠一样了。
  “你……为什么在这？又是我的梦吗？”他将手放在镜面上，与水中的青年隔着镜子相触，“不对，你……”
  他仔细一看，青年的上半身虽然还保持着人类的模样，但是身下却是一条散发幽蓝色荧光的巨大鱼尾。
  “人鱼？”楚怆然皱起眉头，“似乎还是机械假肢。”
  为了更好观察，他干脆俯下上半身，跪趴在了镜面上。
  “眼睛也怪怪的，散发金属光泽，难道是更高级的机械改造人？”
  或许是因为太过熟悉的容貌，楚怆然光顾着观察这只奇怪的人造“机械人鱼”，丝毫没有察觉到对方盯着他塌陷的腰肢时露出的贪婪神色。
  强壮的鱼尾突然撞击向镜子，随即镜面破裂出无数的裂纹，楚怆然被人鱼拖进了水中。
  “救命！我没法……”他捂住口鼻的手缓缓放下，“我竟然可以正常呼吸？”
  人鱼的鱼尾末端像蛇似的缠绕着他的小腿，腰肢被模拟肌肤质感的机械手臂牢牢圈住，紧贴着对方完美比例的男性腹肌。他枕在人鱼的胸前，稍一偏头，便与那日思夜想的容貌来个亲密接触。
  “等等，先放开我。”楚怆然感觉脸颊发烫，这个姿势实在有些糟糕。
  人鱼没有理会他，像是一只终于找到主人的小狗，努力地嗅闻着他身上的气息，隔着被水浸湿的衣服，不断地抚摸着他的身体。人鱼的体温和河水一样冰冷刺骨，每一次触摸都让他浑身颤栗。
  “唔，好痒！那、那里……不行！”楚怆然赶在形势越来越不对劲前，扣住了人鱼长着鳞片的利爪。 第159章   人鱼委屈地低下头，放开了他，然而鱼尾依旧缠绕着，似乎担心他会逃跑。
  听不懂人类的语言？楚怆然皱起眉头，这可糟糕了，该怎么沟通？
  他用手指着自己，然后在人鱼的掌心点了两下。
  和我一起的另外两个人！
  唉，希望他能明白吧。
  人鱼歪头思考了好一会儿，拉着他往深处游去。
  河底有一处古代遗迹似的建筑，顶部已经损坏，徒留下几个光秃秃的立柱。
  秦云落靠在柱子上休息，瞧见远处楚怆然的身影，赶忙挥了挥手。
  “阿楚！”
  听到这声呼唤，人鱼不悦地握紧了他的手。
  脾气和陈念悠也好像，爱吃醋的家伙。
  楚怆然安抚地勾了勾人鱼的手掌，唯恐对方一不高兴闯出祸来，毕竟水里是人鱼的天下。
  “谢谢你救下我和我的同伴。”秦云落对着人鱼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
  人鱼无视了他的举动，安静地站在楚怆然的身旁。
  “秦叔，发生什么事了？曾志仁的人走了吗？”楚怆然问道。
  “我和寨主找到地图回来后，地下洞穴因为鬼蛊的植物根茎而发生坍塌，于是寨主做了条冰船让我们赶在坍塌前进入地下河。”
  “我按照地图走了一半，但是船还是毁了，水里全是感染怪，这就是他们捕捉到猎物后关押的地方。”秦云落仰头望了眼上方覆盖整片水域的巨大镜子，“我们被活捉了。”
  “这样啊，那你刚刚也有做梦吗？”楚怆然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镜子，“总觉得这里怪怪的。”
  “没，”秦云落摇了摇头，“你做的梦大概是梦蝶制造的幻境吧，对我没有影响。”
  “所以，我们现在没有处在梦境中吧？”
  秦云落瞄了眼人鱼，就算知道他是别的物种，不能以人类的眼光看待，但还是会莫名地感到毛骨悚然。
  他答道：“不是，虽然眼前的一切难以置信，但是确实是真的场景。”
  楚怆然松了口气，差点都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
  “找到明泽了吗？他当时也被曾志仁的人攻击了。”
  秦云落叹息道：“进入地下河以后一直没遇见。”
  时间过去很久了，而且他面对的人中还有冥使，更加棘手一些。
  楚怆然面色凝重地点开系统界面，可惜没有能寻找同伴位置的道具。
  意识到他失落的情绪，人鱼忽然拉着他的手指了指自己，然后按照他之前的方式，依葫芦画瓢地在他的手心点了一下。
  “你……帮我找？”楚怆然猜测道。
  人鱼点了点头。
  他勾唇一笑，“谢谢你。”
  一般来说，机械改造人都是凶残暴虐的，不过这只机械改造“鱼”倒是十分友善。
  人鱼走后，他和秦云落绕着这个废弃的建筑转了一圈。
  “系统显示的‘青铜镜’好像就在这里，”秦云落回忆着寻找地图时匆匆扫过的画面，“混沌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这里的立柱确实是按照这个规则排列。”
  “机关在哪？”楚怆然托着下巴研究这些石柱，“系统上有写这步吗？”
  “系统……”秦云落顿了下，犹豫要不要说出来，“没有说明。”
  系统写的“血祭”，若是被阿楚知道，肯定又准备自己放血。鬼蛊再怎么说也不是什么万能的“不死令牌”，这孩子倒好，真当自己不会死了。
  秦云落刚走了会儿神，楚怆然就上手摸石柱上凹凸不平又蜿蜒曲折的花纹了。
  “别乱碰！”他马上拉过楚怆然的胳膊。
  然而，还是迟了一秒。
  花纹刺破了楚怆然的手指，接着石柱周围涌现出小型的漩涡，伤口流出的鲜血不断被吸入花纹中，半分钟过去却没有停息的趋势。
  “不知道这破玩意需要多少血，再这么下去，你会失血过多！”秦云落大喊道。
  他拼命把楚怆然往石柱的反方向拉扯，可是漩涡的吸力实在太大，不仅无法远离，反而还离得更近了。
  “你果然知道破解机关的方法！我猜对了，这些奇怪的纹路是血祭用的。”楚怆然颇为冷静，甚至还有心情上扬了语调，仿佛此刻放血的人不是他似的。
  突然水流翻涌，巨大鱼尾在腰间一绕，把他拉远了石柱。失去鲜血供给后，石柱周围的漩涡全都渐渐消散，水底重新归于平静。
  他回头看向束缚自己的人鱼，对方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但是楚怆然心底却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恶寒。
  这只人鱼……生气了？糟糕！水里我可打不过机械改造“鱼”，鬼蛊这会儿也毫无动静，必须先顺着他的意愿来。
  楚怆然抬起双臂搂住对方的脖子，心虚地垂下眼眸，“对不起，我错了。”
  人鱼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使得他越发心慌，几乎认定自己要被当成猎物杀掉，葬身水底。
  “那个，人鱼大人，我真的知道错了，但是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找到‘青铜镜’，只有这样才能去往我们想要去的地方，所以……”楚怆然决定三七二十一先解释看看，不管他听不听得不懂，态度还是能察觉到的吧。
  人鱼视线下移，低头吻上了不断开开合合的唇瓣。
  “唔！”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气音，就被堵住了唇。 第160章   这个吻异常直接和霸道，对方的舌尖轻而易举地深入，与自己纠缠在一起，发出缠绵之声。
  秦云落被人鱼制造出的水流阻隔在外，看不清里面的景象，因此特别担心人鱼会对楚怆然出手，只能着急地原地打转。
  “秦哥！”
  明泽操控着纸船，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这只人鱼跑得太快了，报废了十几只纸船才跟上，累死我了！
  “太好了，你也没事。”秦云落欣喜地迎接明泽，终于有人来帮忙了，“阿楚被人鱼带走了，但是这些水流挡着过不去。”
  明泽意味深长地瞄了下人鱼的方向，唯恐见到什么不该见的东西。
  他扭头看着秦云落，疑惑道：“你不懂？没觉得这只人鱼的容貌有点像寨主吗？”
  “这么一说，的确有点像。”秦云落更慌了，“难道寨主为了送我和阿楚进入地下河，所以力量耗尽变成了这副野兽的样子？冰和水本就同源，能力如此相像，很有道理啊。”
  明泽无语凝噎，你是不上网的老古董吗？还是说是我的问题，身为经常浪迹天涯的冲浪好手已经饱经各类知识，把不该看的全看了？
  “但是与其说像寨主，不如说是寨主和人鱼像阿楚喜欢的那个混蛋小子。”
  什么惊天大瓜被我吃到了？明泽激动地随手折出一个“爱心”，这架势、这剧情、这狗血的设定，莫不是风靡全网的“替身”套路！
  “你怎么了？”秦云落放下抱臂思考的双手，后退数步，“明泽，你没被什么东西附身或者操控吧？”
  明泽一愣，哦，对了！自己在旁人面前很是靠谱沉稳，一直隐藏着八卦之心，也不能算隐藏，没找到让人心潮澎湃的触发点罢了。
  第109章 眼睛
  楚怆然闭眼感受着人鱼的气息，脑子里不时闪过陈念悠的身影。
  人鱼松开他的唇，沿着脖颈一路吻了下去，啃咬出星星点点的红印，尾巴在他的身下摩擦，燃起欲火。
  “哈……别、别乱动……唔！”
  他的耳垂被人鱼轻柔地含在嘴里舔弄，麻酥酥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
  这、这么会……
  楚怆然红着脸内心感概，果然是陈念悠那个混蛋家伙！早该想到的，之前的机械狼也有一双散发幽蓝色荧光的眼睛。
  他是又借助灵体碎片了吗？还是说这些机械的东西在某种条件下可以控制？
  “啊！”
  人鱼似乎在报复他的分神，骤然挺进，楚怆然凑不及防地身下一痛。
  “轻点……太快了……阿念～”
  人鱼出乎意料地对“阿念”两个字有了反应，动作轻柔了很多。
  一人一兽紧紧抱在一起，在水流制造的结界中翻云覆雨。
  ……
  楚怆然再次醒来的时候，浑身斑斑点点，腰酸得直不起来。
  “阿念，你个混蛋……”
  他被包裹在水球里，身旁的人鱼却不见了踪影，一股强烈刺鼻的血腥味飘散进他的鼻腔。
  “阿念！”他紧张地提高了音量。
  人鱼听见喊声游了过来，利爪和鱼尾的鳞片上沾染着血迹。
  他想靠近查看那些血迹，人鱼却避远了些。楚怆然只好收回手望着他道：“你受伤了吗？”
  人鱼撤去阻挡的水流，指向石柱的方向。
  楚怆然这才明白血腥味来自哪里，十四根石柱的上方放置着各色鱼类，鲜血顺着花纹流淌到石柱底部，再汇聚到中心的圆盘。
  “咔哒——”
  圆盘向两旁移动，露出了一个漆黑的洞口，石阶从地面一直延伸至黑暗中。
  “小楚，我们先下去看看。”明泽喊道，朝楚怆然挥了挥手。
  他叠出两个纸做的手电筒，分给秦云落一个，接着踏上台阶一步步往下方的黑暗走去。
  楚怆然游到入口处，看着两束灯光越来越微弱，最终被黑暗吞噬。他不放心两人，准备跟上去。
  人鱼拉住他的手腕，递给他一颗散发光亮的“夜明珠”。
  “阿念，我走了。”他朝人鱼挥手告别。
  人鱼静静地待在入口旁，注视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隐没为一个小小的光点，像一只夜色中的“萤火虫”。
  他垂落遮挡心口的手掌，露出一道深入体内的伤口，数据线的断口不断冒出微小的电火花。空缺的大洞里少了一样最珍贵的组件——动力源，对于机械来说相当于人类的“心脏”。
  “然然……”
  他第一次发出了声音，损坏的人造声带冒出过热下的烧灼糊味。
  一抹黑雾从人鱼体内飘散向远方。
  人鱼的眼睛变得暗淡无光，留存的动力再也无力维持他的身体，坠落河底，溅起一捧沙尘。
  地下空间中。
  楚怆然双手托起“夜明珠”，摸索着前行，眼前的景象让他这个孤身一人夜闯坟地的胆大人士都觉得头皮发麻。
  无数的石棺摆放在地下，然而全都是竖着的，与入土为安的平放姿态截然相反，仿佛是故意让这些石棺里的东西不得安宁。
  他一边呼喊秦云落和明泽，一边贴着墙面，小心地在石棺群的边缘走动。厚重的雾气逐渐从更深处弥漫出来。
  靠近他身旁的其中一个石棺忽然间打开了一条裂缝，一只血红的巨大眼睛透过狭窄的缝隙中朝外张望。 第161章   “哥哥，能帮帮我吗？”
  穿着古代服侍的小女孩抱着蹴鞠出现在前方的迷雾中。
  “夜明珠”瞬间变得更亮了些，楚怆然警惕地站在原地没有贸然上前，更没有同她搭话。
  出现在这么诡异的环境中，它一定不是什么小女孩！
  “哥哥，我的蹴鞠不见了，好奇怪啊！”
  不见了，不是在手里吗？
  “哦，这个呀，不是的。”小女孩摇摇头，竟然和他心里没说出口的想法对上了话。
  她把手里的球转了一个面，上面赫然是一张被缝上去的人脸，五官精致，唯独双眼紧闭。
  怎么可能！
  楚怆然从没见过如此离奇的事，因为那张脸他实在过于熟悉了，看了二十几年。
  是我？我的脸！
  寒意猛地从脚底窜上心头，他不由自主地走近小女孩，想看清她手里的人脸。
  “夜明珠”曝出一道强光，逼得楚怆然不得不扭头紧闭双眼。再睁开时，眼前的小女孩不见了，手里的球骨碌碌滚到了他的脚下。
  楚怆然深吸口气，踢到那一面，却没有看见什么人脸，这仅仅是一个普通的球。
  幻觉吗？这些雾气会让人致幻？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夜明珠”，似乎刚刚是它发出的光破解了幻觉。
  事不宜迟，要赶紧找到秦云落和明泽，他们很可能也陷入幻觉了。
  “父亲，你看！我新组装的航模得了一等奖！”明泽手舞足蹈地大喊，拿着纸飞机在原地绕圈圈。
  楚怆然愣愣地看着明哥自毁人设的伟大时刻，无奈地举起“夜明珠”。
  强光过后，明泽如梦初醒般顿了两秒，然后迅速收回了手里的纸飞机。
  “咳，我中幻觉了？”
  楚怆然善解人意地读懂了略微尴尬的气氛，假装没有看见他之前的举动，“对，我怀疑这些雾气有致幻的效果。”
  “秦云落呢？你们不是一起的？”他环顾四周，但是雾气阻挡了视线。
  “也许他受幻境影响小，所以继续往里走了。”明泽道，“我们也继续走吧，尽量早些汇合，这里太奇怪了。”
  明泽的手电筒丢了，两人只好靠“夜明珠”的光芒在黑暗中行动。
  半小时后，他们没有遇见秦云落，甚至任何可以表示对方存在的光亮都没有。
  “不应该啊，走了这么久，这个地方明明没有这么大。”明泽收回放出的纸飞机，“我测过了，笔直地一来一回也就十几分钟，难道我们又中幻觉了？”
  “让我想一想，”楚怆然问道，“你进来的时候，见到的空间是什么样？”
  “嗯，到处都是石棺，但是里面都是空的。”
  “空的？”
  “盖子都没盖，打开的，我和秦云落一个个看了。”
  “不对，有问题！我看见的石棺是棺盖紧闭。”楚怆然皱着眉头思索，“我们要回到石棺那儿看看，有可能幻觉从那儿就开始了。”
  明泽认同他的决定，一起转身往反方向离去，然而原路返回后，却并没有看见什么石棺。
  “怪事了，要么是我们中幻觉，要么是这些棺材长了腿自己会跑。”明泽咽了咽喉咙，“不管怎么说，我宁愿相信是前一种。”
  后一种摆明了石棺里面有东西！
  “我觉得是后一种，确实会‘跑’。”楚怆然屏住呼吸，用眼神示意他们的正上方。
  “啪嗒——”
  血水滴落到了明泽的衣服上，他悄悄地用余光瞄了一眼，吓得腿有些发软。
  一只巨大的红眼珠子倒挂在顶部，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流出血水般腥臭的眼泪。
  “怎么办？”明泽紧张地用唇语询问。
  楚怆然压低声音道：“先别让它意识到我们发现了。”
  “秦叔，秦云落！你在哪？”
  “人呢，找了这么半天。秦哥不会出去了吧，我们去外面看看。”
  “好，但是青铜镜怎么办？”
  “等下再来，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
  两人演着对话，偷偷往入口处移动。
  即将踏上台阶的时候，“眼睛”动了，一瞬间分裂成无数的“小眼睛”，蠕虫似的朝他们爬来。
  “快跑！”明泽喊道，随手扔出一把折纸。
  纸飞机、纸船、纸马、纸兔子……几乎应有尽有，最后连带出两个纸人。
  楚怆然配合默契地把手抹在纸人的头上，这个纸人立刻也和另一个一样，变成他们两人相似的身型。
  趁“眼睛”被纸人替身吸引，他们奋力冲上台阶，可是一面坚固的透明屏障拦住了出口。
  【本命技能「白昙」发动！体力值扣除20点，当前体力值为80/140】
  楚怆然反应迅速地唤出昙花，把他们护在台阶附近。
  体力值不是满的？
  他灵光一现，明白了。
  “明哥，你的体力值有没有出错？”
  明泽点开系统界面查看，这才意识到有出入，“你这么一说，确实变少了，系统坏了？别、可千万别！上一次出bug弄出的事故就够恶心的了！”
  “不是系统的问题，”楚怆然笑了笑，“是我们提前用掉了，只是出于某些原因而忘记。”
  明泽顿时也明白了，回应了一个微笑。他闭上双眼，集中注意力感应某个不知在何处也不知什么模样的折纸。 第162章   “眼睛”吞噬掉纸人，又追上他们，宛如粘液似的攀爬上花瓣。
  【本命技能「庇护·鸟」发动！体力值扣除40点，当前体力值为40/140】
  楚怆然赶紧发动技能，唤出鸟儿修补白昙的损伤。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修补的速度渐渐赶不上“眼睛”覆盖的速度，裂纹一点点扩散。
  “纸人出！”
  第110章 守护黄泉口的桃树
  入口外突然飞进来一个纸人，手里还拉着一条黑色的锁链。明泽控制纸人躲避“眼睛”的袭击，走向他们。
  纸人越过昙花屏障的一刹那，楚怆然起身拽住锁链用力拉了拉，另一头立刻有人把锁链往回拖。
  “走！”楚怆然把锁链末端递给明泽，随后两人被拽出了地下空间。
  “阿楚，明泽，你们没事吧？这一次发现什么了吗？”秦云落站在外面，手里握着锁链的另一头，末端一直拖到了石柱上，牢牢绑好。
  “你怎么在外面？”明泽忙把手备在身后，指尖夹着几张折纸，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秦云落看着他紧张的姿态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是你们想下去，让我呆在外面留守的吗？喏，锁链也是，有危险就拉你们上来。”
  “他说得没错，我们缺失了几十分钟的记忆。”楚怆然收回技能，示意明泽放轻松，“这地方着实诡异得很，第二次进入时会把第一次进入的事忘掉。”
  “那怎么办？秦哥，只有你和寨主看了地图，确定‘青铜镜’的位置是这里吗？”明泽藏好手里的折纸，对秦云落问道。
  “我和寨主并没有找到‘青铜镜’的具体位置，这部分内容的查看权限极高，我们只能找到大致位置，具体的细节没法知道。”
  “不应该啊，你作为npc没有权限也罢，寨主身为鬼塔二层负责人，几乎等同暗府的人了，系统连他都信不过？”明泽百般无奈地拿出一个折扇把玩，“唉，陷入僵局了啊。”
  “人鱼呢？”楚怆然四处看了看，却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不知道，我呆在外面的时候，也没有看到他，或许是离开了吧。”秦云落像是才意识到少了人鱼，注意力落向楚怆然手里的“夜明珠”，“这个发光的珠子是什么？地下空间里拿的吗？”
  “是人鱼给的‘夜明珠’，我猜测能帮助寻找‘青铜镜’，但是还没有找到方法。”楚怆然把“夜明珠”举到和视野平齐的位置，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遍。
  “会不会要透过这个去看？”明泽提议道。
  楚怆然按照他说的去做，目光穿过散发光芒的曲面看向石柱和祭台，“好像是这么回事，多了两根石柱，分别在左上角和右下角的位置，顶上写着‘生’和‘死’。”
  “是‘生门’和‘死门’，有些阵法经常这么区分安全和危险。”
  “那不好办！按照‘生门’走不就行了。”秦云落顿觉豁然开朗。
  “没有那么简单，”明泽拖着下巴陷入纠结，“有些阵法为了防闯入者，会故意调转生死门的位置，所以走的‘生门’反而成了‘死门’。”
  “用纸人探路呢？”楚怆然询问道。
  明泽一筹莫展地摇摇头，“若我们只能选择一次，那么就算用纸人尝试，也无法再选择正确的石柱。况且，光血祭就开了一个诡异的地下空间，让我们全陷入幻觉甚至损失记忆，完全预测不到选错了会导致什么后果。”
  “二选一，一半对一半，没想到我会遇上拼运气的时候。”楚怆然尴尬地笑了笑，“你们谁运气好谁来，别算上我。”
  “秦哥你来吧，或许系统对npc的‘殊荣’还在。”明泽对秦云落道。
  楚怆然赞同地一并望去，系统的规则全都是针对玩家的，三个人里只有他的胜算比较大。
  “……好，我试试，错了别怨我。”秦云落见两道视线都在他身上，无奈地答应了。
  “去吧，秦叔。”楚怆然反应迅速地和明泽一起跑远了，后者还折出一个盾牌挡在身前。
  秦云落想提前他们“有危险就逃跑”的话卡在了嗓子眼，堵得心寒。他索性转身不看这两个“冷血无情”的同伴，走向楚怆然指出的“生门”石柱。
  既然是人鱼给的道具，系统应该不会再设一道坎坑玩家了吧。不过，出于隐藏“青铜镜”的目的，好像并不是没有可能。
  他又一次犹豫了，走向“死门”石柱。
  楚怆然眼瞅着秦云落准备触碰石柱，急忙从仓库里拿出一支体力补充剂喝了下去，为发动技能做准备。
  秦云落的手放在了石柱的顶部，三人的心瞬间都提到了嗓子眼。气氛异常安静，仿佛水里已经没有活物，一片死寂。
  秦云落原地等了几秒，开始怀疑是不是选择的方式不对，难道要和其他石柱一样再来一次血祭？
  “唔！”
  剧烈的疼痛袭来，楚怆然支撑不住双膝跪地，手里的“夜明珠”滚落一旁。体内的鬼蛊突然不受控制地暴发出强烈的血光，连带着疯狂长出的根茎都变成了深褐色的血藤，其上宛若荆棘般密布尖锐的倒刺。
  “小楚，你怎么了？”明泽被血色藤蔓阻挡在外，无法近身。
  ‘我们……想错了……”楚怆然咬牙压抑住鬼蛊，汗珠从额头滑落，面色苍白地说着，“鬼塔三层……是暗府……鬼蛊……桃花树守护的黄泉口就是第三层的入口！” 第163章   “阿楚！”秦云落大喊道。
  鲜血从他的七窍流出，然而鬼蛊的力量越来越大，彻底暴走。急速增长的藤蔓相互纠缠组成了一颗巨大的树木，把他整个人和树同为一体。
  苍天大树的枝干朝外生长，枝条抽出新的花苞，紧接着绽放出满树艳丽的桃花。地底震动，裂开了一条深渊裂缝，河水全部往里涌去。位于裂缝上的祭台被切成了两半，石柱全部坍塌，地下空间也被一分为二，一抹刺眼的亮光从深渊底飞出，与“夜明珠”融为一体。
  那是一面镜子，青铜为底，水银为框，黄铜为镜，镜中有微光闪烁。
  “青铜镜！”明泽吃惊地睁大双眼，“没错，和父亲的图片一模一样！”
  “快带镜子走！”楚怆然厉声呵道，操控着锁链把不知所措的秦云落和明泽扔去了逐渐干涸的河水上方。
  他们穿过上方的巨大“镜面”屏障，却无法再度回到楚怆然所处的空间，骤然跌入冰冷的地下河中。
  “阿楚！”秦云落刚喊了半个音，水流涌尽鼻腔差点窒息。
  明泽一手拿着青铜镜，一手捞起秦云落扔到纸船上，扯着他的领子吼道：“我们走！还是说你非要搭上三个人的命一起同归于尽！”
  秦云落被他吼得清醒了，冷静地指挥原路返回的路线。
  十分钟后，他们成功回到了洞穴中。
  寨主安顿好地震造成的损伤后，就一直站在地下河旁等候。终于见到他们的身影后，他心里松了口气。
  “寨主阁下，快救阿楚！”秦云落着急地跃下纸船。
  明泽把手里的青铜镜放到寨主的手中，“黄泉树复苏，这个世界里除了高高在上的冥王，只有中了锁灵术的那个人才能救他！”
  “你是怎么知道那个人的身份？”寨主不禁慌乱了一刻。
  “猜的，碰巧对了。”明泽收回残破不堪的纸船，惋惜地扔到地上烧毁了，“你必须做出选择！”
  寨主捧着青铜镜，半天不语。
  “游戏事故后，原鬼王因失职被处罚，换了新一任鬼王，我猜暗府的其他身份也都换了大半吧，所以我猜你是这么出现了。”明泽继续道，“你给我的感觉不像玩家，或者说根本不像现实世界的人，而是某种制造出的程序，因为我发现你和秦哥有着相似的气息。”
  “阁下也是npc”秦云落狐疑道。
  “我不是。”寨主说了三个字后，又陷入了沉默。
  “对，你不可能是npc，否则不会反着系统来帮助我们，像秦哥这样能自己觉醒的npc已经是万中无一了，系统不可能把二层负责人这么重要的位置交给一个不听话的人。”
  “你很聪明，但是谁说我反着系统帮你们了？让你们一个个死亡着实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所以我自然要借助外力。”寨主盯着明泽的眼神越发冰冷，仿佛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秦云落被触了心结，火气上涨，一把扯住寨主的黑色斗篷，逼问道：“阁下为何如此？”
  斗篷滑落，露出冰蓝色的短发和一双白色的眼瞳，脸颊处有一小块皮肤脱落了，显现出许多截黑色的电线。秦云落看见他如此不像人类的容貌，吃了一惊，不由垂下了手。
  “刚好，你的时间不多了，但是我们更加着急。”明泽试探地说出自己的猜测，“送我们进地下河几乎耗尽了你的能量，让你都无法继续自主修复。至于容貌，说来也巧，我们在地下河中见到了一个和你长相极其相似的人。”
  寨主感应着自己微弱的能量，怪不得系统迟迟不给我补充能量，原来他早就按照制造我的方式又制造出了其他人去帮他们，让系统彻底对我产生了怀疑。
  明泽心道，失算了！这么说都劝不明白，难道这个寨主真是系统的人？但是小楚还危在旦夕，随时会沦为鬼蛊的养料！怎么办？谁能救他？
  “阿念，我命令你把青铜镜送来给我！”
  一个带着温怒的声音从洞穴更深处传来，直达寨主的脑海。寨主的身体立刻强行越过意识做出了行动，以惊人的速度掠向声音的来源。
  第111章 中毒
  “反抗什么？你是我制造出来的‘分身‘，我怎么可能容许你脱离掌控。”
  寨主想反抗的念头被那个声音再度压了下去，把手里的青铜镜扔到了翻滚的岩浆中。
  “可惜了，我以为你会像秦云落一样脱离系统的掌控，生出自己的意识，所以才一直没有操控你。”
  青铜镜并没有被岩浆侵蚀成灰烬，而是受到吸引似的往青铜棺材的位置落去。在碰撞到棺盖的一刻反射出极其严重的强光，瞬间摧毁了束缚着棺内之人的黑色锁链。
  原本严丝合缝的棺材“咔擦”裂出一道缝隙，随后向另外几个面延伸。棺盖被缓缓推开，一只手伸出来搭在了棺壁上。
  里面的人打了个哈欠，掀翻棺盖站起身，活动了下僵硬的四肢，不像关进监牢更像睡了太久的觉。
  浓烈到遮天蔽日的黑雾眨眼间吞没了灼热的岩浆，徒留下一个深入地心的巨大豁口。
  黑雾幻化成一条黑色巨蟒，吃撑了似的打了个饱嗝，环绕在从豁口内一步步走出的那人身旁。
  他看着控制下动弹不得的寨主轻叹道：“我给过你机会了。”
  陈念悠往他的眉心处一点，一抹黑雾从中钻入手指，而寨主的身体自脚下开始冻结，最终变回了一块千年寒冰。 第164章   【系统：鬼塔二层负责人已死亡！】
  【重大特级任务：全体玩家请注意，熔岩监牢重犯出逃，现发布游戏世界最高级别通缉！成功抓捕者将有机会获得通关资格！】
  破系统可真是无情，想靠着奖励诱惑让全游戏世界的玩家对付我，明明我才是它的第一个看守人。
  陈念悠抬眼扫过接了任务出动的冥使和二层赶来的鬼怪玩家。
  他抚摸着黑蛇的脑袋朝众人道：“啧啧，我真是受欢迎，短短一分钟之内就有不少玩家赶来，可是我喜欢只有那一个，各位可否高抬贵手？”
  “轰！”
  五花八门、种类繁多的技能碰撞在一起，炸出无数声响。然而，攻击的目标却原地消失了。
  镜光一闪，雾气弥漫，处于洞穴中的玩家全部陷入了幻觉中，连秦云落和明泽都没能幸免。
  这镜子这么厉害，是个宝贝！
  陈念悠满意把青铜镜藏进黑雾中，乘着黑蛇路过二人。
  ——
  守护黄泉入口的桃树复生，鬼塔二层通往三层的通道彻底开启。
  猫爪撕破空间，威留温手里抱着奄奄一息的黑猫出现在桃花村前，身后跟着何辉。
  “真不知道曾志仁怎么想的，让我去拦截他们进入地下河，结果损失了不少入手不说，还差点坏了计划！”威留温愤恨道，“如果不是我提前离开，早变成了和其他人一样的鬼蛊养料，真是好算计啊！”
  何辉接过威留温手里的黑猫，唯唯诺诺地站在一旁。
  “照顾好了，哪怕叼着一口气，也给我吊到成功进入系统核心区之后。”威留温嫌弃地擦去指尖沾染的猫毛，“哼，一股畜牲味！”
  何辉低头应道：“是。”
  威留温从系统仓库里拿出数百个小玻璃瓶，里面装满了黑色的人形物体。
  “尊贵的冥界树祖，这些是我从普通玩家炼制成的恶鬼灵体，不受系统的约束，请您笑纳！只求赠予一枝桃树枝。”他拱手恳切地说道。
  桃花树沙沙作响，垂下的藤蔓挂住小玻璃瓶拖进树干中。
  何辉心惊胆战地注视着桃树的反应。
  陈念悠之前给我传音，他会在这里解决掉威留温，可是好兄弟怎么还没赶来？不行，必须帮他拖延时间！
  “我们就这么进去？不和‘白哥’汇报一下吗？”
  威留温眼巴巴地等着桃树递来枝桠，被何辉这么一打断，不禁有些恼火。
  “汇报什么？你听他的还是听我的！”他扭头朝何辉大吼道。
  “听您的，当然听您的，我只是觉得这么做会不会又中了计？”何辉顿了顿，见威留温开始思索，于是继续道，“暗府那么多人手，凭什么他自己不现身，一直躲在后面，却让我们当探路的？”
  何辉和威留温对话来吸引他的注意力，径直走到桃树下拽住了其中一根藤蔓，随后意识脱离，强行进入藤蔓内。
  他附身在藤蔓上，赶在被鬼蛊发觉前扫过整棵桃树，发现了处于困境里的楚怆然。
  威留温正准备阻止他，何辉提前开口道：“不好！楚怆然还活着，在树根深处。大人，这后患可得绝啊！若是被他又弄得鬼蛊失控，我们逃都来不及。”
  “可笑，都沦为养料了还管他干什么，不会是你自己想救他出来吧？”威留温拿出一个空玻璃瓶举到何辉的眼前，“我不介意让你献出去当养料，说不定一只厉鬼比无数只恶鬼都管用。”
  “不不，我救他做什么，恨都恨透了！要不是您告诉了我他父亲的身份，我还被这只黑心的家伙蒙在鼓里。没有他父亲开发的这个破游戏，我也不会被困在这里生不如死！”
  何辉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令威留温减轻了怀疑，他略微犹豫片刻，觉得这时搞定楚怆然不失为一个好时机，活捉也可以做筹码与曾志仁对峙。
  “你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威留温想进一步确保情况，“你能感应到他现在的状态吗？”
  何辉拼命点头，“他现在很虚弱了，绝不是陷阱，这时候解决掉是最好的机会。”
  “你喊黑猫破一个口子，让你进入其中杀了他，正好可以证明你是真心背叛，事后必定有你的好处，比如一同接管系统的控制权。”威留温留了个心眼儿，没有自己前去。
  何辉被“架”住了，一时间进退两难，无奈之下他只好抱着黑猫划出一道时空裂缝。
  “用这个——”威留温扔给他一个装着液体的瓷瓶，“毒药！”
  他应声接过瓷瓶，来到楚怆然位于的树根深处。
  何辉前脚刚离开，陈念悠便赶到了。
  黑蛇的蛇尾甩出惊天动地的气势向威留温袭来，威留温马上放出十几个炼制的恶鬼灵体替自己挡住攻击，勉强躲过一劫。
  威留温掏出一块灵体碎片治疗伤口，威胁道：“杀了我，我那个徒弟就活不成了。”
  “谁说我要杀你？这也太便宜你了。”陈念悠丝毫不受影响，睥睨地撇了眼下方这个奸诈阴险的中年男子，“何辉不会伤他，你的算盘打错了。”
  不料，威留温顿了一秒后，突然大笑出声。
  “哈哈哈，是你们打错了算盘！我料到这是你们的计谋！等着吧，喝那个药的人都会变成我收藏品中的一个，漂亮美人就该被装进玻璃瓶中好好观赏，不是吗？” 第165章   “住口！”陈念悠一手扣住了威留温的脖颈。
  威留温还想反抗，黑蛇却一口一个吞掉了他放出的恶鬼灵体。
  “你以为制住我就没事了吗？天真啊真是太天真了！你吃的是我准备献给冥界树祖的祭品，夺食可没有什么好下场？”威留温反手握住桃树伸来的枝桠，眨眼间被传送到了鬼塔三层。
  陈念悠阴沉着脸，“可恶！让他给逃了！”
  他往桃树的方向迈出一步，树冠内瞬间伸出成百上千根藤蔓冲向他和黑蛇，逼得他们无法近前。
  “好一个冥界树祖，我这个前鬼王怎么不知道‘看门狗’还有这么雅致的别称？”漫天黑雾宛如龙卷风般笼罩向桃树，站在黑雾中心的陈念悠命令黑蛇钻入深渊裂缝中，“若是将你连根拔起，是不是我也能冠上一个名号？”
  桃树瑟缩了下，枝干一抖，散落无数花瓣。
  “把他还给我！”
  陈念悠一掌携带着滔天黑雾劈来，竟硬生生斩断藤蔓击中了桃树。树干发出“卡擦”一声哀鸣，自上而下裂成了两半，宛如遭受猛烈的雷击般散发出刺鼻的焦糊味。
  他轻触切面，冷笑道：“拿幻术招待我？不太礼貌了吧。论幻术，这个道具比你好用多了。”
  青铜镜从黑雾中飘出，反射出强光，打碎了虚假的景象。桃树完好无损地立在原地，而陈念悠被藤蔓层层缠绕，结结实实裹成了粽子。
  “又是这招？对付我操控的机械狼还成，但是我不会吃两次亏。”他全身都化作黑雾，从藤蔓的缝隙间飘出，“分身分得多了也是有好处的，这下你可困不住我了。”
  与此同时，偷偷潜入树根下方的黑蛇用毒液麻醉桃树的感知，一口咬住楚怆然的衣领，又用尾巴卷起何辉，把他们带回了地面。
  “然然！”陈念悠马上不管桃树了，飞奔过来接住昏迷不醒的楚怆然，查看他的身体。
  怎么这么烫？他下意识皱紧眉头。
  “唔……热、好热！”楚怆然本能地撕扯自己身上的衣物，贴近陈念悠冰冷的身体，双手勾住对方的脖颈，双腿跨坐到了大腿上。
  怀里的人呼出的热气直直地喷洒在他的耳边，陈念悠口干舌燥地舔了舔唇，回抱住送上门来的纤细腰肢和饱满臀部。
  “别急，我帮你。”
  第112章 帮他降温（只是上药，审核求放过）
  陈念悠低头轻触楚怆然嫣红的唇瓣，抚摸着滚烫通红的脸颊来安抚他的情绪。
  他对何辉道：“发生什么事了？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对不起，兄弟。”何辉一改跳脱活跃的模样，愧疚地解释，“进入桃树内部后，我的能力受到了影响，一时疏忽被鬼蛊钻空子反向控制了。”
  “你去联系悦荷，看看她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毒药。”
  何辉接过陈念悠递来的道具，模样酷似一把信号枪，不由赞叹道：“好帅！”
  “等下，我还是要帮嫂子问问，你怎么会和悦荷有联系？”他向上方发射出红色的激光信号后，转头盯着陈念悠。
  陈念悠看他一副审问的态度，不悦地皱起眉头，“别往那处想，等然然醒了再说。”
  桃树被折腾怕了，没再对他们发动攻击，于是他们暂时待在这里等悦荷回消息。何辉自告奋勇地去喊秦云落和明泽，实在是不想留着当“电灯泡”。
  结果，悦荷的消息还没等来，倒是等来了另一位出乎意料的“故人”。
  “不愧是冥界树祖，竟然让鬼王大人也有雅兴来此地赏景？”陈念悠毫不客气地命令黑蛇扬起上半身吐着芯子，警告对方不要再往前一步。
  身穿红色官袍、头顶乌纱帽的鬼王戴着黑白面具，没有回应他的话，径直走来。
  黑蛇“刷”得一下冲了过去，张开血盆大口，想要将敌人吞下。突然，一只“蜈蚣”破开地底，挡住了黑蛇的身躯。两只巨兽缠斗在一起，尘土飞扬，场面十分震撼。
  “赏景还带着‘宠物’，鬼王大人不觉得有失风度吗？”陈念悠操控黑雾护住楚怆然，起身迎上了鬼王。
  黑白面具被黑雾击碎，露出一张丑陋的面容，一半是风雅俊美的帅哥，另一半却是皮肉破开，显现出里面的金属结构。
  陈念悠见到伤口的痕迹想到了一个人，准确说是一只恶鬼。
  “阴河副本的恶鬼新娘来找你了？”
  鬼王依旧沉默不语。
  “虽然不是多深的交情，但也做过大学四年的舍友，我估摸着被你处理掉了吧。”陈念悠叹了一口气，“脑子不好怨不得别人，我不会和鬼王大人计较这个，可是如果您来此处的目标是他，我必定一步不让！”
  他骤然退净懒散淡然的资态，宛如鹰类般犀利地盯着鬼王。
  鬼王开口道：“让开！”
  他的声音也是人工合成的电子音，初听时清冷悦耳，细品却难掩粗糙，像是学舌的鹦鹉。
  不一会儿，深渊底钻出无数“感染怪”，按鬼王的命令朝陈念悠围攻而来。
  “原来这些丑陋不堪的恶心东西是你弄出来的，唉，品味真差。”陈念悠惋惜道，“真是一任不如一任啊。”
  他虽然嘴上说着，但是躲避的动作丝毫不敢含糊，这些“感染怪”和机械改造人一样难缠。
  “这么喜欢做实验，来，我猜猜，你的秘密基地不会就在这深渊之下吧？”他观察鬼王的脸色寻找破绽，“哦，不对，在暗府，那么这宏伟的深渊下又隐藏了什么呢？” 第166章   鬼王似乎被他惹烦了，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有了些许怒意，眉心微微蹙起。
  陈念悠活像一条灵活的泥鳅，游走在感染怪之中，打也打不到，而且挡下了所有目标楚怆然的招数。
  “我滴天，鬼王怎么也来了！”何辉气得舔了舔后槽牙，“正好新仇旧账一起算。”
  陈念悠转头望去，只见何辉不仅带着秦云落和明泽赶了过来，身后还跟来了粟梓。
  “哟，富二代，真巧。”他习惯性地喊出自己给粟梓取的“外号”，“悦荷有说然然中的是什么毒吗？”
  粟梓干咳一声，低声道：“咳，激发本能的药物，和阴河副本里陈杰飞制作的药差不多，但是功效极其霸道，耗费时间和精力，我马上带你去找悦荷，她安排好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谢谢，欠你们一个人情。”
  粟梓无语地撅嘴吐糟道：“欠人情是你们夫夫俩的公共台词啊。”
  “好了，两位别聊天了，再聊下去都被虫子吃了”明泽放出一把折纸，拦住陈念悠分身没管的感染怪，“带小楚先走，这里我们拦着。”
  秦云落想联通系统查看鬼王的信息，无意中发现自己被系统单方面切断了联系，同时脑海中想起系统清除程序的一分钟倒计时。这是系统处理制造出的npc的终极手段，没有逃脱的可能。
  “姓陈的小子，你带阿楚去解毒。”他借着最后的系统权限，折断了三根桃树枝桠递给陈念悠和粟梓。
  陈念悠点了点头，“保重，小心点。”
  他让黑蛇留下帮忙，然后抱起楚怆然与粟梓一同离去。
  ——
  鬼塔三层。
  暗府大殿层层叠叠有数十座，建造在一座枯山上。寸草不生，死寂沉沉，偶然见到几个穿着黑袍、挂着玉佩的人匆匆行走在连接殿堂走廊中。
  山脚下有几处废弃的空庙，虽然多年无人问津，但是丝毫没有岁月摧残的痕迹。
  粟梓领着陈念悠避开他人，藏进了其中一间。
  “小楚的情况怎么样，让我看看。”悦荷穿着黑袍从神像后走了出来，挂在腰侧的玉佩露出一角，上面赫然是一个“魑”字。
  陈念悠似乎早就知晓她的身份，抱着楚怆然急切地望着她，“怎么解毒？”
  “阳毒需要阴物来解，你可以算一个，”悦荷指了指陈念悠，“但是光有你还不够，还需要一种草药，名叫云雨草，分泌出的汁液可以化解火气。”
  粟梓挡住微红的脸颊，斜靠在柱子上，朝陈念悠催促道：“必须速战速决，明白不？若是被别人发现，逃都来不及跑。”
  陈念悠认真地应道：“明白。”
  “但愿吧，就怕情难自拔。”悦荷想起记忆中不好的画面，眉心蹙起一瞬又松开了，“云雨草我拿来了，但是要等我和粟梓离开后再打开。”
  陈念悠接过扣上的木盒子，目送悦荷和粟梓走远。
  木盒里放着一株极其艳丽的红色植物，顶端的半圆形花苞状如一个漏斗，里面盛满透明的液体，散发出糜烂的香气。
  他伸手撑开漏斗的封口，用指尖沾取一部分的药汁，涂抹在楚怆然发热肿胀的地方。
  “唔！”昏睡中的楚怆然立刻惊醒，发出短促的喘息。
  难受的地方被冰冷的药汁触碰，令他感觉异常舒服，淌出的汗水混杂着药汁滑落过每一寸肌肤。奈何每次对方都像逗他玩似的，只沾取一点点药汁，照顾了前面，后面就顾不上，而照顾了后边，前面又热起来了。
  “给我……更多……好热……”他急迫地伸手去抢陈念悠手中的植物，却重心不稳，脸蛋直接摔在了对方的胸膛上，双腿刚刚好勾住对方的腰部。
  陈念悠坏笑着拉起楚怆然的手摸了上去，“然然真是只性急的猫儿，想自己上药吗？”
  楚怆然刹时清醒了几分，从脸颊一路红到了脖子根，不知道是热得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放开我！”他踉跄起身，双腿发软地颤抖着，勉强依靠一旁的柱子来支撑身体，“我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被威留温下了毒药，时间紧迫，其他的事之后再和你解释。”
  楚怆然看见陈念悠手里的药草，眸光一转，信了他的话。他咬了咬唇，回到对方的怀里。
  陈念悠用涂抹药汁的手指试探性地深入他的两腿之间。
  “这个药……好痒！”楚怆然感觉自己的腰身被刺激地直立起来，传来奇怪的触感，药汁一点点流淌而出。
  “不行哦，药都流出来了。”他将药汁抹上楚怆然的唇，唇瓣揉捏地亮晶晶的。
  楚怆然含糊不清地辩解道：“我、唔，没有——”
  “那么，口服吧。”陈念悠托起楚怆然的下巴，把药汁轻柔地罐了进去。
  嘴角流出的药汁沿着脖颈一直流淌到了胸上。楚怆然喝了药汁，口腔里顿时充满了香甜蛊惑的味道，舌头麻酥酥的，喉咙有些口干舌燥。凉凉的药汁顺着食道滑进腹中，驱散了些许燥热。
  药汁从楚怆然的腿根溢出，弄湿了地面。身上的热气缓解后，最灼热的位置变得更为敏感，迫切地寻求解脱，难以自控地浑身颤抖。
  “然然，解毒不能太过心急，会走火入魔的。”陈念悠扶住楚怆然的细腰，轻轻舔舐他的耳垂。
  楚怆然被止住动作，难受地紧锁眉头，不断磨蹭大腿根。陈念悠盯着他舔了舔后槽牙，目光晦涩难懂，不怀好意地掐了掐他的腰侧，电流般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 第167章   “啊！不要！”楚怆然颤抖着躬直后背。
  完事后，他虚脱地贴在陈念悠的怀里恢复体力，可是抹上药汁的地方依旧痒得厉害。
  他咬着嘴唇呢喃道：“帮帮我，好痒。”
  陈念悠望着身下之人梨花带雨的模样，眸色深邃，将剩余的药汁涂抹上他的身体。
  楚怆然疼得泪水溢出眼眶，浑身痉挛，急促地喘息着，上扬打转的话音勾得人心痒痒。
  第113章 谎言与真心
  粟梓避开暗府巡逻的人员，回到废弃庙宇附近。她内心忐忑不安，蹑手蹑脚地弯腰靠近，不敢往里张望。
  他们两个应该结束了吧，可千万别撞见什么非礼勿视的画面，会长‘针眼’的！
  粟梓靠着木门小声喊了一句，“好了吗？”
  里面传来一阵布料摩擦的声音，几分钟后，门被楚怆然推开了。
  “粟梓姐，谢谢你们。”楚怆然感激道。
  粟梓看着穿戴整齐的两人松了口气，“结束得还挺快，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楚怆然想起刚刚的事，不禁红了耳夹，急忙平息下杂乱的心绪，“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安全程序有关的消息？”
  “和系统有关的事去问悦荷吧，我们先去她那，也好躲过暗府的人。”粟梓进屋挪开供桌，将一块散发蓝光的石头放入地砖的凹糟内。
  机关启动，一条密道出现在地砖下。
  顺着密道，他们来到了一位冥使的居所。暗府提供给冥使的房屋都是统一构造，因此楚怆然一眼就认出了独具特色的榫卯结构屋顶。
  他们绕过几扇屏风，看见身穿黑金色旗袍的悦荷早早等候在圆桌前。
  “哎呀，没想到竟然有人和我志趣相投，跑去游乐人间……”陈念悠还没说完，就被楚怆然强行闭了麦，捂着自己的左脚委屈地待在角落里。
  楚怆然重重地叹息一声，扶额道：“我还一直奇怪系统怎么会让公司里的技术人员做普通玩家，就像把拥有通关秘籍的开挂玩家放进新手村乱杀一样，原来一个个都是披着羊皮的狼。”
  “小楚，姐姐不是有意瞒你。”悦荷扫了一眼周围，“自从出了事以后，系统对公司的人监管的各位严格，虽说我依旧保留了冥使的身份，实际不过是个被打入冷宫的弃子，其他更加倒霉的你应该也见到了。”
  楚怆然脑海中浮现出“青龙”和那个一身白大褂的人，沉痛地蹙起眉心，“有人让我来暗府找安全程序的碎片。”
  悦荷闭上眼，似乎在回忆公司的人员信息，旋即看向楚怆然道：“我知道了，但是安全程序并不是我负责的项目，所以只参与了一部分。既然负责的组这么说了，那么应该如此。”
  她停顿片刻，“安全程序的事我再联系别人问问，其次要想个办法让你进入系统核心区。”
  “演一出戏如何？”楚怆然提议道，“你我都很熟悉的‘上庭’。”
  “是我认知里的那个上庭吗？上……法庭？”粟梓问道。
  “嗯，其实暗府处理玩家的流程和现实世界有点相似，但是程序简化很多。简单来说，冥使是捉人的，判官是列出罪名的，冥王是最后下判决的，而鬼王负责判决后的处罚。”
  粟梓点了点头，“哦，这样啊，谁当犯人？”
  楚怆然毫不犹豫道：“我。”
  “不行！”陈念悠下意识脱口而出。
  “我是最熟悉流程的人，包括你的那次判决在内，有九次了。”
  说完，他感觉自己的心猛地被刺痛了一下。
  我想起来了。
  让你被关熔岩监牢的那次判决，我站在你的对立面冷漠地旁观了全程。哈哈，真是可笑！通关前的最后一面，是我亲手剥夺了你的一切。
  “你……全部都……记起来了？”陈念悠眼底的温情骤然褪去，宛如冬日的寒气再次冻结了初春的暖风。
  楚怆然一瞬间觉得自己被扣住了喉咙，无法呼吸。
  “其实我……”他抬手挡住双眼，脑海中却依然浮现出陈念悠冰冷的眼神，眼眶顿时热了起来，嘴上淡淡地说出后半句话，“我和父亲是一类人。”
  他透过手指的缝隙偷偷瞄了一眼陈念悠，像是期待他会和之前一样原谅自己。可是，对方并没有说任何话。
  沉默的空气好似含有剧毒，让人喘不过气。
  “粟梓姐和月月姐，麻烦你们了，有些话我想单独说。”楚怆然咬牙在心中下定决心。
  “好，我和粟梓去打探安全程序的事。”悦荷一把拉过粟梓的手，把房间留给两人。
  暗府没有鱼虫鸟兽等生机存在，失去了说话声，这里成了一个空旷到寂寞的安静空间。
  “我……”楚怆然团起身子，坐在陈念悠的斜对角，好似故意与他隔着一面不存在的屏障。
  “对不起，我一直在骗你。”
  听见他的话，陈念悠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撕裂了，难以置信地望向对方。
  “然然……”他的嗓音有些颤抖，像是害怕被主人抛弃的大狗狗。
  “进入游戏，我唯一的目的就是通关。为此，我可以利用所有的人、物、事等等一切，所以……”楚怆然说不下去了，他觉得自己实在卑劣又自私。
  “所以……”
  所以那时候的我利用了你对我的感情。 第168章   “所以……”
  所以那时候的我可能并没有爱上你。
  “所以……”
  所以你怨我恨我都没有关系。
  哽咽的话语堵在嗓子眼，任凭重复无数次也发不出声音。
  “然然，看着我！”陈念悠冲到他的眼前，拉开他挡住脸的手臂。
  楚怆然怔怔地抬头看着对方，眼角泛红。
  “你不要我了吗？”
  陈念悠的语气太过让人心疼，他几乎下一刻就要出口反驳，只好拼命咬住下唇。
  “那个火烧的孤儿院副本来源于我的经历，我是个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陈念悠松开楚怆然的手臂，坐在他身旁，缓缓诉说自己的故事，“一场大火烧没了孤儿院，只有我活了下来。幸好，有人愿意收留我这个没有家的孩子。我的养父母对我管得很严，没有娱乐的时间，我的世界里只有书本和知识。”
  “后来，我去一家游戏公司兼职。在那里，我遇见了一个‘异类’。在长达四年的大学兼职中，我和他只见过一次面，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忘了我？”陈念悠顿了顿，用余光看向不吭声的楚怆然。
  “再后来，我在游戏里遇见了他，却发现他并不是什么‘异类’，更不是什么神秘的‘测试专家’。和普通人一样，外表的‘冷酷无情’藏着不舍和心软。”
  楚怆然里“咯噔”了一下，宛如被击中了最柔软的地方。
  “他记得。”楚怆然打断陈念悠的话，“你是让他愿意打开内心的人。他最擅长伪装自己，但是在你面前，他已经办不到了。”
  陈念悠不忍心，伸手把他搂进怀里，“乖，别哭了，都是我不好。”
  楚怆然内心涌现一股冲动，直起上半身吻上了陈念悠的唇。
  陈念悠错愕地睁大双眸，眼底的灰暗霎时消散，重新涌现出潮水般的情愫。他双手用力，搂紧楚怆然，加深了这个吻。
  ——
  暗府所处的空间一直处于极夜状态，分不清白天和黑夜，也没有具体时间划分，导致玩家往往按出不出任务来调整自己的生活。
  “醒醒，你们两个，谈正事了。”粟梓无语地看着靠在一起睡着的两人。
  楚怆然打了个哈欠，抬起自己靠在陈念悠肩膀上的脑袋，“抱歉，刚刚有点困。”
  很久没有这么安稳的感觉了，自从进入鬼塔就一直忙着救出某只厉鬼，害得自己天天神经紧绷。
  “月月姐，安全程序的事有着落了？”听见脚步声，他探头望向后方走来的悦荷。
  “唉，两个不省心的，主体部分给你找来了。”悦荷手里漂浮着一块钥匙模样散发幽蓝光芒的金属块，上面缺失了一部分齿沿。
  灵体内的骨碟感应到安全程序，从楚怆然体内飞出，化作缺失的部分补全了这把钥匙。
  “如果要毁掉系统，接下来去到系统核心启动安全程序就可以了。”悦荷把钥匙抛给楚怆然，“但是无论系统还是曾志仁都不会让你这么做。”
  “还有，”陈念悠苦笑道，“提醒一下，我现在是系统的头号通缉犯。”
  “哦，那条紧急公告！”粟梓飞速点开系统界面，“确实悬赏奖励蛮不错的。”
  “嗯嗯，很有本事。”悦荷撇了陈念悠一眼。
  楚怆然没管他们的反应，冷静地思考了一遍计划，“月月姐，你们能不能再帮一个忙？”
  “说吧，做什么？打听和你们一起的那几个人的行踪？不过有些难度，鬼王不好对付。”粟梓靠在门框边，从系统仓库里拿出了一根棒棒糖叼在嘴里，然而配上她露出腹肌的体格，显得异常变扭。
  为什么是棒棒糖？难道这就是反差萌吗？救命啊啊啊！
  楚怆然赶紧甩去脑海里不相关的念头，回答道：“我需要更多帮手，至于行踪自然是问当事人最清楚。”
  “帮忙没问题，但是你有多大把握？”悦荷猜到了他的意图。
  “这点取决于系统自身，毕竟我想动摇的是游戏世界的法则。”
  悦荷忍不住“啧”了一声，温润淑女的形象头一次被破坏得彻彻底底，“服了，真不愧是楚姜的儿子，自选错公司后又上了楚家的‘贼船’，孽缘啊。”
  “虽然很想说‘回到现实世界，给你涨工资’这句话，但是父亲的公司已经没了，如今的我也是靠学校资助和兼职过日子。”楚怆然索性全盘托出，“后面的事，你们可以选择退出。哪怕不成功，也能继续安全地呆在游戏里。”
  “然后等着你像个超级英雄一样毁灭系统，解救所有玩家？”粟梓冷哼道，“合着嫌我们抢着你的风头呗！既然帮都帮了，临时退出岂不是特别没面子？别想着给什么回报，你姐我啥都不缺！”
  “说得不错。”悦荷欣慰地夸赞。
  所有感谢的话语立刻变得苍白无力，楚怆然忽然觉得自己的身边充满温暖，那是在现实世界从未有过的感受。
  他微笑道：“欢迎，我的最佳帮手们。”
  第114章 我要毁掉这个世界（正文完）
  三层鬼塔的入口处。
  陈念悠站在黄泉口的桃树树根上，心宽了不少。但是以防万一，他还是问了一句，“你不是说问当事人？”
  “这颗桃树也是当事人，鬼王多危险。”楚怆然和他并肩而立，望着从人间汇入深渊裂缝的水流。 第169章   虽说带个黄色，泉水却是清澈无比，沿着崖壁而下，形成蔓延千万里的瀑布，好不壮观，是人间不曾有过的美景。
  “有小黑跟着，应该没出什么大碍。”陈念悠随手摘了朵盛开的桃花，边说边偷偷靠了过来，“估计是迷路了，小黑的方向感几乎为零。”
  原本威风凛凛的桃树彻底蔫了，随便他们做什么都一动不动地装死。除了体型庞大之外，乍一眼看上去，倒真和普通的桃树别无二致。
  “你能感应到他们在什么位置吗？”楚怆然一本正经地严肃思考，完全没发觉某只厉鬼拿着桃花的手近在眼前，等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桃花已经被戴在了自己头上。
  俗话说，美人不分性别。白白净净的少年郎生得一双眉目传情的桃花眼，与艳丽的桃花极其相配。
  桃树很合时宜地抖了抖枝桠，宛若微风吹拂，下了一场春日花雨。
  “你这家伙，搞什么！”楚怆然气得皱起眉头，抬手摘下头顶的花朵，抹去沾在发丝上的碎花瓣。
  陈念悠定定地看着他，吐出两个字，“好看。”
  “好看什么好看！我又不是黄花大闺女！”楚怆然别过脸去，“天天不干正事，还添乱！”
  “没没，行踪我感应到了，小黑等下就把人带来。”陈念悠赶忙哄道，顺便踢了桃树一脚。
  桃树有苦难言，若是它能化成人形，早哭丧着脸蹲墙角了。
  楚怆然道：“那好，我们先去人间转转，喊他们直接在悦荷那儿汇合。”
  “好嘞。”陈念悠对两人独处的约会十分满意。
  他操控黑雾薅了把花瓣，对桃树低声警告道：“记得放行，另外送我们一程。”
  桃树恭恭敬敬地弯下枝干，无数藤蔓化作一艘小船，安安稳稳地护送他们逆黄泉而上，重回人间。
  若只是面对前鬼王，它绝不会老实得连反抗的念头都没有，可是楚怆然带着的金属钥匙无形中压迫着它，好似遇上“天敌”般出自本能的畏惧。
  安全程序，拥有高于系统自身的权限，也是唯一能清除系统的存在。
  ——
  血月当空，阴气极盛，万鬼躁动。
  夜色的掩盖下，数个身影汇聚到人间的一处废弃坟地内。有的披麻戴孝，有的婚服加身，有的只余躯干不剩血肉，别有一番群魔乱舞的诡异风味。
  路过的醉汉被吓得屁滚尿流，连冲直撞地逃离。
  黑雾笼罩而来，他们逐渐消失在原地。
  “咣当！”
  巨响声后，暗府的大门轰然倒地，那些诡异的身影乌泱泱地聚拢在冥王的大殿前。
  判官拿着笔的手吓得一抖，差点划错了“灵册”上的人名。他看着来势汹汹的众鬼怪们，心虚地吩咐差役去请冥王。
  “冥使魑请求面见冥王，深夜打扰，多有冒犯。”悦荷穿过鬼怪的包围圈，毕恭毕敬地请示道。
  判官在游戏里呆了这么久，还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阵仗，碍于同事的情面上，还是想好心拦一拦悦荷。
  他干咳一声，装作悠闲的样子随口道：“魑大人这是捅了全服的鬼怪窝吗？就算要开庭，如此数量也是不合规矩的。”
  “没这么多，就我一个。”
  鬼怪朝两旁让出一条道路，楚怆然径直走到悦荷身旁。
  “判官，好久不见。”
  判官把笔收回宽大的衣袖内，唯恐又被吓得造成误判的严重后果。
  他看着眼前俊美的年轻人，觉得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什么时候遇见过这个非暗府人员也非寻常鬼怪的玩家。
  “你？”他疑惑地歪了歪头。
  楚怆然指向躺在地上的门板，解释道：“门是我踹的，鬼怪也是我招来的。”
  突然，脚步声从连接主殿的偏殿传来。
  “擅闯暗府，扰乱秩序，系统早把你定为了追查的对象！竟然还有胆开庭问罪？”穿着白色旗袍的女子手拿利刃，暴躁地闯了进来。
  楚怆然转头望去，失望地收回目光，完全把冥使魅当成了空气。
  躲在后方的粟梓，迫不及待地架起冲击炮，“轰”得就是一发射出，打穿了大殿另一侧的墙壁。
  后面的庙宇轰然倒塌，飞尘四起。
  她得意洋洋地摆出帅气的造型看向悦荷，仿佛在说：小样，被我迷到了吧！
  悦荷脸色阴沉，扯着粟梓的耳朵，麻溜地把人拖了出去。
  她回头对楚怆然喊道：“小楚，我先处理一下家事，你自己看着办。”
  楚怆然不禁为粟梓默哀了一秒钟。
  冥使魅被这一发炮弹打哑了，好半天才难以置信地说道：“这个，武、武器是冥使魁给的？”
  “嗯，系统界面买不到这种东西，威力太大了。我答应给那个机械狂测试威力，他就给我了。”楚怆然看向她道，“我能开出比曾志仁更好的条件，欢迎投敌。”
  冥使魅动摇了几秒，立刻回神，“口说无凭！你能有什么本事？白哥可是许诺我们能在游戏世界里实现任何愿望！”
  “有些愿望，他永远都实现不了，”楚怆然回头望了眼身后的鬼怪，“譬如离开游戏。”
  “可笑，回到现实世界？我可没有这个想法。”冥使魅讥讽道。
  “哦？退缩了。在不存在的世界里拥有一切，和白日梦有什么区别。还是说你觉得游戏世界的自己很厉害，无人能敌？太过自信了吧！有人的地方就有竞争，有竞争就有输赢。现实世界中的你输过，怎么能保证游戏世界的你不会输？一样的。” 第170章   “不对，白哥……”
  “来来回回都是白哥，你怎么不靠自己获得想要的东西？只知道依靠别人，那么若是别人抛弃了你，你就什么都不是！”楚怆然闭了闭眼，似乎想起了自己三年里的遭遇，“难道你不想用自己的力量反抗吗？推翻那些不甘的事。”
  冥使魅显然没有听进去，或者说根本不想听，但是此刻阻拦楚怆然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她扫了眼数不清的鬼怪，选择去人间支援而不是上前线。
  白哥刚刚通知她，所有的副本全部错乱，自己的人也全都被系统制造的恶鬼npc困住了。
  ——
  “冥王到！”
  两个差役陪同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被炮轰的后方走了进来。
  “好一个见面礼！”身穿帝王华袍、头顶珠帘高帽的男子板着脸踏上高高在上的王座。
  他的视线凌厉得宛如腊月刺骨的寒风，被扫过的鬼怪无不心头一紧。视线最后落在了楚怆然的身上，冥王唤他——
  “吾儿。”
  虽然保持着设定的古代用语，这个称呼还是像惊雷般在楚怆然的心底炸响，把原本镇定的心情粉碎得一干二净。他诧异地仰望端坐在高位的冥王，然而对方的面容被长长的珠帘挡住，分辨不出。
  难道父亲失踪是这个原因？
  他冷汗直冒，手脚发麻。
  如果真的同他猜测的一样，那么自己不过是父亲手里的一个“傀儡”，所有的行动都被精心算计在内。
  属于父亲的压迫感出现在冥王的身上，楚怆然尝到了恐惧的味道。自己像是只逃不出佛祖五指山的美猴王，自以为胜卷在握，其实依旧被困于手心。
  “开庭！”
  不容辩驳的喊声响彻大殿，阁楼顶部悬挂的金色大钟无风自动，“当当当”的响声震软了众鬼怪的膝盖，跪下一大片。
  悦荷走进大殿，站在楚怆然的身旁，而其余鬼怪都被一股无形的结界挡在外面，迈进一步便是存在尽毁。
  判官似乎对冥王雷厉风行的举动见怪不怪，做回桌上翻阅灵册的记录。奈何找了半天也寻不见这个玩家的任何记录，像是凭空出现似的。
  灵册出bug了？
  他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出声，尴尬地停下翻阅的动作，扭头看向身居高位的冥王。
  “冥王陛下，鬼王他需不想要去请？”他想到了一个合适的话题。
  “关于这点，吾儿不是有更好的人选？”
  冥王的话让楚怆然心头一紧，深吸口气道：“当今鬼王只有系统选择的那位，但是前鬼王罪责已清，重归旧职也未尝不可。”
  一套话术，把难题又踢了回来。
  悦荷不动声色地观察殿内的情况，随时准备调整原先定好的计划，通知等待在外的同伴闯入。
  让陈念悠重新掌管系统核心区无疑是上上签，但是能成功吗？就连制定计划时，他们都没有把这个可能当作主要考虑方向。
  “戴罪立功自古有之，若是吾儿交出安全程序，孤立即清除现任鬼王，命前鬼王复职，权利同之前无差。”
  楚怆然强行稳定住内心的慌乱，缓缓抬眼注视冥王，“陛下已有判断，何必再问我一次。自始自终，我的目标并不会变。”
  沉默的氛围在大殿内蔓延，许久后冥王毫无征兆地大笑出声。
  “我不会阻拦。”
  楚怆然愣在原地，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笑声依旧在回荡，似乎只有他能听见这些话。
  “没有使用安全程序的时候，你选择过一次，结果是一人离开，忘却一切。现在，我问你，你的愿望是解救玩家吗？”
  系统和冥王的声音混杂在一起，自脑海深处发问。无数的红色警告框堆满了楚怆然的视野，宛如血海般糊住双眸。
  他摇了摇头。
  “如果没猜错，这个选项，我第一次就选过了。虽然自己说有点怪怪的，但是我相信自己没有成长为父亲这种，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游戏的最优解，然后一个人通关离开的人。”
  红色的警告框停下了四处蔓延的趋势，等待他的回答。
  “除了陈念悠，还有另一个管理者来确保游戏运行。一个备用的应急选项，由于不出现才是最好的情况，那个人自己都不知道。”
  “是我，对吧？”楚怆然终于从杂乱的事件中抓住了最正确的因果线，“所以我走后，系统才会这么轻易被入侵，安全程序才会这么轻易地被我得到。”
  泪水润湿了眼角，带着一丝毫无意义的温热。
  “早该想到的，父亲一直以来培养我的原因。”
  他要寻求的真相很简单，只是他不愿相信罢了。
  父亲是一个疯子，热衷游戏高于一切，并且漠视人类情感和社会伦理。游戏暴露后，为了躲避现实世界的追查而自杀身亡。
  他隐忍了十几年，终于通关游戏，逃脱了父亲的魔掌。
  然而，他自己却不信了。
  时间一长，父亲的形象不知为何被大脑自动补足了“善”的那一面。
  父亲不是自杀，有人杀死了父亲。没错，我要找到那个凶手！游戏也是，父亲没想这么做，有原因，一定有原因！
  ……
  “我要毁掉这个世界！”
  楚怆然坚定地说出最后的答复。
  【“口令”正确，“钥匙”认证完毕，安全程序启动！】 第171章 【系统毁灭倒计时，3——2——1——】
  【感谢各位玩家的陪伴，本次游戏世界运行总时长1145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