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拿下那个野土匪》
第158章 孟芸娘
“贾明在吗?”
蓦地,前院儿传来一个声音来,随即一个巴掌结结实实地甩在了贾明的脸上,紧接着庞九猛地一脚狠狠踩在贾明的脚上,然后就在贾明的呲牙咧嘴中,三步两步跑进了房中“啪!”地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贾明抱着脚在原地呲牙咧嘴了好半天才缓过劲儿了,正要追进房中,前院的声音,却又再次响起:“贾明在吗?有人来探亲了!”
贾明一愣,一边放下了脚,一边回头看看那扇半新不旧的雕花门,顿了顿,到底还是绕过影壁墙,朝前院走去了。
……
前院儿。
“你是贾明?”一个侍卫皱着眉打量着从正堂出来的贾明,“去后院儿干什么?”
“九爷踢球累着了,我送他回房歇着,”贾明道,“官爷,有人来看我?”
“嗯,已经来半天了,我把人带过来了,”侍卫冲贾明摆了摆手,一边转身就走,嘴里小声嘟囔着,“这么好看的姑娘,真是他娘的便宜这野土匪了。”
……
厢房。
贾明甫一推门进来,就看到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正拎着个硕大的包袱局促地站在房间里四处打量着。
只见她身着素绒绣海棠花锦袍,外着一件到脚脖子的藕荷色厚锦镶银鼠皮披风,单看这一身穿着,便就知道必定是豪门贵户的出身,这姑娘生的甚是端庄周正,白里透红的一张脸上明眸皓齿,肤若凝脂,这时候正皱着眉看着大炕上横七竖八的枕头。
“芸娘,是你啊!”贾明一怔,随即一脸大喜过望,走了进来,“你来看我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孟芸娘。
孟芸娘忙得转过身来,就要冲贾明福身下拜,贾明忙得冲她使了个眼色,她当即明白过来,随即冲着贾明冷哼道:“我来看你死了没有。”
“芸娘,你说这话,多让人伤心,”贾明一脸的羞愧和尴尬,一边冲着院儿里几个伸着脖子看好戏的犯人摆摆手,一边顺手把门给关上了,然后小声对孟芸娘道,“人多眼杂,小点儿声。”
“是,”孟芸娘忙得点点头,一边放下了包袱,一边冲着贾明福身下拜道,“芸娘见过殿下。”
“在这儿,就别讲究这起子繁文缛节了,”贾明摆摆手,一边在炕上坐下来,又指了指对面,跟孟芸娘道,“坐下来说话。”
“是,”孟芸娘忙得坐下,然后就一脸着急地道,“殿下,固原那边传来消息,有不少路的叛军都开始朝固原聚集,很多小规模的叛军都已经归拢在了一起,还有几只规模大的叛军,也都对那伙叛军示好了呢,这样下去,怕是会愈演愈烈啊。”
“大渝呢?他们是怎么处理的?”贾明沉声问道。
“启禀殿下,姚二哥这次来固原,调了两百兄弟过来,假意投靠这伙叛军来着,前些时日,姚二哥的亲笔书信已经送过去了,那伙叛军对姚二哥甚是有礼,只是匪首却始终没有露面,”孟芸娘一脸担心地道,“不过最让姚二哥担心的是,咱们这才和那伙叛军接洽,那伙叛军便就商量着调度问题,话里话外是要让咱们交出人马,由他们统一管理。”
第201章 该嫁人了
男人一抬手就接在了手上,一边穿在了身上,一边着急地继续追问着:“九儿,你说真的?明年三月份你就离开乌兰农场了?”
“对,本来就跟干娘说好了,只在乌兰农场里头干三年的,”庞九点点头,看着男人着急上火的一张脸,庞九忍不住牵了牵唇笑了,“你放心,到时候我找关系,把你也给带出去,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以后我到哪儿,你就跟到哪儿。”
男人心下一松,他倒是不担心这个,区区乌兰农场怎么可能拦得住他?他是担心……
好了,现在也用不着担心了。
男人也跟着笑了:“那我就放心了。”
“等到那个时候,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顿了顿,庞九红着脸道。
男人一愣:“你还有秘密?”
“对啊,一个天大的秘密,”庞九的脸更红了,声音里有点儿小得意,“一个……你知道了肯定一蹦三尺高的秘密。”
“那……为什么不让我现在就一蹦三尺高呢?”男人一脸期待,一边给庞九穿上了墨狐大氅,庞九的那件棉袍是彻底穿不了,就算昨晚已经给烤干了,可是被牛血沁的,都硬邦邦的,又难闻的要命。
“不行,你最近有点儿太得意了,我得绷着点儿,要不然你尾巴都得翘上天了,”庞九双手搭在男人的肩膀上,笑得很甜,“你也绷着点儿,别让人看出来了,没得添麻烦。”
“成,我尽量绷着,”男人笑着亲了亲庞九的脸颊,一边道,“我现在可就盼着,明年三月份,天大的秘密揭晓了。”
“好,准保不让你失望。”庞九笑着点点头,伸手环住了男人的脖子,整张脸都贴在男人的脖颈里。
等一会儿回去了,怕是就再没有机会这么拥抱了,似乎男人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也伸手抱住了庞九。
“九爷!九爷!”
外头的声音更响了,庞九和男人就抱的更用力了,肺腑里都是男人身上的味道,庞九又是满足又是难过,鼻头更是酸得不行,有那么一瞬,庞九想着索性就不管不顾了,不去理会外头的人,也不再回农场去了,天大地大,由得他们耍,明年三月,对热恋中的人来说,简直太遥遥无期了……
可那样的话,爹爹又要怎么办呢?
“没事儿,回去了,咱们也能天天见面,”男人柔声道,一边轻轻抚着庞九的后脑勺,一边又道,“等到了明年三月,春暖花开,咱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就像贾铭和芸娘那样,谁都不能把我们分开。”
庞九没说话,只一个劲儿地点着头,想笑又想哭。
明年三月,春暖花开,她正好十七岁……
该嫁人了。
……
“九爷!九爷!”陈栓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上费劲地走着,一边大声喊叫着,一众侍卫也跟着喊叫庞九的名字。
从进入大秋沟到现在,已经快半个时辰了,眼看着都过晌午了,还是没找到任何线索,陈栓已经急得不行了,这时节天儿黑得早,怕是再过两个时辰便就黑天了,若是再找不到庞九的话……
陈栓都不敢往下想,双手拢在嘴边,一边又对着面前的银装素裹高声喊着:“九爷!”
“栓子,咱们先停下来歇歇吧,”一个侍卫走过来伸手拉住了陈栓的胳膊,皱着眉道,“你嗓子都喊劈了,兄弟们也都累了,咱们停下来吃点干粮喝点水,再继续找九爷。”
陈栓急得火烧眉毛,自是不愿停下来歇息的,可是看着一众侍卫疲累的模样,也只得点点头:“那行,原地歇息一会儿。”
第230章 至于其他的,都不重要
庞九看了看赵一朗,又看了看霍三,一颗心乱糟糟的,捧着面前的酒碗,又喝了几口。
霍三说的这些可能,她其实也想过,可是却没有霍三想的那么多那么细,她从前每每想到战火若是烧到了恰克图,她就带着爹找个地儿藏起来就是了,哪里想过这些?
若真被当成了那些起义军眼里的走狗可怎么好?会被拖着上街游行吗?还是直接被那些愤怒的起义军给乱刀分尸了……
头皮蓦地一紧,庞九不自觉地摸了摸脖子,上头已经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大哥,就算我不说,你也肯定都想得到,”半晌,霍三又开了口,说到这里,长长地叹了口气儿,然后又道,“大哥,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为咱们的处境担忧着,眼瞧着咱们乌兰农场是风平浪静,可是咱们却也不能对外头的形势视而不见,你说是吧?”
“三弟,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我跟你不一样,我有家,”赵一朗撩起眼皮,目光不躲不闪地看着霍三,“我和你不一样,有股子闯劲儿,身后又没有牵绊,我心里有杆秤,秤上摆着的从来都不会是什么家国大义,而是怎么能让我的家人太太平平地过活,所以,以后这些话,你大可不必再跟我说。”
霍三蓦地眉头拧起:“可是大哥……”
“三哥,你去厨房里头催催,怎么菜到现在还没好呢?”庞九截断了霍三的话头,一边推了霍三一把,“咱们酒都喝这么多了,再不上菜,可就喝多了。”
“行,我去看看。”霍三知道庞九这是有意挡话,当下也不再说什么,起身出了门去。
“大哥,我明白你的心情,”待霍三走出之后,庞九给赵一朗满上了酒,一边轻声道,“我和大哥一样,心里最重要的就是家人,只要家人能安安生生地活着,至于其他的,都不重要。”
赵一朗没说话,使劲儿拍了拍庞九的肩膀,然后一仰脖儿,将碗里的酒喝了个干干净净,待他放下酒碗的时候,眼圈已经泛红了。
“九儿,这次要是你嫂子活不了……”赵一朗才一开口,便就说不下去了,大手捂着脸,使劲儿地抹了两把,然后又红着眼哽咽道,“我这辈子都对不住她,再不能看她一个人受苦……”
“大嫂不是年后就要来了吗?大哥,您就别难受了,”庞九还是头一次看到赵一朗这样的硬汉落泪,心里也跟着难受,忙得抹了抹自己湿润的眼角,一边把霍三刚才递给她的帕子又递了过去,“大哥,能保护家人不受苦才算是男子汉大丈夫,至于旁的事儿,自然有的是三哥那样的人物去做,您也不必太放在心上。”
赵一朗接过帕子抹了把脸,猩红的一双眼看着庞九,一边牵了牵唇道:“怎么这次回来,觉得你这小崽子竟懂事儿了似的?”
“我早就懂事儿了,你才知道啊?”庞九笑道,抿了口酒,然后看向赵一朗,有些为难得到开口道,“大哥,你既是回来了,那我也该走了。”
赵一朗一顿,也明白庞九说的是什么了,当下沉声道:“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非走不可吗?”
“大哥,你刚才也说了,你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既是如此,那也该明白,我是不得不走,”庞九这话说的很是诚恳,“大哥,我这绝对不是跟三哥置气,我的的确确做了错事儿,您和三哥不忍罚我,那我就只能自罚了,要不这样的话,你和三哥以后要怎么管这乌兰农场?不管是对侍卫还是犯人,都得有个交代不是?”
第251章 十八年
庞远山看着面前这个紧张得满头大汗的青年,心头却是陡然一酸,想起了早逝的爱妻——
“远山,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嫁过人,做过姑子,身子还不好,八成是连孩子都生不了,但是……”病弱的女人伏在他的膝头,一张嘴,眼泪就流了满脸,“但是我还想进你的门,前半生过得太苦,只道是这一世命似黄连,可是自从遇上了你,才知道原是先苦后甜,之前吃再多的苦,都是值得的。”
当时,他是怎么说的呢?
好像什么都没说,只是伸手抱住了她,抱的很紧,那个瘦成一把骨的女人,在他怀里嚎啕痛哭……
不,是喜极而泣。
……
白驹过隙,一转眼,阴阳两隔已是十八年。
“一味儿干坐着做什么?”庞远山复又拿起筷子,冲绷着后背、坐得笔直的贾明道,“快吃啊,菜都要放凉了。”
“是。”贾明不安地也拿起了筷子,心里兀自七上八下着。
庞远山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到底是同意了,还是不同意?
贾明实在吃不准,一顿饭下来,难为他这么大的个子却只吃了一个馒头半碗粥。
……
是夜。
京师。
定安王府。
“啪!”
一个巴掌狠狠甩在年轻美貌女子的脸上,那肤若凝脂的一张脸,顿时多出了五指印痕,而那姑娘也被打一头栽在了地上,顿时身下出了一摊子的鲜血,倒不是伤到了哪儿,而是股间流出来的。
那女子似是被打蒙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眼睁睁地看着汩汩的鲜血从体内流出,藕荷色绣缠枝纹的马面裙都被鲜血染红了,那女子这才瞪着眼尖叫了起来:“啊!救命啊!救命啊!王妃娘娘要杀人啦!”
“你个小贱人还敢喊!”
“啪!”又是一个巴掌狠狠甩在了那女子脸上。
那女子身子一软“咕咚”一声倒在了地上,定安王妃郝氏兀自还觉得不解气,走上前去,狠狠一脚踩在了那女子微微隆起的小腹,一边咬牙切齿地骂着:“你个小贱蹄子!让你服侍王爷已经是那你三生有幸了,你竟然还敢四处勾搭!不守妇道!败坏门风!合该连同腹中野种都赴黄泉道!”
郝氏在那女子小腹上连连狠踩了几脚,那女子又疼得醒来,抱着肚子在地上滚来滚去,不管不顾地鬼哭狼嚎:“我是不守妇道,可那也是被你们定安王府给逼的!进门三年,阖府上下不拿我当人看,只盯着我的肚子看!都要在我身上盯出来窟窿眼儿了!我若是再怀不上,还不是跟那些婢女一样被你们当蝼蚁给踩死?!呜呜!你们定安王府个个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王爷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货色!世子病弱不命久矣!你们额定安王府迟早绝后,这就是你们的报应!”
“死到临头,你还敢胡说八道!”郝氏气得脸都蜡黄了,手指颤颤指着那在地上翻滚的女子,“来人!把她捆结实了,堵了嘴!给我往死里打!”
“是!”当下便有两个壮硕的仆妇上前将那女子捆牢,又堵了嘴,然后取了戒尺一下下朝那女子肚子上狠狠打去,直打到那女子身下血流如泉,再不动弹,这才罢了,放下了戒尺,上前去探那女子的鼻息,复又行至郝氏面前,恭恭敬敬地道,“王妃,贱人已断气儿。”
郝氏看着那满地的鲜血,又看着自己裙角被溅上去的一块血红,越看越觉得恶心,当下也懒得在房中继续待着,冷着脸吩咐站在面前的仆妇:“按老规矩,大的小的一并弄死,连夜给埋了。”
“是,奴才听命。”那仆妇忙不迭躬身道。
郝氏狠狠剜了那地上浑身染血、死不瞑目的女子,这才出了门,正欲回房更衣,却迎头遇上了管家林有余,忙不迭上前询问:“有余,王爷可用晚膳了吗?”
第254章 不中用也得让他变中用
“王爷,您知道妾身不是这个意思,”郝氏忙道,一边又叹息着摇摇头,“可是……”
可是你都快五十岁的人了,若是身子当真有恙、却还一直讳疾忌医,那岂不是定安王府在子嗣上再无指望?
后面的话,郝氏说不下去了,只是又一声长叹。
饶是郝氏话只说了一半,可是叶进忠哪儿有听不明白的?当下面色就更难看了,只是忍着,才没又发作,当下咬了咬牙,然后道:“若是请有名望的郎中,消息势必会传到万岁爷的耳中,到时候怕是一纸令下,万岁爷又要往咱们府里送太医了,若是那样的话,怕是我和世子的身子都要毁了。”
“可是……”郝氏目光闪烁,有些踟蹰地道,“可是这一次万岁爷派太医给图南治病,图南的身子倒是真的好了不少,前一阵子妾身都担心他熬不过去呢,可是现在,图南都能下地了,可见太医当真是用心给图南医治。”
说到这里,郝氏咽了咽唾沫,然后又小声道:“王爷,您说万岁爷是不是并没有存着害咱们叶氏一门断根儿的心思?”
“哼,妇人之见,”叶进忠冷哼道,“有定安王府一代代传下去,自是显得他们穆氏皇室大度容人,有利于他们穆氏皇室笼络人心、巩固皇权,所以他当然不存着让咱们叶氏一门断根儿的心思,可这也不代表万岁爷会同意咱们叶氏一门开枝散叶啊,你单看叶氏一门这几代单传,就该明了。”
郝氏没再说话,只是又默默叹息一声,伸手端起茶壶斟了一杯茶递给叶进忠,一边又忧愁地道:“可那要怎么办呢?从前的几位郎中来给王爷诊脉,都说王爷身子安康,可是这么多年了,就是一直没有喜讯,说不准是难以察觉的隐疾,非得有名望的郎中才能诊出呢。”
叶进忠低着头看着白瓷茶杯中缱绻舒展的茶叶,还是茶水中自己衰老颓唐的倒影,半天才叹息着道:“这八成就是命吧,命中注定咱们此生就图南一个孩子。”
“可是王爷,图南的那个身子骨……”郝氏闻言顿时就着急了,红着一双眼看着叶进忠,哽咽着道,“图南连下地的费劲,又、又怎么能为咱们叶氏一门开枝散叶呢?王爷,咱们不是一早就、就知道,图南是……是不中用的吗?”
是啊,一早就知道儿子的身子是不中用的,是指望不上传宗接代的,所以叶进忠夫妇才这么迫切地想再多生几个儿子,这些年来也根本顾不上旁的,就盼着定安王府能再有贵子降世,可就这么忙活了二十几年,愣是颗粒无收……
不,也不是颗粒无收,期间也收获几个野种,就像今晚被处置的那个婢女一样。
“不中用也得让他变中用,”叶进忠沉声道,“给我治病只能藏着掖着,怕是治不好了,倒是给图南治病可以大张旗鼓,而且万岁爷也并不想让叶氏一门断根儿,所以想来也不会阻止咱们给图南治病。”
郝氏听明白了,可是心里却兀自七上八下,咬着唇,半天才忧心忡忡地道:“可是王爷,若是图南一直治不好的话……”
“不会治不了!绝对不会的!”叶进忠蓦地打断了郝氏的话头,咬着牙道,“必须治好了!必须!他可是我定安王府的独苗儿!”
郝氏看着叶进忠有些癫狂的模样,心里甚是担心,可是却再也不敢说什么,只是小声劝慰着道:“既如此,那从今往后咱们且好好儿花心思给图南调养身子就是了,等他身子好些了,咱们就抓紧张罗着给图南娶妻。”
第388章 技术指导示范
贾明对着面前又是难为情又是一脸谄媚的孙文俊,简直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半天才说出憋在心里的困惑:“你……是怎么想起来要孝敬我这个的?”
这小子别是脑子有问题吧?要不然怎么想起来拿这种令人无法直视的画册来孝敬他?!
贾明很是费解。
“我这不是为殿下着想吗?我可是为了殿下长久的幸福着想,我看殿下跟九爷情投意合,那什么……不是早晚的事儿吗?殿下从前又没有跟男人相好过,肯定不会……那什么啊,所以我就买本画册孝敬殿下,殿下您千万别觉得难为情,就拿这个当技术指导示范就成。”
孙文俊解释得倒挺合情合理、头头是道,瞧着贾明脸色越来越难看,只道贾明是不好意思,脸上挂不住了,当下忙得又道:“殿下你也别害臊,不单单你要学习,我也得学啊,我这不买了两本吗?咱们俩齐头并进,一起学习进步,等着看到底是殿下先把九爷拿下,还是我先把唐砚难下,到时候咱们再喝个庆功酒……”
“啪啪啪!”
下一秒,贾明把手里的画册卷起来,照着孙文俊的脑袋狠狠地敲了三下。
他简直是无语到了极点,气得都笑了,一边打一边冷笑着道:“指导示范!齐头并进!学习进步!还喝庆功酒!你想的倒是挺美好!”
“殿下!你打我做什么?”孙文俊被打得脑袋嗡嗡响,抱着头蹲在地上,心里憋屈又不敢还手,就那么直直地瞪着贾明,“我当殿下是自家人,什么好事儿都不忘殿下,殿下你不领情就罢了,你竟然还动手打我!还有没有天理啊?!”
“再巴巴不停,信不信我直接缝了你的嘴!”贾明瞪着一眼孙文俊,瞧着孙文俊缩了缩脖子,不吭声了,这才把那本书丢在了桌上,一边伸手瞧了瞧孙文俊的额头,恨铁不成钢地道,“你小子也没什么不好,就是脑子有点儿问题,等唐砚回来了,我非让他给你开一副清脑通窍散喝喝!你还敢瞪我?!”
“哼!”敢怒不敢言的孙文俊,白了贾明一眼,然后又缩了缩脑袋,躲避贾明的手指。
贾明喝了几口茶,心里的火这才下去大半,然后清了清嗓子,对孙文俊道:“我和九儿的事儿,就不劳烦你孙大爷关心了,至于这本技术指导示范,我用不上,你就留下来自己看吧,还有啊,祝你早日自学成才,到时候我给你准备庆功酒。”
“你用不上?”孙文俊蓦地扬起了头,将信将疑地看着贾明,“殿下,难道你天生就是剑走偏锋的?根本用不着学,天生就……就会那什么?没看出啊,殿下,没看出来啊,你藏得够深啊!”
贾明看着孙文俊瞪得比铜铃还大的眼睛,恨不得一拳捣过去:“你小子就不能别整天胡琢磨吗?你这脑子里都装着什么呢?”
孙文俊这才放心下来,喃喃自语道:“哦,我说殿下根本就不可能是天生的,要不然二爷三爷现在估计就成大夫人二夫人了,说不定连我都自身难保了。”
贾明嘴角一阵抽搐:“……”
他刀呢?
刀呢?!
“那殿下既不是天生的,那怎么就不用学就会呢?”孙文俊全然不顾贾明黑得跟锅底似的一张脸,继续发散思维,“哦,那一准儿九爷是天生的,有九爷亲自指导示范,难怪殿下用不着跟着画册……哎呦!”
“咣当!”
下一秒,贾明抬起一脚把孙文俊踹到在了地上,就这,贾明还不解恨,又蓦地起身,抬脚就朝门边走去,一把就取下了挂在墙上的刀,正要拔刀,小腿已经被人给抱住了:“殿下,刀下留人啊!”
第415章 没有得手
“嘿嘿,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孙文俊笑道,一边犹豫捡起了扇子,随口问了一句,“唐砚,这里头煎的是什么药?”
“是养胃的药,”唐砚想着牢房里头的那些老头子的惨状,不由得眉头大皱,“那些犯人,每个人都肠胃不好,而且也都是有些年头了,我瞧着他们个个骨瘦如柴,八成都是被饿出来的。”
“饿出来的?”孙文俊也皱起了眉,“长丰农场的补给量大的惊人,恰克图将军府每年不知要拨多少银子下来呢,怎么犯人还会挨饿呢?”
“不清楚,”唐砚摇摇头,“估计也是一种惩罚方式吧,这些犯人都没有什么外伤,可是身子底子早就坏了,现在开始治,也只能治标不治本,不过是拖延些时间而已。”
孙文俊闻言不语,低着头慢慢地扇着扇子,想着唐砚的话,然后忽然抬起了头,严肃地看向了唐砚:“唐砚,就你的感觉,这些犯人最多还能活多久?”
唐砚思忖了半晌,然后比出了一根手指头,有些犹豫地道:“最多一年……不,半年,最多半年。”
“那就说明,楚义兴他是下定决心要放弃长丰农场里头的犯人了,”孙文俊缓声道,“那么是楚义兴已经撬开了管来臣的嘴,还是他已经觉得管来臣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那十万两的黄金,他也打算一并放弃了呢?”
唐砚不明就里:“什么管来臣?又哪儿来的十万两黄金?”
“你没听说过管来臣?”孙文俊一脸惊诧,“这大原上下,竟然还有不知道管来臣的?”
唐砚一怔,随即张大了嘴:“你说的是……那个二十年前谋反失败的管来臣?他不是被万岁爷下令处死了吗?怎么又会落到楚义兴的手里?!”
“是啊,大家都以为管来臣二十年前就死了,可是谁又知道,他被楚义兴李代桃僵,二十年前就被秘密关押到了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孙文俊感慨道,“一代良臣忠将,在这小小的农场里头,二十年不见天日,眼看着就要一命归西,真真是让人唏嘘。”
唐砚大致明白了:“所以当年管来臣手底下有十万两黄金,而这十万两黄金应该是出自……定安王府?所以你们这些年才会用尽浑身解数,也要非找到管来臣不可?”
“你说的对,却也不对,十万两黄金固然重要,可管来臣的命,却也金贵得很,”孙文俊缓声道,“当年管来臣年纪轻轻,却文韬武略,是百年难见的奇才,此人不但能力超群,更是对叶氏一门忠心耿耿,这样的人物,深得王爷王妃信任,若是能找寻回来的话,对日后叶氏一门复国,定有很大的助力。”
“当年王爷王妃为了复国,将前朝皇室所留下的十万两黄金悉数交到了管来臣手里,当时楚义兴乃是管来臣的头号心腹,即便如此,管来臣却并未对他交代过黄金藏匿地点,可是楚义兴却是知道这笔黄金存在的。”
“后来因楚义兴的背叛,义军大败,管来臣被皇上下令诛杀,但是楚义兴却怎么能舍得那十万两黄金呢?必得想方设法地保住管来臣,这些年来,我一直随殿下大江南北的奔波,一则是秘密组建新军,二则就是为了查找管来臣的下落,谁承想,这一找,就找了将近二十年。”
至此,唐砚是彻底明白了,点着头道:“若是楚义兴已然得知黄金下落,必然一早就杀了管来臣灭口,断不会留着他的性命,更不会寻摸到这许多面目想象的老人来混淆视听,可见他是一直没有得手。”
第491章 你自己心里清楚
郝氏被儿子刚才脸上那抹淡淡的笑意,给刺痛了。
在她的记忆里,儿子自从卧病以后,就再没有给她一个笑脸,这几年对她更是生出了莫名的敌意,她心里一边觉得愧对儿子,可是一边也为自己觉得委屈,她不明白,自己这么爱儿子,为了儿子什么都愿意去做,可儿子为什么连个笑脸都不肯给她?
可是刚才儿子却笑了,对着一个厨娘,一个进府不过几月的厨娘。
郝氏不能不生气,也不能不嫉妒,可是当着叶图南的面,她却也只能忍着。
“你动作倒快,我才在王爷房中待了一会儿,你藕粉团子都做好了,”郝氏含笑看着厨娘,缓步走了过去,打量着那碗还冒着热气儿的藕粉团子,挑了挑眉,“手艺真是不错,可比得月楼的师傅做得还要好。”
“王妃过誉了,”厨娘忙道,不知怎么的,明明王妃脸上带着笑,可是她心里却莫名的害怕,“难得有小世子能多吃两口的饭食,所以奴婢每次做藕粉团子都格外上心。”
“行了,平身吧,”郝氏淡淡道,瞥了一眼那厨娘,“下去领赏吧。”
“是,多谢王妃!”厨娘如闻大赦,忙不迭躬身退下了。
厨娘退下之后,房中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叶图南靠在软枕上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郝氏看着儿子圆润白皙不少的脸,心里又是安慰又是心疼,当下端起了桌上的那碗藕粉团子,一边舀了一个团子送到了叶图南面前,一边含笑道:“你这孩子,爱吃藕粉团子怎么不跟娘说呢?娘也会做啊。”
“来,张嘴,娘喂你。”郝氏手举了半天,也不见叶图南张嘴,郝氏的手和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
她放下了那碗藕粉团子,再开口的时候,郝氏的声音已经不复刚才那般温柔了:“图南,怎么在你心里,娘竟连个厨娘都比不过吗?”
叶图南似是没听到一般,仍旧紧闭着双眼,嘴角绷得很紧,一脸掩饰不住的不耐烦。
郝氏的心彻底凉了,又凉又酸,她死死攥着拳,忍着不让自己发怒,然后站起了身。
“你好好儿歇着,等有空了,娘再来看你。”
郝氏朝门外走去,手都搭在门上了,却听着后头传来叶图南的声音。
“不要为难南姨,你要是动南姨一根汗毛,我就咬舌自尽,”叶图南轻声道,睁开眼看着郝氏因为过度震惊而扭曲的脸,讥诮地勾了勾唇,“你们千防万防,连饭都能硬往我嘴里灌,可是你们防得了我咬舌自尽吗?”
厨娘名唤阿南,四十出头的年纪,故此叶图南称作南姨。
郝氏被叶图南清冷的目光盯得浑身发凉,半晌才颤巍巍地开了口:“图南,在你眼中,娘就是这么个心毒手辣的人?”
“你自己心里清楚。”叶图南淡淡道,不再理会郝氏,面朝里躺了下来。
郝氏似是被雷劈中了似的,愣愣地站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来,她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儿子,多想跟他解释解释,可是她嘴唇抖了半天,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是啊,说什么呢?
说她从来都不是心毒手辣的人、指天发誓自己从来没有害过一个人?
可是就在刚才,她还在和丈夫密谋怎么不动声色地引那个孩子入万劫不复。
她开不了,真的开不了口,所以,她只能默默地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
金龙山。
比贾明庞九他们晚了两日,姚大渝也带着手下的一众弟兄们回山了。
“二哥!”贾铭瞅着姚大渝风尘仆仆回来,赶紧地迎了上去,“二哥,你怎么比大哥回来晚这么久?我都着急死了!”
第875章 你这是后悔嫁给我了
可是此时此刻,再看着这缠枝莲的时候,穆江吟的眼中却再没有一丝笑意。
叶图南一直在观察着穆江吟,瞧着她耷拉着的脑袋,忍不住一声叹息,伸手握住了穆江吟放在腿上的手,姑娘的手冰的厉害,他很心疼,把另一只手也拉了过来,一手握住一个。
“等会儿到家,我把唐砚叫过来,咱们细细问一下偏风这种病的情况,”叶图南道,“所以现在先别胡思乱想,好不好?”
“你觉得父皇真的得了偏风吗?”穆江吟抬起头,一双眼出奇的平静,她看着叶图南,半晌,缓缓摇摇头,“不可能的,绝不可能是偏风。”
是啊,怎么可能是偏风呢?
偏风这种病又不传染,用得着那么多侍卫严防死守着吗?用得着连她这个公主都不被允许进去探视的吗?
秦荧说的不错,偏风的确需要长时间的调养,可是却也绝没调养的时候见不得人这么一说。
而且有她这个公主进去,亲眼瞧见穆景元所患偏风无疑,那么穆宗保代天子理政岂不更加名正言顺吗?
叶图南其实心下也了然,其实在宫中的时候,看着穆江吟态度的转变,还有她和穆宗保在御书房里头的你来我往,叶图南就知道穆江吟已经瞧出了破绽。
顿了顿,叶图南又问:“既是知道了,那你预备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穆江吟顿时苦笑着摇摇头,“连御前的侍卫如今都改弦易帜,听命于东宫,我这个区区公主、而且还是已经嫁给了个汉人的公主,又能有什么法子呢?”
叶图南心里有些不痛快,挑了挑眉:“那你这是后悔嫁给我了?”
下一秒,穆江吟忙不迭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后悔,这辈子都不可能后悔的!”
言毕,穆江吟顿时就脸红到了脖子根儿,难为情的不行,可是她却直视着叶图南的目光,再一次坚定地道:“叶图南,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别不信。”
被那双晶亮的眼睛盯着看,叶图南的心里跟着了火似的,他觉得有点儿口干舌燥,不知怎么的,目光就落在了姑娘微微开启的红唇上,他知道那上头涂了一层淡淡的口脂,他有点儿不知廉耻地想凑过去,想尝尝那上头的口脂是个什么滋味儿……
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强迫着把视线给挪开了,现在,实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万岁爷应该不是昨儿夜间忽得的急症,”顿了顿,叶图南道,“康乐,你还记不记得,昨儿晌午咱们进宫的时候,安公公当时就跟咱们说了,万岁爷正在气头上,如今想来,惹万岁爷如此雷霆大怒的,应该就是太子了,而就在咱们回来之后,没多久,太子就奉命进宫一趟,应该就是在太子面圣的时候,和万岁爷起了争执,然后万岁爷这才忽然暴病的。”
“不错,我也听说了,昨儿咱们走了之后没多久,太子就进宫面圣,我当时就猜到,父皇召他进宫必然是要责骂他的,”穆江吟也点点头,蹙着眉道,“我当时没当一回事儿,因为父皇责备太子实在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儿了,可是哪里想到,偏生这一次,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更不知是到底这父子俩起得什么冲突,才让太子做出这般疯狂之举。”
穆景元和穆宗保因为什么起的冲突,叶图南自然是门儿清的,可是现在却不方便告诉穆江吟,不过有些事儿,倒是可以让穆江吟知道。
第892章 母子连心
这一顿饭,厨娘做的很卖力,她是这个家里的老人儿了,从前是跟着邓氏嫁过来的厨娘,说起来,邓氏是吃着她做的饭长大的,没有人比她更了解邓氏的口味了,她做了一辈子的饭,就属这顿饭做的最用心,也属这顿饭做的最难过。
做好了饭的时候,老厨娘已经泪流满面了,她哆哆嗦嗦地掏出帕子擦了擦脸,深吸了口气儿,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行至楚天叙面前,沉声道:“公子,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正好,我这边也得了,”楚天叙点头道,看着砂锅里头熬得明显太稠的粥,他有点儿无奈地牵了牵唇,“娘亲别嫌弃才好。”
“夫人她肯定不会嫌弃的,”一张嘴,老厨娘的眼泪就又忍不住了,哽咽着道,“这是……这是公子的一片心呐。”
楚天叙只觉得心中一阵抽痛,他没说话,伸手拍了拍哭得停不下来的老厨娘,然后没再耽搁,盛好了粥,和那几盘精致的菜肴都放进食盒,然后拎着进了邓氏的寝房。
……
寝房。
邓氏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有滋有味儿地吃过一顿饭了,自从卧病之后,她每日都要睡上七八个时辰,再加上又总是没胃口,所以每天能下肚的饭食没几口,而且因为服药的缘故,她还得忌口,所以她就更没胃口了,到今天,总算是有胃口了,又能敞开了怀吃了。
“娘,您再吃尝尝这道熏鱼,”楚天叙一直不错眼珠地看着邓氏,趁着她喝粥的功夫,他忙不迭地给邓氏加了一筷子姜汁鱼片过去,一边道,“是厨娘刚刚做得的,还热乎着呢。”
“你个傻孩子,熏鱼得放凉了才好吃呢,”邓氏笑着拍了楚天叙一巴掌,可还是将那块熏鱼吃下了肚儿,似是觉得意犹未尽,她又夹了一筷子,一边吃着,一边感慨着,“小时候,每回生病,都觉得没胃口,食不下咽,非得吃了熏鱼,嘴巴里才会觉得有滋味儿,没想到,到老了,还是这个毛病。”
楚天叙闻言,差点儿又要掉泪,他强忍着才把眼泪逼了回去,一边又给邓氏夹了一筷子:“娘既是爱吃,那就多吃一些,咱们这样的人家,难不成还担心被吃穷了不成?”
“你这孩子什么时候竟也学会说笑了?必定是跟九儿学来的,”邓氏被他逗笑了,她放下了筷子,看向楚天叙,眼里都是安然,“天叙啊,娘就知道,你跟九儿在一起,一定会快乐,一定会幸福的,娘一想到这点,就特别满足,真的。”
“是,娘亲最是英明的了,冥冥之中,早就为……为儿子寻摸到了这么好的媳妇儿,”楚天叙道,他实在不能多看那双含笑的眼睛,再多看一眼,他就会忍不住放声痛哭,他忙不迭别过了眼,然后把那碗皮蛋瘦肉粥给端了过来,“娘,您尝尝,这是儿子的手艺。”
“呀,我儿什么时候这么贤惠了?竟然都会洗手作羹汤了,”邓氏满脸惊喜,忙不迭接过汤勺吃了一口那过分稠的皮蛋瘦肉粥,然后忙不迭对楚天叙比了一个大拇指,“我儿手艺真是一流,为娘真是有福气。”
楚天叙再也忍不住了,猛地站起了身,对邓氏说了一声出去瞧瞧,然后就匆匆出了寝房。
邓氏看着楚天叙仓皇失措的背影,脸上一直挂着的笑,渐渐消散了。
都道是母子连心,楚天叙想什么,她这个做娘的能不知道吗?
可是,她得装着不知道啊,要不然她的儿子该有多难过啊。
当下,邓氏又牵了牵唇,露出淡淡的笑意,然后一口一口地把那一整碗的皮蛋瘦肉粥,吃了个干干净净。
……
第900章 她走了
“这样就最好不过了,”赵一朗松了口气儿,当下忙不又给贾明斟上一杯酒,一边道,“殿下,等用完了午膳属下便就带您求见九儿,到时候你们有什么话都可以当面说清楚。”
“不必了,”贾明摆摆手道,“不必急于一时,且让她好好儿陪邓氏走完这最后一程吧。”
“是。”赵一朗点头道。
……
邓氏走了,昨儿夜间走的,在庞九和楚天叙的陪伴下,她含笑走完了人生的最后一程。
那时候庞九和楚天叙还都身着一身喜庆火红的喜服,两个人分别握着邓氏的一只手,看着邓氏闭上了眼,感受着邓氏的手一点点失了温度,也一点点变得僵硬下来,两个人谁都没有撒手,就那么一直握着娘亲的手。
“哥,”不知过了多久,庞九这才开了口,她原本是没有哭的,可是一张嘴,喊出了这一声哥,她还是忍不住哽咽了,“哥,咱们给娘磕个头吧。”
楚天叙听见了,他想应一声,可是张着嘴却半天都发不出声来,最后他点了点头,然后撒开了邓氏的手,跟着庞九一道跪在了床前,对着床上安详睡去的邓氏重重叩了三个头。
磕完了头,两人都没有起身,保持着磕头的姿势,额头顶着冰凉的地砖,两个都没吭声,由着眼来滴滴答答地落下,房中安静极了,连外头的落雪声都能听到,直到楚天叙的哭声,打破了这一派宁静。
“哥,”庞九也跟着哭出了声,她伸手握着楚天叙的胳膊,试图将他拉起来,可是却怎么都使不上劲儿,最后她索性不再去拉了,她环着楚天叙,和他一道痛哭着,“哥,你还有我,还有我啊……”
楚天叙没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摇着头,又点着头。
……
翌日。
贾明和姚大渝起了个大早,原本一路舟车劳顿的两个人,本该要好好儿休息的,可是却因为得知了邓氏的死讯,两个人自然也就不可能安心在客栈里头睡着了。
两人今天从头到脚一身黑,时间太早,客栈里头还没来得及做早饭,两人更是没有心思吃,骑着马儿直奔恰克图将军府。
两人到的时候,恰克图将军府瞧着和昨日并没有什么变化,就连讣告都么有贴,一点儿都没有办丧事的架势,贾明和姚大渝都觉得纳闷,正踟蹰着要不要去找侍卫询问的时候,就瞧着赵一朗从里头小跑着出来了。
“殿下,二爷!”跑到两人面前,赵一朗压低声音道,“你们……怎么来了?”
邓氏去世之后,赵一朗就第一时间去通知了贾明,他的意思其实是想让贾明知道,邓氏去世之后,庞九就不必再和楚天叙做戏了,想让贾明放心来着,哪里知道今儿一大早贾明和姚大渝竟然亲自过来了。
赵一朗实在是诧异,毕竟叶氏一门和楚氏一门乃是死敌,姚大渝又曾经在长丰农场伏击过楚天叙,即便楚天叙和庞九情同兄妹,在赵一朗看来,贾明和楚天叙都绝不可能是坐下来说话的那种关系。
“将军夫人当真已经去世了?”贾明没有回答赵一朗,反问道,他打量着面前肃穆庄严的将军府,眼中都是疑惑。
“哦,是的,”赵一朗忙不迭答道,他看出来贾明的疑惑,所以小声解释道,“将军夫人临终遗言,说是她的死讯不必通知外人,丧礼更是不许操办,直接将她和楚义兴合葬就可以了,公子原本是不愿意的,但是夫人又道,楚义兴这一生作恶多端,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落到后来的下场原是报应,而她这个做妻子的没能起到规劝义务,实在无颜面对世人,更不配受人祭拜,夫人说的坚决,公子也无办法,只得垂泪答应了。”
第973章 扶朕起来
穆景元没有搭理安如海,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明黄色的床帐出神,孙文俊见他迟迟不开口,很是着急,就想上前催促,结果却被唐砚给一把拉住了。
“扶朕起来。”蓦地,穆景元忽然开了口,他吐字非常不清楚,一字一字说的也非常吃力,也只有伺候他几十年的安如海才能勉强听懂他的意思
“万岁爷,您慢着点儿,”安如海忙得扶了穆景元起来,一边小心翼翼地询问,“万岁爷,您想做什么?”
穆景元喘息了两口,他盯着不远处衣架上摆着的、明黄的龙袍,然后费劲地道:“给朕更衣。”
安如海一愣,不甚明白,穆景元都病成这份模样了,怎么还要更衣,而且是龙袍,只是瞧着穆景元目光笃定,他也不敢多问,当下取来了龙袍,给穆景元换上。
龙袍本来就宽大,加上穆景元已经瘦的皮包骨,这么穿着就更显得不合身了,安如海看着穆景元枯瘦蜡黄的脸,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跪地给穆景元换上了朝靴,然后恭恭敬敬地问:“万岁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扶……扶朕起来,”穆景元说话更不利索了,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握住了安如海,“朕要手书一、一道圣旨。”
“是,奴才遵命。”安如海忙不迭道,一边扶着穆景元起来。
秦风扬三人闻言,顿时大喜过望,三人忙不迭恭恭敬敬跟在穆景元身后,出了寝殿,来到了他平日处理政事的偏殿。
这一路不过数十步,可穆景元却喘息的实在厉害,似是一个破风箱似的,待坐到龙案后,他已经疲倦地连话都说不出了,他喘息着看了看安如海,安如海会意,忙不迭过去铺好了纸,又取来了毛笔,递到穆景元面前:“万岁爷请。”
穆景元接过了毛笔,用左手死死握着抖动厉害的右手手腕,好不容易这才下笔——
即日起,御林军与巡防营合并,共理京师一干防御事,鲁平遇事需与秦风扬商议。
令,赐死太子。
鲁平是御林军统领。
短短的两行字,穆景元却写了好久,一干人目光齐刷刷地追随着他的笔尖游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穆景元放下了笔,又费劲地站了起来,从安如海手里取过了大印,颤颤巍巍地放在了那道圣旨上,然手双手一道使劲儿,死死地摁住了。
“万岁爷,可以了,”瞧着穆景元死死地摁着大印不放,用劲儿之大,以至于他双目圆瞪,额头的青筋都暴起了,安如海很是担心,伸手去扶穆景元,结果一伸手却发现穆景元的胳膊已经硬的跟铁板似的,安如海大惊,失声喊道,“万岁爷!”
唐砚也瞧出不对劲儿了,忙不迭推开安如海,上前查看,他手指搭在了穆景元的脉门上,甫一碰到,就是一惊,忙得又抬头去看穆景元的眼,只见那双圆瞪的眼睛,瞳仁已经涣散。
唐砚放下了手,转身对着秦风扬和孙文俊摇了摇头。
第980章 坏男人
万岁爷瞪着要去落草为寇的儿子,气得龙须直抖落:“……小崽子!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
“救命啊!父皇又打我屁股啦!呜呜!母后快来救救我啊!”
果然,在教育娃娃这件事儿上,他们家欢欢是正确的,能动手就别吵吵!
……
偏殿。
坐在软榻上吃着蜜瓜的皇后和长公主,对于外头传来的动静,置若罔闻,不管是孩子哭还是大人吼,都丝毫不能影响他们对蜜瓜的热情。
吃完了蜜瓜,外头的动静也小了,长公主随口问道:“母后,啥是坏男人啊?”
“就你父皇那样的,厚颜无耻、油嘴滑舌、扮猪吃老虎……此处省略一万字,”皇后娘娘眼皮都不眨地道,“那就是坏人,闺女啊,挺为娘的话,以后要是遇到了,可得躲得远远儿的啊。”
长公主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那你咋还愿意嫁给父皇呢?”
“因为你爹长得俊呗,”皇后娘娘一派理所当然地道,“就你爹那样的长相,多坏我都能忍,还忍得有滋有味儿的。”
长公主:“……母后,你这是活该!”
……
晚膳过后,一双儿女都睡去了,庞九和贾明也梳洗更衣,去了寝殿。
“来,我给你踩踩背。”甫一上了床,庞九就很热情主动地招呼贾明。
“你今儿心情不错啊,”贾明趴在床上,笑着问庞九,“怎么了这是?”
“有人夸我是好女人,我高兴呗,”庞九笑着踩着男人的后背,听见男人笑,她也装模作用地问道,“那你呢?又在高兴个什么?”
“有人夸我是坏男人,我也高兴着呗,”贾明嘿嘿笑着道,“而且我还知道,我这张脸还挺吃香,嘿嘿,看来就是不当这皇帝,我也能靠脸吃饭。”
“那是,那么多家窑子,总有你能施展的地方。”庞九白了他一眼,一边使劲儿地踹了他屁股一脚。
“哎呦!”贾明顿时疼得呲牙,尖叫出了声。
“万岁爷,有事儿吗?”蓦地,外头传来了侍卫紧张的声音。
“没事儿!”贾明忙不迭黑着脸朝外喊道,“谁让你站门口的,退到三丈开外去!”
“是,属下遵命!”
“让人家退那么远做什么啊?就不怕我趁机欺负你吗?”庞九继续给他踩着背,一边问道。
“就盼着你欺负我呢!天天欺负才好呢!”贾明撒着娇道,一边翻过身来,一边拉着庞九躺了下来,然后就迫不及待地要脱衣裳,可是却被庞九给摁住了手,贾明一脸不解,“怎么了?身子不舒坦?”
庞九点点头:“嗯,腰有点儿酸。”
“哎呦!”贾明顿时四仰八叉地倒在了床上,盯着床帐一边哀怨地道,“前面五天是信期,好不容易过去了,又腰酸,这日子可要怎么熬啊……”
庞九白了他一眼:“既是这么煎熬,那不如让苏大人的千金进宫来呗?”
庞九说的苏大人,乃是如今礼部尚书苏连山,贾明登基以来,后宫出了庞九一位皇后,便就再无别人了,起先三年还能说得过去,打着为定安王夫妇守丧的旗号,也就没选妃,可是三年一过,朝臣们可就热络起来了。